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光?

楚瑾到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他狠吸了幾口,像是要把林淵的話揉碎咽下,這樣才不至于那麽疼痛。可能是因為用力過猛,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楚瑾咳了起來,三千青鴉因為汗水,緊貼着他的肌膚,他蜷着身子,将手抵在下唇,想要把咳嗽聲吞回去,也想把那陣酸意給壓回去。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他為什麽會那麽傻的問出那個問題?他不過是林淵的洩欲的娈寵而已,是楚玖的替身罷了。他為什麽還會妄想林淵會對他産生感情,他的愛從神臺跌落凡塵,紅塵滾滾,顯得卑微至極。

林淵粉飾了那一點的悸動,恢複了平時冷眼相看的模樣,一揮衣袖,大步走向內殿,沒有回頭,也沒有言語,只留下一個背影。楚瑾支起身子,看着林淵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他有什麽資格奢求感情?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楚瑾不再是大楚的太子,不是那天子驕子,而是供林淵消遣的玩物,是一個靠着主人眼色活着的寵物,一個寵物又怎麽能奢求主人那不同的情感,一個玩物又怎麽能入他的眼呢。滾滾紅塵,他的感情,他的思想,他這個人,最終從九重天掉入萬丈深淵,他人活在塵世,心跌入了黑暗。

他還活着嗎?

他可以說是活着,也可以說他早已不在,他終于放棄了自己,也終于背叛了自己。楚後曾跟他說成長其實是自我背叛,他懂了這個道理,那個驕傲的大楚太子,被他慢慢地捏碎,飄灑在塵土裏,現在的他是黎皇的娈寵楚瑾,一個茍延殘喘的楚瑾。

楚瑾胡亂地披上外衣,大笑着走出去,這一刻他還能做回自己,那下一回呢?楚瑾不知道,也不想追想,他認命了。也許在兩年前,林淵攻到王城的時候,他就該認命,或者在第一次羞辱他的時候認命,亦或者是林淵在踏賤他的感情時認命。無論怎麽樣,他楚瑾都不是之前的楚瑾了,他不在了,随風而去,無人替他惋惜,也無人會想起那個意氣風發的楚瑾。

樂德站守在林淵的宮殿外,看着大笑離去的楚瑾,心被揪的一陣陣疼,他是看着楚瑾長大的,楚瑾與他也很是親近,楚瑾身為太子時,樂德沒少幫他在楚皇面前周旋。黎皇譴盡皇子公主,殺盡內侍婢女,卻獨留下與楚瑾感情親密的長公主與樂德。就算楚玗不是長公主,她依舊會被封為貴妃留在宮中,即使樂德沒有服侍過兩朝皇帝,林淵依舊會留他性命,讓繼續總管內監。這一切的一切無非是想折磨楚瑾。

這宮廷裏水有多深,樂德自己都說不清楚,他知道就算是服侍過兩朝皇帝的他,提心吊膽地踏進去,也會陷在裏面,被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樂德記得有幾次楚瑾被林淵折磨完後,一群太監走進了楚瑾休息的殿內,沒了東西的男人,總想着在別的地方找快感,那幾個晚上,那公鴨子似的笑聲充斥着樂德的耳朵,其中混雜着微弱的倒吸聲

最開始時,樂德在時他們還有所收斂,後來越發地不可控制,林淵知道後,并沒做任何表示,甚至有放縱的跡象,那些太監就越發的猖狂,只要林淵沒找楚瑾侍寝,那群太監就去折磨楚瑾。楚瑾這個人仿佛不知痛一般,樂德幫他清理身子的時候,被那一身傷痕驚的不行,那眼淚就跟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可楚瑾還笑眯眯地說不痛,第二天還能從容地跟楚玗談笑風生。

其實樂德知道他快不撐不下去了,當時楚瑾眼裏的光早沒了之前的純粹與熱烈,就算楚瑾經歷過再多,可他究竟是剛滿十八歲的少年。那一晚樂德去看楚瑾時,發現他正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已經有了點點血滴在劍刃上,在月光的映襯下十分的滲人。樂德吓的大叫了聲,沖過去就把楚瑾手中的劍奪下,緩過神時他看到了楚瑾在哭,那種就光站在那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無言地哭泣透着楚瑾的絕望。樂德像小時候哄他一樣把他摟入懷中,輕手拍打他的背。楚瑾趴在樂德的懷中,一個勁說我疼……好疼……

樂德鼻間一陣酸,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安慰他說都過去了。他們都明白,今天過去了,還有明天,即使明天沒有,還有好幾個春夏秋冬,他們躲不掉,也逃不了。

這件事林淵自然知道了,他提劍就把楚瑾宮裏的婢女太監全殺了,血染紅了楚瑾殿外的石階,用水沖刷了了幾日,上面還有點點痕跡,也還能聞到屬于血的鐵鏽味。林淵告訴楚瑾要是在尋死的話,他就用楚玗的血染紅楚瑾這一身白袍,并下令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來楚瑾的殿中,楚瑾被軟禁了,連楚玗都只能在每月的十五來看望他。

楚瑾那時候雖絕望,可眼裏的光還是存在,身子也是挺拔,好像什麽事也壓不到他,言語中也是含有驕傲的。可剛剛樂德與楚瑾對視時,發現他眼裏的那道微弱的光不見了,徹底地不見了,他雖然是笑着的,卻透出一種蒼涼,一種認命的蒼涼,那挺拔堅硬的脊梁骨也有了彎由放軟的痕跡,一身的驕傲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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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樂德知道楚瑾不在了。楚瑾的笑,是在笑他自作多情,笑他負隅頑抗,笑他的不自量力,笑那個貴為天之驕子的楚國太子。幾滴冰涼進入他的衣襟,樂德摸了一把臉,才發現自己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如此認命般地度過了兩年,在這兩年裏,林淵對楚瑾态度越發詭異起來。最開始時,林淵不在那方面上折磨他,對他還有絲呵護的感覺,有了歡好之感。到後來,林淵漸漸地不再提及楚玖,有時做事時還會考慮楚瑾的感受。他不再軟禁楚瑾,會将別國進貢上來的稀奇玩意賞給楚瑾,還會在上元節時帶他出宮看花燈,表面上就如同兩個陷入愛河的懵懂少年,彼此試探着,靠近着,觸碰着。有一次楚瑾将林惹惱了,林淵氣得當場就擡起手要打楚瑾,一種只有在話本子上出現的戲劇場面發生在楚瑾身上,林淵的手在空中硬生生地轉了個彎,然後緩緩落下,并沒有落到楚瑾身上,并且楚瑾有時候還會在林淵身上看到憐惜之意。

楚瑾只覺得好笑,他很明白林淵為何會這樣,弱小總能激起強者的保護欲,男人嘛,天生會對自己臣服的生物産生保護欲,這樣方能顯示自己的過人之處。楚瑾拿真心對他,換來的是他對這段感情的踐踏,丢了一身的驕傲卻換來了林淵的保護欲。

呵,他的驕傲可真值啊,他這麽想着,拿起桌子上早已冷透了的茶抿了一口,對着陰影中的人道:“你說,我要是反抗他會怎麽樣呢?”說完後,未等對面的人開口,自己搖了搖頭,自顧自說道:“不聽話的寵物只能被丢掉啊。”

“決定了?不走?”對面那人摸了摸趴在處楚瑾腳邊的狼的頭。那狼極其慵懶地擡眼看了他一眼,而後又趴了回去,還随便蹭了蹭楚瑾的腿,真的是毫無身為狼的霸氣。

這狼是楚瑾在戰場上撿的,楚瑾看它受傷了便帶它回來救治,結果這狼就賴上楚瑾了,死都不離開。這狼通身白,沒有一絲雜毛,只是在耳朵的邊緣上有一圈紅色的毛,且這頭狼四肢矯健,體态輕盈,一看就是狼中極品。這頭狼原本是想送個林淵的,可那時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林淵在為楚玖束發,眼神溫柔地想把楚玖融進去,楚玖也笑顏然然地與鏡中的人對視。這種溫馨的場面好像裝不下第三個人,當下便覺得自己多餘,轉身就走了。楚瑾從未見過林淵這麽溫柔的神情,原先以為林淵生性冷淡,不願與人多交談,才會拒自己于千裏之外。原來林淵也可以有這麽溫柔的神情,他待他人如此冷淡疏遠,是因為他将溫柔全部給了一個人。

大楚滅亡後,楚瑾無暇管這狼的事,卻沒想到活得還挺好的,目測胖了不止一圈。

楚瑾阖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然後淡淡開口道:“我都這幅樣子了,還怎麽走?”

空氣裏一片寂靜,一聲濃重的嘆息在夜晚裏傳開,“要是我家那口子知道,他當年喜歡的孩子,沒了他引以為傲的傲氣,成了現在這模樣,指不定有多心疼。啊,想想就不爽!”

楚瑾微微地笑了笑,那人看到楚瑾的笑,又嘆了口氣,現在的楚瑾就想個木偶人一樣,一舉一動,一颦一笑,就像是提前想好要怎麽做,這個時候又應該做什麽,在心裏過一遍之後,然後按照心裏所想一點點演繹出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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