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紙，果然是包不住火的。
路老爺子不傻，看喬楚生那反應，當場就猜到了端倪，加上他原本也沒全信。一頓“嚴刑逼供”，在加上路秦以毒誓相逼，路老爺子總算是信了——路垚和白幼寧之間是清白的。
其實嚴格來說，路秦也确實沒撒謊。平日裏，路垚和白幼寧除了互掐互怼互鬧，的确沒什麽可捕風捉影的男女之情。只不過她不知道，白老爺子早就在心裏認定了路垚當女婿。
與此同時，秦老爺子這兒又是另一幅景象。
“我老秦，不愛繞彎子。”秦老爺子擺出一副大佬的姿态，“我就問一句話，你小子究竟是不是對我閨女有意思？”
喬楚生舔了下發幹的嘴唇，心一橫，索性就認了，“是。”
“好！”秦老爺子高興地拍了下腿，“夠爽快，我喜歡！小子，我也和你交個底，我是看不上路老頭給我閨女找的那些歪瓜裂棗，一個個都弱不禁風的，但——”話鋒一轉，老爺子眼裏透出殺氣，“如果以後你要是敢欺負我閨女，就算是跟老白鬧翻臉，老子也不放過你！”
“秦老爺子放心。”喬楚生斂神正色地承諾，“如果将來……小曼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喬楚生這輩子絕不辜負她。”
秦老爺子愣了兩秒，“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啊？”喬楚生莫名了。
“我閨女要是不願意，剛才會替你說話？”秦老爺子看他是真傻，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這麽讨厭醫院的一個人，親自送你去醫院，還親自給你做飯、煲湯、照顧你，我閨女對你這麽好，你心裏還沒數啊？”
喬楚生愣了愣神，随即勾唇一笑，“原來，小黑是您的人啊。”
“什麽叫我的人！？”秦老爺子慌亂的四處張望，“這話可不能告訴我閨女，聽到沒？”
“知到了，老爺子。”喬楚生覺得老爺子怕閨女的這副模樣也挺好笑的。
“我聽說，你倆……現在住一起？”秦老爺子看似不經意地随口一問。
“呃……”喬楚生心裏立刻敲響警鐘，“老爺子您放心，我對小曼她……一直都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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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你規矩了？！”秦老爺子真是怒其不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的就是不規矩！現在年輕人的思想，怎麽都這麽保守了！？生米煮成熟飯的道理，你不懂啊？！”
“這……”雖說喬楚生有些驚于秦老爺子的觀念，但一想到那個畫面，還是忍不住笑彎了眉，“這不合适吧，老爺子。”
“有什麽不合适的？！”秦老爺子反問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可下一秒，又換上了怪異的神色，“我說，你小子……該不會還是個雛吧？”
喬楚生尴尬地撓着嘴角，感覺自己快接不住話了，“倒……也不是。”
“那不就行了！”秦老爺子又瞅了他一眼，“我說看着也不像啊……不過嘛……”微頓，秦老爺子語重心長的叮囑，“現在上海灘也亂，孩子的事兒還是先緩緩。”
“孩子？？？”喬楚生錯愕失笑，對秦老爺子真是服得五體投地。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他居然能扯上孩子……
“什麽孩子？”好不容易搞定了一個爹，路秦剛進偏廳，就聽到了孩子兩個字。
“沒什麽。”喬楚生一臉心虛的岔開話題，“和老爺子瞎聊呢……”
“诶……”路秦心曉有貓膩，但也懶得深究。比起那個嚴肅刻板的爹，她這黑幫老爸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我已經和爹說好了，今晚你就住這兒，明天我們一起回上海。”
“路老爺子同意了？”喬楚生有些微訝。
“嗯。”路秦點點頭，“他也擔心三土一個人在上海，應付不來。”
“閨女，這麽快又要走啊？”秦老爺子不舍得了。
“我得回去替您看着白虎幫嘛～”路秦替他捏了捏肩，“對了爸，這次我回上海，你有什麽東西要我帶給白叔嗎？”
“嘿！你別說，還真有～”這一提醒，秦老爺子倒是想了起來，“前陣子有人送了我幾罐上好的茶葉，我也不愛研究這個，你明天幫我帶兩罐回去，老白喜歡。”
“好咧～”路秦笑呵呵地應道，“那我就和喬探長先去——”
“你叫他什麽？”秦老爺子打斷她的糾正，“論年紀、輩分、資歷，你都該叫人一聲楚生哥。”
“楚生……哥？？”路秦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家老爸，又看了看隐忍竊喜的喬楚生，什麽情況？？？“行……我和楚·生·哥·先去買點東西，明早再去您那裏拿茶葉。”路秦特意在“楚生哥”三個字上加了重中之重的重音。
入夜後，路府上下幾乎就沒什麽人走動了。即便有，那也都是輕手輕腳的。
這一夜，喬楚生宿在客房。他躺在床上，看着周圍的布置，十成十的旗人風格。想到金夢蘭被捕時對幼寧說的那些話，路老爺子心裏大概也是這麽想的吧……
“叩叩。”
房門輕扣，打斷了他的思緒。喬楚生輕問了聲，“誰？”
“是我，路——”路秦還沒說完，眼前的門就被拉開了。
喬楚生淡淡笑着，眼神和月色一般溫柔，“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我想着，他們估計沒給你準備睡衣，就給你送來了。”路秦說着，踏進客房，将睡衣放在桌上，“和家裏的絲綢睡袍肯定比不了，你就将就一晚上吧。”
“其實……”喬楚生背靠着合上的房門，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我睡覺的時候，不穿衣服。”
路秦愣了好幾秒，“你之前怎麽不說？！”
“這又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喬楚生壞笑着舔了舔唇，“再說，你也沒問過我啊。”
“……那我走了。”無言以對的路秦，只能選擇尴尬離場，“”
“別啊。”喬楚生堵着門，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陪我聊會兒天呗。”
路秦白了他一眼，坐回椅子上，“聊什麽？”
“聊什麽都行。”喬楚生跟着坐在她旁邊，“比如，聊聊今天的‘苦戀’？”
路秦就知道，這個話題早晚會來。先倒了杯水給他，又倒了杯給自己，答得那叫一個從容，“三土要留在上海，總得有個理由吧？他之前和老頭說，對女人沒興趣，那不就只能委屈您喬大探長了麽～”
喬楚生接過她遞的水，心知肚明地故意道，“這麽說，是三土的主意？”
“誰的主意不重要～”路秦擺擺手，笑得一臉貓膩，“重要的難道不是，喬探長對三土的各種寵溺嗎？又是情侶餐廳吃飯，又是拉小提琴送表，又是喝酒擁抱不撒手，啧啧，說你倆沒一腿，我都不信～”
“咳、咳咳——”喬楚生被嗆到的，咳的臉都紅了，“不是，路秦，你聽我說，這些都是個誤會！我和三土那是好兄弟，怎麽可能——”
“噗——”看他這麽着急忙慌的解釋，路秦沒忍住地笑出聲。
“好啊，你耍我……”喬楚生咬着下嘴角，拿她沒轍的搖頭，笑的滿是寵溺。“不過，話說回來，早上你還一口一個爹的，現在又成老頭了？”
“早上是早上，現在又沒外人。”路秦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老頭那人你看見了，刻板的很，我不規矩着點，他還不把我念叨死啊……”
“我大致能理解，三土為什麽不想回家了……”喬楚生摸着下唇，不自覺感嘆。
“老頭他們那一輩，從出生時起，身份的高低貴賤就定死了。這種思想，早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但對三土這種留過洋的來說，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都該獲得尊重。”路秦喝了口水，語氣有些無奈，“而對我這種人，平等也好、尊重也罷，全得靠自己的拳頭争取。”
喬楚生抿了抿唇，眼裏的笑意漸漸褪去，“路秦，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讨厭醫院嗎？”
“換個話題吧。”路秦岔開話題，“我不想說。”
“可我想知道……”喬楚生真摯地看着她，他想……更了解她。
見他執拗，路秦終是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是個棄嬰。那頭晚上，雨下很大，大得沒人留意到這個棄嬰。直到第二天，我才被路人發現送去醫院。到醫院的時候，我渾身滾燙，手臂上的傷口也發了炎。我在醫院足足住了半個月，才算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這些事，都是我後來接手白虎幫，一點點找人打聽出來的。雖然我沒有那段記憶，但醫院的味道就像刻進了我的骨子裏，只要一聞着，我就覺得惡心。”握着小瓷杯的手，不經用力。路秦低下頭，沉澱着情緒，“好了，故事講完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等等！”喬楚生眼明手快地捉住她的手腕，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路秦，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
路秦疑惑地撓了撓臉頰，“沒打過誰知道？不過，理論來講，應該……打不過吧。”
“路秦——”喬楚生用力一拉，将她拉進了懷裏，緊緊箍着，“小曼，嫁給我吧。”
“啥？？？”路秦一愣，用力推搡，可就是推不開他。“喬楚生！你大半夜的抽什麽風！？”
喬楚生任由她在懷裏折騰，笑得越發歡喜，“你自己早上和路老爺子說的——腦子和身手，有一樣強過你就行。”
放屁！！她是這麽說的嗎？！死活掙脫不開，路秦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喬楚生，你再不放開，我可動腳了啊！”
喬楚生一激靈，在重要部位受傷前，及時松開了她。可那嘴角仍挂着痞笑，“我說認真的，考慮一下呗～”
路秦狠狠瞪了他一眼，氣得臉都紅了，“考慮你個大頭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