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1)

老虎不發威就當我HelloKitty。

葉岚憋着一口氣加大了油門,果然原本45分鐘的車程,她硬是半個小時就到了。

從店面她一口氣沖上三樓,那裏是她的辦公室。透過玻璃往裏看,一名衣着樸素的婦女坐在沙發上正翻看着她手中的鮮花雜志廣告。

“鄧太太,我就是葉岚,這裏的負責人。你幾次過來到底找我什麽事?”

葉岚一進來就拉開椅子坐在婦女對面,她的口氣很沖,對方似乎吓了一跳。

韋麗裳吃驚地擡起頭看着面前的人。讓她心有戚戚的不是對方的語氣和态度,而是那把沙啞幹涸的聲音。

原來這就是葉岚,一頭清爽的短發加上一身簡單的休閑裝,沒有想像中的妖嬈和嚣張,卻有着幾分的防備和倔強。

韋麗裳出身不是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也不是袖長善舞的社交名媛,只是一個普通之極的女人。這麽多年一直在丈夫身邊,家庭、生活甚至兒女從不用她擔心。直到近幾年兒女大了,才轉為牽挂兒女的感情事。

雖然葉岚盯着自己在審視,但看到她也是随意的性子,加上那把讓人同情的聲音,韋麗裳心中不禁多了幾分真誠。

“葉小姐,我是鄧磊輝的母親。我兒子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國了。我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韋麗裳說得小心翼翼,完全不是葉岚想像的對方破口大罵。葉岚渾身的戒備森嚴不由得松了下來。“我這不是幼兒園,你找兒子不應該來這裏。何況,我跟他早沒聯系了。”

“你們沒聯系了?”韋麗裳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是啊,沒聯系了。所以以後你有錢的話也別亂塞,不是人人都是我這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韋麗裳知道她是說自己上次放下支票的事,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今年過年的時候他都沒回國了,這兩年一直呆在美國,電話裏又總是說忙忙忙,我還以為他——”

“…..”

“既然這樣,不好意思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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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麗裳離開得很快,剩下葉岚望着她下樓的背影卻思索起來。

~~~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哦!”一個優雅的中年男士走了過來拍了拍葉岚的肩膀。

葉岚側着頭眯起眼認清了來人,是這間叫“純”的酒吧的老板。她每月也會來這麽兩三次的,兩年下來跟老板也算得上熟絡了。

“喂,不是嫌生意太好吧。再來一瓶啤酒。”葉岚說得豪氣,老板看到桌子上的幾個空瓶子,也看得出她有點醉了,“拿電話來吧,我找你朋友來接你。”

“拿酒來!”葉岚不管不顧,繼續在喊。

老板沒法,示意侍應拿酒來。然後說:“拿電話來,我給你打。”

葉岚一把搶過瓶酒,又掏出手機翻出鄧磊輝的電話,故作神秘地湊上老板。“告訴你,打電話就要找他。這些人一天到晚都不回家,有得是時間。”

老板見名字帶着标記,想着也是重要的人了,也就拔了過去。

鄧磊輝确實現在還沒回家,不過是還在公司裏看文件。這兩年他幾乎都在美國,不過是因為他的新公司在費城。

來美國發展也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當然少不免讓家人覺得是因為葉岚的原因,不過他也沒有否認,或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決定當中有沒有葉岚的因素。

不過這兩年以來他沒聯系過葉岚,一來自己很忙,加上又和顧鋒合作了幾個計劃,現在公司才算上了軌道。二來他打聽到葉岚發展也不錯,他也放下心來。

沒想到這個時候葉岚會打電話給自己,他定了定神接通了接聽。

“先生,你好。你朋友在酒吧這裏喝多了,麻煩你過來——”話沒說完,突然一陣吵雜後換上了一把低沉的聲音:“我告訴你,你回不回家可不關我事,你在外面幹嘛也不關我事。只是我可憐你媽還要為你操心,居然大老遠的過來找我問你的情況。你還有沒有點責任心的?”

我媽來找過她?鄧磊輝很意外,他以為上次已經和媽說清楚了。

葉岚還在一口氣的說出一大堆責備的話,聲音沙啞卻帶着低婉磁性,反而顯出一點點性感:“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行了?你這麽大的人還知不知道不要讓人擔心。我告訴你——”

她果然醉了,鄧磊輝打斷她:“葉岚,你在哪裏?”

“你不用轉移話題了,我在哪不重要。我——”老板把電話搶了過來,“先生,我們這是波士頓海彎區海濱大道133號的‘純’酒吧。”

“好的,謝謝。”鄧磊輝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波士頓的同學,讓他帶葉岚去酒店歇歇,而自己則飛快駕車往波士頓趕。

鄧磊輝來到約定的酒店已經是午夜了,同學見他到來立即如釋重負又眼帶暧昧地笑着離開了。

呼,他松了一口氣,連續幾小時的車程有點吃不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很想很想見到她。

扒在床上把她翻過來,她的一頭短發看起來精明能幹,原本帶點嬰兒肥的臉蛋卻消瘦不少,眉頭似是略有所思地皺着,臉頰滿是通紅。

鄧磊輝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往一旁倒下就睡。

朦朦胧胧之際,鄧磊輝感到身邊有異。

一個聲音低低沉沉地在他耳邊喃喃:“喝水。”

“嗯,”他半夢半醒之間應着,卻沒有起來。

“渴!”葉岚按捺不住,剛才夢牽魂繞的聲音是那麽的熟悉,她直接尋到發聲的源頭用力的吮吸。

鄧磊輝忽然覺得渾身一顫,唇上突然傳來異樣的壓迫,讓他急于開啓迎接那誘惑,雙手也不由自主抱緊身邊的軀體。

怎麽感覺這麽甜?一定是做夢了,葉岚希望不要醒來不要醒來。

緊貼着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發燙,鄧磊輝開始清醒了點,睜開眼把兩人的距離拉開試圖讓自己再清醒一點。

甜蜜的源泉突然消失,葉岚有點委屈地叫了一聲“阿輝”。

她閉着眼的一臉醉人迷紅,還有那一聲輕輕的叫喚,鄧磊輝不想再清醒過來了,他重新吻上她的唇再進一步加深。

火熱的長吻結束了。

鄧磊輝終于松開她支起身子,但體內的火種随時可能爆炸,他雙目微紅地看着她,仿佛怎麽也看不夠。“葉岚!”

葉岚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只知道不想讓他離開,不想讓這夢醒來。她伸出雙手環上他的腰,然後右手從腰上慢慢滑進他的衣服裏面。

……

作者有話要說:

☆、渴望

顧鋒剛剛從“泉城十大企業盛典”的宴會回來。他走到陽臺松了松領結,悠悠地坐在藤椅上。

絞潔的月光半懸空中,又是一個深秋舒爽的夜晚。天氣如此清爽,心情卻安靜不下來。

他掏出煙點燃起來,吸了一口又輕輕呼出去。

早幾天,他送顧燕霞住院了。她現在的進食和行動都有點困難了,醫生直言不諱,恐怕也是最後這一兩個月的日子。

距離那時醫生的預言已經超過兩年了,其實自己也應該知足了。

自從前年底公司上市之後,他就一直忙于工作方面,內部重組、成立集團,他如同一臺高速機器般運轉。此外,他也身不由已地經常出現在公衆場合。

至于個人生活,還真如沈健所說的是一潭死水。

想起沈健,他又想到昨天那通電話。沈健由不動聲色地向他介紹那個《智囊團》雜志的總裁,到後來苦口婆心地勸他再找個女朋友。

“我說兄弟,你不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阿姨吧。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你總不能這樣子下去。醫生都說了她現在的狀況了,你邁過這道坎的話,讓她安心走好才是孝順。”

又吐出了一圈煙霧,顧鋒望了望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任曉捷那個熟悉的名字又飄進腦海。當日你出院之後就很快飛去美國,就在我公司上市前夕,我最輝煌的時候離我而去,從此以後所有的成績沒人和我分享。

顧鋒嘆了口氣,你真的是我的執念嗎?如果你能回到我身邊做那道心坎,我是願意為你一輩子守候的。

~~~

在祖國最南端的這個夜晚,星空閃耀,樹影婆娑,營地一片熱烈的氣氛,大家正開進行聯歡活動。為期半年的特訓已經結束,海陸空三軍聯合演習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而沈健正在寝室裏收拾衣物,明天就要返回駐地,他此時卻生着悶氣,沒有心情去外面和別人打成一片。

早幾年因為給顧鋒牽線軍方,上頭不少人都知道他認識顧鋒。後來,師部的參謀長不知暗示過他多少遍,說自己的外甥女許菲如何漂亮優秀,對顧鋒一片傾心,一直想讓沈健來當這個介紹人。每次都讓沈健打着哈哈躲過,這次要不是為了那十五天的假和去英國的批條,他是斷斷不會當着領導的面打電話去給顧鋒說這事的。

明知道顧燕霞是顧鋒的軟肋,自己還要拿她的事出來講,哎,這下顧鋒肯定生氣了。

靠,沒想到自己居然要做這麽雞婆的事。真是越想越氣。

這時,勤務兵小王興沖沖地跑進來:“團長,原來你在這。我來給你收拾吧,你快出去跟大夥樂樂。”

“我自己來,你去吧不用管我。”

“大夥兒等着你的,讓我來收拾。”小王一手搶過他手中的衣服,突然間疑惑地問:“咦,這運動服你穿了好幾年的了,怎麽還這樣新呢?”

沈健瞄了一眼他手上的衣服,心頭又開始噌起火來。

“哦,想起來了,原來那件是黑色的,這件是新買的吧,這顏色不錯。”小王提起來看了看,沈健一把就搶回來。“我自己來。”

這時小王總算感覺到他的怒意,這莫明其妙的火氣還真大,他馬上說:“團長,那你慢慢收拾吧。等會我帶點好吃的回來給你。”

“不用了。”

小王可是趁機灰溜溜地跑了。

氣人!說起來就一肚子火,他平常一年都不回家幾趟,剛好那段時間忙了,回家都是年後的事了,才收到何穎送的運動服。

當時看到那包裝得那麽漂亮那麽隆重的禮物,心裏還是有一點點感動的。對她,也就有了一點改觀。

思索良久,後來還是依樣剽葫蘆地送了一瓶香水給她,女人嘛,不都是喜歡這些嗎?當然,沒她的聯系方法也只能是放在她家樓下的管理處。

誰知道,這以後就沒半點回音。

算了算了,不過一瓶香水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再想起自己那不省心的妹妹,沈健真的無力吐嘈了。女人,真是麻煩的東西。

……

一身得體的職業裝打扮的許菲已經在顧鋒辦公室外等了快半小時了,她看了看表,又重新翻起另外一本雜志。

昨天很意外收到啓明集團的電話,說接受《智囊團》關于《泉城十大企業領軍人》的系列訪問。本來許芸就這事已經聯系過啓明多次,無奈總是碰到軟釘子,估計這次是舅舅使了什麽勁才促成的。

說起許菲還真的是天之驕女,她是原泉江傳媒集團主席許漢生的獨女。《知囊團》是該集團期下的經濟類雜志。

許菲人不但長得靓麗奪目,還聰明能幹、眼光獨到。她畢業後一直在泉江傳媒工作,近兩年因為親舅舅謝令其在軍方威望漸高,她堅定地提出讓泉江傳媒進軍傳統商業和房地産領域。果然,不過兩三年,泉江傳媒就一躍成為泉城首屈一指的大企業,成立為泉江集團。而她則是泉江集團傳媒及零售業的半個掌舵人。

本來,采訪這些常規的工作早已不需要她做的。不過這次是例外,因為采訪對象是顧鋒。雖然兩人從沒有什麽交集,不過許菲私下可是了解過不少關于顧鋒的傳聞,加上他在互聯網行業獨當一面的成就,還有那絲毫沒半點頹廢腐爛的生活,足以讓不少女性傾慕。

就如謝令其說的,咱家小菲能看得上眼的也就是那麽一個。

顧鋒的秘書走了過來跟她說:“抱歉,許小姐。顧總的會議還沒結束,請再等等。”順便給她加了點茶水。

“好的,謝謝。”許菲禮貌地謝過。

本來預約采訪是下午五點,半小時的時間。沒想顧鋒下午有個臨時緊急會議,到現在還沒出現。這情況是很少見的。

沒關系了,今天總算是邁出第一步。

約莫過了五分鐘,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許菲立即站起來迎向來人,一個灰色衫衣黑色西褲的高個子匆忙而來。

“顧總你好!”許菲優雅地笑着,右手熱情洋溢地伸來:“泉江傳媒,許菲。”

似曾相識的畫面!

顧鋒一眼掃過她那知性的套裝和淺淺的微笑,伸手出來輕輕一握。“抱歉,久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餐的碰撞

“好了,顧總今天也為我們詳細介紹了啓明來年的目标與展望。相信在顧總的帶領下,啓明會一直成為全國同行業的領頭羊。在此,非常感謝顧總今天的采訪。”

“謝謝大家。”

許菲關掉了收音機,結束了訪問。

“謝謝了,許小姐。”

敲門聲踩着時間點響起,顧鋒看了看還在收拾東西的許菲,就親自去開了門。

原來是秘書拿了份文件來要他簽字。

許菲側着身向後望去,顧鋒高大的身軀如松柏般站立,淩角分明的側面專注而認真。

許菲瞄了瞄時間,剛好過了半小時。今天的采訪很順利,顧鋒也不如傳聞般冷漠無言,尤其是講到專業領域的時候講解詳盡。另一方面也足見他對約稿是做了認真準備的。

許菲慢騰騰地收拾資料,等到顧鋒走回來,她才把最後的資料放進包裏。

“今天辛苦了,許小姐。”

“顧總別客氣,”許菲裝作看了看表,“哦,都六點了,顧總賞臉一塊去吃飯嗎?”

顧鋒看着她一臉笑容,既誠懇又自信,稍稍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下來:“那好吧,我請吃飯,就當是為遲到賠罪。”

“那我不客氣了。”許菲的笑意蔓延心底,畢竟,積極進取才是自己的風格。

……

沒想到顧鋒帶她來的是這新開業的五星級酒店的頂樓餐廳,他們選了室外平臺的位置,泉城的夜景一覽無遺。

吃的是正宗法國菜,待菜上齊後,顧鋒就一直在悠然地吃着,足有二十分鐘沒有說話。現在恐怕才是他真實的另一面。

許菲吃完最後一口,優雅地擦擦嘴:“顧鋒,你很喜歡吃法國菜嗎?”她自然地改口叫他,同時也大方地打量着他。

顧鋒拿着勺子的手一頓,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這幾年工作很忙,應酬也多,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什麽菜都習慣了。”

許菲一下子抓不住他話的重點,望着眼前的人,背後那夕陽的餘晖映出他的挺拔和優秀,但他的話卻透着幾許的無奈,甚至那笑容都是如此的空洞。

“這個,我能理解。”

“沒想到商界精英的許小姐能理解我們這些苦逼.吊絲的辛酸。”

許菲也沒想到顧鋒說了這麽個冷笑話,一下子也笑出來。笑過以後,她坐直了身:“我以為一旦有了家庭,這些煩惱就自然沒了。難道你就沒想過這方面嗎?”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左手上的無名指問道。

自然,許菲是知道顧鋒的婚姻狀況的,但這戒指也來得無緣無故了點。

顧鋒一怔,“人生,總有些人可遇不可求。”然後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

這話隐藏着很多信息,可以解釋為是他的态度嗎?

許菲把目光移開但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傳聞中的互聯網精英顧鋒都是冷漠嚴肅的,沒想到原來你也有這麽感性的一面,不知道怎樣的人才是你心中可遇不可求的人?”

一片沉寂,氣氛陷入了尴尬。

顧鋒只是望了望表,“吃夠了吧?”然後招呼侍應來結賬,最後還是很有風度的要把許菲送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不發一言,直至到了家門口,許菲才打破沉默:“謝謝你今天晚上的這頓飯。”

“不用客氣,今天麻煩你了。”

“文章刊登了以後我再通知你。”

顧鋒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就開車離去。

許菲望着那遠去的車影還在沉思,身後就響來聲音:“小菲,怎麽站在這不回家?”

許菲回過頭,原來是舅舅謝令其,她立即變得雀躍:“舅舅,什麽時候來的啊?怎麽今晚過來吃飯都不叫上我?”

“才回來兩天,沒時間來吃飯啊。今天抽空來看你爸媽,順便商量點事。對了,你上去也跟你爸談談。我還有事要走了。”

“哦,舅舅慢走啊。”

許菲進了屋裏見客廳沒人,就直接走去書房敲門了。

“進來吧。”

許順庭見開門的是寶貝女兒,很意外了一下:“今天這麽早?”

平常的許菲可是女勞模加女精英作風,沒有個九點十點都不到家。

“爸,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舅舅了,他說有什麽要我們商量的?”許菲因為處事得體深得家族中人喜歡,不但是許順庭的左右手,有時甚至能獨當一面。

“你舅舅剛才過來說,中央很快出臺政策,将大力扶持互聯網行業。他讓我們考慮一下要不要也去做,畢竟傳統行業現在增長放緩,電子商務那塊才是未來競争的主戰場。”

電子商務,許菲不期然地想起顧鋒,不過很快,她就将思路轉移到正事上。

一直穩坐傳統行業頭兩把交椅的袁氏和任氏,這兩年業績都平平。特別是任氏,聽說掌門人任永林身體時好時壞,他們在房地産業的份額又被人吃掉不少,如果泉江集團能開辟一個新領域,很可能馬上超越任氏。

不過,集團從未接觸過這個行業…..

“爸,讓我想想吧。”

作者有話要說:

☆、另外的軌跡

望着車外那猛烈的陽光,任曉捷再看了看表,都半個小時了,拖車公司的車還沒來。

明知道外面烈日當空,她還是走出了車外透氣,要知道在一臺沒空調的壞車裏面也不好受的。

中午的高速公路上沒有半點陰涼栖息之地,滾燙的熱浪一波又一波地襲擊着她,但寥寥的幾輛車疾馳而過,都沒有理會她的揚手求助。

她擰開水瓶灌了幾口水,勉強将喉嚨的熱力減輕。“都快一點半了,車再不來就趕不及了。”她嘴裏咕嘟着,早知道昨天就不去牛津那邊找師姐了。

遠處駛來一輛銀灰跑車,還好開得不太快,任曉捷連忙抓下帽子,向着那方使勁揮手。

終于有人理會了!跑車駛到她身側停車,緩緩降下車窗。

“你好,我的車壞了,麻煩幫幫忙好嗎?”她按捺不住激動,開口就是流利的英語。

“任曉捷?你怎麽在這裏呢?”對方馬上打開車門下來。

熟悉的中文,熟悉的樣子馬上讓她想起來:“何立曜!見到你真好!幫忙先送我去聖奧爾本斯!”任曉捷顧不得解釋什麽,急急地跳上車。

原來任曉捷是趕去聖奧爾本斯的國際救緩組織參加今年最後一輪考核的,通過了才正式成為該組織的成員,否則又要明年再申請。

何立曜邊聽着她解釋邊從旁打量着她。她的樣子絲毫未變,只是把長發随意地束了起來,顯得多了些青春活力。眉宇之間也看不到半點憂愁,仿佛這兩年平常得不再平常。

“你還記得我?” 何立曜明顯愣了愣,然後意味深長地望着她:“那時候聽何穎說你去了美國,還以為你一直在美國呢?”。

糟了!剛才一時興奮,都忘了自己是失憶之人。“哦,是這樣的,那時在美國呆了一陣,然後就來劍橋繼續讀碩士了。來了這邊壓力沒這麽大,以前有些事又有點印象了。”

見她尴尬地想要解釋,何立曜轉移了話題:“對了,聽說你父親一直留在泉城。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老樣子時好時壞,要看着任氏的話,始終勞心勞力。希望弟弟快點畢業能夠接上手。”說來也奇怪,當年自己說要去美國全家人竟是松了口氣,父親身體不好卻硬撐着任氏的大局,所有人似乎都不願意自己留在泉城,難道自己真的是這麽脆弱麽?

“放心吧,也就這麽兩三年的事了。”何立曜接着說起了自己和妹妹的近況,原來他接到項目,只是過來英國三四個月。而何穎早就沒留在泉城了,一直在德國那邊。聽說前不久來了倫敦,今天就是想過去跟她見面。

“那,你能不能別告訴她我在劍橋。我都很長時間沒跟她聯系了。這段時間也比較忙。”當然,主要原因是何穎雖然不太細心,人卻機靈得很,萬一碰面可能會讓她看出端倪。雖然家裏人都知道自己來英國念書,但失憶那件事還是不要再深究為好。

“行,你以後方便再找她。”何立曜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有些事,是你的心放下了才是真的放下。”

好像自己跟他并不算很熟啊,他該不是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吧。任曉捷不自然地移開目光,還好,目的地馬上就到。

“快到了,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她順手在車上的便簽本寫下自己的電話地址,“有空給電話我,到時請你吃頓便飯。”

看着她快速地走進旁邊的大樓,何立曜心頭的震動才慢慢揮發出來:多痛苦的經歷才讓一個女人從結婚的邊緣走到要失憶逃到異國他鄉的地步,恐怕不是短短兩年能恢複元氣。

在感情的路上,自己何嘗不是一個無助的人,看來何穎那種屏蔽男女感情的無憂無慮生活也是有好處。

他收起心頭的感慨,發動車子往倫敦駛去。

終于到了何穎租住的地方,位于舊街尾的兩層老公寓。斑斓的陽光射在古老的牆壁上,讓人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鐵門沒有上鎖,何立曜推門而進,穿過小花園,眼前的大門竟然也是虛掩着。

“何穎!”他推開了門,沒想到坐在沙發上的何穎同時望向了他。

“是你啊,哥。”下一秒,何穎失望地低下頭繼續用抹布擦拭着那茶幾。

不對勁!何立曜一進來就感到氣氛不對,何穎雖然不算得大大咧咧,但肯定不會這麽安靜,把家裏收拾得一塵不染竟然還在打掃,這絕對不是何穎。

對了,還有那條狗,這幾年一直形影不離。現在居然不在?

“小狗呢?”

要是以前何穎聽到他這樣叫奇奇一定少不了一通抱怨:它的名字叫奇奇!狗有靈性,也通人性,能不能尊重它一點不,要總是狗來狗去的叫喚。

現在,何穎居然什麽反應都沒有,當他的話如透明一般。

“你沒事吧。”何立曜還真的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一切正常。那麽能這麽影響她的情緒只有一件事:“奇奇死了?別難過,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他們都走了,都一聲不響地走了。”何穎停下手中的動作,茫然地坐了下來。

“哎,人死不能複生,不,狗死不能複生。你就節哀順變吧。”

以為自己說了個冷笑話,誰知道何穎聽後還是一片落寞。雖然他聽說過奇奇的來歷,而且這麽多年對它确實有了很深的感情,但是這畢竟只是條狗不應該把感情粗放的妹妹弄得神不守舍。

“要不,我們現在再去買一條吧。”

何穎的手機正好響起,她立即甩下抹布抓起電話就按通:“喂,是我……打錯了。”

看着她由滿臉的驚喜又重新變回萎靡不振,事情似乎并沒有那麽簡單。

“到底什麽回事了?”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拍着她的肩膀。

兩兄妹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這麽親密過了,何立曜也難得這麽關心自己的心事。何穎心中的郁悶變成委屈起來:“哥,我想我是失戀了。”

“失戀?你什麽時候戀愛了?”

何立曜震驚的語氣讓她撇了撇嘴:“不行嗎?有什麽奇怪的?不過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他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行了,你快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再度結緣

事情還是從前幾天說起。

那天何穎一早晨跑完回家,經過前街時看見一個女的跟一個男的勾肩搭背的背影。那個女的她見過,是離她不遠處的公寓的租戶。

前兩天還看到她那金發老外的男朋友,這麽快又換了口味。看她還是斯文溫婉的樣子,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換畫真快!何穎心裏咕嘟着,一點也沒想起自己也是年輕人。

本來事不關己她也沒放在心中,誰知道第二天去晨跑時在那女的家門又碰到了。這回不同的是只有那男的一個人,而且他也是晨跑完剛到。兩人一碰面不約而同地愣住。

“何穎!”

“沈健!”

“你什麽時候出國了?”

“出來一年多了,之前一直在德國,這段時間才來倫敦的。”何穎這時注意到沈健穿着的是自己送的運動服,毛巾随意地搭在頸上,有種也不出的随性。

沈健見她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才想起運動服這事,然後又自然想到香水的事。

“對了,謝謝你的衣服。我不常回來,所以很遲才收到。那個,我後來也送了一瓶香水給你,現在應該還在你家的管理處吧。”

何穎不知不覺笑了一下,“這樣啊,那我也謝謝你了。”然後一下子也不知道繼續說什麽。

“要進來坐會嗎?”沈健倒是熱情地招呼她,讓她一下子想起裏面那女的,看來應該提醒他一下。

“沈健!你女朋友她——”何穎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說好,只能指着屋裏,“我看到她之前跟其他男的有來往——”

本來莫名其妙的沈健越聽越嚴肅,直接打斷了她:“行了,這是我的事。”

沈健不耐煩的護短語氣讓她心裏覺得不是滋味,不由得口不擇言:“男人就是這麽犯賤嗎?光看樣子不看裏子,明知道是不三不四的人也一頭栽進去,說不定明天就給頂綠帽子你帶。”

“閉嘴!放什麽屁啊你!”沈健鐵青着臉直接罵去,說完轉身就回屋,“嘭”大門被狠狠地關上。

剩下何穎悵然若失地留在原地,對了,自己發什麽愁呢?這人自己也是一年不回家幾趟,說不定也是那些到處留情的人,真是物以類聚。

何穎正在自我修複心理時,眼前飛過什麽東西,一下子打在她旁邊的

牆上,“啪、啪、啪”連續幾聲,紅嫩的果肉從上滑下。

是聖女果!何穎一臉怒氣地向着對面望去,三個染着發的浪蕩青年正流裏流氣地朝着她在拔弄手上的汽手槍。

靠!又是這幫垃圾!

何穎不由得想起奇奇,那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小夥伴。它本來剛來英國的時候有點水土不服又腸胃感染,身體漸漸好轉時竟然遇到這幫垃圾用汽槍打奇奇,可惜她這個主人保護不力,可憐的奇奇受了內傷和驚吓,一下子病情加重匆匆離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絕不能再放過這班混蛋!

何穎一咬牙,穿過馬路向着那夥人跑去。那幾個人并不害怕,嘻嘻哈哈地轉身往休憩公園跑去。

大門“嘭”的關上,沈健的火氣也消了一半。何穎剛才所指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妹子沈悅玲。她之前見到的應該是沈悅玲和那洋鬼子男友,沒想到妹子居然看上洋鬼子了,沈健也正是為此事而專門過來英國的。

算了,不過是一場誤會,自己何需這麽火爆?

他打開了門正想看看何穎怎樣,卻見到她飛快跑去的身影。

那三個浪蕩青年彎着腰在喘氣,往後一望,那女人果然還在身後。

哼!想甩開我,沒那麽容易。何穎一點都不着急,大白天的休憩公園,只要自己一大叫,很快就有巡邏警員的出現。最後,還是他們吃虧。

何穎一步一步走向他們,“喂,你們上次把我的狗打死了!”

無故殺害動物是能入罪的,那三個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說:“什麽狗?都不知道你說什麽?別跟着我們了!”

“是啊,你是誰?我們都不認識你。”

另外兩個人在那裏起着哄。

“想耍無賴?信不信我現在馬上報警?”

帶頭的人反而笑了,“有證據的話我們還站在這嗎?”

“我不管,我現在要你們道歉!不然,別想走了。”

沒想到這個東方女人這麽潑辣難纏,帶頭人态度變得無賴:“美女,你這樣為難我們有什麽意思?不就是一條狗嘛,又不是搞了你男人。”

他的話引來另外兩人的一陣發笑,“是羅,沒有狗還不成?沒有男人才活不了吧。”

“看樣子美女一定沒有男人,要不這麽重視條狗?”

“那就是太寂寞難耐了?”

“閉嘴!”沈健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到了何穎身後,“你們馬上向這位女士道歉!”

雖然他的英語不怎麽樣,但也聽得明白剛才那幾個人對何穎的無禮。

又來一個華人!不過幾個人并沒放在眼裏,這人不過高大一點而已。他們幹脆轉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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