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衛生間
有人送來了給我買的洗漱用品,他抱着我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卻一直被我忽略的問題。
“喂,你叫什麽?”坐在盥洗臺上,我一邊用受傷的手拿着毛巾笨拙地擦臉,一邊問。
他正在給牙刷上擠牙膏,左手拿着牙刷,手背上有我留下的牙印,手腕上有我用小錘子砸下的淤青,看起來特別血腥。動作微微一頓,他說:“林朝夕,你的膽子倒是挺大的,不認識我,竟然敢和我糾纏大半晚。”
“別問糾纏這個詞,好暧昧啊,感覺好像我和你滾床單了似的,用折騰還差不多,不對,折騰這個詞也太暧昧了!”想了大半天都沒想出一個合适的詞來,我非常沮喪。左手手腕很疼,他的牙膏已經擠好了,于是我把毛巾換到右手,抱怨地說:“白珊沒說你叫什麽,之前問你,你也沒搭理我,我怎麽知道你叫什麽?”
他的手被我扯過來,随着我擦臉的動作上上下下,他轉頭看我一眼,微微皺眉,把牙刷放在一旁,扯過毛巾,“我來吧!你怎麽這麽毛躁?擦個臉都搞得像打仗一樣。”
我嘿嘿笑了笑,看他把毛巾在水龍頭下擺了擺,然後輕輕地替我擦臉。
他的目光很深邃,像是一泓深潭,簡直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神情也很專注,整個人像是一塊磁石般,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看他。
這簡直就是個極品啊!
真是可惜,被白珊捷足先得了!
真的好奇怪啊,不到一個小時前,我們還水火不容,現在竟然能這麽安靜地相處,命運這東西,真是不可捉摸啊!
“你真的放過我了?”我不确定地問,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變得寬宏大量起來,跟變臉武士似的,我拿不準他的心思,“不和我計較前面的事情了?”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要是繼續計較呢?”
“不是吧?”我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別這麽小心眼嘛!”
他又看了我一眼,“如果我繼續計較,你會怎麽辦?”
我想了想,一下子又撲到他身上,先下手為強,他沒防備,吓了一跳,也沒機會躲開。
“那我就繼續纏着你,把你的臉丢到姥姥家,讓你沒臉做人,然後咱倆同歸于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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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奈了,手還拿着濕淋淋的毛巾,看着我的眼睛,聲音溫柔:“看吧,你這麽無賴,我還敢惹你嗎?快下來吧,別把衣服弄濕了,這裏可沒有什麽衣服給你換。”
“哼!算你識相!”這時候我終于明白了,這家夥算是怕了,這才乖乖松手下來。
“對了!”想起白珊,我想起一個可怕的事情來,“白珊好像對你一往情深啊,如果她知道我和你共處一室一晚上,她那麽兇,随随便便用酒瓶子招呼別人的腦袋,肯定不會放了我,你可一定別讓她知道啊!如果知道了,你可一定要給她解釋清楚啊!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白珊?”他的動作停下,奇怪地看着我,“她是我妹妹。”
“妹妹?”我鄙夷地看着他,真是為白珊不值,怎麽遇到這麽一個人,“切,別以為我不懂,這年頭還騙小姑娘叫妹妹的,都是在打着這個名號明目張膽地玩暧昧,臭不要臉!”
他瞥了我一眼,在我臉上捏了一下,“就愛亂說話,白珊就是我妹妹,親生的。”
“不是吧?”我吃驚地看着他,“別人闖禍之後都是找自家男人,在男人來之後表現出嬌弱,讓男人将自己的保護欲充分展示,然後促進兩人的感情,她不是有喜歡的人嗎?怎麽找你啊?”
不知道哪裏說錯了,他的手一頓,臉色也冷了下來,沒說話,我想了一會兒,驚訝地看着他。
“你該不會是戀妹吧?聽到我說人家有喜歡的人,所以生氣了吃醋了?這可不行啊!你們可是親兄妹啊!你們要是在一起,會天打雷劈的!”
“又胡說。”他回過神來,頭疼地看着我,“哥哥生來就是保護妹妹的,她闖了禍都是我擺平的。”
“哦,也對,小的惹得麻煩都是大的幫忙解決的,就像我妹,她一直都是我罩着的,她肆無忌憚地拉屎,我任勞任怨地擦屁股。”我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非常欣慰,“對了,你說話真是不幹脆,咱倆繞來繞去這麽久了,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bái yún,ri-yún-yún。”
我怔了怔,不可思議地說:“你的拼音怎麽學得這麽差?人家是y-ún-yún,你怎麽說ri-yún-yún?還是你本來就是大舌頭?”
他的臉一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說的是我的名字,左邊是日,右邊是勻,均勻的勻,合在一起,昀。”
我:“……”
無語了很久,我才深吸了口氣,“大哥,您真有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很好奇地問他:“白昀?白雲?你們家有人叫黑土嗎?”
他奇怪:“黑土?什麽黑土?”
我張大了嘴:“你別告訴我,你沒看過春晚,不知道趙本山和宋丹丹演的小品?”
他一臉平靜,稍微有點茫然。
我終于反應過來,這家夥就是個怪胎啊!竟然還不知道白雲黑土!
像是找到了新大陸,我手舞足蹈地給他介紹白雲黑土,講到興奮處唾沫橫飛,用我超強的模仿力将宋丹丹式的說話語調演繹了很多遍,如願以償将他逗笑了。最後,我看了看他的臉,由衷說道:“剛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的面癱,原來你的表情還是很豐富的啊!”
我也沒覺得這句話有多離譜,可是他突然一怔,又冷淡下來,轉移話題:“你的話真是多,你有安靜的時候嗎?”
我當然有安靜的時候,現在我是沒話找話。
一男一女共處一室,如果安靜下來,很容易産生暧昧。暧昧是什麽?愛未前面都有日,意思就是說,愛未産生,日卻一直存在,簡單來說,這兩個字的精髓就一個字:日。日又是什麽?中國人都知道。
“當然有安靜的時候。”我認真地說,“凡事沒有絕對的,就像你一樣,你看你很會控制脾氣,整個人就跟塊冰雕似的,還不是被我氣得變成包公臉?”
他又無語了,抓緊時間給我擦完臉,動作粗魯了不少,看來又被我氣到了。
刷完牙之後,我翻了翻送來的東西,裏面竟然有柔膚水、乳液和晚霜,不由得叫了出來:“怎麽連這些都買了?”
“你們女孩子不是最講究保養嗎?不是說晚上的護膚品就跟吃飯一樣,都是必需的嗎?”他淡淡地說。
“你聽誰說的?”我驚訝。
“白珊,她每天都在家捯饬這些東西。”
我笑了,自信無比地說:“我才不用這些,我沒有不良生活習慣,經常運動,身體好,代謝也好,所以皮膚很健康,就不用這些東西傷害我自己了。”
他看了看我的臉,一本正經地說:“是嗎?沒看出來,只感覺有點黑。”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健康色,健康色你懂不懂?”
“哦?是嗎?”他扶着我的後腦,仔細看我的臉,“不管是不是健康,反正就是挺黑的,別人是一白遮百醜,而你仔細一看,也不是特別醜,應該是一黑掩百美了。”
我徹底炸毛了,抓狂:“你——說——什麽!!!再——給我——說一遍!!!”
他笑着往後躲,我撲過去打他,沒成想勢頭有點猛,一下子就往下栽,剎都剎不住,他一看不好,又上前一步托住我,我的身體算是停下來了,可是頭卻由于慣性繼續往前,然後——
“吧唧”一聲,我的嘴狠狠地貼上了他的側臉,發出一道讓我恨不得立即去死的聲音。同時,給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大片明光閃閃的哈喇子。
他的身體僵硬了。
我慢慢、慢慢地,如同僵屍一般離開他的臉,看見他深邃的眼睛,愣了兩秒之後,觸電般往後靠,趕緊坐直坐好,看了看他的臉,尴尬到了極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擦,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捏住。
我使勁去夠他的臉,他輕輕松松地攔住,不論我加多大的力,他都沒讓我靠近他的臉,同時,他緊緊盯着我的眼睛,面色深沉,眼睛裏有東西在閃爍。
“你別攔着我啊!口水!”我叫了出來。
他置之不理,目光深邃地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忽然感覺到不好,趕緊解釋,“你知道這是個誤會,我不小心才吻到你的,這裏面也有你的責任,你別擺出一副被輕薄了的表情,其實真正吃虧的是我!”
他仍然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我的臉,氣氛暧昧地不得了。
很久之後,他輕輕地叫了一聲:“林朝夕。”
“啊?”我的注意力還在他臉上的口水上,真想一頭撞死。
“吻是這樣的。”他說,臉蓋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