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風華絕代的大妖巴蛇

很快，陸恒就得到了答案。只聽一聲龍吟，那燭龍之魂從大陸本源的背面轉了出來。一雙龍目放出血紅的光芒，滿是暴戾毀滅的瘋狂之色。它遙遙看了陸恒二人一眼，陸恒心下提防，運氣妖氣做好迎戰準備。

燭龍之魂在那一眼過後，卻掉頭就撞向了大陸本源，在接觸的瞬間，放出刺目光芒來。那燭龍之魂，竟瘋狂到自爆神魂，以灰飛煙滅為代價，攻擊那大陸本源。

變數來得太快，陸恒只來得及撐起一個結界護住自己和身旁的釋空。光芒散去，陸恒卻見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陸恒并不傻，一切疑惑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記憶中缺失的那條貫穿其中的線，與這釋空大師糾葛甚深，令其寧願自閉神識也不願忘記的人，還有自己胸腔裏那顆一直瘋狂跳動的心。

陸恒終是忍不住，用力環住了身前那人，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我很抱歉，忘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身前那人依舊是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裏。陸恒也并不在意，封閉神識而已，自己總歸是能在妖王那浩如煙海的傳承記憶中找到解決辦法的。

上方傳來嘈雜之聲，陸恒反應過來兩人現下的處境，也不在多做耽擱，牽了釋空的手就從另一道被震開的縫隙中退去。

梵音寺衆人趕到之後，見到那因果盤之中的化身和地心深處的大陸本源，是何反應暫且按下不表。這邊陸恒與釋空出了那梵音寺，見到外面情形後，卻是大驚失色。

那頂天立地的巨大虛影，正是陸恒方才在地心深處見到的大陸本源。那枝葉撐天，樹根紮地的石樹，樹幹之上，出現道道裂痕。一種極濃重的悲哀之意席卷了整個大陸的生靈，每一個有意識的生靈都聽到心底那大陸本源的悲鳴之聲。那是大陸本源的臨終之言：吾之子民，吾受創頗深，再無餘力支撐這天地，大陸将崩。

天地将崩，大陸之間陷入一片混亂。

人族修仙界的幾個超級宗門，聯合發出征召令，邀所有修仙宗門掌門到梵音寺一聚，共商這關系到萬千生靈的生死大劫。

梵音寺雖被毀掉半邊，主峰卻依舊完整，人族修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皆聚集于此。殿前設下長長幾排座椅，高座上首的，乃是梵音寺圓真，淩雲門昌和，瑤池宮狄靈，禦劍閣燕雲。

在梵音寺地界，自是有那圓真大師行主導之事。圓真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各位施主，此次危難，大陸前路未蔔，望各位不吝賜教，商讨這大陸之上萬千生靈的出路。”

“哼，此亂子乃那妖族惹出，自是當由妖族擔起這番責任。”瑤池宮狄靈師太向來厭惡妖族，開口就是嘲諷之意。

“師太此言差矣，事已至此，怕是那妖王也是擔不了這萬千生靈的性命。況且這事涉及到大陸萬千生靈，我等修仙人士，怎麽說也當盡一份力。”昌和真人說到。

見這昌和真人似乎為妖族說話，狄靈師太眉毛一豎，厲聲喝道：“你這老匹夫，我就知你向來向着那妖族。聽聞你門下還有不少妖族弟子，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昌和真人倒是依舊神情溫和：“師太慎言，這人族與妖族之間和平共處的現狀，可是當初先祖們付出了鮮血得來。莫要忘了十萬年前那場大戰……”

Advertisement

見兩人越講越是離題萬裏，圓真大師咳嗽了一句，打斷那昌和真人的滔滔不絕：“燕雲施主，你的看法何如？”

那燕雲劍尊，從上座伊始，就閉目養神，一言不發。聽聞圓真點到他的名字，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吐出一句：“獨善其身。”

這燕雲劍尊，修為已臻化境，看其态度，是打算在大陸崩塌之際飛升上界。也不怪這燕雲劍尊這般态度，傳言他年少孤苦，受人欺辱，在踏上修行之道前過得頗為坎坷，因此他對這凡俗世人向來沒什麽好感。

“圓真大師，貧道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圓真順着聲音來源望去，見是那清泉門掌門清空子。這清空子百年前不知因何緣故受了重傷，如今已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樣子，看來壽元已是将近。

“但說無妨。”

“貧道曾從一妖族身上得到不少關于妖族的隐秘事宜。據她說，妖族有一埋骨之地，那禁地中存放着千萬年來隕落大妖的骸骨。”清空子說，“貧道尋思，是否能用這大妖骸骨去補那大陸本源。”

衆人聽聞，皆是眼前一亮。

當下就有人說：“此法可行，聽聞那隕落的大妖骸骨，都蘊含着法則之力，用來補這大陸本源，乃是最為合适不過。”

“這妖族怕是不會同意吧。”

“哼，也由不得他們了，此事本就由妖族引出。現下只要妖族交出大妖骸骨填補大陸本源，已是便宜他們了！”狄靈師太冷笑一聲。

人族修者尚在為此番劫難争論不休，這邊陸恒已是帶着釋空回到了妖族族地。出于對王的盲目崇拜，妖族之中還尚屬平靜，雖有些族的妖王對于大陸本源之事有些憂心，卻也是按捺下來等着王的召見。

陸恒卻暫且沒将心思放在這事上面，他現在一心想的是如何幫釋空恢複神智。在傳承以記憶中翻了又翻，陸恒總算是找出了一個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方法。

由雙修伴侶将內丹渡至失去神識封閉之人體內，以伴侶的內丹氣息為引，再輔之神識，便可将其從封閉中喚醒。這方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雙修伴侶，那必須是拜了天地法則，經這天道承認的。

雙修伴侶啊，陸恒望向洞中那從到此地後，就一直盤腿而坐的人。

陸恒走過去，在釋空面前坐下：“我雖還是想不起我們之間的過往，可我的心告訴我，我心悅你。”

從感受到陸恒坐下的那刻，釋空就睜開了眼，黑沉沉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眸就這樣盯着陸恒。聽陸恒說完這話，他的神情也沒有一絲波動。

陸恒也并不在意，他執起釋空的一只手，貼在自己心口：“釋空，你可願與我結為雙修伴侶。”

依舊是沉默。陸恒卻覺得自己掌心的手似乎輕輕的動了一下，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

【666號，雖然我知道現在出來很煞風景，但是我覺得我應該盡職的提醒你，死亡時間點就要到了。】小助手的出現打破了這甜蜜的氛圍。

【我想放棄這個任務。】

【你，你，你冷靜點，放棄任務這個位面要崩潰的啊！會直接評價不合格，那懲罰可是負十八層百日游啊！】小助手被陸恒吓得開始連聲咆哮。

【我想陪着他走到最後一刻……】

【不行不行，你要知道這位面崩潰的話，位面中生靈的靈魂可是灰飛煙滅入不了輪回的。為了你的心上人，你也得把這個任務完成了。】小助手的數據庫瘋狂運轉，總算是找到了勸陸恒的方法。

【……是我沖動了，謝謝你提醒我。】

陸恒終究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不僅是為了釋空，這位面的萬千生靈也由不得他如此任性妄為。用整個位面的生靈，來為自己的愛情陪葬，陸恒不是這般喪心病狂之徒。

得到保證的小助手沉入了意識深處，它的職責本就只是輔助提供信息和在關鍵時刻提醒執行者。既然陸恒已作出了保證，以它對陸恒的了解，接下來的事是不會有什麽差錯的。

既然不能放棄任務，陸恒也只能調整了接下來的計劃。懷着一種甜蜜卻又沉重的心緒，他開始準備自己的成婚事宜。修仙之人，成婚并不向凡俗之間有諸多禮儀，雙方拜了天地法則，得了天道認可即是。

陸恒并不想這般草率，只是他注定要離開，這成婚儀式也不宜大張旗鼓。多方考慮之下，陸恒封了招搖山，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

妖王的私庫之中，應有盡有。

陸恒從中翻出兩套大紅的衣袍，釋空雖是身量比自己略微高大，不過這衣袍乃是法器，能自動貼合所穿之人的身形，倒也是不必擔心會不合身。陸恒想了想，又找了一套傀儡出來，面上露出幾分神秘的微笑來。

翌日清晨。

妖王的招搖山之中，從未如此嘈雜。長長的紅綢從山腳一直蔓延至山頂，沿途每一棵樹上都挂上了大紅燈籠，當得是漫山鋪紅。一行長長的送親隊伍沿着山腳而來，細看之下，那吹奏的樂手，那擡轎的轎夫，都動作僵硬，面無表情，居然皆是木制傀儡。

這有些詭異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的行至山腰，卻見一紅袍男子騎在馬上。見花轎前來，他展眉一笑，這遍山的豔色都及不上他半分風采。

陸恒翻身下馬，走到那頂花轎之前，上前就是一腳。轎門應聲而開。陸恒有些尴尬的愣住了，這踢轎門當是要踢三下，自己卻沒控制好力道，一腳就把轎門踢開了，這可如何是好。

陸恒摸了下鼻子，随後向轎中之人伸出：“恩，我們就不講究太多俗禮。我的王後，随我上馬。”

一騎絕塵。兩道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樹影之中。

拜了天地，飲罷交杯酒，得到那天道認可，兩人就既是俗世夫夫，也是雙修伴侶了。

那雙龍高燭滴下長長的燭淚。陸恒跨坐于釋空腿上，兩人丹田相貼，額頭相抵。陸恒看着眼前這俊美卻毫無表情的臉，腦中卻閃過了一個畫面。同樣的容顏，只是臉上卻滿是缱绻之意。

陸恒定了定心神，将妖丹渡進釋空嘴中，随後就維持這個姿勢，神識也慢慢探入釋空的丹田之內。

長長的蠟燭已經燃燒一半，釋空的神色越來越清明。他的眼睛猛的一睜，卻對上一雙金色的豎瞳。随之，便覺得自己又沉入了黑暗之中。

這是巴蛇一族的天賦妖術，陸恒在釋空心中種下暗示。關于他們這段情，都只是南柯一夢，是釋空修行路上的心魔劫。此術并非不可解，只是那一日将是釋空斬斷因果，勘破一切的成佛之日。

“等你想起之際，望是拈花一笑，灑脫放下吧。”陸恒輕聲說到，随後在釋空的唇上落下一吻，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