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變得非常聽話,溫順乖巧地讓杜聿柏予取予求,說一不二地順着杜聿柏的種種要求去做。
他會彙報自己要演什麽,杜聿柏不讓他去就不去。不用杜聿柏主動發信息,他下了課就自己過去,洗幹淨了随時等着要被扒開衣服操。
聽話的寵物是不會越界的,早晨的時候陳昭不敢再伸手去摸杜聿柏的頭發,哪怕他實在只是想輕輕碰一碰,最後都還是忍住收了回來。
那只傳呼機被一只手機替換掉,只是為了防止弄丢了被有心人撿到,像葉聿芊、單子辰這樣的他都用了芊芊、阿辰這樣的化名稱呼,杜聿柏依舊是用着“1818”當備注名,仿佛是手機自己出問題産生的亂碼。
告訴杜聿柏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剛結束一場性事,并排趴在床上溫存着。陳昭拿出手機來存電話,杜聿柏大概心情非常好,伸出手揉了好幾下陳昭的頭發。
這個夏天好像大家都不怎麽忙:單子辰依舊勤奮修煉着如何演好大導男主的演技;葉聿芊跑去錄專輯:“甭管我唱成什麽樣,他們只是想看見我就行啦!”;就連杜聿柏都在薊影的小公寓裏久住了下來。
大概唯一在拼命苦戰的只有自己的弟弟陳昀,連信都少來了。越是臨近高考陳昭就越是擔心這碼子事,考試前幾天的時候特意給外婆家裏去了個電話,陳昀說得挺平靜的,讓他別擔心,沒事就挂了。
還是沒用,尤其是想起自己中學時候的樣子,怕弟弟有樣學樣。他一邊走路一邊想,差點給摔了,還好杜聿柏扶了一把。被問起來的時候其實他不想回答,胡亂推脫說自己在琢磨劇本,結果一下就被看穿了。
“你弟弟要高考了是吧。”
“……是。”
“想往哪兒讀?”
“讀醫。”
“挺好。協和醫附大不錯。”杜聿柏的眼睛眯起來,一般合計些什麽事兒的時候他就是這幅模樣。陳昭立刻打住他:“我弟成績很好。”杜聿柏用一個鼻音回複了他,轉頭上了車。陳昭站在原地看着杜聿柏的車開到視線以外,然後才接着走去學校。
大概是察覺到陳昭的魂兒都不在這兒,杜聿柏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住,直到高考結束以後才又突然出現。
陳昭正在圖書館的自習桌前看書,杜聿柏在窗外同退業從教的老導演邊聊天邊進來。老導演背着手同圖書管理員搭話去了,陳昭把書合好放回書架上,跟着杜聿柏出去沿着校道走。
“我想請張老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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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都五六年沒拍了嗎……”
“嗯,所以再看看。可能讓趙世方跟他合拍,七月的時候我要出國幾趟。”
陳昭覺得這些不太是自己該過問的,但是杜聿柏要跟他說,他就聽着,不痛不癢地回應幾句,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裏。張老擅長拍文藝片,在當下實際上不算太吃香,但在其尚在影壇中的時候可謂是影獎輸送機。
“對了,你弟弟考上協和醫附大了,臨床醫學專業。”
“讓單子宇幫忙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沒動手腳,只是動了點關系提前把結果預知了出來。陳昭睜大了眼睛,一把握住杜聿柏的手說謝謝,走路輕飄飄地,差點撞到路燈杆子上。他本來想立刻通知給陳昀,後來想了想省得節外生枝。
結果陳昭還沒有開始放暑假,杜聿柏就開始一紙登機牌出去,然後在資本主義世界的國家裏飛來飛去了。陳昭那天正跟趙世方一塊坐學校綠化旁的小亭子乘涼呢,拿起一份《光影聲色》雜志打開就是杜聿柏出席丹麥凱瑞電影節的報道。他和趙世方聊得來些,主要歸咎于另一方是個能侃的。
“丹麥,喲,好地方啊。你杜老師當年就是和我在丹麥認識的……當時他是戲劇學院罕見的外裔優秀學生,我是……我是個中國餐館打工的。”
“他不是跟我一樣是薊京電影學院的嗎?”
趙世方噗嗤一下笑出來,抖抖手上的煙灰:“他就挂名了兩個月,因為那會兒電影學院招不到人,拿他當活招牌呢。不過這人也是有意思,不知道是想賺錢還是真的認識到了差距,決定投身于建設電影工業化祖國現代化的昌盛大業。”
“不過啊,有一點我搞得很明白,那就是他們這樣的人呢,客氣的方式是有很多種的。有些會像陸洋一樣,笑眯眯地跟你開玩笑,看着好像特備平易近人的樣子;有些會像單子宇一樣,一本正經地跟你握手談事兒,接着就轉頭去洗手;還有些像杜聿柏,說多一句話好像都要他命似得,其實這種啊,反而是最善良的。”
“畢竟,本來就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陳昭若有所思地埋頭繼續盯着紙上西裝革履的杜聿柏,看得趙世方無緣無故伸出點心疼來,想伸手薅一把他的頭發。
結果手伸到半途,陳昭突然合起了雜志,用手裏又薄又大的書冊扇了幾下風,把趙世方抖下來的煙灰全順着風飄了他一頭一臉。趙世方被嗆得一邊咳嗽一邊流淚,用手指點着陳昭罵不出話來。
“趙導,作為薊京電影學校的學子,你這種破壞我校環境的行為我必須制止。”他把雜志一卷,往帆布袋子側邊一插,背上他那個小破書包飛快地溜了。留下趙世方一個人在原地吃癟,吃完了還得趕下一場,找一個姓張的老頭子談電影。
七月底的時候,一張明信片寄到了陳昭手上,從丹麥來的,正面是長堤公園的小美人魚銅像,背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蒼勁有力的“昭”字,署名也沒有。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後将它放進了自己的紅鐵皮盒子裏,同傳呼機、《風裏雪》劇本、香山公園月票,還有一張大吉符紙一起靜靜地沉睡。
暑假時間充裕,他跟着舞臺劇團也去了幾個別的地方演出。一開始的時候他總是被劇團老師批評表演得太“細致”,倒不是說不好,只是戲劇和影視的需求側重偏不同,陳昭身上的明顯就是熒幕通病。
在劇場從春天摸爬滾打到了夏天,總算他抓到了那種張力的感覺。只是陳昭偏體驗派一些,有時候不知不覺又收不回來了,必須得靠旁邊的人敲着腦殼拉一把。
鐵盒子裏的明信片越來越多,從柏林大教堂到班霍夫大橋,從卡馬爾城堡到芬蘭森林,背面卻還是一成不變的一個字。陳昭把它們收起來以後就沒再拿出來過,然而在畫畫的時候突然聽着背後的葉紅陶嘟囔了一句:“怎麽畫上洋建築了?”
陳昭面不改色地撕掉膠帶換上一張新的白紙,順帶還換了一支筆,剛剛那支筆會自己動,估計是成了精,不能要了。
杜聿柏到他快開學的時候才回來,那陣子他已經接到了《金絲燕鈴刀》的通知,準備九月報道完之後就跟着劇組去西北一帶了。不巧的是,他回來的第二天,陳昀要去入學,陳昭得去陪着。
陳昭沒想到的是杜聿柏漫不經心地提了句,好啊,幾點去,哪個火車站。俨然一副默認把自己也算進去的模樣,讓人怪不好意思說別來了。他更沒想到的時候第二天還能看見笑靥如花的葉聿芊,穿着一件改良海軍樣式的藍白色連衣裙在樓下等着他們
“不嫌熱。”杜聿柏把妹妹頭上那頂帽子拿起來看了看,又放回去省得小丫頭張牙舞爪。陳昭已經開始認真地懷疑陳昀是不是私下聯系了他們倆才會導致這種現象,但可能還是解釋成為他們沒見過窮人家上大學想扶貧湊熱鬧更合理。
只是他還是要承認,有杜聿柏駕車比背着行李公交來回是要輕松許多。陳昀下車看見三人一車的時候,同樣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向自己哥哥投去詢問的目光。陳昭站在杜家兄妹的背後無奈地聳了聳肩,伸手走上前去把弟弟的行李往車上搬。
陳昀一米八的個子,長相同陳昭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沒那麽精致分明,一組合起來還是感覺要缺些什麽,俊朗但不出衆。他在信件裏也算是認識杜聿柏和葉聿芊的,雖然詫異但并未表現出什麽抗拒來。
杜聿柏開車,陳昭本來想跟自己弟弟坐後排,結果葉聿芊特別自然地坐了上去,只好坐着副駕駛。葉聿芊路上特別親切地給陳昀指着窗外介紹薊京,時不時還把陳昭扯進來講點趣事,話題一起頭,聊開了便把陳昭心裏的那股尴尬和困惑弄沒了。
到了協和醫附大以後,陳昭要陪着陳昀去安置行李,眼見着杜聿柏也要下車,連忙攔過去讓他待在車上:“杜老師你別來了,我一個人夠了。”
“哎,陳昭你就讓我哥去呗,反正我又去不了。”葉聿芊在一旁托着下巴幫腔上,還帶着一張甜甜的笑臉說。
“我來北京的時候還沒人陪着,弄那麽嬌貴幹嘛。”
陳昭推了一下陳昀,飛快地提起那兩個沒多少重量的旅行袋溜了。葉聿芊看着他們兄弟的背影,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棒棒糖塞進嘴裏:“去歐洲那麽些時間,沒一點新聞兒打掩護?”杜聿柏沒說話,打開車門下去,倚在車旁邊抽煙。女孩嘁了一聲,晃晃腦袋繼續吃糖。
葉聿芊以為杜聿柏不會回答了,結果他抽完煙以後回到車裏,語氣平淡地回答了一句:“我去見了一個朋友。”
她立刻浮現出一個答案,剛要脫口而出,杜聿柏伸手來跟她要糖,壓壓煙味。葉聿芊從口袋裏拿出一粒薄荷糖丢過去,想接着驗證自己想法的時候,陳昭和陳昀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報告一哈子,即将有比較無關緊要且看起來莫名其妙但實際上不是的副CP要上線(然後陳昭扇趙導演煙灰純屬就是不爽 雖然他心裏自卑但是表面上就是不許別人戳自己肺管子嘎嘎嘎嘎 重拳出擊 這小屁孩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