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太孫

阿荇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她醒來時,便已經身在自己的床上了。

阿荇的床極大極軟,最是解乏。平日無事時,阿荇最喜歡賴在床上,因為只要一躺上去,就覺得渾身舒泰。只是今日似乎是個例外,阿荇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

她素來怕疼,一張口,便想要喊出聲來。只是她的嘴張了又張,卻始終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忽然有些害怕,自己這是怎麽了?

“小姐……”朱雀見她醒轉過來,便忙撲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表忠心,“阿彌陀佛。好小姐,你可終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阿荇張了張嘴,依舊發不出聲音,着急地想要拉住朱雀的手。誰知胳膊剛一擡起來,便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疼痛。

鼻子一皺,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這樣無聲哭泣的可憐小模樣讓朱雀又心疼又驚懼,她家素來活蹦亂跳的小姐幾時有過這般神态?

朱雀忙不疊地向阿荇娘禀報,阿荇娘又忙不疊地去請了太醫。

太醫診斷過後,推翻了自己之前給出的結論。阿荇這并不是因身子骨柔弱而暈倒,如今摸着脈象,倒似乎是中了毒。這毒倒不會致命,只會令人失聲。看阿荇現在的情形,恐怕還伴随着劇痛。好在只要阿荇躺平不動,便也不怎麽會覺着痛。至于此□□的解藥,太醫表示自己才疏學淺,暫時還無藥可解,但是他會與同僚一起商讨并研發解藥,争取早日解了謝小姐的毒。

阿荇爹得知此事自然是震怒,在拷問了朱雀一番後,他下令全稱搜尋沐浴小哥兒的下落。畢竟事到如今,那個人的嫌棄最大。

只是說來也怪,沐浴小哥兒好像忽然間從京師消失了一般,阿荇爹翻遍了全城也沒辦法尋到,醉仙樓的掌櫃與夥計都說從來沒有見過他。更怪的是,才過去短短一天,朱雀似乎就已經不記得那個人的長相了。她只記得他長得很俊,但具體怎麽俊,朱雀卻想破了腦袋也回憶不出。而皇太孫更是直言從未見到有男子與阿荇一起,那天阿荇的身邊始終都只有朱雀一個人。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那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而阿荇自然是記得那個人的長相的。

那樣好看的一張臉,阿荇這樣喜歡美人兒的人怎麽會忘記?只是阿荇口不能言、手不能寫,苦于無法向別人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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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人生無常。只是,穿越大神選中她來完成穿越這件偉大的任務,恐怕并非是期望她扮演一個乖巧安靜的癱瘓啞巴吧。她總覺得自己需要幹出一番穿越者才能幹出來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方不辜負穿越大神的期望。

她要翻雪山,過大河,披荊斬棘,所向披靡,銜着一朵玫瑰花去解救她沉睡中的王子——她心愛的王子,她要吻一吻他,直到王子蘇醒。從此以後,公主與王子便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直至永遠。

阿荇美美地想着,眼前漸漸幻化出蘇珩的臉來。

……呃,蘇珩?

為毛是蘇珩?

呸!

阿荇差點沒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吐。

好吧,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阿荇不要把大好的青春年華浪費在床上啊!天可憐見的,她才十五歲,她這輩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阿荇越想越難過,眼淚又似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地湧出眼眶,将枕頭洇濕一片。

英明神武的阿荇大人啊,就這樣,廢了……

癱在床上的生活當真是百無聊賴。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睡得很累,可是阿荇卻又不敢翻身,因為只要略微一動,她就會疼痛難耐。故而,長久以往,她的身子似乎已經麻痹到失去了知覺。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阿荇樂觀地想着,起碼她不會覺得難受難捱了。

果然想要戒掉一個習慣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你一天到晚都維持着那個習慣。平日裏阿荇最喜歡賴床,如今她不得不天天賴床,恐怕等她好了之後,她再也不會賴床了。

已經是第三天了。

阿荇中毒已經三天了。

而接下來,還不知會有多少個難熬的三天在等着她。

盡管阿荇爹和阿荇娘信誓旦旦地與她保證,太醫院的醫生很快就要研制出解藥了。可是連□□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一群人,真的能夠搗鼓出解藥來麽?阿荇忽然覺得太醫院裏那群能給皇家看病的人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麽厲害。

“難受了?惹事時怎麽沒想一想後果?”

蘇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阿荇床前。

明明是調侃的語調,但那張好看的臉上卻始終面無表情,只從眼睛裏透出些清清亮的笑意來。

阿荇努力地瞪了他一眼,這貨肯定是幸災樂禍來看她笑話的。可是她面上做不出表情來,那一瞪便也沒了什麽威力。

蘇珩無視阿荇的反應,閑閑地在她床邊坐下,訓斥道:“傍晚在街上四處亂逛,這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該做的事麽?你這些年的規矩真是白學了。”

見阿荇又抗議着瞪了他一眼,蘇珩不由得有些頭疼。這小祖宗真是膽肥得很,卻偏偏沒有什麽憂患意識,又不肯長記性。

蘇珩與她分析道:“城郊地偏,行人稀少,萬一遇見壞人怎麽辦?”見阿荇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便又補充道,“若不是被我遇見,難道你要暈倒在大街上?”

阿荇愣了愣,這才想起是蘇珩将昏迷的自己帶回家來,似乎此番自己确實該好生謝謝蘇珩才是。

眼前的蘇珩面色略顯嚴肅,若是叫旁人看到了,估摸着還會以為他是與朝臣探讨政治問題呢。可蘇珩嘴裏吐出的話卻是——

“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就那麽難?每回我出宮都能遇上你。”

阿荇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蘇珩其實什麽都好,就是有一丢丢正經、一丢丢無趣和一丢丢羅嗦,像極了她阿爹和阿娘的結合體。換句話說,蘇珩待阿荇,從來不像待未婚妻,甚至不像待同齡玩伴,阿荇總捉摸着,蘇珩待她略有一丢丢帶女兒的意思。

這麽囧囧有神的評價也不算冤枉了他。

在外人面前,蘇珩确實是個穩重有禮、少言寡語、公正威嚴的少年儲君,形象光輝偉岸得緊。可是,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一到了阿荇跟前,他似乎立時就原形畢露了。

阿荇想,這大概是因為二人從小一起長大,蘇珩無法時刻顧及到自己的形象,便索性不再僞裝;而自己又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只需法眼一開,便能看出那貨其實就是個父愛泛濫的唐僧!

所以,固然蘇珩每日裏喋喋不休的訓斥确實叫阿荇厭煩,但阿荇也暗戳戳地體會出一些無法與外人道的成就感來。每每這兩種感覺同時出現,都會叫阿荇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大大的蛇精病。

“整日躺在床上倒也無趣得緊。”蘇珩了然地看着阿荇,心裏本就在生她的氣,此時有心要惹得她眼饞,便道,“這幾日墨齋附近西市有個集會,聽說有很多西洋的難得一見的小玩意兒。可惜了,這個廟會恐怕你是無緣得見了。”他直接無視掉阿荇吃人的眼神,優雅地彈了彈衣擺,竟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出房門,似是想起什麽,蘇珩又折返進來。

見阿荇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着他,他便徑直走到她床頭前,道:“忘記與你說了。我查到些線索,估計你這毒不日便能夠解了。”他面色依舊冰山,但望着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小阿荇,語氣卻不自覺地溫柔了下來。他拂開阿荇額前的碎發,道,“只需再躺幾日便好了,你不用怕。等你大好了,三哥哥帶你去集市玩。”

阿荇驚詫地望着變臉比翻書還快的蘇珩轉身離開。

不是在生她的氣嗎?蘇珩這厮忽然對自己表現出關心體貼,阿荇都有些不适應了。但好歹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希望他能早日找到這該死的□□的解藥。

阿荇真是一天都不想呆在床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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