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美國

故意傷害魏光明的兇手很快被當地警察逮捕。

這起中國留學生被美國不良少年團夥欺淩的事件在中國境內也被廣泛傳播了起來。

覃飛揚被國外媒體采訪的視頻在youtube的點擊率非常驚人。

雖然覃飛揚的臉被馬賽克，聲音也進行了處理，但是熟悉他的人一看便知道是他。

首先問起這件事的是江彬。

覃飛揚并沒有在江彬面前将這件事情再作過多描述，他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也沒有必要讓它成為談資。

江彬見他不願意聊這些，于是換了話題。

“你有沒有和許拓取得聯系？”

覃飛揚仍舊沒有回答他。

“你不想他麽？”江彬并不是八卦的人，但非要在這件事情上刨根究底。

覃飛揚停頓了很久，才回答了一個字，“想。”

覃飛揚不久後就從學校宿舍徹底搬了出去。但他在上學的時候仍會準時去學校，為了完成學業。

三個月後，也就是覃飛揚已經參加完畢業考試的時候，魏光明出院了。

被重傷過的魏光明步履蹒跚，精神狀态也并不算好，但他還是硬撐着去了覃飛揚所在的那間教室。

覃飛揚看到他時有點驚訝。

“我來是想當面跟你說謝謝。”魏光明說這句話的時候轉開了頭，顯得有些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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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跟我說謝謝。”覃飛揚淡淡地說，“在這所學校裏只有我和你同國籍。如果我不幫你，就沒有人會幫你了。”

“我知道，其實我還想跟你說一句……”魏光明頓了一頓，“對不起。”

覃飛揚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覃飛揚才對魏光明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回國。”

魏光明怔了怔，然後點頭，“其實我也打算回國了。”

“我來這裏，本來就是貪婪心作祟，結果被你父親當成了一枚棋子。現在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父親應該會很快把我遣送回去。”魏光明又說。

覃飛揚只是聽着。

這些他都早已經猜測到了。

“你呢？”魏光明忽然問。

覃飛揚疑惑地擡眼。

“你不回去麽？”魏光明急急地說，“我知道你在國內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你也很想去找他。如果你現在回去，我不會告訴給你父親的。”

覃飛揚低了低頭，他輕聲說了句什麽。

魏光明沒有聽清，但是覃飛揚也已經不再說了。

當魏光明走到機場裏，準備登上飛機回國的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覃飛揚說的是——

“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意思是他已經把所有籌碼，都下在了這個陌生的國度。

可能已經是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地步。

從來不關注視頻網站的許拓當然不知道覃飛揚在美國上了新聞的事情。即使身邊有人談起這則新聞，他也只是以為那是發生在美國的又一起中國留學生被傷事件，而感到有些唏噓。

這天周末他又拗不過李子軒的撒嬌，帶他去了附近的某個廢棄的球場。

這個球場有不少喜歡籃球的上班族在下班後的時間來打球。許拓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這裏的人很喜歡鬥牛，然後他忍不住參與了進去。從那之後，他就經常和這些人一起打3V3。

他和李子軒說了一次這個球場裏發生的趣事。李子軒就開始天天吵着要來看。

李子軒認識許拓快兩年，許拓一直都只願意教他關于籃球的基礎打法。他還沒有見過許拓打正式的球賽，更何況現在是鬥牛。

光聽這個名字，李子軒就覺得好刺激。

許拓将李子軒帶到球場邊，然後叮囑李子軒不要亂跑，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記得大聲喊他。

李子軒的表情顯得十分興奮。

許拓将籃球拿在手中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态都不一樣了。

3V3的很多規則都與正式的籃球比賽不一樣。雙方都只有3名隊員，則更考驗配合。

對于配合，許拓恐怕是最懂的。他不會一個人出盡風頭，也不會讓對手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和許拓組隊的人都心态輕松，不需要過多顧慮。許拓總能為他們創造最佳進攻機會。

李子軒目不轉睛地看着。許拓每投進一個球，李子軒都高高躍起，然後用力地喊一聲，“YES！”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李子軒發現身邊多了幾個看球的人。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發現離他最近的那個人長得非常高，幾乎和小拓哥哥差不多高了。

那個高個子男生一直看着球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當許拓一場鬥牛快要結束的時候，高個子男生突然拍了拍李子軒的肩膀。

李子軒一臉疑惑地看這個大哥哥示意自己伸出手。當他聽話地伸出手來，男生很快速地将一張紙條塞到了他的手裏。

男生說了句，“小朋友，一會你幫我把它交給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哥哥，知道嗎？”

李子軒莫名有些畏懼他，點了點頭。

然後男生便離開了。

許拓大汗淋漓地跑到李子軒身旁時，李子軒馬上将手中的紙條舉了起來。

“小拓哥哥，有個個子很高的大哥哥讓我交給你的。”

許拓接過了紙條，他有些遲疑地打開來，發現上面寫了一個地址。

“阿拉斯加州南安克拉治高中。”還附上了一串號碼。

“那個大哥哥去哪了？”許拓馬上蹲下身抓緊李子軒的肩膀問。

李子軒愣愣地指了一個方向。

許拓立即朝那邊跑過去，跑了幾步他又回頭喊了一句，“小軒，你站在這裏等我。”

許拓跑了快一條街才看到江彬。江彬正停在路邊的小賣部買煙。回過頭時，許拓已經跑到了他面前。

江彬有些意外地叼着煙，然後笑了笑，“你跑得還是這麽快。”

“我聽小軒一說，就想到是你。”許拓撐着膝蓋喘了幾口氣，揚了揚手中的紙條，問了句，“你怎麽知道飛揚的地址？”

“我跟他一直有聯系。”江彬挑了挑眉，然後他察覺許拓的反應并沒有他想象的激動，馬上明白過來，“你已經知道阿揚在哪了？”

許拓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羞澀地笑了笑。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與他共同認識覃飛揚的人。第一個可以跟他一起談論飛揚的人。

“真有你的啊……”江彬很驚訝，“你是怎麽聯系上他的？”

許拓老實地回答，“郵件。”

“郵件？”江彬一怔，然後捂了捂臉，“阿揚從來不回我郵件的，真是過分……”

“你想去美國麽？”江彬離開前這麽問許拓。

許拓的答案是肯定的：“當然想。”

江彬想了想說，“我幫你出機票，你去找他吧。”

許拓的家境并不富裕，這點他是知道的。阿拉斯加州太遙遠，恐怕以許拓的能力，暫時還無法去到那裏。他只是想幫幫許拓，不存在任何憐憫之心。

許拓知道他的用意，很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還是拒絕了，“不用，我會憑自己的本事去找他的。”

江彬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許拓和覃飛揚兩個人，其實有些地方很相似。都出奇執着。說難聽點，是執拗。

許拓回到學校後，面對自己越來越繁重的學業，還有三份兼職，其實有點苦惱。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憑自己的本事去找飛揚。

誇下了海口，如果辦不到……

他又緊接着堅定了信念。

不會辦不到的。

許拓再一次帶李子軒去廢棄球場時，已經進入暑假了。

由于時間還早，前來打球的只有寥寥幾人，并且常和許拓進行鬥牛的人都沒有來。

許拓于是和這些人打起了1V1。

在1V1的比賽中，許拓才真算是打到別人害怕。他勝率奇高，幾乎場上所有人都來向他挑戰，卻沒有一個人能贏過他。三分球五發五中，帶球上籃十投九中。許拓也感覺打得非常過瘾，在這種高強度的争搶和頻繁的跳投中，他所有的郁悶都已被釋放。

李子軒發現自己身邊又來了一個看小拓哥哥打球的人。

這個人比上次那個大哥哥還要可怕。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戴着一副眼鏡，相當嚴肅的樣子。

李子軒下意識地往一旁躲了躲。這個人讓他想起學校裏的教導主任。

許拓打完球後跑到李子軒身邊，笑着揉了揉李子軒的頭發說，“我們回去吧。”

許拓并不是沒有注意到李子軒身邊那個一臉深沉的中年人。他朝那個人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牽着李子軒的手打算送李子軒回家。

“等一下。”中年人突然開口了。

許拓遲疑着回過頭，“請問你是叫我麽？”

他确定他不認識這個人。

“對。”中年人慢吞吞地拉開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公文包，掏出一張名片來。

許拓接過來一看。上面印着這個人的名字，以及頭銜。

球探。

“球探？”許拓吃了一驚。

中年人點了點頭，“有沒有興趣将籃球作為你的職業？”

許拓呆了一呆，手指慢慢搓揉着那張名片，猶豫了一會才說，“不，我沒有興趣。”

從高考填報志願開始就不斷有人找他加入職業籃球，他從前拒絕了，現在也不會改變主意。

他是喜歡籃球，非常喜歡。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比這世上任何事都重要。

“我其實一般是不會來這種小城市選拔球員的。”那個中年人扶了扶眼鏡，又繼續說，“我是為了和一所學校進行中美高中生籃球友誼賽的合作，所以才來這裏。”

“中美高中生？”許拓被這句話吸引住，想走的念頭也立即打住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我之前就關注過你們這個省份的高中生籃球聯賽。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叫許拓吧？兩年前那一屆的最佳球員？”

“是我。”許拓感覺自己一直處在驚訝的狀态。

“我那時候就曾注意到你。”中年人将話題又轉了回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破格錄用你，加入到我的那一家籃球俱樂部。”

許拓啞然一笑。無論眼前這個人怎麽說，還是動搖不了他啊。

他正要搖頭，中年人又說話了。

“你不想去美國打球賽麽？”中年人循循善誘，“NBA應該是你們所有喜歡籃球的人的終極目标吧？如果你加入我那家俱樂部，是很有機會的。”

許拓感覺心裏炸了一下，他根本沒聽到中年人後面的話。

“去美國打球？”

美國？

他感覺他的手忽然在輕微地發抖。

“是的，美國。”中年人以為自己終于說服了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