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一次來到長三堂,再一次來到秋苑的房間,路秦一言未發,整個氣壓低的可怕,仿佛稍靠近她些就會窒息。

“大全,怎麽回事?!”出了這事,喬楚生責無旁貸,第一時間責問守衛的警員。

“探長,我真沒偷懶!”大全委屈喊冤,“這幾天,除了吃飯撒尿,我真一分鐘都沒離開過……”

“別怪他了。兇手隔了一星期才動手,就是為了摸清警備懈怠的時間。”路垚替他解了圍,又轉向一旁的瑤琴,“瑤琴姐,今天來的客人有沒有新面孔?”

“新面孔……”瑤琴想了想,點頭應道,“倒是有一個,說是別人介紹來的,我還以為是喬探長——”

“咳。”喬楚生咳嗽了聲。

“那您看清他長相了嗎?”路垚追問。

“沒有……”瑤琴搖搖頭,“那人帶了個帽子,又拿圍巾擋着大半個臉。”

“這麽可疑的人,你也讓他進來?!”白幼寧不可思議的質問。

“白小姐,我們這裏是開門做生意的。”瑤琴也清楚這白家大小姐心裏大約是瞧不起青樓女的,但她瑤琴可不是什麽軟柿子,“再說了,男人們來逛青樓多數都瞞着家裏,有一兩個不想露面的,奇怪什麽?”

“你——”

“那後來呢?”路垚直接打斷了白幼寧毫無意義地指責。

“後來麽,我就把他領到自己房裏了呀。”瑤琴說着,忽然想起件事,“不過,我感覺這人應該沒怎麽來過青樓,我和他就聊了一會兒,他好像渾身都不自在,沒坐多久就要走。”

喬楚生皺起眉,“走了?”

“您送他了嗎?”路垚接着他話的問。

“那倒沒有。”瑤琴否認地搖了下頭,“他說想上廁所,我就給他指了個方向。碰巧這時候又有其他客人來了,我招呼了兩句,就沒留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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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就是那個時候,兇手潛入秋苑的房間,殺了她。”白幼寧口不擇言地脫口而出。

“白幼寧!”路垚瞪了她一眼。

白幼寧立刻抿起唇,小心翼翼地看向路秦,可她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路垚很識趣的蹲下身子,摸了摸綁在床角的麻繩,又放在鼻下聞了聞,“兇手是利用燭臺,将麻繩抛擲側巷圍欄,形成滑索。又趁着天黑,滑至側巷逃跑。”

“可是……那人來的時候,沒帶麻繩啊?”瑤琴回想着昨晚的畫面,這點她還是能确定的。

“可他帶了圍巾。”路垚豎起手指。

“你的意思是……”喬楚生摸着下唇,不确定地反問,“他把麻繩藏在圍巾下面?”

“沒錯。”路垚點了點頭,唇角勾起自信的弧度,“這條圍巾不僅替他做了掩護,也幫他完成了最後的逃跑。”指向窗外的麻繩,路垚繼續道,“這條麻繩雖然浸過油,阻力比一般的麻繩小些,但如果用手滑過去,這麽長的距離,手心還是會被磨破。這條麻繩上沒有血跡,只能說明他借助了外在工具。”

“那也可能是因為他帶了手套?”喬楚生思忖片刻,提出自己的疑惑,“之前的現場沒有指紋,就說明他作案的時候,應該帶了手套。”

“是。”路垚沒有否定,而是直接給出了解釋,“但他行兇的時候,手套肯定會沾上血,如果他用手套滑過去,麻繩上應該也會留下血跡。”

“也對……”喬楚生看向窗外的麻繩,點了點頭。

“麻繩……燭臺……”白幼寧重複地低吟,“等等,我怎麽覺得這麽耳熟呢??”

“當然耳熟了。”路垚朝她翻了個白眼,“你忘了教堂那個案子?”

“對啊!”白幼寧頓時恍然大悟,“所以……這是模仿犯罪?!”

“不是。”路垚不認同地搖頭,“模仿犯罪是指犯罪手法類似,但這個兇手明顯只在逃跑上借鑒了報道的方法。”

案發現場看的差不多了,喬楚生朝門口喊道,“阿鬥、薩利姆,把能帶的東西都帶回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麽其他線索。”

“是,喬探長!”

“瑤琴姐。”一直保持沉默的路秦突然開口,“秋苑那件鵝黃色的旗袍,我能帶走嗎?”

瑤琴看了眼喬楚生,愣愣點頭,“當然可以。”

出了長三堂,路秦招來了大小黑,低聲吩咐了幾句,他倆轉身就跑。

“小曼……你搞什麽名堂啊?”路垚看不懂地雙手環在胸前。

“沒什麽。”路秦輕輕一筆帶過,“有點餓了,三土給我做飯吧。”

“憑——”剛說一個字,路垚就封了嘴。其實,他是了解小曼的,現在她表現的越是平靜,就說明她心裏越是自責。挽起袖子,路垚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行吧,看哥今天給你露一手。”

可想而知,路垚不可能在白家大展廚藝,所以……喬楚生有口福了。

不過這頓飯,吃得人心慌。

飯桌上,說話的永遠只有路垚、白幼寧和喬楚生,不管他們怎麽抛話給路秦,她都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直到大小黑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秦少,你要的東西和人,都帶來了。”大黑提着紙袋,小黑身旁站着個陌生女人。

路秦瞥了一眼,放下碗筷,“帶去我房裏。”

“是。”大小黑應了聲,催促着女人上樓。随着房門合上,路垚終于忍不住了——

“路小曼,你到底想幹嗎!?”

“三土,你說過兇手是随機殺人,但動機卻和青樓有關。”路秦頭也沒擡地淡淡道。

“所以……”串起前因後果,路垚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打算引蛇出洞??”

路秦無言擡眸,對上了他的目光。

“引蛇出洞……”白幼寧自言自語地重複,下一秒,興奮叫道,“好辦法啊!”

“好辦法?”路垚諷刺的冷笑一聲,“誰來做誘餌?明知道對方是變态,還主動送上門。這不叫引蛇出洞,這叫羊入虎口!”

“我來啊!”白幼寧毛遂自薦地高舉起手。

“幼寧,別鬧了。”喬楚生下意識地反駁。

“你?”路垚嫌棄地白了她一眼,“就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哪一點像青樓——”

沒有預兆的收音,讓準備打人的白幼寧僵在了那裏,就連喬楚生也投去疑惑的視線。路垚臉色一變,幾乎是咬着後牙槽反問,“路小曼,從一開始,你就打算自己來做誘餌,是不是?”

路秦沉默了一秒,冷靜異常,“是。”

“我不同意!”路垚難得語氣堅決。本以為她是為了悼念亡人才讨要的旗袍,現在仔細想想,秋苑的身形倒是與她有幾分相似……

“同意?我沒在征求你的意見,三土。”路秦忽然笑了,帶着幾分邪魅,“人,我沒護住。但怎麽着也得讓害她的人付出代價,不是嗎?”

“小曼……”路垚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你們慢用。”淺淺一笑,路秦優雅的離開餐桌。

事到如今,說再多也動搖不了她的複仇之心。

像是洩氣的皮球,路垚脫力的坐回椅子上。

“三土,小曼當誘餌,到底是什麽意思?”白幼寧扯着他的袖子,忽然靈光一現,“難不成……她準備扮成女裝!?”

路垚感覺智商受辱的翻了個白眼,“她本來就是女的……”

白幼寧難得沒和他互掐,只是好奇地望向樓梯口,“不知道小曼打扮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半小時後,白幼寧有了答案——目瞪口呆。

秋苑的旗袍并不是完全合身,卻依舊襯出了路秦的身材。不過,這青樓的旗袍和普通旗袍不一樣,開叉高,幾乎到了大腿根部。路秦原先的短發變成了盤發——想必是小黑帶來的那人手藝,再加上精致妩媚的妝容、珠寶首飾的點綴,簡直跟變了個人似得!

“哇塞……”白幼寧滿臉寫着不可思議,上前繞着路秦轉圈,“小曼,真的是你嗎?我沒有眼花吧??”

多虧她的大驚小怪,才讓在場的兩位男士順利回神。

“少見多怪。”路垚吐槽着移開視線,抱起一旁的抱枕,“路小曼,你省省吧。就算你打扮的像青樓女,但你一開口準穿幫……”

不理會他,路秦婀娜輕步走向某個定點,垂眸一笑,眼波流轉。下一瞬,舉止大膽地坐上喬楚生的腿,雙手環着他的脖子,撒嬌般的嬌嗔,“喬探長,你看有人欺負我……”

“路小曼!!”路垚當場就炸了,想都沒想的扔了抱枕。

喬楚生本能一擋。這下,裏外難做人。

“喬探長,這個人好兇哦……”路秦像是吓到了的撫着心口,随後調戲一般,指尖在他胸口畫起了圈圈,“我不依,你到底還管不管了……”

喬楚生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哪哪兒都不敢碰,認栽的舉起雙手,“我投降行嗎?我投降……”

“現在還覺得我一開口就穿幫嗎?”下一秒,路秦從喬楚生腿上起身離開,恢複了以往的腔調。

“行啊你,路小曼。”路垚被氣的豎起大拇指,“你怎麽不去演戲呢?最佳女演員獎就該頒給你啊!”

“三土,差不多行了。”意料外的,喬楚生突然幫腔。

“好你個喬四!抱了我妹一回,就替她說話了是吧?”路垚還來勁了。

“胡說什麽呢!”喬楚生有些惱地瞪了他一眼。

慫垚就是慫垚,一秒認慫地跌坐回沙發。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為了能盡快抓住兇手。”白幼寧見氣氛尴尬,及時出來勸解,“可是……現在‘青樓女’有了,男客又該到哪裏去找呢?”

路秦眼裏閃過一絲戲谑的光芒,“我覺得喬——”

“喬什麽喬,想也別想!我來!!”路垚說着最狠的話,幹着最慫的事——生怕喬楚生打他,用抱枕擋着臉。

“好啊。”路秦一副正有此意地勾起唇角,“喬探長知名度太高,也不大合适。既然三土你自告奮勇,那……合作愉快咯~”

“路小曼你!!!”再次被套路的路垚,又将手裏的抱枕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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