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澤哥哥
蕭律良久沒有說話。最終,他默默夾起一塊我最喜歡的小香腸,放到我的碗裏:“夏鏡,她都對你做過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嘛,”我不滿道,“為什麽勢不兩立就一定是她欺負我,而不是我欺負她?”
他擡眼反問道:“不是這樣麽?”
“是。”我很是喪氣,“你猜對了。可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不是總說,我也是豪門麽?”他笑意溫柔,幾乎掩蓋了暗暗肆虐的傷痛,“夏鏡,我雖沒有同父異母的妹妹,卻有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你的性格我是清楚的,再加上方才那通電話,自然可以猜到你的境遇。相信我,夏鏡,我都明白。”
同母異父加同父異母?我目瞪口呆。這卻比獨獨同父異母還要來得勁爆許多。不是這樣麽?他母親究竟嫁過多少次?豪門換個夫人不算少見,但是夫人在豪門之間換來換去?這就比較值得頂禮膜拜了。
這一刻,蕭律之前種種非同尋常之處在我的腦海中洶湧回潮。他出身豪門怎麽長成個廢寝忘食的科學家?那些時時莫名疼痛的眼神是怎麽回事?他是不是說過他沒有家?還有排斥與人接觸的心理問題?對,就是那個多半由童年精神創傷造成的精神潔癖!
“我……呃,你……”我幾次試圖開口,卻都有些找不到重點。
“不要擔心,我的問題都已經過去了。”最終還是他安慰了我,“夏鏡,我現在很好。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她都對你做過什麽?”
“能有什麽,”我自嘲道,“不過是栽贓陷害的小孩子伎倆罷了。只是那時候年紀小,被人欺負了還要承受污蔑,就覺得天要塌了。加上父親常常不在,大家都看方姨臉色,委屈自然就要落在我的頭上,長此以往,難免有種沉冤不得昭雪的凄涼之感。”
蕭律沉默了一會兒,又給我夾了一塊香腸:“這些事情你父親不知道?”
我把兩塊香腸一塊放進嘴裏:“他知道又能怎樣?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至多能叮囑兩句,或者主持一時公道。可然後呢?大多家事還不是要方姨來管?再說,方姨表面上的賢惠無可挑剔,她又沒真将我怎樣,父親還能說些什麽?其實歸根到底,主要還是我自己沒用。”
“什麽意思?”蕭律皺了皺眉,“你怎麽沒用了?”
“因為我不僅笨得很,還脾氣直,而夏影比我聰明太多,”我長嘆一聲,“她生來自帶我一輩子也學不到的諸多技能。比如她是妹妹而我是姐姐,本來就是我該謙讓。比如她很嬌弱而我很彪悍,一定就是我欺負她。比如她會表演而我卻不會,往往最後她在哭訴而我在憤怒,那結局自是不言而喻。好在我又神經大條,能過的也都過去了。”
“能過去的?”不愧是高智商的科學家,蕭律一下子就抓住了這段對話的重點,“夏鏡,不能過去的都是什麽?”
我與蕭律對視了一會兒。他的眸色深重幽黑,帶着難以抵禦的穿透力,仿佛可以直接剖開我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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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生出一種無法抵抗的感覺:“年紀越大,我越覺得那些争鬥很沒意思。況且在財産問題上,連我也認為父親不夠公平。我對夏影講過,我們畢竟血脈相連,她想要的我幾乎都可以讓給她。不過後來發生的事證明,我太天真了。”
“她不相信你麽?”蕭律輕聲問道。
“不,恰恰相反。”我冷笑道,“她相信了。她相信我是真的不在乎那些財産,所以即使将它們搶了過來,也不會傷害到我。于是,她便把目标轉移到了唯一能傷害我的那一樣上面。然後她成功了。再然後我終于明白,有些血緣之情真的不值得留戀。我惹不起,所以躲了,再也不想回去。”
“是什麽?”蕭律平靜的神情變得有些刻意,“夏鏡,那唯一一樣能傷害到你的,是什麽?”
我放下筷子。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與莫非之外的人提及這段過去。或許在我心裏蕭律是不一樣的,他獲得了我無條件的信任,而且我相信他能懂。
“蕭律,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與你提過一個從小看着我長大、長得也好看的人?”
蕭律靜靜看了我一會兒。我以為他是不記得了,正要提示,只聽他輕聲問道:“陸澤哥哥?”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你怎麽知道!”
他平靜道:“電話裏你妹妹一直在提這個名字,你聽到以後臉色變得厲害。”
“我的手機漏音已經漏到這個份上了?”我如臨大敵,“你說你聽到一些對話,究竟是聽到了多少?”
他垂下眼:“差不多都聽到了。”
我哀鳴一聲。只聽蕭律繼續問道:“他是誰?”
我嘆息道:“我家園丁長的兒子。”
“你喜歡他?”
我定格了半晌,然後問道:“蕭律,你有沒有喜歡過誰?”
蕭律的表情就像被瞬間凍住,詭異非常。
我被他唬得一愣,随即了然竊笑道:“如此看來,一定是有了?”見他愈發僵硬,我不再拿他開涮,“切,我和你說了這麽多,你卻連這個都不告訴我,真是小氣鬼。不說算了,我說就我說。哎,我都不問了,拜托你別這麽緊張行不行?看得我渾身發毛。”
他換了個坐姿,不帶半分語氣地問道:“你很喜歡他?”
我垂下頭:“這個說來話長,陸澤哥哥與我,哪裏是喜歡兩個字那麽簡單的。”
“怎麽不簡單?”
“我母親是個畫家,尤其喜歡畫花花草草、還有田園風光。陸叔叔與母親是老鄉,又是專門擺弄花草的,所以特別聊得來,關系也很好。方姨進門後,其他人都很看她臉色,而陸叔叔卻一直對我非常照顧,還總讓陸澤哥哥陪着我、幫助我、保護我。一般人都不會懂這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不過蕭律,你能懂的吧?”
他沉沉凝視了我片刻,認真點了下頭。
我對他做了一個感激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懂。像咱們這樣的家庭裏,男主人當了甩手掌櫃,女主人必定一手遮天,而下面的人則會揣度聖意。雖然方姨看上去對我不錯,但是日子久了,不論是她與父親的關系,還是夏影與我的關系,大家都看得清楚。所以,她真正想給我看的臉色、想對我做的事,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底下人便全幫她做到了。”
蕭律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像是要發問。我做了一個制止他的手勢,繼續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只是每當我與夏影有什麽沖突,或者發生嫁禍之類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會向着我罷了。不過我終歸有繼承權上的優勢,所以他們倒不敢害我,只是也不敢對我太好,更不敢為我說話。”
蕭律沉默地望着我,又向望着別的地方。他深黑的目光有些空,似乎陷入某種沉思或者回憶中。這些事我很少回憶,更少講與誰聽,可匣子一朝打開,竟還有些停不住。
“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如外人般生活在關系複雜的家庭中裏,本來就是很沒安全感的。一旦有事發生,所有人便會立刻将你撇下,那感覺更是非常恐怖。這時候,随便一個人的一句謊話,足可以讓你全盤崩潰。反之,若有人肯一直無條件地相信你、幫助你、保護你,情況則會完全不同。”
“他就是這樣的麽?”蕭律收回目光,将焦點凝在我的身上。
“那是自然。”我得意道,“不論發生什麽事,陸澤哥哥永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他也一定會相信我。哪怕所有人都躲着我,他也會上前保護我。”
“是嗎?”蕭律的眉彎了彎,可是他的眼底卻沒有太多笑意。
“真的!我給你舉幾個例子你就知道了,”我怕他不相信,忙不疊解釋道,“有一次夏影的手被抓傷了,她一定拉着傭人說是我弄的,連父親都讓我對她道歉。而陸澤哥哥捉到了抓傷夏影的那只貓,還找了幾個目擊證人,才還我清白。還一次,夏影将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下面的傭人都不敢上前,只有陸澤哥哥沖過來把我接住。為此他還扭傷了腳,單腿蹦了一個多月。
“還有一次,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支象牙簪子丢了。剛聽說的時候,連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陸澤哥哥就飛奔進我的房間一通檢查,然後在我的床下發現被掰斷了的簪子。結果,嘿嘿,陸澤哥哥神不知鬼不覺地将簪子放到了夏影的床底下。夏影那時的樣子,現在想想都覺得好笑,哈哈哈……”
“夏鏡,你還真是神經大條。”蕭律好像非常無語,“發生過這樣的事,你還說夏影沒對你做過什麽?你還說方姨待你好?”
“呃,這就是心态問題了。”我辯解道,“很多事說大大說小小,至少我沒缺胳膊沒短腿,心智還被練得無比強大。至于方姨,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指使過夏影。但至少,她沒像傳說中後媽那樣毒打或者不給飯吃,且父親待她又像個外人,所以我也不能指望她如何對我。我真心覺得,大面上過得去已算不錯了。”
我好像還是頭一次看到蕭律啞口無言。我覺得自己很是厲害,于是更加興高采烈:“不過,我能有這樣健康的心态,還是陸澤哥哥一直安慰我、照顧我、相信我的緣故。如果沒有他,那我現在恐怕不是心理變态,就是死于癌症。蕭律,你現在知道陸澤哥哥對我有多重要了吧?”
“所以,你确實很喜歡他。”這一次,蕭律用的是陳述句。他的目光有些沉,內容很是晦澀,讓我一點也看不懂。
“其實我也不确定,所以才問你有沒有喜歡過誰。”我認真與蕭律讨論起來,“除了陸澤哥哥,我沒有與哪個男孩子走得近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人對我有他那麽好。我沒有母親,父親嚴厲又不在身邊,唯一的妹妹成天琢磨怎麽害我。對我來說,陸澤哥哥才是‘親人’二字的真正含義。我一度覺得,陸澤哥哥對我來說就像空氣一樣,是一定要有的,哪裏會想喜不喜歡這個問題?”
“一度覺得?”蕭律慢慢将這四個字咀嚼了一遍,“那後來呢?”
“後來啊……”說到後來,我有點想笑,同時又有點想哭,“後來我突然,發現家門口總有些羞答答的女生,她們甚至讓我捎給他粉紅色的信件。我偷偷打開看過,她們都說喜歡他。直到那時我才突然意識到,陸澤哥哥居然已經那樣好看,活脫脫出落成一代女性殺手。對,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驚覺,自己已經錯過了調戲他的時機。”
“為什麽?”十分出乎意料,蕭律竟沒有理會我的玩笑,卻很嚴肅地問了這樣一句。
真是毫無幽默感。我暗暗翻了個白眼,答道:“因為我不敢了。我突然認識到,陸澤哥哥并不會理所當然地一直留下。有許多人喜歡他,想要将從我身邊他帶走。我以前從未想過,如果沒有陸澤哥哥我該怎麽辦?這個念頭讓我非常惶恐。陸澤哥哥比我大了好幾歲,那個時候我對感情的問題還十分懵懂,只好求助各種言情小說。你看,正是有那時日複一日的刻苦鑽研,我才開發出現在這非凡的創作天賦。”
這次他終于笑了一笑,但我卻覺得他并不怎麽開心:“那你得到了什麽結論?”
“那些小說寫的一點也不清楚。”我郁悶道,“根本沒有說清怎樣才是喜歡,一上來莫名其妙就喜歡了,然後便相互折磨。不過我看來看去,其中的男女總歸都是沒你不行的。我仔細想了想,我沒有陸澤哥哥也一定不行,所以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他的。然後我就去找他表白了,再然後我就被拒絕了。”
“表白?”蕭律一愣,“拒絕?”
“對,拒絕。”我仰天長嘆道,“你也不相信對吧?我雖然緊張得要死,但是想到陸澤哥哥對我從來有求必應,也不相信自己會被毫不留情地拒絕。可是我後來又試了好多次,每次結果都是一樣……”
蕭律再次拿出莫名其妙的科研精神,細細問道:“很多次?那他都是怎麽拒絕你的?”
“還能有什麽,”我哼了一聲,“無非就是‘你還太小,不懂什麽是喜歡’這些。結果他每拒絕一次,我就更害怕一點,生怕一覺醒來他就被人搶走了,所以便屢敗屢戰、愈挫愈勇,最後表白簡直成了我的家常便飯,每天都要對他念上兩三遍,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神叨了。”
“可他還是不為所動?”
“其實最後一次,我真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我突然感受到那種十分熟悉的空洞凄涼,“那天出了高考分數,陸澤哥哥說我長成大人了,他還要我相信他,一定會有很好的事情發生。我當時真的特別特別高興,我以為他終于答應我了,他再也不會離開了。可是第二天,夏影讓所有人同時發現,陸澤哥哥與她在一起。”
“夏影?”
“是,夏影。你沒想到是吧,連我也沒能想到。因為陸澤哥哥對我好,所以從小夏影就将他視為死敵。因此,我從來沒想過他們兩個之間會發生什麽。當時,夏影已有一段時間沒找過我的麻煩。我還以為她終于厭倦了那些無聊的游戲。但事實卻是,她只是想讓我放松警惕,同時制造出一件能真正重傷我的事件。”
“她怎麽……”蕭律欲言又止。
我了然道:“你是想問她做了什麽吧。那天晚上,我與陸澤哥哥分別有個同學聚會。原本說好,結束後他去接我一道回家的。可是他沒有來,手機也是關機。我急得不行,就匆匆趕回家去。剛進家門,我就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巨響。當時父親與方姨都在,大家都吓壞了,一同沖上了樓,然後便看見我的房門大敞着,房內的燈光也一下子亮了起來。你看,夏影她就是這麽厲害,她就是想讓所有人看到,她和陸澤哥哥在一起,在我的床上。”
蕭律愣了一下,仿佛受到了的震撼。我想,他大概是被‘床’這個字吓到了。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這實在是一出太過狗血的劇目。
他低了低頭,似是整理了下神色:“夏鏡,或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阻止蕭律,“我只會比你想過更多的可能性。夏影那個人我太了解了,陸澤哥哥或許只是落進了她的圈套。所以我告訴陸澤哥哥,不論他說什麽,我都一定會相信的。可是他沒有否認,他只對我說對不起,還說讓我原諒夏影。而父親居然也認可了他們的事情。蕭律,那個時候我明白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是,陸澤哥哥确實不喜歡我。”
“為什麽?”他似在努力端詳着的我每一點神色。
“夏影對我做過那麽多過分的事情,每一樣陸澤哥哥都是知道的。如若他真的喜歡我,怎麽可以再去靠近夏影?不說做情侶,就是做朋友也不應該的對吧?何況是替她說話?蕭律,你我只是朋友,開始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可當你發現任清人品堪憂的時候,都會想要幫我把他打發到南極。而陸澤哥哥明知……他怎麽可能喜歡我?”
蕭律臉上再次出現那種僵硬至詭異的神情。
我被他這一驚一乍搞得很是驚悚:“蕭律,你怎麽了?是我說錯話了嗎?我這明明是誇你的,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麽誤會啊。”
“沒有。”他很生硬地動了一下,“不過夏鏡,聽你所講,陸澤與夏影的事情确實有些奇怪。”
“那是因為你聽的都是我的一面之詞。”我誠實答道,“我總覺得陸澤哥哥只對我好。而事實上,他從來對誰都好,那是他的個性。即便每次他都幫我,可是事後他總勸我夏影是個孩子,讓我不要與她計較。平日裏,他對夏影也是溫和有禮,與別人無異。而且随着他越長越好看,夏影對他的态度其實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只可惜我太固執,覺醒太晚。”
蕭律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終欲言又止。
我嘆了口氣:“反正無論如何,都可以證明陸澤哥哥不喜歡我。否則,他絕不會眼睜睜看着我那樣傷心,卻沒有一個字的解釋。我甚至想過,他可能被夏影設計,可能被我父親脅迫,甚至可能得了絕症什麽的。但若真是那樣,他不會舍得我難過得幾乎丢掉半條命,更不會至今與夏影在一起,不是麽?”
蕭律像是想要一路望進我的眼底:“夏鏡,現在呢?你恨他嗎?”
“你說陸澤哥哥嗎?”我一愣,随即失笑道,“我為什麽要恨他?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他們若都是真心,我就是再難過,也只會希望他過得好。但我擔心,如果夏影與他在一起僅僅是為了傷害我。那麽陸澤哥哥該怎麽辦?他守了我那麽多年,最終難道卻是我毀了他的生活?”
“那……”蕭律的臉上又出現那種莫名奇妙的不安,“他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無奈搖頭,“那件事以後,我便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去過,我只隐約聽到,在我離家以後不久,陸澤哥哥就去了國外,這些年也少有消息。這不,一有消息,夏影便迫不及待地蹦出來刺激我了。”
“那夏影說的周末聚會……”蕭律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夏鏡,你要去嗎?”
“去,自然是去。”我斬釘截鐵道,“為什麽不去?再如何,我也不會為了旁人,而對陸澤哥哥的事情置之不理。不論他與誰在一起,我都要知道他過得好不好。陸澤哥哥保護了我整個童年,我只當還他的恩情好了。夏影若真心對他,那我無話可說。若非如此,我對她絕不會再有一丁點的容忍。這些年她欠我的,我必一分不差地讨要回來,而她想要的東西,一根毫毛也休想碰到。”
“夏鏡,”蕭律像是他猶豫了一下,“方才在電話裏,我似乎聽到夏影提到你的……男朋友?”
“呃,那是我胡扯的。”我摸了摸鼻子,“你不知道,我家老頭總逼我相親,還給我介紹了一個嗓子猶如公鴨的歌唱愛好者。我東躲西藏了大半年,奈何老頭托了一個熟識的伯父做說客,一個月前便不得已見了一面。其實那人挺不錯的,據說還對我一見鐘情。可你都沒法想象,本來挺正常一人,一說到音樂頓時兩眼放光,居然在安靜的法國餐廳中乍然引吭高歌,連後廚待宰的肥鵝都開始跟着他嚎了,吓得我當場拔腿就跑。”
蕭律此刻正好喝了一口水,結果被我繪聲繪色的描述嗆了個正着。
“哎,你別笑,我真的一點都不誇張。”話雖這樣講,可連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幸虧這人沒我的聯系方式,據說如今他還滿世界找我呢。鬧到現在,一有什麽事情,老頭就用聯系這人來威脅我。我今天被逼急了,就哄老頭說我有男朋友了,哎對,還是以你作為原型的。卻沒想到老頭轉臉就告訴了夏影,當真父女情深。”
沒想到,蕭律一個不小心,又狠嗆了一下:“……我?”
“對啊,就是你。”我愈發興奮道,“還有你昨晚的英雄救美片段,怎麽樣,很美化你形象有沒有?沒事沒事,舉手之勞,不用謝我。”
“夏鏡,”蕭教授努力鎮定了良久,終于勉強恢複了平日裏淡淡的模樣,“請問,你是怎麽美化我的?”
“唔,我想想,”我仔細回憶了一番,“大約就是說你武藝高強得很,單手打退三個小流氓。哦還有,若是那個公鴨男敢來找我,你必能将他揍得回不去上海。”
“所以……”蕭律抿了抿唇,“在周末之前,你要找到一個武藝高強的男性陪你去見夏影?”
“我……”我居然尚未思考過這個重要的問題,“這個……武藝高強倒是不用,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打架的機會,只要看上去不要太挫即可蒙混過關。只是要見夏影,絕不能讓她過于得意,所以最重要的不是武藝,而是……帥!一定要帥得驚天地泣鬼神,要能晃瞎她狗眼的那種。只是時間緊迫,這個要上哪去……”
對面,蕭律歪頭蹙眉看我:“夏鏡,你瞧我做什麽?”
“嘿嘿嘿,”我捏出個力所能及的最谄媚笑容,“蕭教授,您若是能幫我個小忙,你這輩子的天書手稿,我都包圓整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教授到底是在扶正的道路上前進了一步,還是倒退了一步呢?這可真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