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馮道長十分驚訝:“我幾乎每晚都觀看星象,沒有發現過二星争輝的異象,你是什麽時候見到的?”

燕恣撓了撓頭,看向霍言祁:“是去年七八月間?我只記得那時候天氣特別熱。”

“八月剛剛入秋的時候,轶勒進犯的前一日。”霍言祁記得十分清楚。

馮道長搖了搖頭:“不可能,八月我剛剛外出雲游,臨出門前一晚我還蔔了一卦,要是有這異象,我定會到你公主府上示警。”

“可……我們倆都看到了!紫微星有兩顆,一樣亮的!”燕恣拽着霍言祁的胳膊晃悠着,想要找一個同盟,“你說,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霍言祁回想了片刻道:“的确有兩顆,不過……不是說紫微星是空中最亮的那顆嗎?我怎麽覺得兩顆都不算亮?”

被他一說,燕恣也有些糊塗了:“咦,難道是還有其他的我沒發現?可那兩顆的位置就在你說的那個天樞和天璇相連約莫五倍之處……”

馮道長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你那日看了多久?”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吧,我慌了便想第二日來找你,可你卻去雲游了。”燕恣嘟着嘴道。

馮道長恨不得給她一掌:“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徒弟!觀星象乃是大事,需取上中下一點各觀半個時辰以上,同時輔以同宮、對宮及三合會宮中的諸星曜吉兇而定。你一盞茶功夫便想知這世事變幻?十有*是那會兒有雲飄過,将紫薇星的亮度遮擋住了,你才會看到有二星争輝的異象!”

燕恣傻眼了,呻吟了一聲捂住了臉。

“小恣,以後你萬萬不可再夜觀星象了,”霍言祁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不然只怕我會被你吓死。”

“我……我這不是偶有失誤嘛……”燕恣不甘心地辯解道,“我會學,總有一天會學到出師……”

霍言祁俯下身來,噙住她的紅唇,将她的話吞入喉中,末了還在她的唇上輕咬了一口,以示懲戒。

松開的時候,燕恣整張臉都紅成了胭脂,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語聲兇狠卻沒什麽力氣:“大膽,我讓老馮揍你!”

馮道長趕緊念了一聲無量壽佛:“罪過罪過,老道我什麽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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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祁的嘴角輕揚:“你想把學星象放一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學。”

“什麽事?”燕恣納悶地問。

“霍夫人。”霍言祁低聲道,“這次,我做你的師傅。”

燕恣的臉燒成火了,對着霍言祁的胸膛捶打了幾拳:“我從前怎麽沒看出來,你居然也是這麽一個油嘴滑舌的人。”

“我看挺好,”馮道長湊熱鬧,“我還發愁你成了公主沒人可以制住你了,看來是我多慮了,霍将軍正好是你的克星。”

“老馮!你胳膊肘往外拐!”燕恣嚷嚷了起來。

馮道長捂着胡須哈哈大笑了起來。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又聊了好一會兒,馮道長這才正色道:“小恣,你放心吧,陛下紫薇昌盛,偶有黯淡只是因為諸多磨砺,他自二十多年前征戰以來,大難小難連接不斷,此次驚險早已平安度過,不必太過擔憂了。陛下聖明,才有這萬裏河山安樂太平,實乃萬民之福,老道我打心眼裏敬佩,日夜祈願三清聖人,護佑陛下平安。”

他侃侃而言,一派世外高人之相,看着半空中的虛無之處,語氣淡然飄逸。

霍言祁肅然起敬:“道長悲天憫人,在下佩服。”

燕恣撲哧一樂,小聲地道:“老馮,我替你帶來了景福樓的糯米雞……”

“哪裏哪裏?”馮道長的語氣頓時變了,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咽着口水道,“去了外邊這麽久,每日吃得清水一般,快來給我解解饞!”

在景福樓停留了一會兒,兩個人告辭了老馮,信步往洛安山山頂而去。

這洛安山可說是他們倆結緣之處,卻一直沒有一起攜手攀登到頂峰,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出了三生觀,山勢漸見陡峭,他們走的是後山的一條小道,人煙稀少,侍衛們又都避在身後,霍言祁便牽了燕恣的手,緩步而行。

深山之中野景怡人,爛漫的野花随處可見,枝頭上盡是新綠,還有一些松鼠野雞飛速地在樹叢中竄過。

約莫半個多時辰,兩個人便到了山頂。

三生觀所在的這峰在群山中并不是最高,勝在景致,從山頂往下看,近處雲霧缭繞,仿如仙境,遠處桑田村落,一派勃勃生機。

雲起雲落,世事變幻,幸好彼此都還在身旁,實在是平生幸事。

回想起馮道長的變臉,霍言祁實在好笑,調侃道:“有其徒必有其師,看來你們倆都掉進美食的坑裏了。”

“吃乃人生大事,一日不可或缺,頭可斷血可流,美食不能無。”燕恣大義凜然地道。

“那不如烤個叫花雞給你嘗嘗?”霍言祁建議道。

燕恣眉開眼笑:“好啊,那我去捉山雞,你且在這裏等着。”

整個山頭頓時熱鬧了起來,山雞雖小,卻機敏得很,并不容易捕捉,燕恣發下宏願,非得親手捉到不成,便領着幾個侍衛圍捕,一會兒甕中捉鼈,一會兒一馬當先,摔了好幾個跟頭。

到了末了,不僅她暈了,山雞也暈了,一頭撞在了岩壁上,暈死了過去,被燕恣一把捏入手中。

她揪着山雞的翅膀,沖着霍言祁得意地招手:“今日的午飯有着落了。”

春日的陽光跳躍在她的臉頰,神情跳脫飛揚,一如初見。

霍言祁有一瞬間的恍惚。

“過來,”他沖着她招了招手,随即嫌棄地皺了皺眉,“把那山雞丢掉。”

燕恣瞪了他一眼,不過還是乖乖地把山雞交給了侍衛。

“還說要請我吃叫花雞,就會在那裏看着,待會烤好了饞死你。”燕恣絮絮叨叨地走到了他身旁。

驟然之間,她的身子一輕,騰空而起。

她驚呼了一聲,摟住了霍言祁的脖子。

只見前面是一個小小的山溝,約莫有一兩丈的豁口,霍言祁一手拽着山藤,一手抱着她,從這頭一下子蕩到了另一頭,

“好刺激,再來一次!”燕恣咯咯笑了起來。

霍言祁的嘴角微抿,縱容地笑道:“好,不過,這次你自己抱緊我。”

燕恣往下一看,只見下面十來丈深,灌木和草叢密布,掉下去雖然不會致命,不過斷個腿躺個幾月是一定的。

她的手用力地抱緊了霍言祁的胸膛,兩個人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霍言祁重新系好山藤,輕喝一聲“走”,山藤在空中蕩起,仿佛飛到了半空。

最高處,霍言祁伸出手來,将手中之物戴在了燕恣的發髻。

重新躍回了山頂,燕恣站定了,把頭上的東西拿在了手中一瞧,是一個用藤條編成的花環,最中間插了一個金閃閃的箭頭,正是那時候射中黑閃的金箭,霍言祁将金箭的頭取了下來,将它重新鑲嵌,做成了一個玉環的模樣。

“你什麽時候做的?”燕恣又驚又喜。

“你抓野雞的時候編的,還記得嗎?那日你做了一個花環扔給了言岚調戲她。”霍言祁微笑着道,“陰差陽錯,沒想到,最後是調戲了我。”

“所以,這是你今日定親的信物嗎?”燕恣恍然大悟,“又是花環,又是金箭,還是在這洛安山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是,”霍言祁握着她的手。

“可我……沒什麽信物給你……”燕恣有些懊惱了。

“你已經給我了。”霍言祁的語聲缱绻深情,将她擁入懷中。

山風輕撫,雲起雲湧。

你,就是此生最好的信物。

但願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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