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

:“你怎麽知道這個人?”

“我想知道你怎麽認識那麥醫生的嘛,不小心進了你的MSN看到的。”任成俊一臉的不好意思,卻看得任曉捷咬牙切齒:“任成俊!”

“意外,純屬意外!”成俊陪笑着說。

一早知道這小子是電腦奇才了,有事沒事就到處在網上當什麽黑客亂竄。現在還黑到自己的頭上。好在自己在MSN上面沒什麽秘密,跟顧鋒的聯系也不過是偶爾幾句關于姐姐的病情和客氣的關心。

“你就別自作聰明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那是怎樣?願聞其祥。”任成俊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

“無聊,不跟你說,我找姐姐去。”

看着任曉捷氣呼呼而去,任成俊意味深長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量很少~~淚~~

☆、童年往事

出了成俊的房間,任曉捷就去找任曉敏,她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因為她并不經常下樓,為了寬暢點和有對流,所以将相對的兩個房間打通,足足有八九十個平米。

任曉捷站在門外,隐約聽到裏面傳來委婉憂愁的鋼琴聲。她輕輕地敲了敲門,鋼聲馬上停止,繼而傳來了一把溫婉的聲音:“是曉捷嗎?”

任曉捷開門而入向着鋼琴的位置望去,任曉敏正半轉着身子往門口望來。兩姐妹相視一笑,任曉捷上前:“姐姐,你今天精神不錯。”

“剛回來不休息一下?累不累,外面很熱不?”任曉敏站了起來,她身穿米白色凸花的A字中裙大方整潔,十年如一日的披着垂順的直發,平靜的臉上帶着幾分關切的眼神。她五官和任曉捷有幾分相似,只是看上去少了幾分活力多了幾分沉靜。

“我不累,在飛機上睡得挺好的。泉城那邊也是這麽熱,不過這裏感覺舒服多了。”

“我以為你會休息一會,所以沒下去了。”任曉敏示意任曉捷過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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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曉捷卻走過去拉着她走出露臺坐下。“多到外面走走。呼吸點新鮮空氣。”

“這裏确實環境挺好的。人也舒服多了。”

“這段時間身體怎麽樣?”

“平常也沒什麽了,不過該做的治療還得做。”任曉敏笑笑,不以為然地說着。

任曉捷望着她稍異于常人的蒼白面孔,沉默了兩秒才說:“姐,我這次回來就想跟你說說關于你的病情。我現在聯系了一個不錯的醫生,他是這方面的權威,如果找到他幫你做骨髓移植的手術,是有很大的把握治愈的。”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姐,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任曉敏聽到并不驚訝,只是眼光眺向了遠處,淡然地說:“其實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能跟爸媽在一起,等你和成俊回來,一家人就能團聚着多好啊。”

一陣微風吹來,帶來淡淡的花香和草香,和暖的陽光和一望無邊的蔚藍讓人不舍得破壞這個美好的早上。任曉捷終是把心中那一句‘但我們只是你身邊的人,只有你的人生才是你自己把握’咽回口中,她和姐姐一樣默默地遠眺着,安靜地讓時間流走。

直到姐姐的聲音再度響起,任曉捷才恍然如夢地清醒過來。

“還記得小時候你我在家裏玩耍的情景嗎?我記得你最喜歡玩我的白雪公主人偶了,你嫌自己一個人玩沒趣,一天到晚都追着我一起玩。其實那時有時候覺得你很煩的,像貼身膏藥一樣,搞得我想做自己的事都做不成。”說起往事,任曉敏不由得有少許激動,蒼白的臉上也現出了淡淡的紅暈。

任曉捷自嘲地笑笑,“怎麽說那時我都覺得姐姐是家裏對我最好的人。”

是的,那時候爺爺奶奶還在世,老人家最是重男輕女的了。本來潭清身體就不太好,到了高齡才生下曉敏。後來好不容易又懷上,一家人對這一胎都寄予厚望,可惜這只是空歡喜一場,任曉捷的出生并沒有為家庭帶來什麽歡樂,反而因為她不是男丁而讓衆人失望不已。家中老人的不喜歡,父親的冷漠和疏離,而身體本來虛弱的母親終日為了求一男丁而苦惱,還哪裏顧得上她呢。所以,任曉捷從小都像跟屁蟲一樣跟着姐姐玩,也只有姐姐才會理會她。

“不過其實有時候我也很喜歡你在鬧,因為你一粘我,我又籍口跟媽媽解釋不練那讨厭的鋼琴了。你記不記得我那個鋼琴老師啊?可是嚴厲得很,我那時可怕她的怕得要命。”任曉敏回頭望着妹妹,仿佛尋找着她記憶中的模樣。

任曉捷茫然地搖搖頭,那時的自己還是一個小不點,哪記得這些。

如果日子就這樣過着,那也是多好的日子啊。只是那件事的發生,從此改變了她們姐妹倆的命運。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該多好啊。”任曉敏雲淡風輕地說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至今仍清楚地記得那個秋天的下午,任曉敏剛放學回家就被妹妹纏上了要一起玩,但她沒有理會。無奈妹妹一直從屋裏追到屋外,任曉敏跑出小花園,氣急敗壞地對着身後的妹妹說:“你別跟着我,我要做作業了。”

任曉捷讨好地笑着:“姐姐,今天輪到我做白雪公主,你做巫婆了。”

“你自己玩着嘛,都這麽大了。”

“姐姐說話不算話,昨天答應了的事情不做。”妹妹哭着,拉着姐姐不讓她走。

看見妹妹開始委屈地哭,任曉敏更加心煩:“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哭?”接着就甩開她的手。

“別走,姐姐。”兩人在争持當中,不知道絆到什麽,反而是任曉敏不小心摔在地上,摔破了膝蓋。“你看,把我弄成這樣了。”她站起來生氣地跑回了房間。留下妹妹一個人還在哭泣。

本來,這只不過是一個意外的小插曲。誰知到了傍晚情況就急轉直下。

任曉敏的傷口流血不止被緊急送往醫院。初步檢查出現敗血症的症狀,再進一步化驗卻診斷出她有先天性白血病。

震驚!剛又懷上一胎的譚清和任家人還沉浸于快樂之中,這件事的發生無異于在任家投下一枚炸彈般震撼。看到昔日健康可愛的女兒瞬間變成病情危殆,甚至稍不注意就有生命危險,身為母親的譚清怎能不傷心。

沒過幾天,爺爺奶奶就以任曉捷是家中的不祥人為由,要送她回老家。譚清已經沒有了一個健康的女兒,哪肯讓剩下的女兒被孤零零地送回偏辟的老家。她死活也不肯讓女兒離開自己,無奈這次兩老也異常固執,非要讓任曉捷離家,這個時候有什麽比沒出世的孫子重要呢。

最後還是任永林決定,送任曉捷到英國。剛好袁遠正夫婦在倫敦那邊有個房子,每年袁老夫婦倆有空都會過去度假的,就讓她寄居在那裏。

那一年,任曉捷剛五歲。在這個本應還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年齡,她就跟随保姆遠度重洋,去到一個對她來說陌生的世界。兩年之後,她離開袁家正式入讀了英國的寄宿小學。

這一恍就是十幾年過去了。

兩人都沉浸于回憶之中,還是任曉敏打破了沉默:“你一個人過了多麽多年,苦了你了。有你們在,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回憶的釋放也讓任曉捷心中感慨:“姐姐,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是啊,既然你們都支持我,我是不是應該要争取更多呢。但是手術成功的話,以後我的世界就不只是有你們的,還有其它的更多。”

任曉捷看着姐姐含蓄的笑容明白了,她報以一個燦爛的微笑:“我知道你的世界以後會有更多更精彩的。”

室外炎熱依舊,兩姐妹溫馨地聊起了家中的人事。溫暖的陽光不但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兩姐妹的心中,久久地充滿暖意。

作者有話要說:

☆、父女談話

傍晚,任永林回到家,已差不多晚飯時間了。一家人齊齊整整、熱熱鬧鬧地吃過晚飯,任曉捷就被父親叫到書房裏面了。

“坐吧。這次回來有什麽事嗎?”自從任永林退了下來出國休養後,就不再複當年嚴言勵色,但是真正的一家之主還是他。

“爸,這段時間的重要文件都在這,你看看。”任曉捷把早已準備好的資料放在他面前。

“公司的事你安排就行了。你接手這兩年業績不錯,做得挺好的。”

面對父親不吝惜的贊許,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我也沒做什麽,都是按部就班來。”

任永林點點頭,似是不經意地問起:“前段時間開的袁氏董事會怎麽回事了?聽說你投贊成票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顧鋒和任家的關系嗎?”

早估計到父親會提起這事,但見他并無異色,任曉捷放下心頭大石,畢竟此事是她自作主張、理虧在先。她連忙把一早想好的說辭說來:“爸,現在國家大力發展互聯網産業,傳統商業必定會重新洗牌。啓明又是互聯網業中的先驅,這次入股袁氏必定掀起改革浪潮。我們這次能助力一把,往後有機會跟啓明合作的話事半功倍。而且顧鋒加入董事會,對袁氏也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影響倒是不大,不過就是有些人看不慣。”

任曉捷心中腹诽:我才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袁家人的想法呢,但口中卻說:“他始終是袁老的孫子,袁總的兒子。這些事總抹不過去的。”

“有些事抹不過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上門面又是一回事。”

顧鋒居然不能上門面,他有這麽差勁嗎?任曉捷一臉疑惑地望着父親,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知道的都告訴女兒。

當年袁海濤娶了丁麗雲後,兩人很快就育了一子。當他逐漸穩固了生意場上的地位後,事業又拓展得越來越闊。有段時間一直在東南亞拓展業務,後來那邊的業務結束了,袁海濤回國後總是心事重重。丁麗雲本來就是疑心重的人,她無意中發現老公讓人在馬來西亞找一個叫顧燕霞的女人。就在袁海濤艱難地找到顧燕霞的同時,丁麗雲也發現了他們的蹤跡。袁海濤不得不交待了兩人的情況。

原來袁海濤在馬來西亞公幹期間,經常光顧公司樓下的便利店。一來二去就和當時的便利店店員顧燕霞認識了。也許是長期在外的寂寞,也許被單純善良的顧燕霞吸引,袁海濤隐瞞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和顧燕霞交往起來。只不過是半年時間,袁海濤理順了那邊的業務就悄然回國了。

就在他快忘了那半年時光的時候,沒想到卻收到顧燕霞的短信:我懷孕了。袁海濤立即将手機號換了并抛于腦後,他以為這不過是顧燕霞訛他,之後也确實沒有了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聽到馬來西亞的同事回國述職時閑聊,公司樓下的便利店員頂着大着肚子哀求着老板讓她上班,他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袁海濤連忙趕去馬來西亞一趟,以前顧燕霞租住的小屋已人去樓空,只有房東提供的唯一的消息,說顧燕霞走時是頂着仿似七八個月的大肚子。一個年輕單純的異鄉女孩子能去哪裏?袁海濤不禁一陣心酸。他回國後一直秘密尋人,沒想到就在他尋到之際卻讓老婆發現了。

袁海濤沒法忘記再見到顧燕霞時的一幕。她因為袁海濤的銷聲匿跡而傷心不已,早已頂着肚子移居到郊區租住。昏暗狹小的房間裏傳來陣陣弱弱的孩子哭聲,本應産後豐腴的顧燕霞此刻卻蒼白瘦削,她震驚錯愕地看着來人。前腳來的袁海濤和後腳到的丁麗雲。

一切真相在丁麗雲面前無情地揭開,也全部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又一陣孩啼聲傳來,她一下子沖進房間,顧燕霞與袁海濤緊追其後。當看到房間裏床上躺着的兩個弱小的嬰兒,丁麗雲的怨氣終于爆發。她一手抱起就近的嬰孩高舉過頭。在顧燕霞的苦苦乞求和保證永不再見袁海濤的情況下,她高舉的手才慢慢落下。袁海濤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三母子,就帶着丁麗雲離開。

“所以,無論如何,袁海濤是不能與顧鋒相認的,丁家在這事上必定寸步不讓。”任永林好意地提醒,畢竟丁家也是大門大戶,任氏沒有必要為不關已的事造成矛盾。

大家族裏的小三故事層出不窮,任曉捷也聽慣不怪,她只是略為唏噓,顧鋒以前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了。然後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那顧鋒還有個兄弟還是姐妹?”

父親搖了搖頭:“之後的事就沒聽袁老提過了,反正袁家的事你以後就另插手了。”

“知道了爸。”她不想再說這話題,“我這次回來想跟你說說姐姐的事。”

任永林換了換坐姿,慢條斯理地說着:“說吧。”

“朋友介紹我認識了美國的麥明朗醫生,他是白血病這方面的權威,如果他幫姐姐做骨髓移植的手術,是有很大的把握治好的。我跟姐姐說過了,她也同意了。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事你和一家人都商量完了,最後才來問我的意見。要是我不同意的話,那豈不是成了一言堂?”

原來父親已知曉此事,只是不知道是母親還是弟弟說的。看來父親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爸,你這是同意了?”

任永林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問一句:“你知道這手術有多大風險嗎?”

“爸,凡事都有兩面性,手術當然有風險了,但是現在醫學也發達很多了,風險的機率低很多了。”

“我老了,承受不了任何一點風險啊。”他嘆了口氣,還想再說什麽,成俊卻在大力地敲着門:“爸,姐。”

他不等同意就興沖沖地開門進入:“爸,姐,我有好消息。”

一向講究規矩的任永林有點不悅,就問:“怎麽了?大驚小怪的。”

“中華骨髓庫那邊找到合适的骨髓,大姐可以做手術了。”

任曉捷看到父親眼中的激動,連忙問成俊:“怎麽回事?”

“姐,這麽多年來爸媽一直不想做手術,一方面怕技術不好,一方面怕風險太大。那時候沒得配對骨髓,只能近親移植。哪舍得讓你冒險啊。現在不同了,能找到吻合的骨髓,姐你就不用獻骨髓了。”

成俊的一番話輕輕地觸動着她的心,特別是那一句:哪舍得讓你冒險,就讓她覺得這麽多年一個人的孤單沒有白過,也讓她體會到父母對她的那份愛。

任永林也難得說出和暖的話:“我們都知道你從小一個人在外吃了不少苦,為家裏付出的最多的是你,所以我們是舍不得你再有丁點傷害了。”

任曉捷感動萬分,她怕自己會掉眼淚,連忙說:“既然這樣,我跟美國那邊落實一下手術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徐君儀的到來

今天接到葉岚的電話,她似乎沒那麽忙了,居然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大堆她公司的事。任曉捷難得回家幾天共享天倫,哪理會她那麽多閑事。就告訴她,自己過兩天就回國,到時再說。

結果這天任曉捷回到泉城的晚上,天都黑了還沒見到葉岚的人影。不管她了,先去洗洗睡。心中剛咕嘟完,目标對象就現身了。

“咦?你回來了?”葉岚看到她似乎吃驚不少。

“前兩天不告訴你,我今天回來嗎?”任曉捷嗅到過來一頭倒在沙發上的葉岚一身酒氣,不由得皺起眉來:“忙完了?不用加班嗎?怎麽去泡吧了?”

“告訴你,君儀回國了。她剛來泉城,剛才跟她聚呢。”

“是嗎?要不明天晚上叫她來吃飯啊。很長時間沒見過她了。”徐君儀是她倆的大學同學,大家同住一個公寓,大學裏面就數她跟她倆關系最鐵。

“喂,她來泉城工作嗎?”任曉捷推了推開始昏昏沉沉的葉岚。

“唔,說是來開形象公司的。明天再說吧。”葉岚喃喃地說着,突然間打了個嗝,然後眼神炯炯望着她:“對了,還有一件事。”

“看你這樣子還說什麽。睡覺去,明天再說。”然後不由分說地把葉岚拉起推入房間。

第二天早上,任曉捷睡着補眠覺,到了十點多才起床赴約,中午可是約了程思芳伯母吃飯。本來公司有大堆的事情要處理的,但見程思芳已經聯系了自己兩次,看樣子是有點什麽事,所以一回來就跟她約好了。

當去到位于市中心的頂級會所,這裏是袁氏的産業之一。一早守候的侍應立即迎上來:“袁老夫人已經到了,任小姐這邊請。”

跟着侍應來到一個私密的包廂中,程思芳早已入座。她擡頭見到任曉捷,一身正式的無袖西裙套裝,簡簡單單規規矩矩,卻顯露出名牌的正統和高雅。“小任,來了,快坐快坐。”

“芳伯母,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哪有,老人家沒事幹早到着呢。”招呼着任曉捷喝紅棗茉莉茶,“家裏有事嗎?怎麽這段時間這麽忙?你看你瘦多了。”

接着,任曉捷就将家裏的一些情況跟她邊吃邊講。程思芳笑眯眯地說:“你呀,就一個小姑娘卻要承擔家裏的一大堆責任,把所有事做得妥妥貼貼,老任真是有福氣啊。”

任曉捷故作享受狀地往後一靠:“也就再熬幾年吧,等成俊讀完書過來接手的話,我就可以退休享受啦。”

“哎喲,連你這年輕人都退休的話,我想不認老都不行哦。”程思芳也打趣着她。

最後的一道甜品也上來了。

程思芳似是随意地問道:“小任啊,聽說現在啓明公司和光耀集團少東的合作是你一手促成的?”

“哦,我跟光耀的鄧總是同學,他來泉城發展想找合作夥伴,那啓明公司是這方面的佼佼者,我與顧總也有過一面之緣,所以介紹了他們認識,至于後來合作的事也不太清楚了。”

“那你跟顧鋒也接觸不少啊。”

“不過打過幾次交道吧。”

程思芳想了想,凝重地說:“小任啊,顧鋒的事你應該聽你爸說了吧。以前的事,誰對誰錯的都過去了。我們這一輩人也不知道能活多長時間了。過兩個星期我生日,如果他能跟你一塊過來吃頓飯的話就好了。老人家不就圖個團團圓圓嘛。”

任曉捷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表态,一直在想着父親吩咐不要插手袁家的事。

見任曉捷低着頭不作聲,程思芳嘆了口氣:“不過一頓飯而已,沒有外人,也輪不到其他人說三道四。如果他實在不想來也算了,我知道他肯定恨着他爸爸,恨着袁家。”

任曉捷何曾見過程思芳如此失意嘆息,她擡起頭,看到眼前銀發花花的老人緊抿着嘴唇在發呆,原來這個平日随意爽利的老人家也有這無奈又無助的一面。今年是程思芳的七十大壽,現在對她來說确實只有兒孫齊全才叫她老有所慰。任曉捷有點于心不忍,猶豫一下才說:“芳伯母,這樣吧,我方便的時候問問他的意見。如果他來的話,我就帶他一塊吧。”

聽到任曉捷的說話,她喜出望外:“小任,那辛苦你了。我真的沒白疼你啊。”

“伯母,別客氣。”任曉捷勉強地笑了笑。

回到公司整理一下離開這段時間的事情,不經不覺就到了四點。想着今晚徐君儀過來吃飯,任曉捷就提早下班去超市買菜。

菜快做好了,就聽到葉岚回來的聲音。吩咐她去接君儀一起來的,看來挺順利。任曉捷洗幹淨雙手,就看到葉岚大模斯樣的進來了。“四兒,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爺我餓了,快弄點好吃的來。”

任曉捷白了她一聲,就見到徐君儀在葉岚身後笑得合不攏嘴:“哦,真香啊。”

“君儀,來了啊。菜馬上好了,去外面等等吧。葉岚精力太旺盛了,讓她幹點活吧。”轉臉朝向葉岚喝道:“四兒,還愣着幹什麽?快擺飯去。”

看到任曉捷挽着徐君儀走向客廳,葉岚只能在後面抓狂。

“嘩,好豐盛啊。”徐君儀看着桌上那四菜一湯,特別是那久違滋味的酸菜魚,真讓人食指大動。“難怪葉岚總是叫我來泉城啦,原來跟着你混飯吃待遇真好啊。”

“平常哪有這待遇啊,我回來這麽長時間才第一次做酸菜魚。曉捷偏心啊。”雖然話裏抱怨着,但吃貨葉岚的嘴裏并沒有停下來。

“魚刺兒多,一般話多的人我都不建議吃,小心噎着啊。”

葉岚悶悶地低下頭安靜吃飯,只有任徐二人在說話。

徐君儀是上一輩就移民海外的華人了。她早葉岚和任曉捷兩屆,藝術系的,但她畢業後沒上班,一直在進修和偶爾兼職設計。今次回國是打算開家形象設計公司,正好葉岚不停慫恿她來泉城,所以她就來了。

“葉岚跟我說,這裏帥哥美女特別多,消費力又強,很有前景的。”

葉岚趕緊咽下最後一口說:“沒錯啊,就你面前都有兩個美女啦。帥哥嘛,她認識最多。形象需求量保證大。”她手指了指任曉捷。

見任曉捷沒有說話的意思,徐君儀繼續說:“客戶方面倒不急着。下個月底開業的事還沒準備全,到時打算請國內的名模來剪彩,你們說找誰好呢?有什麽好提議?”

葉岚和任曉捷對望一眼,都搖了搖頭:“這行沒什麽了解啊?”“不清楚啊,上網查吧。”

“那當作了解大衆的意見吧,別人跟我介紹了好幾個人選了,等會讓你們看看。”

等大家吃完飯了,葉岚連忙催徐君儀拿照片來看。手上接過照片,一列地擺在茶幾上看。“都不錯嘛,有身材來還有樣貌呢。”葉岚逐一看着發表評論。忽然,她眼光停留在一張照片上:“她呀?”

“怎麽了?你認識嗎?”徐君儀連忙順着她的眼光望去。“這不是胡雨萍嗎?聽說在南方很知名的。”

“哦,沒什麽,一下子眼花看錯了。樣子是不錯,有個性。不過看起來不太嫩?年紀不小了吧?南方人嗎?”

見葉岚對她似乎特別有興趣,徐君儀介紹起來:“應該是北方人吧,前些年是某市電影學院畢業的,不過一直都在模特圈裏發展。應該也就二十六七吧,在這圈是不小了。”

哦,葉岚默默地點點頭。

“你覺得她比較好吧?”

“沒有沒有,”葉岚忙不疊地擺着手,“看上去都差不多吧。就是覺得她有點像個初中同學,差點認錯人了,是吧,曉捷?”葉岚用手頂了頂身旁的任曉捷,拿起照片裝模作樣地看,“照片拍得不錯哦。”

任曉捷見她們說得起勁也湊過頭來細細端祥,照片中的人身穿簡單的黑色V領襯衫,配直身緊貼的藍色牛仔褲,本應分明的五官卻化了個煙薰妝,顯得神秘而極具個性。一看便知是廣告照或定妝照。不用細想,同學中肯定沒有這號人物,葉岚又不知道搞什麽鬼。不過,任曉捷還是随意地應付了一句:“哪像呢?”

“那你們說哪個好啊?這幾個圈內的口碑都不錯,挺适合要求的。”

“哎呀,才回來幾天啊,就忙着這事。不急不急。這樣吧,我明天回公司幫你了解一下,看那個知名度高點受歡迎點。”

看葉岚這樣包攬下來,徐君儀想想也好:“那好,我也想知道這邊的人喜歡哪類型的。”

又這樣東聊聊西談談了一會,葉岚忍不住就說了:“君儀,你不是在城東那邊住嗎?這過去挺遠的,晚上還不好打車呢。不要太晚走了。”

徐君儀的新公司在城東新區,所以就在附近租的房。“這樣啊,那我先走了,改天約你們出來。葉岚,那事你就記得幫我打聽打聽了。”

“行了,哆嗦。”等大家互相告別完,葉岚就迫不及待地送徐君儀出門。她一回客廳見到任曉捷站了起來想回房間,就三兩下跑來按她坐下:“別進去嘛,還早着呢,聊一下吧。”

任曉捷斜了她一眼:“剛才誰說時間不早呢?”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嘛。”聽着這不是解釋的解釋,任曉捷笑了:“說吧,怎麽回事?”

“我發現一個秘密,剛才那個胡雨萍是顧鋒的女朋友。”葉岚的話就像無聲的利劍突然出鞘,嗖的一下,任曉捷心髒不由得一緊,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一秒,随即擴大起來:“別人的秘密我可沒興趣知道。何況男歡女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葉岚一直留意着她的反應,剛才她笑容一僵就注意到了,果然和自己預料的差不多。葉岚怕她引起誤會,連忙說:“不過那也是過去式了,顧鋒現在不要說談戀愛,連睡覺的時間都沒多少。這個連公司搞清潔的阿姨都知道。”然後又把那天晚上加班,送顧鋒回家的情形詳細講來,還特意強調他為人正派,在自己的美色誘惑面前臨危不亂。

等葉岚終于發表完演講,任曉捷有點煩躁地說:“行了,這下我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可以睡覺了吧。”她站起來補充一句:“反正他有女朋友也好沒有也好,都和我沒關系。”

“喂,透露了這麽多內幕給你,還沒制定下一步計劃呢,這麽快就走!”

“無聊!”任曉捷沒有停留迳直返回房間。

“過橋抽板!”葉岚在後面大喊都挽留不住任曉捷的離去。這丫每次說起顧鋒都落荒而逃,不是心虛是什麽。她想了想,就打定主意明天找顧鋒。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

自從上次加班事件之後,顧鋒很警惕地和葉岚保持距離,沒有第三者在場的話絕不和她有任何接觸。另一方面,他也暗地觀察了葉岚,平日規規矩矩,再沒有什麽異常的行為,想着她的為人也不像那些輕浮的女子,漸漸他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沒想到今天他一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就見葉岚在等着他了。他有點意外,但還是不急不躁地坐下才問:“葉岚,找我有事嗎?”

見顧鋒公事公辦的模樣,葉岚神秘一笑:“顧總,耽誤你一點點時間,有點小事請你幫忙。我朋友準備在泉城開個形象設計公司,打算開業時請個名模做嘉賓,這有幾個備選的,你幫忙看看哪個好?”不等顧鋒回答,連忙起來飛快地在桌上一字擺開那幾張照片。

顧鋒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望向那些照片。第一張,第二張,,果然等看到胡雨萍照片的時候,顧鋒的目光停了下來。葉岚看得真切,他本來平靜的眼中現出的一抹痛楚,定定地看着那照片。

一秒,兩秒,三秒……“哇,顧總看美女看呆了,這個最漂亮吧。”葉岚故意誇張地叫,手指着胡雨萍那張照片。

顧鋒不複平日的淡定,甚至有少許慌亂:“哦,都不錯,我也不懂這些。你還是問別人吧。”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葉岚也沒興趣繼續逗留,她與顧鋒告別後才施施然地離開。

顧鋒繃緊的心弦一下子松開,他無力地靠在大班椅上,痛苦地閉上眼睛。

下午的會議上,顧鋒眼神直直望着前方。已經第N次發問他的意見沒反應了,他好像神不守舍,又好像心不在焉。

“顧總!”還是一個資深主管大聲叫道,“你看剛才的提議怎樣?”

“哦,”顧鋒回過神來,看着自己成為一衆焦點,他木然地宣布:“各位,不好意思。我今天精神不太好,有問題留着明天再說,散會吧。”說完自己率先離開了會議室,罕有地提早下班。

顧鋒打開車載音響,傳來那一首多年不能忘懷的歌曲:

想為你做件事讓你更快樂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求時間趁著你不注意的時候

悄悄地把這種子釀成果實

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畫多美

如果我會哭泣也是因為歡喜

地球上兩個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舍得讓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顧鋒駕着車漫無目的地往前開。

突然,天空下起了一場急雨。雨勢逐漸增大,窗外的景物模糊一片,唯有眼前的雨刮急促地擺動,勉強地保持着清晰。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不牽絆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伴着這首歌曾經最幸福的畫面,此刻在他腦海中清晰無比。

胡雨萍,那個從高中開始就認識的女同學。她的淡定,她的從容從一開始就吸引着他。在別人眼中她是高傲的,從來她的純真和爛漫只有在自己面前呈現。然而就在高三那一年的畢業季,那個晚修完的晚上,一切都改變了。

“你先別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胡雨萍輕聲對着顧鋒說完,就轉身走了。自從知道顧鋒要赴英留學,這兩天,她都是這樣行屍走肉地過。

顧鋒無言地跟上,一直憂心忡忡地望着她。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走出校園,來到兩條街外的一幢樓。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前,胡雨萍打開了門。

顧鋒不自覺地跟着進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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