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以兩人再次見面時,都已經有了各自的判斷。可偏偏兩人所處的環境不同,以至于看到的不一樣,想到的也不一樣。
而矛盾便因誤解和懷疑作祟,徹底地爆發了。
任哥讓阿勝來見他,讓他順便從樓底給自己帶上外賣。
阿勝接到電話時,本來已經在去美芽場子的路上了,又讓美芽打轉車頭,往任哥家奔去。
任哥叫他來得很急切,好似有什麽重要的事。
阿勝很不安,捏着電話一會壓在下巴,一會又抵着額頭。
美芽說,勝哥,我就和你直說了,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我讓兄弟在樓下守着,我也在樓下守着。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就立馬沖上去。
“我既然選擇站在你這一邊,那我就會跟到底。”美芽說,她把車停在路邊,拉上了手閘,扭頭看阿勝,“我知道你是真心為藍蓮幫好,我信你。”
阿勝扭頭與美芽對視,但最終他還是搖搖頭,道了句“你回去,不要讓兄弟來”便開門下了車。
如果這一切都像自己猜的那樣是最壞的結果,那他也要一個人承擔。
選擇放棄龍頭位競争的是他,為任哥鞠躬盡瘁的也是他,帶領藍蓮幫并暗自發誓一定不會遣散兄弟們的是他,而如果任哥真的設了圈套搞死他——他認。
阿勝買了兩盒快餐,敲響任哥的門。
任哥的表情沒有那天晚上的尴尬和窘迫,反而有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惶恐和不安。
而阿勝剛剛坐定,任哥就按耐不住地開口了。
他說,阿勝,你要走,我給你找船吧,你必須盡快走。
阿勝的手僵在飯盒上,但只有一瞬,又馬上把動作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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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走什麽,就算我和外來幫競争龍頭位,火炮也不會搞死我。他不要自己的名聲了?他不要身上那些忠義的标簽了?
“不是他,是我上面,”任哥突然抓住阿勝的手腕,讓他集中注意力聽自己說話,他的表情很認真,就像洪爺剛死的一夜他連續撥通幾個電話時那般鄭重和嚴肅,“他們逼我搞藍蓮幫了,你是首領,你一定會被抓進去,你不能再留在蝴蝶城了,否則——”
“任哥,”阿勝沒有把手抽出來,反而往任哥的方向推了一點,道,“你不要給我裝成迫不得已的樣子。現在距離投票還有兩天,我不讓位給你,你就想讓我現在走。說白了,你不過是想掃除遣散藍蓮幫的最後一道障礙罷了。”
“不是,這一回真的不是。”任哥道。
但阿勝聽不進去,他噴出一個鼻音,回應,“我已經和你說過,我是絕對不會讓人動藍蓮幫的。你要是自己不想搞,上面的人現在怎麽搞?幾次清掃,幾次失敗。你想要什麽我們都很清楚,你做戲做到這地步,連我都想騙,是不是太過火了?”
“我沒有騙你!”任哥低吼道,但馬上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高,又緩下聲調,握緊阿勝的手腕,“我要将功贖罪,就必須鏟掉藍蓮幫。現在已經不是龍頭的問題了,而是你會不會作為犧牲品的問題。我和你兄弟那麽多年,我——”
“你好意思說你和我兄弟那麽多年!”阿勝猛地把手抽出來,唰地從座位上站起——“我當你犧牲品的時候還少嗎?現在我的價值利用完了,兄弟們的價值利用完了,就像垃圾一樣被你踢掉。”
阿勝說着苦笑一聲,罵道——“還好我沒操你,我要操了你,我他媽還真跟洪爺他們一樣,上過你的人,就得死路一條!”
任哥被阿勝的怒火鎮住了,但他馬上也跟着站起來,試圖讓阿勝冷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但如果你不走,上面——”
可惜阿勝沒有聽他說完,他一把拽住任哥的衣領,直接從餐桌旁拖開,一路拖到了房間裏。
任哥抓住阿勝的手想掙紮,但他已經多年不跑一線,煙酒也讓他的體力大不如前,他還沒有掙開阿勝的拖拽,就被一把甩到了床上。
“你以為我不敢操你,是吧?”阿勝咬牙切齒,指着任哥罵道——“好,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走的。你要我死,我他媽也得爽完了再死!”
說完脫掉自己的皮衣夾克,一邊解着皮帶,一邊朝任哥撲去。
這一次阿勝沒有留情,他掐住任哥的脖子,扯開那身白得晃眼的襯衣,也不管扣子是不是崩了一地。然後整個人壓上任哥,不讓他逃竄,手則下探去扯對方的皮帶,将皮帶抽出,環扣噹地一聲撞到床頭櫃,還帶着床頭櫃的一杯水一并砸到地面。
他狂亂地親吻着任哥的嘴,臉,脖子,用牙齒在對方的皮膚上咬出一道一道的痕跡。
任哥死命地掙紮着,左右閃躲阿勝的侵犯。
但他躲不開,阿勝本來就比他健壯和年輕,此刻更是一座山一樣壓住他。他試着對阿勝說話,但他的嘴被堵上了。他想擡腿踢踹,但阿勝的膝蓋卡在他兩腿之間。
只有他的兩手是自由的,可當他蠻力推搡着阿勝的肩膀,卻發現根本推不動。
所以,他只能到處摸索。
阿勝不打算徹底脫掉他的褲子,便把手順着寬松的褲腰摸進去。
他揉撚着任哥的陰莖和陰囊,那力道讓任哥痛得要命。但他的目的并不是任哥的陰莖,所以沒揉兩下,便拉開內褲邊緣,深入被岔開的雙腿與那隐秘的臀縫中。
可惜他沒能把手指插進去,任哥的掙紮太劇烈了,劇烈到他不得不花費大部分的氣力來固定任哥的身體。
只不過他再怎麽禁锢,也沒料到任哥摸出了枕頭底下的東西。
他忘了任哥太沒有安全感,以至于從來都在枕頭底下放着一把槍。他忘了那槍沒被丢開,而現在正握在任哥手裏。
任哥用槍托狠狠地砸了一下阿勝的腦袋,将阿勝砸開一點後,立即曲起手肘,再加了一擊。
這一擊讓阿勝眼冒金星,同時也放松了鉗住任哥的力量。任哥則借着脫力的片刻往後挪了一點,好歹讓阿勝的手從自己的下胯移開,然後打轉槍口,用槍抵着阿勝的腦袋。
“阿勝,你別亂來。”任哥說,他的聲音還帶着濃重的鼻音,“你聽我說好不好,我拜托你冷靜一點,聽進我的話。”
阿勝坐實了自己的猜想。
沒錯,任哥是不會讓他碰的。任哥所作出的所有妥協,都是因為認定阿勝做不到底。而一旦阿勝真的要進入他的身體——任哥就會反抗,會歇斯底裏地反抗,會拿槍指着腦袋,也要逼阿勝離開自己的身旁。
任哥的眼睛通紅,劇烈的掙紮讓他的額頭也青筋暴起。
他的槍口不偏不倚,直到阿勝最終從他的身上撤離,冷冷地與他對視。
“你要怎麽才信我。”任哥說,“你要怎麽才肯走。”
“不可能,”阿勝笑了,他的面頰被砸出了一點點的血漬,他用手抹了一下,道,“我不會再信你。”
是的,阿勝不會再信他了。
任哥可以開槍,對一個已經不再聽話的棋子開槍,對一個沒有覺悟的罪犯開槍,對一個霸占了他的位置,還試圖越俎代庖的手下開槍。
阿勝的死,是任哥想要的。怎麽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之後,任哥可以順應上頭的意思,上頭也将給他應得的酬勞。
阿勝的愛是一個笑話,雖然任哥不笑,但他自己想笑。
他是有多天真和愚蠢才會對這個人道出愛意,是有多自以為是才以為自己在保護任哥,是有多盲目,才以為任哥也會有接受他的可能。
不可能,兩人的關系和身份從一開始就注定,主仆是道理,兄弟是情誼,僅此而已。
所以阿勝不知道任哥為什麽沒有扣下扳機,不知道為什麽那眼睛會紅得更厲害,不知道為什麽任哥發抖了,他戰栗着把槍口垂下,再把臉埋在手心裏。
他在掙紮什麽,阿勝不理解。
所以他也不能理解為什麽任哥最終把槍丢掉,抱住了阿勝。
他說阿勝,你為什麽要逼我。那我承認,我認輸。
“我也想要你,我也喜歡你……我他媽怎麽會想你死,我他媽真的不想你死啊!”
任哥咬緊牙關,牙縫裏擠出字字哽咽,“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求求你。你慢點來,我給你,我現在給你。”
說完,沒有等阿勝反應,任哥便像卯足氣力一般,突然擡起頭來,咬住了阿勝微張的嘴。
那天晚上阿勝如願以償了,他進入了任哥的身體,在那個緊窄的腸道裏抽插捅戳。他聽着任哥在他耳邊呻吟粗喘,自己也一遍一遍地叫着任哥的名字。
任哥沒有讓他戴套,他說你放心,我不髒。我體檢過,沒有問題。
阿勝不是這個意思,但他不懂如何反駁。他明白任哥在盡其所能地毫無保留,所以哪怕他射精,任哥也沒有讓他出去。
阿勝在任哥身上發洩了兩次,最終才回了一點點神智。
可他寧可自己沒有回神,因為在他射精完畢之後,終于冷靜下來的他忽然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了最錯、最不理智的事。
任哥說你不要自責,我也想要你。你摸我,我會硬,你操我,我會射精。我夢到你無數次,但我沒有辦法對你說出口。或許我自己也看不清,所以不确定也不敢确定。
阿勝狠狠地抱緊任哥,不停地在他耳邊說道歉。
他說我不該懷疑你,不該傷害你。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吧。你要我怎麽樣我就怎麽樣,我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敢了。
但任哥沒有答話,完事之後,他點了根煙,也給阿勝遞了根煙。
兩個人就這樣吞雲吐霧了一會,阿勝說,“我是真的要走了,是吧?”
任哥還是沒答。
那一個命令來得太突然,讓他第一時間所能想到的就是保護阿勝。他沒有考慮到阿勝的感受,沒有考慮過阿勝對藍蓮幫的心思和感情。當然也沒有考慮到自己給阿勝的影響,以及他在阿勝心中角色的改變。
這一場性愛也來得太突然,讓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與所愛之人做愛的美好。那種美好伴随着疼痛,亢奮,恐懼,依賴。
當阿勝的陰莖紮入自己身體的一剎那,任哥竟找不到之前與任何一個男人做愛時的違和。好像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而他也為此做足了夢和準備。
他和阿勝那麽熟悉,熟悉到做愛都會變得尴尬。
可扪心自問他真的只把阿勝當成兄弟嗎?不,不是的。
如果只是兄弟,他不會在被洪爺或其他人操幹時幻想阿勝的身體,不會在半醉半醒間沉浸在阿勝的影像中自渎,不會抱住阿勝的後背,壓抑着呻吟也要吞吃幹淨,不會希望阿勝射進他的身體,也不會想讓阿勝碰自己的陰莖。
他愛這個人。不僅僅是精神上,還有肉體上。
阿勝見着任哥不答話,又問,任哥,那你那天的衣服——
“我應該是喝醉後手淫了,”任哥承認,把煙滅在煙灰缸,“我夢到你,夢到你讓我脫衣服,抱我,還有……”
任哥咽了口唾沫,雖然剛剛有過肌膚之親,但親口說出來還是略顯艱難,所以他避重就輕,跳過了這一段,道,“自洪爺之後我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過,包括那個女孩。”
這話聽得阿勝燥熱不已,也順勢把煙滅了,重新把任哥拉着躺下。
他望着任哥的臉,抹開對方被汗水沾濕的頭發,認真地看了一會,道,“你真的有想過我。”
任哥卻覺着這目光太過火辣,忍不住再次側頭偏開。
“做都做完了,你他媽還跟我說這個……”任哥淺淺地嘆了口氣,“阿勝,你不要覺着我以前向那些人進貢過,我……我對你是——”
“我知道,我信你。”阿勝沒讓他說完,捂住了他的嘴,“以後我不會再提那些人了,你也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