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果然，一連幾天，頓頓雷同。
到最後，喬楚生只要看到鴿子、豬蹄和魚就覺得反胃。不過，也多虧了路秦，這次的傷口愈合很快。
期間，他也旁敲側擊地問過醫院的事，雖然結果可想而知，但卻意外得知了另一件事的真相——謝臻，還真是被她威逼利誘才寫了那封絕筆信。
“我是跟他說我能撈他，不過我也說了，一旦把他撈出去，樹人中學的案子肯定傳得沸沸揚揚，他之前豎立的形象和學生的社會觀念頃刻就會崩塌。那他聽了以後，自己不想出去，怪我咯？”
喬楚生記得路秦說這番話時的每一個表情，就像是一個完全是置身事外的無辜者。沒一句重話，可每個字都紮在謝臻的心口上，真是……一張利嘴。
每每回想起來，喬楚生眼裏都會沾染笑意。
新月報社主編被殺，又是一起密室殺人案。
對白幼寧而言，死者如師如父，所以這次的案子讓她格外悲痛。
可對喬楚生而言，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便再也無法忘卻。
為了調查嫌疑人楚銘，也為了擺脫家裏那個哭包，路垚難得一見的主動跑來了喬楚生家。趁他洗漱換衣，拉着路秦胡扯，“小曼，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你呢？”路秦喝了口牛奶，将皮球踢了回去。
“不信。”路垚搖頭，習慣性的抱着抱枕，“說到底，一見鐘情不過就是見色起意。”
路秦輕笑，沒好氣地搖頭，“那你還問我……”
“我不想着你是女孩子嘛……”路垚嘟哝了句，随後八卦的湊向她，“不過話說回來，老喬好像真是對那童麗一見鐘情了，他們就見過兩次，老喬昨天居然和我說想娶她……”
想起喬楚生給她縫針時說過的話，路秦沉默了會兒，将剩下的半杯牛奶一口悶了，“也許……是遇上那個人了吧。”
“那個人？”路垚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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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秦整理完餐具準備回房，正巧遇上樓梯口的喬楚生，擦肩之際，輕聲道了句“恭喜”。
喬楚生愣在那兒好半天，看向路垚，不經納悶，“你跟她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路垚壓根就沒往心裏去，随手将抱枕一扔，“走吧。”
“嗯。”喬楚生點了點頭，卻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經歷了“猛狗襲人”事件，但今天這遭也不能說完全沒收獲——至少楚銘撒了謊，沒有不在場證明。
“你膽子也真是‘大’。”喬楚生邊開車，邊嘲諷，“這麽小的一條狗，也能把你吓成這樣……”
“你懂什麽！”路垚坐直了些，“要不是小時候路小曼整我，我至于留下心理陰影嗎？”
“說來聽聽。”喬楚生饒有興致地勾起唇角，“她怎麽整的你？”
“她小時候可壞了！”一說起這個，路垚可得勁，“說是我和玩捉迷藏，結果她在我褲子口袋裏藏了塊肉，四五條野狗突然就竄出來，我被追的到處跑，她卻在那裏哈哈大笑！”
“呵呵。”想到那個畫面，喬楚生就忍不住笑，察覺到他不滿的眼神，才隐忍地舔了下嘴角，“你說的野狗，就是今天看到的那種？”
“當然了！”路垚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她當時從哪裏弄來的……”
喬楚生不搭他的話，只顧着笑。
送他回到合租房，出于對幼寧的關心，喬楚生一并上樓，卻意料外的看到了路秦。而此時，白幼寧正伏在她肩頭……痛哭？？？
“小曼？你怎麽在這兒？？”路垚也是驚訝。果然，背後不能說人……
“我來看看幼寧。”路秦安慰般，輕撫着白幼寧的手臂。
“我去……白幼寧，你該不會哭了一天吧？？”路垚不可思議地看着白幼寧。
“滾蛋……”白幼寧聲音沙啞，抄起一旁的抱枕就扔了過去。
“诶诶～沒打着……”路垚賤兮兮地笑道，“我說，就算是你親爹死了，你也不至于哭成這樣——”
“怎麽說話呢？！”喬楚生瞪了他一眼。
路垚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
“好了。”打斷了扯皮的路垚，路秦突然道，“這兩天，想必喬探長也不方便，我搬回來住。三土，如果你不想付房租，就睡沙發或者客廳。”
“不是。”路垚不樂意了，“為什麽呀？為什麽突然搬回來啊？？老喬，你有什麽不方便的？？？”
“我……”被點名的喬楚生也是一臉莫名，“我沒不方便啊……”
“小曼，你聽到沒有？老喬沒不方便啊！”路垚試圖力挽狂瀾，可惜——
“就這麽定了。”路秦說得斬釘截鐵，不留絲毫餘地。
看着沒有破綻的案子，随着楚銘的畏罪自殺，告一段落。
喬楚生按路垚的建議，請童麗去了西餐廳。可兩人剛坐下，就瞧見了來買醉的白幼寧，礙于種種原因，只好選擇偷溜。
“我怎麽覺得，我們好像在偷情啊？”童麗開玩笑的打趣着他。
喬楚生略感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行啊。”童麗大方應允。
“想去哪兒？”喬楚生替她拉開車門。
“你家。”童麗的答案讓他大跌眼鏡，見他愣在那裏，又反問了句，“不方便？”
喬楚生忍俊不禁地揚起唇角，“那倒沒有，不過……太直接了吧？”
“我是說，去你家做飯給你吃。”童麗沒好氣地笑他，“瞎想什麽呢……”
“行～是我想多了。”喬楚生替她關上車門，嘴角笑意又濃了幾分。
兩人回到家，童麗花了些時間，做了幾道家常小菜。喬楚生則開了瓶紅酒，錦上添花。
“幹杯～”酒杯相碰的聲音，清脆又悅耳。
童麗并沒有詢問案情，而是應景般，和他聊起了人生，“請問喬探長，你有幾個女朋友啊？”
喬楚生想了想，略顯認真的反問，“我要說一個沒有，你信嗎？”
“當然……”童麗故意拉長尾音，随即搖了搖頭，“不信。”
猜到如此，喬楚生垂眸淺笑，也沒想瞞她，“逢場作戲的，确實有幾個。但認真交往的……”頓了頓，“真一個沒有。”
“騙子。”童麗笑靥如花，“廚房裏的用具，大多是女士款，這就說明——喬探長家裏住着別的女人。”
不進廚房的喬楚生自然不知道這些，所以當童麗提起，他不經晃了神。
“我猜對了吧～”童麗抿了口紅酒，輕輕笑侃。
喬楚生回神，盡可能的讓笑容保持自然，“是有人借住過一段時間，而且那個人你應該也認識，路垚的妹妹——路秦。”
“路秦？”童麗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白虎幫的路秦？！”
“嗯。”喬楚生點點頭，垂眸一瞬，眼裏的光黯淡了下來，“不過，她已經搬回去了。”
注意到他情緒低落，童麗抿了下唇，笑得魅力非凡，“那我呢？你是打算和我逢場作戲？還是認真交往？？”
喬楚生眼神深邃的看着她，真摯的語氣帶着一絲玩笑，讓人分不清真假，“我想娶你。”
童麗一愣，像是被吓到的笑出了聲，“你喜歡我什麽？”
“我……”沉思了一小會兒，喬楚生交出他的誠意，“你聰明漂亮有想法，行事作風也利落果斷，還有一點……你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刻意對我谄媚讨好。”
童麗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是有魅力的，是讓她心動的。所以在那一刻，她有了一點不該有的私心——“好啊，那我答應你。”
“啊？”這回，換喬楚生愣住了。
“呵呵呵呵。”童麗低頭淺笑，“逗你的！不過……對你有好感，是真。如果以後，你能少交兩個女朋友，也許……我們會有未來。”
喬楚生不知為何，心裏忽然松了口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向她舉杯，“那這杯……敬未來？”
童麗回以舉杯，眉眼間染上了幾分羞澀，“敬未來。”
然而，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可能有未來。
報社案告破，童麗作為犯案兇手，由喬楚生親自押進巡捕房。
可将心比心，換做他是童麗，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所以，喬楚生夜訪了大牢。
“謝謝你，這個時候還願意來看我。”童麗說得輕描淡寫，眼裏卻含上了淚。
“總算相識一場。”喬楚生淡淡道，他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傷心。“牢頭那裏，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有什麽需要，你和他說。”
“謝謝。”童麗又輕輕說了聲，擦掉滑落的眼淚，牽強地勾起一抹笑，“我想，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喬楚生皺起眉，“對不起什麽？”
“為了套取情報，和你胡扯了那麽久。”童麗笑着，抹殺了自己的真心。片刻沉默，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念出了他的名字，“喬楚生，你真的喜歡我嗎？”
喬楚生沒有回答，只是那唇，早已抿緊。
“你說，你喜歡我聰明、漂亮、有想法，喜歡我利落果斷、不谄媚、不讨好。”童麗吸了口氣，她記得他說得每一句話，但……“你知道嗎？你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看着我，但我卻能感覺到——你只是透過我，看着另一個人。”
她的話，像是狂風席卷而過，吹散了喬楚生心底的迷霧。
“現在看來，我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童麗自嘲地笑了，“你想娶的，是她，不是我。”
抿了下唇，喬楚生皺起眉，“對不起。”
一道鐵門，隔斷兩人的關系。童麗伏在桌上，泣不成聲。
路垚趕到酒吧時，不出意料的找到了喝悶酒的喬楚生。
“好巧啊，這也能遇到。”路垚故意誇張的笑了笑，坐在喬楚生旁邊的椅子上，“不請我喝一杯？”
喬楚生向吧臺招了招手，服務員便給路垚遞上了一杯酒。
路垚抿了一口，淡淡地勸慰，“老喬，你身邊又不光她一個女人，就……非她不可嗎？”
“其實……”喬楚生頓了頓，灌了口酒，“我沒那麽喜歡她。”
“嘴硬。”路垚淺酌了一口，輕笑調侃，“你要真放不下，我讓小曼劫獄去呗。”
喬楚生下意識地蹙了下眉，“路秦她……這幾天過得好嗎？”
“我睡沙發她睡床，我啃面包她吃肉，能不好嗎？”路垚委屈巴拉的翻了個白眼，“老喬，這案子都結了，她什麽時候才搬回你那兒去啊？”
“我也想知道……”喬楚生郁悶的又灌了口酒。
路垚愣了一下，皺了皺眉，“老喬，你這語氣，我怎麽聽着不太對……”
喬楚生看了他一眼，決定和盤托出，“你知道嗎？在牢裏，童麗和我說，我看着她的時候，其實是看着另一個人。我喜歡的、想娶的，也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路垚心裏隐隐覺得不妙。
“路。秦。”這兩個字，喬楚生是看着路垚的眼睛說的。
如果說路垚先前只是皺眉，那現在可真是火燒房了——“喬楚生！你開什麽玩笑！？”
喬楚生将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眼裏沒有醉意，只有誠意，“沒開玩笑。”
“她是我妹！”路垚激動的揪起他的衣領，緊握的拳頭停在空中。可真要往下打，路垚還是有點慫的。
喬楚生也猜到了他的心理，索性閉上眼，“打吧，我不還手。”
“好……你說的！”路垚咬了咬牙，使出渾身力氣的揮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