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節

時候都少了,整日裏樂呵呵的進進出出。今早雖說一早就跑出門去,廚房裏竟還沒忘了安置下早飯,這時候起來去看,猶是熱騰騰的,勾得空了一夜的肚子裏饞蟲湧動。

這般又是換衣打理,又是吃飯拾掇,再加上起身确實比平日晚了許多。待到近午出門,倒是沒得了一刻的閑。李雲茅和謝碧潭兩個也不雙雙騎馬,就牽了那頭青驢,往西市去。

到了西市,坊門早已開了,來來往往盡是行人商賈,喧天的熱鬧。直到梅記門前,也同樣進進出出的客人,櫃前一排夥計,皆是忙得不可開交。

只不過店裏來人雖多,都是散客,并無什麽大樁的買賣,因此那張羅得腳不沾地的老掌櫃一見李、謝二人,忙過來拱手笑道:“謝郎君,李道長,今兒有閑心逛來店裏了?東家正在後院歇着呢!”一邊就喊了個小小子過來,給二人帶路。

兩個看着店堂裏熱火朝天的樣子,也就不多在外頭耽擱添亂,跟老掌櫃道了好,随着那小小子去了後院。如今梅記二人走得熟了,三兜兩轉,就到了黃金履慣常休息的閣子間。那暖閣裏地上幾案上正擺開了十多個上好的青瓷花盆,裏頭一色的栽着水仙。大多竟已經開了花,黃黃白白香氣襲人,十分熱鬧。還有兩個孩子,坐在矮杌子上,正歪着頭拿着剪子鉸紅紙粘花套,一聽人聲,一齊的停了手上活計,往門口張望。

正伏着身子看花的黃金履也擡了頭,一見是二人,登時笑了:“本想着去請你兩個來逛逛,帖子還沒寫,人倒已經來了,可真是心有靈犀!”

謝碧潭也笑起來:“某常來常往的,不算什麽,李道長倒真是稀客!可有什麽驅邪辟晦的事找給他做,莫叫他閑了。”

“這段日子太平得很,邪氣晦氣的沒有,倒是有趣之事,卻有一樁。”黃金履笑道,沖兩人招了招手,“說不得,與李道長還有點淵源。”

兩人應聲湊過去,就見黃金履站在那一堆大大小小的花盆間,挨個指點:“這一批水仙是前幾日某叫人買來,預備着年根分配到店裏和宅子裏,襯些熱鬧喜氣。因着離過年到底還有段日子,特意選了些才抽莖還沒打花苞的。一時也沒抽出空來收拾,就都擱在了這暖閣裏頭。”

謝碧潭聞言探頭到花前看了看:“若是買來時還沒打骨朵,才幾天功夫,如何就能開得這般好的花!黃兄,莫非這其中有什麽名堂?”

黃金履正在等他這一問,撫掌笑道:“當真是有名堂,可惜什麽名堂某不知,卻是要問李道長才曉得。”

李雲茅也在一旁拉了朵花瞧着,那花朵香氣濃郁,但芳冽卻不刺鼻,甚是醉人。嗅了好一陣子,才擡了眼笑了兩聲:“貧道捉妖拿鬼是本行,幾時又懂得這些花花草草了,黃公子莫要取笑。碧潭這兩日也在惦記着買些花擺在家裏過年,你若有什麽訣竅,千萬告訴他!”

黃金履便擺了擺手,正色道:“非是某謙虛推脫,這一遭水仙開花,當真是李道長的幹系。”他抽身回了座位,沉吟一下繼續道,“自打這十幾盆水仙挪進暖閣,全無什麽異事發生,先前幾天也未曾見到哪一盆裏打了花苞。只這兩天因為店裏結年賬,一時忙碌不開,晚上某便不回家去,也在暖閣休息。哪知今兒一早起來,眼還沒睜,先嗅到一屋子的花香,竟是全數開了花。某思來想去,自認自個沒這份催花的本事,反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東西。”

黃金履從懷中掏出的,正是一只核桃大頗眼熟的镂金香囊,末端還配了根細細的金鏈,拴在小襖絆扣上。他拿手托了香囊,笑道:“某身上要論稀罕物,第一樣就該是李道長借出的這物件。某雖不知這符紙裏裹着的究竟是什麽,但自打佩戴上身,常覺神清氣爽,精神也見長許多,想來是件妙物。說不得,水仙開花就是因這寶貝的緣故,李道長,不知是也不是?”

李雲茅見他拿出那枚香囊,頓時一擊掌也樂了:“貧道倒是險些忘了這個!”

謝碧潭在旁見這兩人猜來猜去,聽得一頭霧水。只是那香囊他卻認得,還是前些日子在三雪園中,李雲茅借給黃金履貼身攜帶,拔除鬼氣之用。但當時慌亂,事後也忘了詢問內中到底放置何物。這時便湊近去看了看,全無所獲,只好轉瞥了李雲茅一眼:“到底是怎生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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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茅倒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先沖着黃金履端詳片刻,點頭道:“氣色當真不錯,看來貧道這法子還算歪打正着。”然後才對謝碧潭道,“也非是什麽稀罕物,乃是前陣子偶爾得到的一枚靈珠,性屬巽木,正是極潔極生之力。某本是打算借此生息精氣将黃公子體內殘餘的鬼氣漸漸祛除,只是這木元精氣環罩周身,難免外洩一二。這幾盆水仙不過尋常花草,能得其萬一,也足夠催開花葉,一宿盛放了。”

聽他娓娓道來,才釋了黃金履和謝碧潭心中疑惑。只是黃金履聽得香囊中物件如此奇妙,想來貴重萬分,忙道:“這般寶物,怎好就這樣交與某,這……這使不得……”便要将香囊解下來。

李雲茅一擡手按住他:“不過是個花匠園丁的用處罷了,談什麽寶貝不寶貝。況且又不是白送了你,等着四十九天過去,你還要還給貧道不是!不過是換了個地方擱着,你這樣放在心上,倒叫某為難了。”

謝碧潭左右看看,也上前一同勸說。黃金履一張嘴說不過他兩個,只得又把香囊揣回了懷裏,苦笑道:“罷了罷了,當真盛情難卻,某再推脫,倒是拂了二位的一片心意。好在如今已是年底,這段時日,某只老老實實在鋪子和家中來回,務必沒個閃失才好。”

将香囊之事揭過,三人複歸座,随意聊些閑話。如今年節在即,少不得要說一說長安城中的那份熱鬧。黃金履到底比李雲茅兩個多在長安一些年月,當下撿着些熱鬧說了,忽的想起什麽,一拍手道:“這幾日再都沒見高道長,若他也要在長安過年,你們師兄弟倒可湊在一塊熱鬧些。不然若只謝賢弟與李道長兩個,某倒是想着不如來某那宅子,一同過節,免得冷清。”

聽他提到高雲篆,連謝碧潭也不由得失笑,莞爾道:“高道長倒是還住在問岐堂,只是他見天的一起來就要往舒姑娘那邊去,平素連要看到個影子都難。不過不止高道長,舒姑娘姊弟也要留在長安過年,倒是不會缺了熱鬧。”

黃金履多少也聽聞了些高、舒兩人的情愫糾葛,如今聽謝碧潭這樣說,想當然是高雲篆夙願有望,便也歡喜道:“這倒是樁好事,若有機會,某少不得也要去叨擾一杯水酒。”一邊又叫了個孩子過來,去暖閣後頭抱出個朱漆長條匣子,“這小玩意是前陣子得的,雖說手藝精巧,到底還是給小孩子耍的,某留着沒甚用處。如今想想,舒姑娘的弟弟倒正是合适的年紀,不妨就由二位轉交了吧。不值什麽錢,想來就算高道長在,也不會推辭。”

他一邊打開了那匣子,原來裏頭一排擺着四五件木雕的小獸,貓狗虎豹皆有,翎毛鮮明,栩栩如生。拿出一個,入手沉甸甸的分量,還帶着點極淡的木料香氣,很是好聞。黃金履便道:“這是相熟一家器具作坊,年根用斫家具餘下的邊角料弄出來的小玩意。不是貴重東西,原就是給小孩子當個耍物的,交好的幾家都得了。”他說着話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幾絲悵然,“惜某孑然一身,羁旅長安,這東西斷是沒福氣消受了。某上次見到舒心那孩子,很是喜歡,轉送給他,也算恰當。”

他這樣說,李雲茅和謝碧潭不好再多觸動他那些傷懷之事,便也沒多說什麽,替高雲篆道謝收下了。因着氣氛一時有些惆悵,謝碧潭忙又笑道:“若說舒心,如今倒真是玩得野了。聽高道長說,那位徐小将軍常常的去尋他玩耍,兩人一個半大的,一個更小的,一瘋出去就是整天。舒姑娘一邊舍不得訓斥弟弟,一邊又心疼他這幾年在憶盈樓,到底沒幾個同齡的男孩子玩伴,不免放任些。天天便見他回來,滾得個泥猴也似,實在頭疼。”

黃金履聞言“哈哈”笑了:“男孩子活潑好動些,也是好事。某幼時就是被家裏管教得緊了,如今即便在外多年,也熬打不出那份骨子裏的灑脫。因此每每見了李道長或是高道長這般行事,很是羨慕呢!”

李雲茅倒是很受用這番話,樂呵呵道:“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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