第38章 遇險

“……你等下, ”閻雅說着掏出手機, “我試着聯系一下地府。”

電話打是打出去了, 可并沒有接通,只響起一個機械的女音:“對不起, 您所撥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再撥……”

“怎麽會這樣?”閻雅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我打的可是地府總部座機, 怎麽可能不在服務區?”

“所以才說這個地方邪啊, ”餘子非在屋子裏張望了一圈,“我這個鬼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季深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直接上前把那臺DVR拆了下來,稍微一抖,上面的灰便稀裏嘩啦地往下掉。

“拿回去看看吧, ”他說,“也許能發現點什麽。”

“這種老式的DVR,現在市面上都已經不用了, ”餘子非拿指甲在上面敲了敲, “不過好像還是個名牌, 興許質量過硬,沒準插上電還能打開——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呢,是不是?”

季深沒搭理他的風涼話, 突然伸手牽住他那黑鬥篷一角, 十分坦然地擦了擦DVR上的灰, 并點評道:“好用。”

餘子非:“……”

101并沒有什麽異常,就是屋子三年沒進過人,充斥着一股難以言說的黴味,待得時間久了,有點讓人窒息。

姜知味抱着刀守在門口,只感覺到不斷有冷風順着大開的單元門灌進來,對面102門口還耷拉着半張過年貼的對聯,讓小廣告強行固定在牆上,經年累月顏色都褪沒了,被風一吹便呼啦呼啦地響。

他舉着手機當手電筒,用燈光順着樓梯向上照,除了一片隐在燈光後的漆黑,并沒發現什麽異常。

難道這裏根本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還是說……那個東西還沒有“回來”?

這時候他聽到身後有高跟鞋的聲音,某位出外勤還堅持踩高跟鞋的女鬼差走到他身邊,輕聲問:“有發現什麽嗎?”

“沒有,”姜知味悄悄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應該尋找一點刺激提提神,“你在這兒守着吧,我上去看看。”

閻雅一愣,似乎沒料到這個“後勤部長”膽子還挺大,對方走出去好幾步她才回過神,忙叫他一聲,從随身攜帶的手提包裏翻出一根手電筆:“給你,比手電筒差了點,不過比手機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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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味說了句謝謝,打開手電筆,按着刀就上了樓梯。這手電筆估計也是地府制造,雖然小小一根,光倒是真的不弱,能照亮的範圍比手機手電大多了。

他盡量放輕腳步往上走,生怕驚擾到那個或許就在樓上的黑影,樓梯上厚厚的灰塵被他一踩一個腳印,徐徐向上延伸。

二樓跟一樓基本一樣,防盜門禁閉,他沒有季深的“開鎖彼岸花”,也沒法進去。他站在二樓平臺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繼續往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達三樓的時候,突然感覺耳邊掃過一陣陰風。

他本能一個轉身,手裏的刀“噌”地出鞘三分。

唐刀出鞘的同時,正在一樓跟季深互怼的餘子非突然感覺到什麽似的,竟兩腿一軟,險些摔倒。他趕緊扶住手邊一把電腦椅,只覺自己一只鬼要被硬生生吓活了。

季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麽了你?”

餘子非艱難地管住自己不聽使喚的雙腿,嘴唇有點哆嗦:“你……還是去問問你家姜汁兒吧。”

季深頓時了然,眉頭一皺,一把将DVR塞給對方,拿着手電筒就跑。

餘子非:“……”

DVR上殘餘的灰也跟餘子非的鬥篷來了個親密接觸,好好一件黑鬥篷徹底成了抹布。

季深順着姜知味留下的腳印往樓上找去,三階一跨,眨眼已在二樓。二樓并沒有人,腳印還在往上延伸,他沖上二三樓之間的平臺,正要繼續爬,突然聽到一聲大喝:“蹲下!”

季深用千分之一秒反應過來“這聲音是姜知味的”,又用千分之一秒做出反應,整個人抱頭下蹲,就聽“咻”一聲,一點寒光一閃而至,倏地從頭頂掠過,“铛”地釘進了他身後的牆裏。

老舊的牆體頓時抖落下一大片牆皮,季深回頭一看,只見牆上插着一把寒光凜凜的唐刀,刀尖深深釘着一團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說不上是什麽東西,似乎沒有個具體的形态,有點像那種半透明的“網紅泥”,可又無法觸摸,被刀釘住便失去生命一般,開始解體。

姜知味從樓上跑下來,用力拔出唐刀,刀尖輕輕揮動兩下,那團黑氣便被攪散成了煙。他把季深從地上拉起來,沉聲說:“在樓上。”

季深幾乎被他拖着走,忍不住問:“到底是什麽?”

“我說不好,不過肯定不是善茬。”

經過三樓的時候季深往旁邊看了一眼,發現這兩戶人家的大門都已經不翼而飛,能一眼看到屋子裏面去,手電光閃過的時候,可以看到裏面的裝潢也全無,好像重新變回了毛坯房。

他餘光不知掃到什麽,眉頭一跳:“屋裏地上都是些什麽東西?”

“死貓死狗死耗子,都變幹屍了,三樓貌似是‘餐廳’,那些幹屍很像吃螃蟹的時候留下的螃蟹殼。”

季深:“……”

以後都不想再吃螃蟹了。

兩人一路沖上四樓,姜知味拿着刀在空中胡亂劈砍了幾下,又切豆腐似的砍死了些什麽東西。他們最終站在同樣沒有門的402前,姜知味拿刀尖往裏一指,朝季深遞了個眼色。

季深一點頭,指尖冒出來一朵紅色的彼岸花。

姜知味率先提刀而入——402正是他們拍到黑影的那一家,此時室內擠滿了濃郁的黑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連手電筒也無法照透。他的刀每往裏遞一分,被刀刃觸碰到的黑氣便消解一分,他借着這刀在前開路,硬是從黑氣外擠到了黑氣內。

這團黑氣沒有形狀,塞滿了屋子,那便是屋子的形狀。他感覺自己像被一個黑色的蠶繭包裹了,明明門窗大開,可這裏的空氣卻非常壓抑,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與外面那些零散的黑氣不同,屋子裏的這一團并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它像是一條剛剛吃飽的蛇,正在消化肚子裏的食物。

姜知味拽住季深的手腕,也把他給拉了進來,後者剛一踏入,視線就被一樣東西吸引走了。

在漆黑一片之中,前方竟傳來了一絲微弱的光。

季深目光一凝。

他們所在的位置應該是402的客廳,在這間屋子的正中央,竟放着一部手機。

手機是三年前的老款,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人用了,表面非常殘破,像是被摔過,屏幕已經碎成了一片蛛網。

這部沒有連充電器的手機就這麽亮着,電量永遠定格在了1%,碎裂的屏幕上隐約可見一個打開的軟件界面。

D站。

兩人對視一眼,姜知味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來,在那部曾經屬于他的手機上輕輕戳了幾下。

由于屏幕碎裂,觸屏變得非常不靈敏,要點好幾下才能勉強戳動。姜知味試着進入個人頁面,發現顯示的是“未登錄”。

茍延殘喘的手機像是被強行續命,哪裏都不好使,所有的按鍵都已失靈,不能返回、不能關機,也不能調整音量——不過調整不調整貌似也沒什麽意義,因為已經不響了。

他擡頭看了眼季深,随後緩緩扣住那部手機,屏住呼吸,輕輕将它拿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拿起的瞬間,仿佛驚醒了蟄伏的巨獸,耳邊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手一抖,本來就沒拿穩的手機登時滑脫,“啪”地砸在地上。

像是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連續運轉了三年的手機終于不堪重負,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鳴,随後閃過關機界面,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這一聲尖鳴,徹底吵醒了盤踞在屋子裏的黑影。

季深目光一沉,本能地一把将他護在身後,可四面八方都是“敵軍”,哪裏還有什麽身前身後。

這一次的咆哮更加凄厲,好像一個即将餓死的乞丐被搶走了救命的饅頭,竟帶着悲痛欲絕的味道。姜知味被這刺耳的聲音撞得腦子裏“嗡”一聲,甚至覺得自己要就此變成聾子了。

就在他被聲音震得精神恍惚的一瞬間,突然有什麽東西從他腳下掃過,一下子将他絆倒在地。

他狼狽地摔在地板上,手腕又被什麽一硌,握着的刀直接脫手而出。緊接着頸間一緊,黑氣藤蔓似的纏住他的脖子,将他帶離地面,吊在了空中。

窒息感即刻傳來,他伸手用力想将勒住自己的東西撕扯下去,可黑氣能碰到他,他卻碰不到黑氣,指甲甚至将頸部脆弱的皮膚撓破了,依然沒能抓住任何東西。

“……知味!”季深登時被吓得魂差點飛走,就要過去救他,可那黑氣好像能預判他的走位似的,一下子湧出大團,硬将他堵了回來,随即他便感覺手腕一疼,有東西纏上來,眼看着就要将他控制住了。

千鈞一發之際,他腳底突然踩到了那把掉落在地的唐刀,他幾乎不假思索地飛起一腳踢在刀柄底端,将唐刀沖着姜知味的方向踢飛了出去。

黑氣被刀刃一觸即散,唐刀摧枯拉朽般飛掠而出,貼着姜知味的脖子飛過,由于刀氣太過淩厲,竟在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線。

姜知味立刻感覺頸間一松,整個人踉跄一步落在地上,順勢擡手握住釘進牆體的唐刀,借力站穩身形,努力倒了兩口氣,也顧不得喘勻,忙拔下刀劈向季深那邊,逼退了纏在他身上的黑氣。

經過這麽一番打鬥,他們連門口在哪也搞不清了,姜知味被折騰得手腳發軟,刀勢變得淩亂,顯然撐不了太久。

正在他們進退兩難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找死吧你們”,緊接着餘子非那件黑鬥篷“呼”一下甩了進來:“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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