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務正業
“什麽?!”
莫非猛地一捏手中剛剛開蓋牛奶盒,整整一盒新鮮的牛奶便呈噴泉狀自盒頂噴薄而出,先是一柱沖天,然後飛瀑般瀉落,引得她腳下一片乳白色的汪洋。
然而她卻像被雷劈了一樣:“鏡子,你摸到了絕色的什麽?!”
我陷在椅子裏奄奄一息:“就是那裏。你都聽見了,一定要我再說一遍麽。”
莫非起身蹿到我的跟前,雙手捧臉,然後含羞問道:“尺寸如何?”
“啊!”我頓時比在理學院中叫得更加凄厲。
她再次湊了上來:“那絕色呢?當時他就那麽站着讓你摸?”
這雖然是事實,但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我無力癱倒道:“他大約被吓傻了。”
“非也非也。”莫非雙臂環抱胸前,高深莫測地沖我搖頭,“鏡子,按你的說法,像絕色這種重度潔癖患者,應該是非常排斥密切接觸的。而且,那種排斥往往都不是心理排斥,而是生理排斥。
“即便他是個有禮有節的人,一般肢體接觸或許忍一忍便過去了,但是若是隐私部位,他本能的反應絕對是下意識的激烈反抗。所謂本能反應,便是即使傻了也一樣會做出的反應。可他對着你,連本能反應都丢掉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莫非輔修過心理學,然而此時此刻,我卻只覺得她在胡扯:“什麽問題?長期被占便宜能夠治療潔癖?”
她沒理會我的諷刺,十分嚴肅地診斷道:“他把你當作了自身的一部分,與他本人共為一體,所以不會有排斥反應。”
我像見鬼了一樣看着她。而莫非這個半吊子庸醫卻還在草菅人命:“而且,他那樣潔癖的人,居然讓你動他的東西,還與你一起去最烏煙瘴氣的七食堂,還在一個盆裏吃飯……”
“停!”我及時打斷她,“莫醫生,糾正你一點,我們沒有在同一個盆裏吃飯。而且不僅沒有在同一個盆裏,就連我用一雙幹淨筷子給他單獨夾出來的內容,他都連碰也沒碰。就這一點,足可見你方才所說皆是誤診。”
“唔,”莫非沉吟了片刻,“這确實有些奇怪,按理說不應該……”
“拜托你快別琢磨那些有的沒的。”我連忙制止她,“你還是幫我想想,從明天起要天天學物理這事,該要怎麽熬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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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瞧你那點出息。”莫非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我的額頭,“你滿學校去打聽打聽,能被絕色召在近身伺候,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就你還在這裏唧唧歪歪,簡直該打。”
“若是尋常伺候就好了,你也不看看他讓我伺候的是什麽?物理!天天學物理!”我絕望地沖她大吼,“換你去伺候,你去不去?”
“去,自然是去。”莫非毫不猶豫道,“鏡子,拜托你動腦子想一想。絕色是什麽人?建校一百多年以來最年輕、成就最大的物理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每天有多少人等着他見?多少會等着他開?多少課等着他上?多少項目等着他做?你手上的又是一門什麽課?給文科生開的物理。這課若不是由絕色教,連半個聽的人都不會有,但即便由絕色教,九成也都是沖着觀賞他去的。
“這一點絕色能不知道?學校能不知道?這樣的課能教出什麽成績?他情願、又能夠分多少精力到你這裏、到這門誰也不待見的課上?到時候,你白白占着一間辦公室,想創作便創作,想神經便神經,既不用去圖書館排隊占座,更不用有點響動便遭人白眼,簡直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虧你還想得起哭天搶地。”
聽了這些,我的眼前登時一片光明。莫非說的很有道理,只是我今日飽受刺激,死了太多腦細胞,才并未想到這一層。只是,還有一點依舊讓我十分奇怪。
我蹙眉思索道:“可是非啊,既這樣,他為何還獨獨撥了一間辦公室給我,讓我日日前去工作?難道僅僅為了打擊報複?他有沒有這樣無聊?他手下不要說助教,就是碩士博士要有多少?可卻也聽說沒有誰能拿到辦公室的。這事情,太過妖異。”
“所以說,”莫非異常猥瑣地對我抛了個眼波,“還是我方才的分析,他把你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非得時時放在身邊伺候着才能踏實。”
我實在懶得搭理她,可莫非仍在喋喋不休:“鏡子,我倒覺得,你着實沒什麽可擔心的。就絕色那模樣、那身材、那智商、那風度、那鈔票,哪一點不是甩你八條街。就算他真對你有什麽圖謀,那也是他吃虧,反倒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你這輩子注定也就這樣胡混了,沾染上絕色,沒準是你能刻在墓志銘上的唯一成就。”
我摸黑伸出手去,想在書桌上摸索耳塞,争得一時清靜。
莫非卻再次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在我看來,有關絕色的每一樣都合情合理,只一點,他到底是什麽背景?即便國際上獲過大獎、國家也重金聘用,但畢竟他也是個搞科研的,怎麽用得起那一身低調至極的奢侈品?你說的那個皮夾我雖沒見過,但就他今天那一身西裝,卻不知要抵咱倆多少年的房租。”
“挺識貨麽,”我白了她一眼,“可你覺得,奇怪的只這一點麽?他這麽有錢,還天天追着我還那該死的三千塊,這才是終極的謎題。不過我想,或許我已經找到答案了。非啊,估計以後我在塑造小肚雞腸、睚眦必報、惡毒腹黑男主方面,将大有可為。”
“鏡子,你看問題不能那麽悲觀,”莫非拍拍我的頭頂,“絕色潔癖到那個程度,多半也是獨自慣了的人。或許他只是終于發現了一個不反感排斥的人類,便想放在身邊,多與他做做伴罷了。”
***
在蕭律的辦公室裏窩了幾天,我簡直想要給莫非頒發一枚“神機妙算”的勳章。他果然很忙,忙得幾乎不怎麽顧得上我。
我從未見過哪個老師開他這麽多課。而且,即便不在上課,也總有無數的學術會議在等着他。即便不開會,登門找他的學生老師也絡繹不絕。有時候我真替他擔心,這樣下去,他還哪有時間做什麽科研?
不過越是這樣,我倒越為放松。他只在第一天一早将一大疊教案交給了我,讓我先自學一番,然後便被無窮無盡的事情纏住,再沒見到影子。我開始還老老實實學了個把鐘頭,但摸清情況之後,我便徹底放開了。莫非真是無比正确,有了這麽個地方,簡直讓人如獲至寶。
這間辦公室與蕭律的那間一模一樣,除了沒有馬克杯、書籍和紙筆,實在沒有半分差別。實用倒也實用,只是空曠到凄涼。于是,我便想将它稍稍填充上一填。
起先我還有些戰戰兢兢。第一天下午,我只敢偷運進來一只小熊水杯,一張花朵坐墊與一枚心形靠枕。不過後來我慢慢發現,蕭律即便有事與我交待,也僅會敲一敲門,然後遠遠立在門□□待,很少進來。
相處了兩天,我終于确定,他這個人雖然惡毒又腹黑,但在日常交往上卻是極有分寸。莫說很少進我的辦公室,即便是在他自己那裏,若是有學生、特別是女生單獨上門,大門便絕對是開着的,一板一眼、絕不馬虎。
如此,我的心徹底回到了肚子裏。待到第三天的時候,我的小豬時鐘、帷幔臺燈、土豆筆筒、蘑菇香薰燭臺、抗輻射茸茸仙人球、與莫非的旅行合影、甚至辛苦收集多年的人設圖集、以及足夠一周用度的薯片牛肉幹,都被我一一走私了進來。
其實,也不是所有東西都用得上,但若它們在,我的創作效率明顯會高上很多。所以說,這個地方與圖書館實在不可同日而語。我就這樣飄飄欲仙地過了三天。但第四天的時候,悲劇再次發生。
近些天日日早起,我今晨實在頭暈眼花,所以在趕着“上班”的同時,便順手摸了一支提神醒腦的薄荷精油,打算将辦公室那個一直只做擺設的香薰臺好好派一派用場。
誰料,我剛剛提神醒腦了兩分鐘,辦公室門口便傳來極有節奏的幾聲輕響。這敲門聲是蕭律标志性的,我連忙将桌上的一幹雜物往門口視野不及的地方堆了堆,然後小跑着過去,将門打開一道不寬不窄的小縫。
門外,蕭律仍是一身嚴謹筆挺至極的灰色西裝,卻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套。他右手夾着那本大學物理教材,十分沉靜地望着我道:“夏鏡,早。今天上第一課。”說完,他也不動,就那麽盯着我看。
我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有些不明所以:“呃,好的,蕭老師,我馬上就過去找您。”
他對着我的神色瞧了半晌:“今天學院電路檢修,我的辦公室上午不能用。”
我一個箭步從門縫中擠出來,将門“呯”的一聲于身後拉上,讪笑道:“蕭老師,這間也修,一樣不能用。我去找個會議室,您看好不好?”
蕭律淡淡看着我:“你這間是下午修。”
“咳,”我望着房頂,“剛剛來人通知,也改到上午了。”
“夏鏡。”蕭律冷冷清清地喚了我一聲,“你辦公室裏是什麽味道?”
我繃着表情将門把拉得更緊:“風油精。”
蕭律平靜無波地望了我三秒鐘,然後,緩緩擡起了夾着課本的右手。雖然看上去他根本就沒有用力,但是門把手還是十分迅速地脫離了我的掌控。
高大的房門忽悠忽悠地向後退去,一室薄荷精油分子忽悠忽悠向外飄來。我眼睜睜看着蕭律面目不動,将我身後的情景盡收眼底。然後,他側身繞過我,信步向房間裏踱了進去。
我對着空空蕩蕩的門口呆立了幾秒,然後再顧不上什麽影響不影響,“咚”的一聲将大門撞了個嚴絲合縫。回過身,只見蕭律背對着我,默不作聲地打量一桌子缤紛的吃食與擺設,最終視線似乎幽幽定在了某處。
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只等着他降罪。良久,他涼涼開口道:“照片裏,是課上站起來的那另一個夏鏡?”
我意識到,他在看我與莫非的合影。不敢怠慢,我連忙上前答道:“是,她是我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她冒名頂替是我逼的,她物理也不好,您可千萬別扣她分。”
他沒作聲,只是繼續巡視。我這書桌眼下亂得與擺攤有一拼,在他這種潔癖男看來,恐怕只比千刀萬剮更加難受。
我十分想請他遠離這種精神折磨,可尚未來得及開口,我便驚恐地發現,蕭律竟放下了右手夾着的課本,将魔爪向我的充斥着美男形象的人設圖集慢慢伸了過去。
傳說中,潔癖男不是最不喜歡動別人東西的麽?況且是這麽亂放的東西?!
大約是聽到了我飛奔而至的響動,蕭律拎起那邊圖集後,便将它高舉至我跳起也夠不到的位置上。我呆滞地望着頭頂一頁頁翻過人設圖片。雖說都是畫作,但其中仍然包羅萬象。儒雅的、彪悍的,清俊的、剛毅的,穿衣服的、沒怎麽穿衣服的……
頭頂,蕭律冷清的聲音飄然而來:“夏鏡,今日一觀,我總算為你之前對我做出的許多事情,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不不不,蕭、蕭老師,您千萬別誤會,那都是人設,我……”
根本沒等我辯解,蕭律便又轉去了別處。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比人設圖集更令人發指的地方。
我猛然撲了過去,想要合上門戶大開的筆記本電腦。可蕭律只用了一根修長的手指抵住了屏幕,便任我再怎麽撲騰,也無法将它合上。最終,我心下一橫,同時咬牙閉眼,霍然仰面擠進了蕭律與那屏幕之間,自己充當人肉盾牌,阻擋他邪惡的視線。
此刻,蕭律比阿波羅神像更完美許多的臉龐距我只有咫尺之遙,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涼氣息。他傾身向前,右臂繞過我身側,撐在我身後的書桌上。而我則張開雙臂,仰面迎向他,搖搖欲墜。
這十足是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動作,然而此刻,我這個最愛浮想聯翩的作家卻全然無法浮想聯翩,因為我只覺得十分驚悚。
他垂眼靜靜看我,深黑的眼底明亮清澈,可那漂亮的薄唇中緩緩背誦的每一個字符,都讓我生出強烈的自絕于此的沖動:“‘他的唇舌沿着我的頸側滑下,一直扣着我下颌的手指也漸漸松開,在我的耳廓、手臂、頸項來回撫摸,向我的四肢百骸輸送一陣高于一陣的強烈戰栗。’”
這人智商怎麽能這樣高?只看了一眼,怎麽可能将那麽細致的描寫一字不差記得如此清楚?
我顫抖着阻止他:“蕭老師,求您,別念了……”
他居然真的停了下來。細細端詳了我半晌,他了然道:“夏鏡,你打算用以還債的錢,原來是靠寫色|情小說掙來的。”
“不是色|情,是言情!言情小說!”我大吼着糾正他,欲哭無淚,“蕭老師,我發誓,這整個故事都是非常深沉、非常正經的,只有這一段!真的,只有這一小段!您說,您看哪段不好,就一定要看這絕無僅有的……”
他用力抿了抿唇,突然開口問道:“你喜歡寫作?”
“嗯。”我僵硬地應了一聲。
他略挑了挑眉:“那為什麽念經管學院?”
我比方才更加僵硬:“被迫。”
他頓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平淡地沒有一絲波瀾:“夏鏡,你有男朋友嗎?”
“啊?”我一愣,“哦,沒有。”
他靜了一會兒,後來的語氣愈發淡漠:“以前呢?”
我被這突然轉變的談話方向搞得十分淩亂,甚至忘記反問一句“與你何幹”,只機械回答道:“也沒。”
我倒是希望有,可惜卻被拒絕了八百遍。想到這裏,我心下一片黯然。短短幾天內,我竟再次想到那個遺忘了近四年的名字,這可真不是一個好兆頭。看來有蛇蠍心腸的人在,我的命途果然只會更加多舛。
“如此,那夏鏡,你那些……熱情的細節描寫,是從哪裏來的?”蕭律清清淡淡的語氣将我一把從黯然中揪了出來,“空想?那本圖集?還是平日上街找人調戲?”
我渾身的冷汗都被他這涼飕飕的聲音給驚了下來:“蕭蕭蕭、蕭老師……我我我,我不是……您相信我,我真不是為了寫東西才故意調戲您的……”
“夏鏡,”完全不等我解釋,蕭律便不急不慢地将我打斷,“你這個故事中,有沒有由我而來的片段?”
“沒沒沒,真沒!”我一陣毫無章法的拼命擺手。
“這樣,”蕭律平靜道,“寫進去。寫進去以後先給我看,通過以後才能使用。寫得不好扣十分,不寫的話,期末總評打六折。”
***
驚心動魄了半日,蕭律最終還是沒有給我上成課。因為,在将我折磨至瀕死之後,他被臨時叫去一個讨論班,只留我自己奄奄一息。
我在辦公室緩了一上午,還是一個字也沒有創作出來。最後,我終是決定放過自己,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冤家路窄。剛一出門,我便碰上了強烈要求成為我筆下男主的蕭老師。
不過,萬幸,蕭老師并非孤身一人,這便給了我極大的緩沖。而且,我定睛一瞧,他旁邊的那位,竟還是個熟人。于是,我展顏一笑,主動上去招呼道:“蕭老師好。任學長好。”
任清是與莫非在同一社團做志願活動的學長。我曾被莫非臨時捉去幫忙,便與任清結識了。後來我們偶爾見過幾回,雖沒有多麽熟絡,卻也一起吃過飯、聊過天,總不能說是陌生。
不過,要說深入的了解,卻也是沒有的。我從前知道的只是,他念物理專業,是本科畢業直讀的博士,人很和善,有一種隐隐熟悉的溫柔。對,就是那種與陸澤哥哥相似的溫柔。
雖然他遠沒有陸澤哥哥好看,也遠沒有陸澤哥哥溫柔,但是,就那一點點的相似,便讓我對他完全起不了反感,即便他是學物理的。
因為這樣剛剛好。這樣,既不會讓我回憶起不能回憶的人,又還能施舍我一丁點昔年珍藏的美好。所以,我雖從未主動與他聯系,但若是被莫非拉去聚餐,我也并沒拒絕過。就是這種淡如水的交情,才恰到好處。
只不過,這些天接二連三發生有關物理的狀況,我卻是不應該把他這樣大的一顆救星給忘了。只要托一托莫非的關系,物理作業怕是有着落了!
想到着,我笑得愈發昂揚:“任學長好久不見。”
任清也很是溫和地沖我笑笑:“夏鏡,好久不見。五一期間的那場志願活動,莫非本說你也要來的,可是怎麽卻沒見你?”
“呃,”我飛速瞥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蕭律,“那個,突發了點緊急狀況,出了點小意外,嘿嘿。”
任清關切道:“那你還好嗎?”
“沒事沒事,小問題,不礙事。”我往蕭律胸前吊着的“小問題”斜睨過去,然後覺得,他此刻的臉色略有些礙事。
對面,任清顯然沒發現任何異樣。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蕭律:“夏鏡也認識蕭老師?對了夏鏡,你怎麽在理學院?”
我釀出一個苦笑:“我與莫非都有一門大學物理未修,現在正在蕭老師班上,我正是這門課助教。”
“原來是你。”任清恍然大悟道,“那天聽蕭老師講,他旁邊的辦公室給了一位勤工儉學的同學。這位同學是文科生,卻十分熱愛物理,又有些經濟問題,所以特意找蕭老師來做助手勤工儉學。我們都對這位同學既佩服又好奇。卻沒想到,竟然是你。”
我緩緩将目光移至冠冕堂皇的蕭老師身上,陰森微笑道:“是啊,是我。你看,蕭老師一向都是這樣至仁至善、尊重夢想、體恤民情。”
略顯昏暗的走廊內,蕭律面目不動。他的目光有些晦暗,看上去十分高深莫測。
只聽任清繼續道:“夏鏡,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我們多少人想為蕭老師做助手,都是求之不得的。而且,你那間辦公室原是給蕭老師一人使用的。以蕭老師的職稱,本該配一間更大的辦公室,但因為蕭老師剛剛回國,學院這邊一時安排不開,所以便給了蕭老師兩間相鄰、卻稍小的辦公室。現在,卻是蕭老師将自己的空間分給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利用。”
原來竟然是這樣。我詫異地去看蕭律,他隐在一片暗影中,情緒仍是看不真切。半晌,他淡淡開口道:“你們聊,我還有事。”說着,便轉身去開辦公室的大門。
我恭恭敬敬與任清一道喊了“蕭老師再見”,然後便即刻轉身與任清熱絡道:“任學長,中午我請你吃飯吧。本該叫上莫非一道,但她去兼職了,回頭再讓她補上。”
任清溫聲笑道:“吃飯自然喜聞樂見,但許久未見,卻是該我請你。”
“不不不,”我連忙阻止他,“任學長,現下是我們有求于你,所以這飯,還請學長千萬笑納。”
“哦?”任清好奇地望着我,“有求于我?”
“是,”我十分誠懇,“學長,我雖如蕭老師所說熱愛物理,奈何水平欠佳,莫非則與我半斤八兩,當真完全不會。所以這門物理課的作業,我們唯有學長一人可以依靠了。”
“原來是這樣,”任清開懷笑道,“這有什麽,非常樂意效勞。”
這一刻,我切身體會到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卻又推開一扇窗的劫後餘生之感。我欣慰地望着眼前打開的這扇窗,不禁很是負氣地想要回過頭,再去瞪一眼關上的那扇門。
誰料,那扇門卻至今尚未關上。
我與任清邊走邊聊,離開蕭律門前已有好一會兒,然而,當我站在樓梯口回頭去看的時候,卻望見蕭律一動不動地立在門前,直直盯着我倆離去的方向。
距離很遠,我其實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隔着這麽茫茫的空間,那麽莫名地,我就是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雙深黑色的眼眸中風起雲湧、驚心動魄的顏色。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蕭教授想進X情小說做男主,是一種怎樣的心态啊……還有,你狀似不經意地問人家有沒有男友,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态?最後,你看見夏同學與男生說話就拉臉,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态?
來來來,介紹一下作者的小心機。首先,看過《漫漫》的妹子有沒有發現,夏鏡的那段”創作“是我從《漫漫》裏直接複制過來的……嘿嘿嘿
其次,任學長終于出場了。大家知道他是誰麽?不知道的話請回顧一下文案,其中有一個被蕭教授發配南極的哥哥,就是他。好吧,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炮灰男……但是!沒有炮灰怎麽能讓蕭教授看清自己的心呢?怎麽能讓夏鏡這個二貨看出蕭教授的心呢?唉算了,大家明知道,所謂二貨,就是多少個炮灰也沒法讓她看清真相……
最後,蕭教授的對手已經明确了,對不對?那個回憶中的人,是不是蕭教授可以戰勝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