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章節

去見唐子翎,一并的出門。你白日裏且好好歇着,到了晚上,有的是熱鬧要勞神呢!”

謝碧潭自是沒他手快,再去搶回來也是晚了,只得瞪了瞪眼睛:“你要去就去,誰還攔着你不成!”想了想又道,“只是……你說還要往藍玉家中走一趟?某……也想一同去看看。”

李雲茅立刻搖頭:“你去又是做什麽,如今藍玉病着,唐子翎定是不肯讓他見客。要是說去見唐子翎……你在家對着驢子馬說話,大概都比對着他有趣得多。”

謝碧潭聽了他的比方登時撐不住樂了,擱下了筆:“哪有你這樣說人的……罷了,你不樂意某去,某不去就是。只是你将這一樁事了結,倒是要怎麽告知危氏母女,讓她們安心?”

李雲茅道:“那老夫人自有趨利避害的本事,她能放心帶着女兒離開問岐堂,已是有所知曉了。”他想了想又覺有趣,笑道:“你平素最不喜摻和進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如今怎的改了性子!”

謝碧潭立刻拿大大的白眼翻他:“自打認識了你這妖道,門前往來,盡是妖魔鬼怪,還有什麽摻和不摻和的。哪天來一個正正經經的好人登門拜訪,某才稀罕呢……”

他話沒說完,忽聽院子裏大門響動。高雲篆正在外頭,順便過去開了門,一見來人,倒是相熟的,便笑嘻嘻揚聲沖着屋裏喊道:“黃郎來了!”

屋裏兩人面面相觑,片刻後,“噗”的一同笑了出來。謝碧潭邊笑就邊收拾了紙筆,起身外迎:“這真是……才說着話,就被打嘴了,可見做人當真不能鐵齒!”

黃金履如今也算是極熟悉的客人,并不拘束,與高雲篆打過了招呼,就自個向着屋裏走進去。兩邊碰了個對頭,恰聽到謝碧潭的話,便沖着兩人拱了拱手,笑道:“發生何事,怎的不能鐵齒?”

因着幾人也一同經歷了些神鬼之事,少有什麽顧忌,謝碧潭笑着将前情說了,一邊讓客進屋。只是黃金履聽了,卻站住了腳:“其實賢弟此話也非不準……你可知某今日來是為何事?”

謝碧潭和李雲茅兩個俱說不知,黃金履便道:“今日相國寺有法會,某在家中閑坐,忽的想起先前說過要叫你一同前往拜佛,消消這段時日身上不順遂的氣運。既想到了,索性起而行,便來登門。如何,謝賢弟可願賞光同去?”

聽黃金履這一說,謝碧潭頗是感念他還惦記着當初對自己随口一說之事。如今既然被李雲茅攬下了采買的雜務,往相國寺一遭,也不過半日既回,誤不了晚上諸多耍子,沒什麽猶豫就點了頭。李雲茅也樂得他無事一身輕的出門逛逛,免得總惦記着藍玉和唐子翎之事,便笑着向黃金履作了個揖:“那今日碧潭就有勞黃公子了。”

當下也不多坐,兩邊四人各自出門,各行其事。謝碧潭雖在長安兩年,問岐堂中卻只他一個,整日裏脫不開身。他那時又是對着僧道鬼神皆無什麽興趣,故而這聞名遐迩的相國寺,還一次都不曾去過。

好在黃金履是個輕車熟路的,只帶了兩個小子看馬,自己引着謝碧潭入內。一路上見了幾波沙彌并兩個大和尚,倒有半數認得他,互相道了安好,可見果是一位熟客。

謝碧潭跟着他,也一路見佛拜佛的過來。只可惜當日那位贈了黃金履佛珠的法師如今已外出雲游去了,并不在寺內,不得相見。又問起道知和尚,也已離開。連尋兩人不遇,謝碧潭便不由得有些意興闌珊。那相國寺又占地廣袤,走走停停,雖是走馬觀花,也用了兩個時辰不止。

黃金履也已看出他到了後面有些索然之意,那寺裏相熟的和尚來請去齋堂用些素飯,便做主回掉了,轉頭對謝碧潭笑道:“大年除夕的,弄一肚子齋菜沒甚意思,不如去舍下用頓便飯。某再叫人套了車送你回去——某那有調配好的屠蘇、椒柏,想你們許是沒時間籌備,一并帶上兩壇,總比市上沽的味厚料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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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碧潭自是認可,兩人便又從相國寺折往黃宅而去。正屋中果然已備好了一桌酒菜,雖說只有兩人吃飯,菜肴卻頗豐盛,席間黃金履談笑晏晏,興致極佳,頻頻舉杯相讓。謝碧潭心想大約是年節之下,精神爽朗,更不好推辭,兩人說笑間動箸,不覺已飲了許多。

正飯足飽,酒半酣,黃金履忽一擊掌,笑道:“險險忘了,今日邀賢弟來,還有另外一事。久聞萬花谷中子弟皆文采風流,七藝俱佳。前日某忝得了一件樂器,正要與賢弟共賞一回。”

謝碧潭也是酒興在頭,聞言笑道:“是何樂器,黃兄何不取來一觀?”

“稍待。”黃金履立刻起身離席,片刻後,袖着一物歸來,亮與謝碧潭觀看,“正是此物。”

謝碧潭搭眼去看,他拿在掌中之物,鵝卵大小,通體晶瑩潤白,是由一塊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那玉器上布有五音六孔,便于捧奏,原是一件玉埙。只是埙器尋常多屬陶、屬骨,似這般以整塊的上品白玉制成,實屬罕見。

他此時微醺,便笑道:“好稀罕的玉埙,黃兄是從何處得來?平日未嘗聽你提起過,今兒既見了這埙,不想黃兄原也是擅音律之人。”

黃金履手捧玉埙,淡淡一笑:“不敢當,略通一二罷了。”說罷,将埙湊至唇邊,嗚嗚咽咽,吹奏起來。

埙聲拙樸,大約因是以玉為器,又添了幾分清亮悠揚之聲。黃金履奏出的曲子不知名目,未曾聽聞過,但落入耳中,如泣如訴,誘人哀思。謝碧潭不自覺時已入曲境之中,一時間飄飄渺渺朦朦胧胧,忽聽“嘩啦”一聲,推開了面前碗盞,伏卧在了幾案之上。

那埙聲音律正至極高處,一個轉折,戛然而止。黃金履擱下玉埙,勾唇笑了笑,輕輕喚了聲:“謝賢弟?謝碧潭?”

謝碧潭渾然不覺,仍舊趴在幾上一動不動。

李雲茅并未叫高雲篆同行,乃是獨身一個去尋唐子翎。高雲篆也對自家師弟的本事放心得很,胡亂囑咐幾句,就嘻嘻哈哈先拿了謝碧潭開出的單子走了。倒是臨走時,頗不舍的回頭看了又看,十分依依惜別的樣子。

李雲茅笑眯眯揮手攆他:“又不是白給了唐子翎的,過上幾個月,就算他不還,某還不會登門去讨麽!這好歹也是赤霄紅蓮上的東西,豈會平白送了人!”

高雲篆這才哀哀怨怨看他一眼:“你記得就好!”抹頭去了。

李雲茅不在意他的插科打诨,循記憶找上了唐子翎和藍玉的住處。仍是那片偏僻之極的窄街,年節之中,也未見多少喜慶氣氛,照舊冷冷清清,沒什麽人跡。

他從街口拐進去,一棟一棟宅院看過來。有一段時間不曾登門,這些老舊屋舍的門面瞧來又都差不多模樣,辨認起來倒也有點吃力。只是還沒等他從中選出眼熟的那一間,忽聽開門聲,斜前方一戶人家驀的拉開了大門,仍是一副冷冰冰樣子抱臂站在門口的,不是唐子翎又是哪個!

李雲茅上下打量他一回,揚起笑臉:“唐公子,年節當下,何必還是如此臉色。家人有疾,更需喜氣相沖不是!”

唐子翎卻不與他廢話,直接伸手:“正是三日了。”

“何必如此性急啊!”李雲茅笑着從懷裏取出一只錦囊,晃了晃,“貧道專程送‘藥’而來,就不請某入內小坐,歇歇腿腳麽?”

唐子翎目光在那囊上一轉,似在掂量,又似猜測,片刻後竟當真後退一步,讓出個可以過人的空隙來:“旁門左道,李道長若是肯走,就請進吧。”

“貧道交游只論緣分,豈分路數。”李雲茅笑眯眯應他,一甩麝尾就進了屋。那屋裏陳設與前次并無什麽變化,通往後堂的門上依舊挂着厚厚的簾子,牢牢擋住了欲窺探的目光。唐子翎更是毫不客氣直接站在了門簾前面,開門見山:“那囊裏就是土元?”

李雲茅慢吞吞抽開了囊口由寫了符咒的絲帛制成的系帶,一縷精粹元氣頓時溢出,不容錯認。他這才道:“貧道素來言而有信,只望唐郎亦如是。”

唐子翎見到了東西,冷硬的神色終于有了些緩和,點頭道:“唐門中人,信字為先。你既然拿來土元交換,那兩名女妖的性命,某自然也就放過,再不去動她們。”

“如此甚好,甚好。”李雲茅說着話,反倒又把錦囊系上了,“只是貧道尚還有一個附帶的小小要求,望唐郎允之。”

他這樣一說,唐子翎頓添了三分不悅顏色。只是土元尚在李雲茅之手,只好壓下不快,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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