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還有希望
皇宮。
姹紫嫣紅園內遍布奇花異草,夏來栀子飄香,加之山石嶙峋,風景無限。陳詢與虞子綏端坐于涼亭裏賞花,石桌上擺了不少糕點水果。
陳疏允緩步行在石道上,前方迎面走來一人,此人正是小說男主,煜王陳安淮。
陳安淮比陳疏允只大六歲,論外貌,美男一個,且文武雙全,絕對當得起男主。雖然兩人名義上是叔侄,但他們倆之間沒什麽交集。
相隔距離縮短到一定時,兩人對視颔首,随後擦肩而過。
走了十來步的樣子,陳疏允回頭。
她确定這人就是男主,還記得小說裏形容男主是冰山霸總,陳安淮霸不霸總她不知道,不過“冰山”兩個字她覺得應該換成面癱。
對于女主來說,男主是霸總男二是暖男,而對于陳疏允來說,這兩人一個是陌生人一個是心尖人。
她記得陳安淮取得皇位之後本想流放陳詢和虞子綏,可女主孟千冉說什麽也不肯,非要看到他們死才甘心。
或許存了許多錯綜的情感,陳疏允此時見到陳安淮的感覺比亂麻還複雜。
“疏兒來了。”虞子綏見陳疏允過來,峨眉一掃,眼角彎起。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陳疏允矮身行了一禮。
“快過來。”虞子綏拉着陳疏允坐下,對着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你身子還沒好便別行禮了。讓母後瞧瞧,怎麽瘦了,禦醫給你的藥是否有按時服用?”
“有。”陳疏允在虞子綏熱切的視線下稍顯局促,盡管她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可對陳詢和虞子綏的寵愛,她總覺得受之有愧。
她是孤兒,比常人更羨慕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如今真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擺在前面,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沉默的陳詢忽地出聲道:“朕聽說前幾日驸馬去了藏歡樓,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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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
關于程清讓去藏歡樓的事,陳疏允多少還是有準備的,當然她也清楚陳詢不一定會信她,畢竟皇上的段位她望塵莫及。
說不定程府還有他的眼線,其實就算真有也沒什麽,沒有才不正常。
“驸馬是去了藏歡樓不假,不過他并不是去找樂子的,兒臣後來也去了。其實事實是驸馬白日同曹太傅的長子曹際飛在翰林院鬧了點不愉快,後來聽說曹際飛喜愛在藏歡樓與人喝酒,驸馬為化解兩人之間的誤會才會去那兒,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召曹際飛前來問問。”陳疏允微微低頭,說地不快也不慢。
“疏兒,朕是為你好。”陳詢沉了聲,他怎會不清楚這個女兒在想什麽,她是愛程清讓愛得無法自拔了。
虞子綏臉色一變道:“本宮咽不下這口氣,你也別替他說話了,來人,去翰林院将……”
“母後。”陳疏允急忙起身在兩人身前跪下,她一個現代人自然不喜歡跪,甚至覺得別扭,但是入鄉就得随俗,畢竟她還要求人。
“你這是做什麽,又要為他求情?”陳詢深深嘆了口氣。
陳疏允揚起脖子道:“是,求父皇母後饒了驸馬。”
虞子綏板起臉厲聲道:“起來。疏兒,母後向來疼你,那你也該知道母後的脾氣,程清讓如此對你讓我們皇室蒙了羞,本宮今日非要管管他。”
“若是母後非要找他的麻煩,那兒臣便一直跪着。”
“你!”虞子綏被陳疏允的倔強弄地沒了脾氣,半晌,她無力道:“行,母後不找他了,起來吧。”
陳疏允展顏,“謝母後。”
虞子綏親昵地點着她的眉心,拖着聲兒道:“你啊,這輩子注定栽了。”
離開花園後,陳疏允果斷去了太醫院。程清讓的病趁早或許還有的救,黃禦醫是被賜死了,但太醫院有那麽禦醫,她就不信一個也配不出解藥。
“合襄公主到……”
太醫院裏的禦醫們見陳疏允出現不禁背後一涼,上次那事還沒完?
“微臣參見公主。”
“都起來吧。”陳疏允說得略微僵硬,這些人跪她她總有種自己要折壽的感覺。“劉禦醫你過來,本宮有事問你。”
被點名的劉升只覺自己被從頭澆了盆冷水,涼透了,他顫着聲道:“是。”
兩人進了內室。
陳疏允回身問道:“本宮聽說劉禦醫是太醫院裏醫術最高明的禦醫,所以特來請教一二。”
“醫術最高這四字,微臣實在不敢當,太醫院裏人才輩出,其中王禦醫同吳禦醫的醫術都要比微臣好。”劉升一聽陳疏允的話便覺自己要倒黴,于是立馬拉了另外兩人出來。
想當初黃禦醫就是被公主喊過去,然後被皇後給賜死了。他做了什麽,原本他們還不知道,後來都城傳遍了程清讓的事。
“劉禦醫不必慌張,本宮今日找你不是要你去害人,而是要你救人,所以你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陳疏允此時端的是一副皇室公主的姿态,她從來不曉得自己還有這幅面孔,也許是陳疏允與生俱來的貴氣在支撐。
她與陳疏允的性子可以說差了十萬八千裏,不僅僅是身份,還有外貌和處事方式,她習慣了自卑,而陳疏允則十分自信。
“公主想讓微臣做什麽?”劉升也不是不識擡舉的人,改口改得倒是快。
“救驸馬。”陳疏允将聲音放低了些,“本宮想讓你将驸馬治好。想必你也知道驸馬的事,當時……怪本宮年少無知。”
話一說完,陳疏允才覺說自己年少無知有些不妥,效果就跟“他還是個孩子啊”有的一拼。
“這……”劉升表示為難,“黃禦醫的醫術比微臣高不少,他研制出來的藥微臣還真不好解,不過請公主放心,微臣會連同其他禦醫一道盡力救治驸馬。”
“這麽說劉禦醫是答應本宮了。”陳疏允想想又加了一句,“治不治得好還是看天意,本宮并不強求,你也別有太大壓力。”
“是。”這公主怎麽把他想說的話給說了,開明地有些他不敢信。
從皇宮出來至回到程府,陳疏允的嘴角一直是彎的。劉升能答應救治程清讓,她的一部分心事也算是放下了,感覺生活都有了盼頭。
“公主怎麽一直在笑,有什麽好事兒?”南絮扶着陳疏允踏下馬車。
陳疏允側頭,擡手摸上面頰,“我笑了?”
南絮用力地點了點頭,眨着兩只圓溜溜的眼睛,“笑了,還笑得相當好看,比滿院子的花都美。”
“貧嘴。”陳疏允半帶疑惑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奴婢這會兒就貧嘴了,公主該多笑笑。”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程府。
程府前廳。
程于歸還真訓斥氣程清讓來了,程清讓就這麽直直站在大廳中央,冷着臉,一個字也不說,至于有沒有聽進去他爹的話,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個不孝子,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你去藏歡樓尋歡對得起公主麽,公主待你情深義重,恩重如山,待我們也孝敬有加,對府裏下人更是寬厚有禮,你怎麽就這麽渾了。”
程清讓冷哼一聲,對于程于歸的話不敢茍同。他何時站在陳疏允那邊了。
“老爺,他才剛回來,你少說幾句吧。”李氏心疼兒子便想勸程于歸少罵幾句。
程于歸揮手道:“你別管,這個不孝子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你今晚不準吃飯去跪祠堂!跪到明天早上,聽見沒?”
“等一下,爹為什麽要他去跪祠堂?”
陳疏允提着裙擺快步走進前廳,然而程清讓忽視她徑自去了祠堂。
程于歸擺出一副肅容道:“他對你不忠,跪祠堂是應該的,讓他長長記性,省得他下次再犯。”
“爹,我不是說過了麽,我不計較上次的事。他每日在翰林院整理卷宗已經夠辛苦了,你就饒了他吧。”
陳疏允一番話說得懇切并不像在做戲,程于歸還真有點摸不着她的門道。
李氏看着陳疏允露出一臉欣慰的神情,她原本是怕她的,但她最近對他們倆很是恭敬,對自家兒子也沒沒話說,還事事為他着想。
若不是有莞兒在前,她一定是個好兒媳,可惜造化弄人。
南絮忍不住道:“程尚書,你都不知公主今日在皇上皇後面前是如何替驸馬求情的,不然驸馬今日……”
陳疏允不悅道:“南絮別多嘴。”
“是。”南絮極度不情願地合上了嘴。
程于歸滿眼感激地望着陳疏允,他對陳疏允的成見終于在今日放下。
“你如此對他只會更顯得他出閣。我們程家素來有祖訓,娶妻之後再去風月樓必須受罰,微臣只是在執行家規。公主,微臣感謝你在皇上面前替他說話。”
他之前是恨她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然而兒子又是她幾次救的,算是扯平了。
“爹,我不是說了麽,在家喚我疏允,你總這麽喊多生分。若是爹執意要讓他在祠堂跪一晚,那我陪他。”陳疏允說完便往祠堂走。
“公主!”南絮氣得不行,咬着銀牙豎起柳眉,不過她氣歸氣,該跟的還是要跟。
“老爺,她其實也沒那麽壞,只是太喜歡清讓了。”李氏嘆了一聲道。
程于歸望着南絮的背影道:“也許吧。走,我們快過去,別讓公主跟着跪,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