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秦卿茫然地看着他掏出手機又鼓搗了幾下，接着豎起屏幕擺在了自己臉邊上。

袁聞語視線在手機屏幕和他臉之間飛快移動，幾次之後表情變得很是糾結。

“……好像真的不太一樣啊。”他說。

秦卿終于明白過來他在幹嘛了。他伸手拿過了手機，一看，果然是那天自己被偷拍下的照片。

照片裏的自己看起來傻乎乎的，眼睛瞪得老大，還擡手伸向鏡頭，一副慌張的模樣。

他故意問道：“這是誰啊？”

袁聞語欲言又止，接着反問道：“前天下午，卿卿有和你在一起嗎？”

他就是卿卿，他永遠和自己在一起。秦卿理直氣壯點頭：“那當然啦。”

“……沒有分開過，”袁聞語不太死心的樣子，“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是啊！”秦卿點頭。

袁聞語沉默了。

秦卿把手機遞還給他，又問了一次：“這到底是誰呀？”

袁聞語接了過去，低頭看着屏幕，重複道：“這到底是誰啊……”

秦卿側過頭偷笑了一聲後，突然心裏有個角落跳了一下，接着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這是誰呀？

袁聞語不認識，袁聞語只認識秦緣。

而自己在不假扮秦緣的時候，“不過是只橘貓”。

想到這兒，他的心情瞬間又變得沉重了起來。連帶着表情也跟着開始喪氣。

袁聞語見狀先是茫然了一會兒，緊接着一副福至心靈的模樣，伸手拉住了秦卿的胳膊。

“是我随手拍的陌生人，”他當着秦卿的面，把那張照片删了，“你別誤會。”

秦卿愣愣地看着确認删除的提示，眨巴了兩下眼睛，胸口突然悶得慌。

雖然當初也是趁自己不注意偷拍的，但這怎麽說删就删了呢？就因為發現原來和秦緣并不像？

“哦，”秦卿轉身往樓梯上走，“沒事我先回去了。”

“別啊，”袁聞語追上來，“才來就回去？”

秦卿不看他，低着頭往上走：“我幾天沒來落下好多，要抓緊時間練習才行。”

“這樣啊……”袁聞語點了點頭，“也是。那你加油。”

他說着停下了腳步，還伸手在秦卿背後拍了拍。

秦卿的腳步也停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但自己怎麽就突然那麽不爽呢。

就在他因為突如其來的悶氣而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袁聞語又從背後攬住了他的腰。他的手臂摟在他小腹上，微微用力往後帶了帶，秦卿就很自然地往後靠了些許。

在跌進一個溫暖懷抱的同時，耳邊傳來了一陣帶着溫柔氣息的笑聲。

“我也覺得挺舍不得的，”袁聞語貼在他耳朵邊上說道，“還是待會再走吧。”

秦卿呆呆的，一動也不敢動，整個背都僵成了硬邦邦的一整塊。與袁聞語的體溫一起染上他周身的，還有掩蓋在香水味下那股淡淡的會讓他為之瘋狂的氣味。

那令他頭暈目眩。

他幾乎就快要抑制不住從嗓子裏發出低淺的呼嚕聲。當他不受控制地微微轉過頭又在袁聞語臉頰上蹭了蹭以後，對方又笑了起來。

他把頭靠在秦卿的肩膀上，邊笑邊說道：“你和卿卿真像是一只大貓咪養着一只小貓咪。”

“……诶？”秦卿腦子有點稀裏糊塗，回過頭對着他眨巴了兩下眼睛。

迎接他的，是又一個“突如其來的吻”。不是在額頭，而是在嘴唇上。

秦卿的腦袋在一瞬間炸開了花兒，耳邊嗡嗡作響，腳下整個世界突然都開始跟着晃。

在他回過神來之前，袁聞語已經放開了他。

他收回了攬在秦卿腰上的手，還又往下退了一個臺階，表情看起來很不好意思。

“好好練習，”他說，“我待會兒來看你。”.

秦卿一路往回飄，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棉花糖上。

那短暫而又柔軟的觸感依舊殘留在他的嘴唇。他低着頭，每走幾步就偷偷舔一舔，有錯覺舌尖也染上了貓薄荷香氣。

從樓梯間裏走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後知後覺感到一陣亢奮，忍不住站定了身子接着捂着嘴無聲吶喊了起來。在心裏嚎完了又覺得腦子暈乎乎，于是幹脆蹲到了地上，還伸手揉亂了頭發。

和作為貓咪的時候被親額頭，感覺怎麽就那麽不一樣呢。回憶一下都忍不住又要開始呼嚕，甚至想沖回去找到袁聞語然後抱着他用力來回好好蹭一蹭。

秦卿蹲在地上，下半截臉埋在手臂裏，垂着視線看着面前的水泥地，然後抿着嘴小聲笑了起來.

“喂，”背後冷不防傳來一個特別冰冷的聲音，“那邊那只貓。”

秦卿被吓得一個機靈，猛地起身的同時往旁邊跄踉了好幾步，最後用手撐住了牆才避免滾倒在地。他回頭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見到的是靠在樓梯間大門上眉頭鎖得死緊的曲越。

“你剛才在幹嘛？”他問秦卿。

秦卿臉瞬間爆紅，說話差點咬到舌頭：“關、關你什麽事！”

“你又去見袁聞語了？”曲越走到他跟前，看起來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無奈，“你們做什麽了你這麽高興？”

“什麽都沒有，”秦卿昂着頭，與此同時小步小步往旁邊挪，“你怎麽那麽多管閑事啊。”

曲越看着他，神情複雜：“你這樣好嗎？”

秦卿愣了一下：“你什麽意思啊？”

“秦緣和我說，你是他最親的親人，最好的朋友。”曲越說。

“……本來就是，”秦卿擡高了下巴，“你是不是嫉妒我？”

“他這麽相信你，你怎麽能這樣對他？”

曲越的語氣聽起來并不激烈，但眉眼所蘊含的糾結卻讓秦卿瞬間心跟着晃了一下。

他下意識往後挪了一步，退到了牆根上。

“我……我來也是為了幫他呀，”秦卿咽了口唾沫，“我都好好和你說過了，你怎麽還和我沒完沒了？”

曲越又盯着他看了一會，移開了視線：“他只是拜托你幫忙錄制節目，并沒有……讓你照顧他的男朋友吧？”

“哈？”秦卿一愣。

“他們在一起我也不好受，但……我不希望他難過，”曲越說着走到他跟前，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多少考慮一下他的感受吧。”

“你在說什麽啊……？”秦卿茫然。

“對妖怪很難理解麽？”曲越看着他，“和自己朋友的戀人保持距離，這是基本原則吧。”

秦卿皺着眉看着他發呆。

“你喜歡袁聞語對不對？”

剛才還在認真思考哪裏不太對勁的秦卿聞言臉猛地爆紅，接着慌亂着大喊了一聲：“什什什麽啊！”

眼見曲越又要在說些什麽，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頭，接着從後面把他拉開了。

剛被自己突然爆發的音量吓了一跳的秦卿定睛看向來人後，心口突然一陣歡喜。

“師兄！”

袁聞語只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把曲越拉遠些，接着立刻轉過了身，在背對着他的同時把他和曲越兩人徹底隔開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才開口，語氣依然帶着幾分不确定：“曲越？”

曲越盯着他的臉看了片刻，伸手扶在了額頭上，一臉心力交瘁。

袁聞語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你剛才想對秦緣做什麽？”

“我，想對‘秦緣’，做什麽？”曲越苦笑，“這問題真有意思。”

袁聞語語氣明顯不悅：“做人要知廉恥，強迫別人有什麽意思？”

“袁聞語，”曲越嘆了口氣後突然換了個語氣，“你是不是很喜歡秦緣？”

因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而一直沒有吭聲的秦卿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然後他就看到背對着他站在他跟前的袁聞語在短暫的沉默後，輕輕點了點頭。

秦卿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卻能看見他發紅的耳朵尖兒.

秦卿有些發愣。

那之後曲越又說了什麽，他聽見了，卻聽不清了。

對哦。袁聞語剛才親的人也是秦緣呀。難怪，原來他喜歡秦緣。

也對吧，秦緣從小到大都是很讨人喜歡的。自己當初第一眼見到走路還搖搖晃晃的小秦緣時，也覺得可愛的很，所以才對他格外的寵。

他的秦緣本來就是很好的。

但袁聞語喜歡秦緣，他怎麽突然就覺得不太好了呢。

全世界都可以喜歡秦緣，他甚至會為此感到驕傲和得意。

袁聞語不行，只有他不可以.

在他發呆的這段時間裏，面前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惡劣了。

他們兩個看起來都像是想和對方講道理，但一開口牛頭不對馬嘴。

“我對他當然是認真的，但這是建立在尊重他的前提下，”他語氣特別認真，“如果你也喜歡秦緣，就不應該做會讓他讨厭的事情。”

“說得好說的對，”曲越用看朽木的眼神看他，“但我要怎麽說才能讓你這瞎子明白問題出在哪兒呢？”

袁聞語搖頭：“和你說不清了。”

他說完轉過身想去摟秦卿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可他的手指才剛搭上秦卿的肩頭，就被瞬間炸了毛的秦卿一把拍走了。

“你……你別碰我，”秦卿邊說邊往另一邊退，“你以後都別碰我了。”

袁聞語愣了一下，看着他，張了張嘴沒吭聲。

“我自己會回去的。”

他說完，轉身飛快地跑走了。

袁聞語從背後大聲喚道：“秦緣？怎麽啦？”

秦卿當然沒有回答他。

沒有秦緣，秦緣不在這裏。

這個袁聞語要喜歡秦緣就随他去好了，自己才不會稀罕。

也根本一點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