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命懸一線

就算寧檀深再喜歡這兔子,她還是不得不割愛,“表姐,我等會把這只兔子還與殿下。”

“既然喜歡又為何不留下?”元櫻有些許不解,這兔子渾身雪白如球兩只眼睛又是毫無雜質的寶石紅,看模樣都招人喜歡。

撫摸兔子的動作一頓,寧檀深笑的無奈,“正是因為喜歡才不想招惹麻煩。”

元櫻看着寧檀深無奈的笑一愣,看着她出門,這場春獵不少官宦家族的姑娘和公子都來了,外面一片熙熙攘攘,元櫻順聲走出帳篷。

周圍只有些鹿兔山雞沒有虎狼這等兇殘的猛獸,元櫻一個人出去走走,樹林的主道兩旁已經點燃大小相仿的燈籠,燭光氤氲在微冷的空氣中。

她緩緩散步又回味寧檀深那一番話,正喜歡喜歡才要放手不然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她似乎想通了,元彤持家這些天處處和姚氏針鋒相對,一個是沒有娘家扶持又沒有元府親骨肉的再嫁婦人,一個是和離後再婚無望回娘家度日的姑母,她們兩個撞在一起還真是命裏有時終須有。

想到此處,元櫻倏然打了個寒顫,她一雙眸子略帶些驚恐地探尋四周,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似乎聽到了猛獸伺機而動利齒間張合的摩擦。

空氣中似乎滲出一股惡寒,吞噬了燈籠燭光薄弱的暖意。

元櫻緊張地止不住握緊拳頭,身無利器防身,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走到了樹林深處,在這裏吼一嗓子求救怕是自己的小命先斷送。她警惕四周的響動,在碰見猛獸時忌不可掉頭逃跑,猛獸最擅長從人背後發動攻擊。

燈籠燭光近在眼前時是一片光亮,一箭之地外便是黑魆魆一片,元櫻根本就看不清叢林裏藏了一雙什麽樣的豎瞳。

她在警惕四周時一步步往回走,堅持到樹林入口就好了,那裏光亮一片要真是有什麽猛獸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水沸頂蓋。

自那一聲尖牙摩擦的聲音後,周遭又是一片安靜,偶爾的穿林風吹拂的樹葉沙沙響,樹叢翕動卻不見猛獸的影子。

趁現在,元櫻不像剛才那般謹慎小心一步步地挪動,她拳頭一攢跨開步子就跑,耳旁的風聲呼嘯夾雜着踩壓落葉的聲音,開春時節地上還是鋪着一層厚實未腐化的葉子,樹叢裏一支穿膛箭飛過似的,樹叢旁的移動速度遠超元櫻,在元櫻猜測那會是什麽樣的猛獸時,隐藏着真面目的猛獸一蹿,直接擋在元櫻的面前。

竟然是只老虎,元櫻額頭沁出一層汗,她猛地停住面對着老虎一步步後退,在這只動作矯健的老虎跟前,元櫻猶如蜉蝣,憑她一己之力,今日怕是要命喪虎口了。

“救命!”元櫻使出最大的力氣喊了這一句,盼望着有人聽見來救她。

她喊了一句,步步緊逼的老虎張大嘴也吼了一下,聲音震耳欲聾。她後退了一段距離,不能再後退了,後面是深山,愈到裏面越是沒有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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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把背部面向老虎,它就不會貿然攻擊元櫻,這類猛獸慣愛從背後襲擊獵物。

元櫻一面緊盯着老虎一面用餘光掃視,周遭連一根遺落的箭都沒有,樹枝拿來防身只能趕趕螞蟻,元櫻咬唇思索該如何脫身,跑是跑不掉了。

兩方對峙須臾,元櫻高聲再次發出求救的聲音,聽不懂人話的老虎猙獰着張嘴低吼一聲,背後又是一陣不小的響動,聽這聲音又是個龐然大物,元櫻餘光掃向身後,又是一只猛虎。

今天是捅了老虎窩了嗎?

元櫻只好微微側了側身子,這下真是騎虎難下,她的嘴唇已經幹的起皮,她彎腰摘了兩只燈籠提在手裏,燈籠只起了片刻作用,兩只猛虎擡起的前爪在空中猶疑瞬間。

紙做的燈籠是糊不住火的,就如紙紮的人終究是趕不走偷食的麻雀。

只是須臾,兩只猛獸同時張牙舞爪地朝元櫻沖了過來,看那血盆大口似乎要把身板嬌小的元櫻一口吞下。

兩只猛虎左右開弓,元櫻直接丢下燈籠朝着叢林猛沖,可是雙腳難敵四腿,兩只猛虎張大的嘴直奔元櫻而去,背後蹿出一股臭味,燈籠發出的微弱的光打在一人兩虎身上,地上的元櫻的影子似乎早已是猛虎的囊中物了。

跑不掉了。

元櫻雙腿跑的急一不留意被藤蔓絆了一下,前有絆後有虎,今天莫不成就要葬身在這裏,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眼見要面朝地摔下去,元櫻不甘心地閉上眼睛,兩眼用力地阖着只希望再一睜眼這是一場噩夢,上天跟她開的玩笑。

不知道元櫻死後會不會就有魂魄,屆時她就可以跟趙晢一起做一對孤魂鴛鴦。

這一閉眼的功夫,一只有力的臂膀摟住元櫻的腰,她整個人輕巧地朝一個不冷也不暖和的懷抱滾去,随後元櫻猛地頭頂一涼,似乎像弓彈裏包裹的石子猛地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兩只老虎頭碰頭地撞在一起,到嘴邊的鴨子飛了,奈何這兩只老虎不可能飛上去撕咬元櫻,只晃了晃腦袋地蹿進了叢林深處。

“我來晚了。”趙晢感受到元櫻怕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她縮着肩膀緊緊地閉着眼睛,面上寫滿了害怕二字。

聲音那麽輕地飄進耳中,輕到元櫻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死裏逃生地睜開眼睛看着趙晢的臉,突然拉着嘴角哭了兩聲,張開手勾着趙晢的脖子,“你怎麽才來。”

她這樣子是吓得厲害了,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是元櫻是人形,浮在空中被人看到就算長千百張嘴巴也解釋不清楚,趙晢擡手拍了拍元櫻的背,挑了一個安全又沒人的地方把她放下來。

元櫻灑了幾顆淚,珠子大的眼淚滾在她的臉上殘留兩道氤氲着濕氣的淚痕,趙晢擡手為她擦淚,可是擦得卻是虛妄,一張抿緊的小嘴死裏逃生又驚魂未定地動了兩下,像在風浪中搖搖欲墜的一葉小舟小心行駛不翻船。

她倔強地擡手擦了眼淚,被鹹的眼淚劃過的那雙眼睛目光更有味道似的,“剛才吓死我了。”

趙晢看她不知情的樣子心又不忍,“不怕有我在,不過,日後一定要小心抵擋太子。”

這句話旁元櫻為之一愣,眼睛裏寫滿了她的好奇,在那樣的目光注視着,趙晢神色肅寒地道,“切記,他說的話你要多加思量,他做的事你更要在腦中多過幾遍,別被他的外表欺騙了。此處我不可多留,我送到你樹林入口就回去。”

元櫻心口處還堵着幾個“為甚”,不過聽他說不了多留就強行咽了下去,那種感覺跟咽下沒熟透的包子似的難受。

到了樹林入口,趙晢不願多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燈籠光下,他隐在半明半暗之處,“我在這裏看着你走,等你安全了我再離開。”

元櫻看着他,半晌後點了點頭,她背對着剛脫險的夜色離開,可是她心裏放心,因為又趙晢在她背後看着她。

就這麽一路走下去,途中元櫻幾次忍住沒有回頭,走去人群中後她才回頭,立在入口處的趙晢還在,似乎對她笑了一下才離開。

“表姐,你剛才去哪兒了,可把我吓壞了。”寧檀深一路小跑到元櫻面前,她雙手冰涼,臉上盡是擔驚受怕。

她和趙暄在一起,趙暄手裏正溫柔地抱着那只兔子,他低頭撫摸着那只溫順的兔子,紅寶石似的眼睛正盯着元櫻看。

此時此刻,元櫻的臉色應該跟兔子的毛發一樣雪白,她安慰寧檀深說,“沒事,我只是去樹林裏散散心而已。”

寧檀深焦急地抓緊了元櫻的手,快口斷了她的話,“這怎麽叫沒事,表姐你知道不知道剛才在樹林裏發現了兩只猛虎,有人說還聽到了呼救聲,禁衛剛剛封鎖了入樹林的入口。”

元櫻不敢想象,剛才要是沒有趙晢,禁衛這會兒能不能找到自己殘留的一塊衣物。她低頭輕輕地笑了一下,她說,“也許我福大命大沒有碰到那兩只猛虎。”

“謝天謝地,表姐要是你有事我回去要怎麽向舅舅和外祖母交代。”寧檀深雙手合十地謝天謝地,臉上全是感激上蒼好生之德的神情。

回想起剛才的事,元櫻就有些雙手無力,回過神來想這件事只覺得多處不妥,“不過這裏是皇家獵場,每次圍獵前都有禁衛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搜查,怎麽會連這麽危險的猛獸都沒找出來?”

“說的也是,幸好今天沒有人員傷亡,萬一要是危及到陛下……”寧檀深順着元櫻的話想下去。

這裏可有趙暄在場,寧檀深怎麽能編排官家的事,元櫻提醒她地咳嗽了兩聲,寧檀深心領神會立刻住嘴。

“無礙的。”趙暄不介意地道,它的聲音溫潤的如同倒影在溫水中的圓月,“這也算是我的失職,今年春獵是我負責的,看來今晚我得親自去父皇那裏請罪才是,幸好有韻未受傷,不然我可要自責了。”

寧檀深挽着元櫻的手她嘴裏念叨了半晌“姐姐相安無事回來便好”,聽了趙暄的話,她筆鋒直轉地改口,“殿下也不必自責,說不定今日這猛虎是夜裏不知從何地蹿來的,我們白日圍獵這樣大的動靜也沒見着老虎的影子,想來這事不能怪殿下。”

“檀姑娘善解人意。”趙暄聲音溫潤,舉止更是如切如磋,絲絲如畫。

溫潤的話如水流刷過石面,元櫻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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