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漸深，長三堂後院，一場大戲即将拉開帷幕。
路垚微亂的濕發和外套上的酒氣，都是路秦有意為之，為的就是營造出酒後亂來的男客形象。
瑤琴房間的窗戶，正對着後院。在夜幕掩護下，窗口大開，垂着麻繩。
“三土，哪有你這麽規矩的男客？”路秦勾勒着他的脖子，無奈地輕聲低語。
“我又沒嫖過……”三土別扭地嘟哝，“倒是你，未免也太得心應手了。”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路秦佯裝親密地靠在他胸口，“被調戲多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那怎麽沒看到有人來調戲我？”路垚嘴上吐槽，動作卻配合着，摟住了她的腰。
“怎麽沒有？”路秦昂首，滿是笑意用手指劃過他的臉頰，“房東太太不是麽？”
“白幼寧那個大嘴巴……”路垚本能的翻了個白眼，“萬一那變态今晚不出現怎麽辦？我們也不能一直這麽演下去吧？”
“以前你說過，大多罪犯都有重回現場的習慣。”路秦踮起腳尖，覆在他耳畔輕昵，“如果他也一樣，那秋苑的事今天鬧成這樣，他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我賭這一把。”
“好啊。”路垚一個轉身，強勢的将她壓在牆上，噙着笑低頭，“賭什麽？”
“論貪財，真沒人比得過你。”路秦撫過他的領帶，将他拉向自己，貼着他的耳畔細語，“二十大洋。”
“成交！”路垚咧開笑，滿心滿眼都是大洋的快樂。
然而，互飙演技的兩人顯然忽略了某些“看客”。
藏在後院的警探其實有牆擋着，看不到什麽。但瑤琴的房間在二樓，視線好到幾乎一覽無遺。
看着“如膠似漆”的兩人，白幼寧忍不住激動捂嘴，“我的天……三土和小曼真的是兄妹嗎？怎麽看都是真槍實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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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楚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一刻，他很能理解三土罵她“有毛病”的心情。
可偏偏白大小姐沒一點自覺，轉頭就征求起喬楚生的意見，“楚生哥，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幼寧，你別鬧了……”喬楚生扶着額頭，剛想阻止她，餘光就瞥到了一個黑影——
與此同時，前一秒還在“你侬我侬”的路垚，這一秒卻被狠狠推了出去！
“終于上鈎了。”路秦鉗制着兇犯的手腕，滿意勾起嘴角，“三土，二十大洋別忘了。”
立刻意識到暴露了，兇犯手腳并用的奮力反抗。
許是被這身衣服限制了手腳，路秦非但沒能成功把人撂倒，還被刀子劃傷了手臂。好在埋伏在後院的警探及時沖出包圍，才沒讓他逃脫。
喬楚生順着麻繩滑下，看了眼地上的刀，又看了眼試圖隐藏傷口的路秦，脫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然後轉身，對其他警員下令，“把人和東西一起帶回巡捕房！”
“是！”警員齊聲呼應。
從樓梯一路飛奔而下的白幼寧正巧趕上他們出巷，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相機就一頓抓拍。
“行了。”喬楚生拉回白幼寧，慣性的叉腰，“現在也挺晚了，都回去休息吧，犯人明天再審。”
“小曼，你剛剛沒事吧？”路垚揉着摔疼了的屁股。剛才老喬給她披衣服的時候，好像看着有血？
“嗯？”路秦裝傻充愣地挑眉，“當然有事了，我的二十大——”
“白幼寧，走了！”不等她說完，路垚拉過白幼寧就走。
喬楚生輕挑眉峰，問得不太确定，“二十大……洋？”
“一個賭約而已。”看着路垚迅速消失，路秦覺得好笑，“回家吧。”
舌頭劃過腮幫，喬楚生不自覺地揚起笑，“好。”
可是……
十分鐘後，路秦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不是回你家的路。”
“你的傷得去醫院。”喬楚生打着方向盤，說得理所當然。
路秦臉色微變，“我不去醫院。”
喬楚生全當她是在鬧小性子，直接就給忽略了。
“喬楚生，我再說一遍，我不去醫院！”路秦沉下語氣，指名道姓的厲聲道。
“不行……”喬楚生皺起眉，剛想說下一句，就瞥見她準備開車門，吓得立刻踩剎車。“路秦，你幹嗎！？”
“我說了，不去醫院！”路秦回瞪着他，“如果你非要去，我只能跳車。”
“你！”喬楚生氣得怒指，好半天才忍了下來，“行，不去醫院！回家！”
回到家，喬楚生氣勢洶洶的開門，扔下一句“樓下等着”，直接跑向二樓房間。不過，想也知道，路秦不會乖乖聽話，剛準備上樓，就撞上了折回來的喬楚生。
“不是讓你在樓下等着嗎？”喬楚生皺眉，顯然對她的出現感到不悅。
注意到他手上的醫藥箱，路秦抿了下唇，走向客廳的沙發。自覺脫下外套，見內襯沾上了血，便疊起放在手邊，“洗幹淨了還你。”
“手。”喬楚生懶得多說的打開醫藥箱。其實以他從小到大的經歷，處理這種傷口不算什麽，但他就是覺得路秦應該去醫院。也許是……自己總拿她和幼寧作比較吧。
“喂……”長時間的沉默，讓路秦有點不自在，“喬探長，你啞巴了？”
喬楚生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為什麽不去醫院？”
路秦別過頭，避重就輕地敷衍，“我讨厭醫院裏的味道。”
“那留疤了怎麽辦？”喬楚生故意下手重了些，如願以償的聽到她“嘶”了一聲。
“喬楚生，你成心的是不是？”路秦吃痛地回瞪，“留就留呗，又不是沒留過疤。再說了，去醫院也是縫針，有什麽區別？”
這是她第二次直呼自己的名字。喬楚生很意外自己會去記這些細節，但看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心煩皺眉，“怎麽說你也是女孩子，疤多了，以後還怎麽嫁人？”
“我就沒想過嫁人～”路秦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一時間分不清真假。“喬探長，我和你不一樣，你現在算是黑道轉白了，而我注定得在這條道上一直混下去。嫁人？呵，誰敢娶啊？”嗤笑般的自嘲後，又接着補充，“況且我們混江湖的，搞不好哪天就被人尋仇，還是別連累人家了……”
她的話，句句說得都是事實，可偏就叫喬楚生心裏不舒坦。
“喬探長，你呢？”路秦突然勾起了八卦的笑容，“有想過娶誰嗎？”
喬楚生沒理她，沉默地幹着手上的活兒。直至最後包紮完畢，才忽然來了句——
“如果遇到那個人，我會娶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