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節

後就無礙。……黃公子,好意心領。李道長,告辭。”說罷,竟是不再等三人又說些什麽,一手收了青蛇,一把抱起藍玉,起身就走。那些圍觀看熱鬧的,駭于他一身冰冷殺氣,不自覺的讓了條路出來,就這樣任他兩個去了。

大約是不常見這般不近人情的行徑,這一天直到回了問岐堂,吃過了晚飯,謝碧潭想起白日裏那段尴尬插曲,還不免要念叨上幾句。他之前雖說蒙藍玉出手施救,卻是一直在昏迷中,之後因種種陰差陽錯,今天倒是才第一次臉對臉的見到了活跳跳的人。這一來,倒是登時明白了為何李雲茅幾次都要說唐子翎“不好相處”,如今看來,豈止是難為相處,簡直如同一塊油鹽不進的石頭,半點攀交不得。

只不過受過人家的恩情,縱然心中有些不滿也就揭過了。謝碧潭絮叨了幾回,倒是将話頭不自覺的轉到了藍玉身上,一副很是替他擔憂的模樣道:“也不知那位藍小郎君生得是什麽病,這樣看來,倒似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了。他身上既然孱弱,怎的又要千裏迢迢,離了家鄉往來長安?一路風雨颠簸,豈不更是不利于修養?”

李雲茅在旁卻好似沒聽到謝碧潭問話,靠着個憑肘歪歪扭扭坐着,雙眼放空的想着什麽。好在他耳朵拿事,謝碧潭等不到回應,幹脆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立刻就回了神,笑道:“說不得是外出求醫,這有什麽稀罕的。”

謝碧潭不以為然:“你之前說過,藍玉身上的病是靠着他養的一群寒髓蝶醫治,雖說某不曾見識過,但只聽也知是苗疆手段,少不得還是五毒教中的什麽隐秘法門。他自家就有治病的法子,又要到長安找什麽稀罕!”

“天底下治病的法子又不是只能認一種,說不定在外四處走走,遇到了什麽奇人異事,或是天材地寶的,就能給他祛了病根……”李雲茅順嘴胡說,只是說着說着,不知被哪一點觸到心事,登時又走了神。他手上還是個閑不住的,摸索着要去拿水喝,險險的一巴掌推翻了燈。好在謝碧潭警醒,飛快扶住了,沒好氣的反手拍了他一掌:“魂都飛出去一晚上了,到底在琢磨些什麽,連房子都要點了!”

李雲茅也曉得自個剛剛差點失了手,立刻笑嘻嘻貼到謝碧潭身邊去:“有碧潭在,某自然是放心的!”然後就又被一肘推開了。謝碧潭如今也不再那般好忽悠,任他腆着臉調戲上幾句就能搪塞過去,将臉拉下幾分,頗有點三堂會審的架勢:“還不說?”

“說說說,貧道全招了!”李雲茅十分配合,就差五體投地的伏下去如見官狀。然而随後雙臂一長,就扣住了謝碧潭的腰。他兩個本就坐得近,登時直接将人拖到了懷裏,結結實實摟住了,湊到耳頸後面狎昵的蹭了蹭,才道:“某琢磨着,明日要出個門,去一趟神仙泉。”

“神仙泉?”謝碧潭一愣,頓時滿腦子想起來的都是猙獰毒蛇、腥臭血污之類的記憶,臉上不由一黑,“去那兒作甚?”

“去……”李雲茅騰出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去取一樣東西……”

近年底時,長安城內非但官驿中住滿了來京述職或是公幹的官員官差,就連散布在各坊中的大小逆旅也都格外熱鬧,少不得那許多天南海北,甚至異國邊域的行旅客人,擠了個滿滿當當。布置周正些的屋子,若是來得遲,便是捧着金錢,也讨定不得了。

這般情形下,師徒兩個獨霸了一間帶着小小院落的上房小樓的英淇便顯得格外闊綽。天色已黑,只是還沒到宵禁的時候,站在院子裏,仍能聽到外頭車馬客人喧喧嚷嚷的聲音,似是又有人住了進來。

這一家逆旅的格局已算是上乘,三進的大院落,除了第一進隔出單間廂房,後兩進中都是又做了許多獨門獨戶的小院子,或植松梅,或引水流,或堆山亭,別有匠心。如今聽那來客的聲音,竟是入住了最敞闊的一棟院子。雖說不太在意,英淇初入住時也曾聽店裏夥計頗自得的講過,那院中格外有一條溫泉水脈,雖說鑿出來不過一個四尺見方的小池,也極為難得。至于租住的價格,自然同樣格外好看。

香骨也同在院裏,只是小丫頭從不肯老老實實,仗着身手敏捷,爬到了院裏一棵大樹的杈子上騎着。她坐得高,看得便遠,抻着脖子張望了一刻,趴下身笑嘻嘻道:“師父,我瞧見了,那個有泉眼的院子裏住進來兩個客人。只是有一個好似病了,裹着好厚的鬥篷,還要被人攙着走路。”

英淇在樹下打坐調息,天頂通透明月,叫他格外覺得舒服,閉了眼專心吐吶。只是頭頂香骨叽叽喳喳說個沒完,只得不冷不熱道:“旁人之事,與你何幹?你今日功課若不做完,不準睡覺。”說罷,起身進屋去了。

樹上的小姑娘頓時苦了一張臉,皺得包子樣跳了下來。也不管地上殘雪冰冷,“噗通”一聲就坐下了,嘟嘟囔囔道:“又是練功,就算我每天練上八百遍,也開不出花來啦……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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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口彈出一顆小石子,準準的砸在了她的頭上。香骨叫一聲痛,沒膽子再背後抱怨,一個挺身扳着腳坐端正了,像模像樣的打起坐來。

夜色漸深,幾進院落中也漸漸安靜下來,除了一些尚在擺酒夜飲的客人,大多院子在二更時分已陸續滅了燈火,客人都已各自安歇。

這般時辰,香骨猶一個人在院中乖乖打坐,也不知她小小年紀,修習了怎樣的功法,既未見她穿得有多厚實,更沒有什麽火堆炭爐在旁,就這樣一坐下去足足快兩個時辰,那張桃子般的小臉蛋反倒更粉嫩紅潤些,絲毫不受冬夜寒氣所苦。身後不遠的屋子裏一片黑洞洞沒有燈光,倒顯得頭頂月光十分皎潔,上下俱是銀素顏色,獨當中夾了個紅衣烏發的小女娃,奇異得像是一副別出心裁的畫。

只是夜晚非但寒冷,那陣陣北風同樣不間歇的吼着,院中樹木高大,更迎了風被吹得“嘩嘩”作響。手臂粗的枝桠随風亂擺,投在地面的影子便也張牙舞爪,晃動個不停。

香骨坐在樹下,她小小一個人,倒有一半的身子被樹影籠着,一晃一晃的,一會兒露出在月亮地下,一會又被黑色的影子吞進去。她也不在意這些,沒心沒肺的毫不覺害怕,仍端端正正閉眼坐着。只是卻沒察覺到,那搖晃了大半天的樹影,正遮在自個頭頂的一枝,卻漸漸毫無聲息的越拉越長,直到長出了一個人身的長短,将她徹底罩在其下。

香骨覺得有些不大對頭,還是因為沒了月光的沐浴。她對此敏感,有點奇怪的睜眼,甫一擡頭,卻看到頭頂正上方,黑暗一片的樹杈中一抹寒光突的閃過。那光比起天穹明月,更亮也更冷,帶着隐隐的殺機。

“什……”小姑娘驚覺不對,猛的跳起了身。只是那一個字還有一半卡在嗓子裏沒來得及出聲,樹上攀長出的黑影兀的脫離寄身枝桠,如一只身姿奇異的怪鳥當頭撲下。雙臂如鈎,切向香骨。

那偷襲之人的速度奇快,不及眨眼已到了面前。他全身裹在暗色勁裝中,只有套在腕臂上的鋼爪鋒刃雪亮,這一擊足堪致命,全然未曾因面對的乃是一個小女孩而有留手。

只是香骨卻也非是尋常的女娃娃,電光石火間殺機臨身,呼叫都來不及的剎那,突的擡起手臂當頭橫架,一片金紅光芒竟瞬間在她腕掌間迸出,鋼爪抓下,如磕金石,一聲锵然。香骨悶哼一聲,被兩廂相撞的力道震得倒滑出去兩丈多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卻是毫發未傷。

來人一擊不中,一聲不吭,只将手腕一翻,幾點碧綠寒光彈出指縫,繼續追向香骨。小姑娘已經用掉了防身救命的底牌,摔了個四腳朝天還沒能爬起身,眼看殺招又到,避無可避,忽聽黑暗一片的屋子裏冷冷一哼,驀生紅光。

紅影快如光鞭,瞬間已從房內到了香骨身前,碧光後追而至,如擊金盾之上,登時全被掃落。然後才見到英淇抱臂而立,瞧着香骨龇牙咧嘴揉着屁股爬起身,不悅道:“某教你的禦就是這般用的?連自己也能彈飛?”

香骨頓時不服氣的跺腳,擡手一指:“他比我高那麽多大那麽多,我只是飛了又沒受傷,明明已經很好了,師父你該誇我才對!”

他師徒二人有問有答,全然将夜襲之人視如無物,當真輕蔑。只是那人猶有半身隐于大樹陰影下,見已失手,退意滋生。英淇與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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