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雲大胃的食量一直是個迷，衛梵水總覺得不管到什麽時候, 只要雲清想吃, 就一定還能吃進去。關鍵是這人吃的不少，人居然也不胖, 甚至比衛梵水看上去還要瘦一點，也不知道那麽多東西都吃到哪兒去了。
不是都說西方人普遍偏胖嗎？衛梵水嚴重懷疑雲清身上的那一半西方血統都用來美白皮膚了。
雲清最近好像有什麽心事，也不能說是心事吧, 就是發呆走神以及看手機的時間明顯增加, 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衛梵水一開始以為是公司的事兒，她也不好過問。但觀察了幾天發現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那她這是琢磨什麽呢？
“雲清？想什麽呢？”再又一次看到雲清抱着手機陷入沉思, 衛梵水終于坐不住了。
雲清回神的第一反應, 就是把手機屏幕朝下埋進自己腹部，張嘴發出雲j裳j小j築j個沒有意義的音節以後開始了長達五秒的支支吾吾。
好吧, 這反應也是很明顯了。
善解人意的衛衛同學擺了擺手去接水, 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不方便和我說？那沒事了，你要喝水嗎？”
“要，謝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冷了，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出去浪上面，全都憋着勁兒的想在室內這一畝三分地上折騰出點花兒來。今天這個新買了一條項鏈，明天那個新到手一條圍巾, 今兒這個換了發型, 明兒那個挑染了顏色, 每天上班第一件事不是整理東西準備工作，而是先商業互吹半個小時。
每天就那麽幾套說辭颠來倒去，衛梵水都不知道該吐槽她們知識儲備太少，還是該吐槽她們太閑。
又或者，是任務不夠多？
反正不管是什麽原因吧，反正這幫人看上去是挺閑的，甚至比隔壁不到月末不趕時間的財務都閑。
她們閑不代表衛梵水也有時間偷懶啊，潮系列現在總共就四個設計師，還有兩個新加進來的問啥啥不會說啥啥不懂，拽的跟二大爺似的還嫌棄別人不帶他們玩兒。
上面天天念叨潮系列成本太高，還覺得他們新意不夠，雲清都沒說什麽呢上面先噼裏啪啦扔下一堆意見來。衛梵水又要出創意主題又要兼顧領導層門一拍腦門想出來的意見，還得操心讓這倆新來的早點跟上步伐分擔一點壓力，看着是從上班到下班坐在那兒沒怎麽動彈，腦子裏跟打仗似的那叫一個兵荒馬亂，頭發都快掉沒了，洗發水護發素全換成了養發生發的。
你說衛梵水忙嗎？她其實也還是有喝個下午茶閑扯兩句的時間的。你說她閑嗎？一堆沒有搞定的東西堆在那裏，偏偏還不是你着急就能解決的，你說氣不氣。
就這種時候，秦副總還沒事兒就往他們設計部溜達，雖然不是沖着她來的吧，但衛梵水真的看見他那張臉就頭皮發麻，總覺得他所有的行為都另有目的。
可人家關心女朋友，順帶也關心了一下設計部的大家，你能說人家不好嗎？那顯得你多不識擡舉。
衛；不識擡舉；梵水看着桌上傳說中秦副總親自帶回來的巧克力，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最近幾乎天天來設計部報道的秦副總，究竟是怎麽在百忙之中飛了一趟意大利的。
你是有任意門還是會瞬移啊，說飛就飛還能飛這麽快？
真相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煜确實靠這些小手段贏得了更高的人氣。大部分人在稱贊周容找了個好男朋友的時候，也會順便發表一下自己對這種‘完美伴侶’的期待。
至于衛梵水這種顯然不屬于‘大部分人’行列的，大概也就只能感慨一聲‘有錢真好’，連巧克力都跟別人吃的不一樣。
不管是真的幸福也好，或者只是看上去比較幸福也罷，這些都和衛梵水沒有關系。比起關心并不親密甚至還有點仇的同事，衛梵水更願意操心一下她親愛的室友最近發生了什麽。
雲清最近的不正常主要體現在買東西上，尤其是買吃的喝的，數量之多品種之雜一度讓衛梵水懷疑她這是準備屯脂肪冬眠了。
除了每天早上正常的早餐以外，日常一杯咖啡的雲大總監還會順路買點沙拉小食之類的東西。中午吃完飯，雷打不動一定要去買餅幹點心之類的東西，而且每天都不一樣。
畢竟雲大胃嘛，半上午半下午的喜歡吃點零嘴也不是什麽毛病，但問題就在于她一個人吃不算，還每次都喜歡給衛梵水帶一份兒。就這麽短短一周多的時間，衛梵水整整胖了兩斤！
就算衛梵水從來沒有刻意減肥過，但也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漫無邊際的胖下去啊！按照這個速度下去，都不用過冬，她就已經胖成北極熊了。
“你買自己的就好了，不用總惦記着我。辦公室這麽多人呢，影響不太好。”衛梵水挑了個做飯的間隙跟雲清提了一嘴，雲清正在旁邊忙着切配菜，随口應了一句，一臉嚴肅的盯着案板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其實說句老實話，被人這麽惦記着絕對是開心的。雲清這耿直的性格雖然不是很讨喜，但是被她很認真放在心上的人總是會有一種被人珍視的感覺。衛梵水必須承認，她是有些沉溺在這種被人溫柔以待的感覺中的。
所以即使不确定雲清聽到了沒有，衛梵水也沒有再提起這個事兒。她也有虛榮心，雖然被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包圍并不是她追求的，也享受不來這種飽含着各種複雜情緒的注視，但因為那一點點骨子裏的劣根性，她其實還是有點點小自得：看什麽看，雲清就是和我關系好！
當然，這也是分人的，如果把雲清換了別人，她絕對會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
轉天下午雲清沒有再帶點心過來給衛梵水，證明昨天的話她是聽進去了的。衛梵水松口氣的同時，不可避免的用上了一點小小的失落，轉瞬又開始鄙視自己，‘說不要的是你，現在又是要怎樣？做人別太作，沒人慣着你！’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自己那顆突然矯情起來的心，老老實實兢兢業業的投身到了工作裏，下午三點剛過，miya小姐姐帶着兩個外賣小哥進來了。
“總監說大家最近辛苦了，給大家買了點心。接下來的工作，大家也要繼續加油啊。”
這話當然不可能是雲清說出來的，別人不知道衛梵水還不知道嗎，雲清最多就是說一句‘去xx買點吃的，給大家分一下。’什麽‘辛苦了’，‘以後也請繼續加油’這種話，絕對不可能在這種閑出屁來的時候跟大家說。
好歹也一起工作了這麽久，大家當然也知道這不可能是雲冰山的原話，但估計也是這個意思，自然都歡天喜地的接受了總監大人的投喂。
論有個靠譜秘書的重要性。
靠譜小姐姐一邊給大家分點心，一邊有目的的超衛梵水這個方向移動，等到了她這邊，手裏一直拎着的那一份總算送了出去，“總監特意強調的，你這份不要太甜不要太膩。”說完還擠了擠眼，讓衛梵水有種自己是總監小情人的錯覺...
抹茶紅豆酥餅，嫩綠色的酥皮因為一路的碰撞碎了不少渣下來，巴掌大的三個安靜躺在小盒子裏，看上去不是特別精致，甚至有點淩亂。一口咬下去，裏面是滿滿的紅豆餡料，沒有很甜，也不會膩。
雲清估計是按照她自己的食量讓買的，衛梵水吃掉兩個就覺得飽了，但是沒控制住，最後一個還是讓她送進了肚子。
長肉就長肉吧，大不了回去多做點運動。
點心是挺好吃，但該說的話絕對不能省。被人這麽在乎着的感覺确實暖烘烘的，但錢包受不了啊！
雲清掙的确實是多，甚至比他們這些設計師加起來可能都要多一點，但也不是這麽個花法。這一頓下午茶下來怎麽也得好幾百，一個月下來那得是多少錢？
晚飯過後衛梵水把碗往水池子裏一泡，擦了擦手坐到沙發上，神情嚴肅态度明确。正在擺瑜伽墊的雲清也跟着放下手裏的東西，正襟危坐在一邊。
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怎麽辦？
衛梵水盯着雲清看了好一陣，還是沒想好怎麽開口。雲清被盯得也不自在了，低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
“衛衛？我，哪裏奇怪嗎？”
“嗯？沒有，沒有奇怪...也不是沒有，就是你最近好像不太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是說你奇怪，就是，你能跟我說說，怎麽突然開始幫我買東西了？還有今天下午，你是因為我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才決定給大家都買嗎？”都已經張嘴了，衛梵水也顧不上邏輯不邏輯的，想到哪兒問哪兒，一口氣丢出來好幾個問號。
雲清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問題出去以後，收到的會是更多問號，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也沒吐出個有意義的音節。
場面一度有點尴尬，衛梵水又想穿回去給剛才的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了。
讓你亂問！
“抱歉，你剛才說的有點快，我沒反應過來。”卡殼的雲清總算恢複了正常運轉，舔舔嘴扯了個抱枕過來端端正正放在自己膝蓋上，抱好，“沒有遇到事，也不是突然想起來的。就是，我看周容他們每次收到禮物都挺開心，就想讓你也高興一下。買包買項鏈我怕你不收，買花買別的又怕你覺得浪費，就...給你買點好吃的。”
最後一個問題沒有回答，那就是是了。
這種端端正正的坐法真的不适合衛梵水，沒幾分鐘就覺得腰酸，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往後一躺直接攤在了沙發上，側頭看着雲清笑，“人家周容是在談戀愛，收點禮物多正常。你這是幹嘛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跟秦副總對着幹呢。”
可不嘛，秦煜沒動靜的時候辦公室裏多正常，自打秦煜開始頻繁出現在設計部，雲清也跟着各種反常，任誰也會猜測一下這兩位是不是不對付。
躺着還是舒服，衛梵水揉着肚子想着幹脆歇會兒再去洗碗，冷不丁聽到雲清扔過來一個重磅炸/彈。
“我在追你。”
“啥？”
衛梵水覺得她可能是吃太多，消化不良出現幻覺了。雖然這兩者并沒有什麽關系，但是她似乎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
“我說，是因為我喜歡你，想讓你高興，和秦煜沒關系。emm..也有點關系，”雲清輕輕的皺了皺眉，大概是在措辭，“miya說，不管是追人還是談戀愛，都要讓對方高興，秦煜給周容送禮物，就是在讓她高興。”
秦煜是不是為了談戀愛才送禮你不知道啊？學誰不好你非要學那個斯文敗類？
不對，重點好像不是這個。
衛梵水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吃多了，撐得腦子都轉不過彎兒來，“不是你等等，你這突然要追人是幾個意思？被刺激到了？那你也不能誰離你近你就找誰下手吧。這個事兒不能草率，你得想清楚自己到底喜歡什麽樣兒的，不能随便拎一個就行。你說萬一要是性格不合呢？萬一三觀不合呢？我理解你可能到了一個階段，可能看見別人談戀愛自己也想找一個人，但是這個事情真的急不得。”
腦子不太好使，說出來的話也颠來倒去的。衛梵水也知道自己說的有多糟，但是起碼意思是表達出去了：你想談戀愛我理解，但是你不能随便抓一個就談。
雲清乖乖的坐着，也不嫌她啰嗦，等衛梵水那一大段嘚吧完了還給她端了杯水送到手邊。
“不是突然，早就開始了。我不太清楚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但追你是從米蘭回來之後。感情的事不能草率，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很好，就算有什麽不好，我也喜歡你。”
啥玩意兒？從米蘭回來就開始了？衛梵水仔細回想了一下，再三确認自己沒有失憶以後，還是沒看出來雲清在追人。
好吧，這個好像也不是現在的重點。
面對情真意切，睜着一雙真摯的雙眼盯着她的雲清，衛梵水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我有點亂，你給我點時間冷靜一下。今天的碗你洗，我先回房間了。”
本來還期待着一個答複的雲清腦袋垂了下來，摳懷裏的抱枕，“好。”
行吧，起碼還讓洗碗了，應該不至于被趕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