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節
仇大恨,可否看在相識一場,賣貧道一個薄面,就此作罷?”
唐子翎冷笑一聲,便也學着他的話道:“可否看在相識一場,賣某一個薄面,讓某去剖了那二妖的內丹?”
院中氣氛一時尴尬,唐子翎擺明的分毫不讓,那一副樣子,只怕任憑李雲茅舌燦蓮花,也是油鹽不進。只是李雲茅似是另有想法,仍能心平氣和道:“只要非是什麽血海深仇,便有解決之徑。唐公子,看在相識一場,貧道有兩句揣摩,你姑且一聽。若是說中了,也莫要着惱,某全無惡意,更是欲為藍小公子考量,希望能得一兩全之策。”
唐子翎聽他這樣說,到底伸手不打笑面人。頓了頓,果然緩緩點了點頭。
李雲茅便道:“納妖丹續命,非是一勞永逸之法,且時日愈久,所求愈多。危氏母女雖說功力泛泛,但其族上名登天箓,列班星宿之中,直系血脈的妖丹之力,反倒比起那些修行有年的大妖也未見遜色多少。你如今既知她母女避在舍下,仍不肯放棄,甚至帶傷前來,想來……藍小公子的情況頗是不妙了吧……”
他說到此,瞧了唐子翎一眼,也不知是如何從那張銀臉上看出了認可的表情,又繼續道:“你即便今日拿下危氏母女,也不過只能撐過短短一段時日罷了,或是月餘,或是十數日,少不得還要繼續物色妖丹,如此往複,疲于奔命。貧道今向你讨保她母女,雖說無法妙手回春,但若能有辦法将藍小公子的病情拖延更長一段時日,唐公子,你可願考慮一下這樁買賣?”
李雲茅說得态度甚為誠懇,一口氣講罷,又指了指天穹冷月:“時辰不早,望唐公子盡快做決,某亦好動作。”
唐子翎聽他之言,一時間默不作聲,似是思量。如今李雲茅倒是不急,靜候了片刻,果然便聽唐子翎沉聲道:“你有何辦法?”
李雲茅笑了笑,忽的轉頭沖着屋內揚聲道:“月娘小姐,請移步向外一敘。”
十三 一劍知
他這一喚,幾人都有意外,雖說唐子翎暫且壓下了殺機,但到底正是為危夫人和月娘而來。如今話尚未徹底說得分明了,平白叫人出來相見,豈不冒失。謝碧潭更是猶豫,看着李雲茅悄聲道:“這……你何事要請月娘小姐,恐是……不太便利吧。”
李雲茅拍了拍他的手背,只讓他放心,然後又向屋子那邊靠攏了兩步,繼續大聲道:“月娘小姐但出來莫怕,有貧道在,不妨事。貧道只是有一語相問,說得分明了,唐公子之事便由貧道一身擔下,不再與你們母女相幹。”
他說罷,又等了片刻,終于一聲門響,月娘垂頭碎步,小心翼翼的挪了出來。高雲篆并未同來,想是仍在裏頭照看危夫人,以防萬一。
月娘先前見過唐子翎手段,視他如同奪命的修羅,怯怯搭了他一眼。一看到那冰冷銀臉,不由得顫了顫,忙扭開頭,只沖着李雲茅福了福,輕聲道:“道長是要問些什麽?”
李雲茅和聲悅色道:“你說昔日杜師兄曾為你母女蔔卦,後又留下一句箴言。你可還記得卦象何解?箴言又作何解?”
月娘便道:“杜仙長以蓍草排布六爻,得火山之卦,随後便告誡我母女遠走避禍。至于後來箴言相告,杜仙長言,乃是洞明之時,心血來潮得之,他亦不得而解。只需牢牢記下,日後定有分明。”頓了頓,她緩聲道:“‘李生厚土之安’,只此六字,別無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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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茅向他做了個稽首:“這便足夠了。”轉而看向沉默而立的唐子翎,“杜師兄留下的這句箴言,貧道亦不得而解。然而近來多發幹系之事,再聞此語,倒是叫貧道得了一絲靈光。說不得,也就是藍小公子的造化。”
“這天下間的病症,一症一藥,便如一因一果,錯亂不得。那些包消百病的靈丹,多是俗人牽強附會,尋常難見。只是貧道思及一物,雖說不知藍小公子身患何症,如何診治,卻少不得有幾分奇效,可解一時之急。說不得,比起危氏母女的妖丹,更堪長用。”
聽得這番說辭,唐子翎終似是動了心,開口道:“是何物?”
“土元之精。”李雲茅笑了笑,“坤德滋養萬物,有生生不息之造化。雖說不能祛除百病,起死回生,但以其養身培氣,只要不是立死之症,某想其效用不會比兩枚妖丹差吧。至少拖延一時,容你再慢慢去尋找治病良方,豈不是比隔上幾日就要獵取一回妖丹便利許多?“
唐子翎聽了,沉默不語,應是在心中衡量。片刻後,輕哼一聲:“此話不差,但土元之精某需親見其用。”
李雲茅仍是笑眯眯的:“好說好說,容貧道幾日,定将土元之精帶給你看。”
他話一出口,場面登時一僵。唐子翎冷笑一聲,身上原已收斂的殺氣外放,手肘一翻,寒光閃閃的銀鈎點向月娘:“原來李道長手中并無此物,那說之何宜!讓開,否則便一同做某手下之魂吧!”
轉眼間又是殺機大動,劍拔弩張。月娘吃這一吓,不由得一個哆嗦,輕輕向後挪了挪步子。這時謝碧潭倒也顧不得自個也是個最多只會舞舞藥鋤的身板,連忙跨一步擋在月娘身前。只是他雖也是如臨大敵的緊張,心中卻到底信任李雲茅。既是說出這一法子,想來不會單單為了哄唐子翎一刻鐘罷了。便咬了咬牙,大聲道:“唐公子,話未說盡,為何又起殺機!雖說現在土元不在問岐堂,卻非是不可得之物,不過數日之內,取來予你罷了,你又何必急在眼下大動幹戈!”
唐子翎冷笑哼聲:“唐門辦事,從無賒欠一說。某今夜來取危氏妖丹,你等既要保她,便該在今夜拿出土元說話,才是公道買賣。”
“唐公子這話倒也不差。”李雲茅在旁不緊不慢開腔,“只是卻算錯了一處。”
“嗯?”
“你雖是今夜來取妖丹,但寒舍有某在,房內更有貧道師兄護持,豈能容你輕易得手。既得手不能,便不該從今夜算起。蜀中唐門既行殺道,亦行商道,想來貧道這樣說,算得不錯吧?”
唐子翎頓時略做沉默,雖說李雲茅有文字游戲之嫌,但到底他最善估形式。适才二人交手,也不過五五之分,若當真尚有一名與李雲茅不相上下的高手隐在屋中,今夜單持武力,怕是當真只能無功而返。這樣一想,看向李雲茅的目光卻更冷冽,冰刃一般。
只是那目光隔了銀臉,李雲茅權做不覺,又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你今夜不能得手,貧道也無法庇護危氏一輩子。她母女早晚離開某的視線,仍免不得亡于你手。因此貧道琢磨一回,不如各退一步,你寬限些時日,某定為你尋來土元,交換危氏性命,如何?”
唐子翎沒立刻答他,只是那通身外放的殺氣漸漸收斂。冰針冷刃般的壓迫感一去,态度已頗明顯。然後便聽他斬釘截鐵道:“三日。”
“三日……”李雲茅沉吟了下,又笑起來,“三日便三日吧。畢竟藍小公子也在抱病中,拖延久了,到底不妥。”
這一回唐子翎連開口都無,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然後倒是極為放心李雲茅品格似的,抽身沒入黑暗之中。只一轉眼,越過黑壓壓院牆,不可尋見。
然而終于送走了催命的殺星,危氏母女暫且松了口氣,謝碧潭卻更覺愁上眉山。他不好顯露在外,只囑咐月娘好生陪着危夫人休息。轉頭三人一并去了隔壁正房,才一進屋子,便忍不住扯着李雲茅道:“只三日時間,你當真尋得到那……土元之精……”
只是話還沒問完,倒叫高雲篆擠了開去。雖說高雲篆适才一直在內室防備,但院子裏該聽到的對話可沒少聽了一句。這時摒除了外人,立刻興致勃勃道:“五行精元?你哪裏還搞得到五行精元?那可都是稀罕之物,非五行齊稱的至寶不可孕育。純陽宮的丹房裏數不盡的寶貝,也不曾見過這些個,還是前些日子杜師兄出手,才開了次眼罷了!”
李雲茅倒是有幾分胸有成竹的樣子,只是一開口頗為欠打:“左右手頭沒有,盡力一找罷了。保不得貧道命好,巴巴的撞上門來也說不定!”
“你莫胡鬧了!”謝碧潭是真的着急,黑了臉瞪了他一眼,甩手欠身坐下,“還是先想想……”
忽聽“當啷”一聲,響在背後。謝碧潭吓了一跳,忙扭頭,才發覺是适才自己坐下的動靜大了些,李雲茅那把赤霄紅蓮劍原本一直擱在卧席邊上,就歪倚着小幾斜放,這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