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弄丢誰
餘寒未去,狂風尚勁,将軍府的東廂房住着主人貴客,而西廂房住着府裏的侍女家仆,南向有遇竹林,寧白小榭,是歌池。
寧白小榭以朱木為岩,高踞于是歌池,高數尺,小榭樓臺寬數尺,裏置圓桌木凳茶具糕點,狂風撕沙幔,不肯罷休,風稍溫和,見到寧白小榭上影影綽綽有兩抹身影,是淩湮和陌仟逸。
“寧致磐涅留清白,不疑不落名話柄。”淩湮垂首輕吟,語畢,她再次擡眼偷瞄他一眼,笑意染眉梢。
陌仟逸溫和地笑道,“哦?寧白小榭…名字即是這樣來的,那是歌池呢?”猶如冬日的細微陽光溫和。
淩湮的一字一句都小心翼翼地回答,從前因為他的身份所畏,現在是因為擔心在他面前失了矜持,“是歌二字是我哥哥的小字,好久都沒人喚他是歌了。”
“錦寒一個大将軍竟有如此可愛的名字。”陌仟逸輕笑着。
淩湮語後驚慌,“逸哥哥…你可別告訴我哥哥是我告訴你的,否則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沒了面子,會怪我恨我。”
陌仟逸爽快的答應了,“好,就當是你我二人的秘密如何?反正你我的秘密也不少了。”望了望天色,風卷殘雲,回憶往事,“你可記得那日我們把全城的名媛艾色的畫像放到你哥哥的書房中,你哥哥現在都不知道呢。”
淩湮一下子雀躍起來,“記得記得,不知哥哥有沒有看見,事隔幾月,你不提差點忘了。”二人言笑晏晏,無話不談,不知不覺談到國師預言,二人笑意逐漸褪去。
“逸哥哥,蔔國師的名望在承朝流傳三十年,每一次占蔔無不言現,難道…那是哥哥的宿命嗎?”話未盡但問低微抽泣音。
“阿湮,別難過…我會用盡辦法,保護你哥哥度過二十八歲的劫難。”陌仟逸嘆氣後重新攢起一個笑,輕輕把手按在淩湮的細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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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歌池岸上是假山重巒疊嶂,高度頗可隐匿三四個人,而妃谧和淩錦寒二人找好方位一個蹲踞,一個站立。
妃谧忍不住問,“……淩錦寒你不是不聽你妹妹的隐si麽?”
他眼神愣了一會,似乎思忖得很認真,随後道,“阿湮交代過,誠然你救了我的命,在你未醒過來之前我要好好照顧你,在你醒來後需要休息,我更要照顧你。”想來不夠充足,又道,“将軍府有些大,我怕你迷路或是突然暈倒什麽的,所以……”
“所以你就形影不離地跟着我?”妃谧雙手貼在臉上,佯裝十分疑惑,挪揄他一眼,“你想聽就聽,幹嘛賴我!待會我還要去找人,你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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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說中了淩錦寒依舊面不改色,恬淡道,“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就幫你尋你的朋友。”
妃谧悻悻聳聳肩,繼續窺聽,妃谧的耳朵有些不靈便了,縱然小榭與假山稍有距離,但有靈力時是可以清晰聽到,而如今靈力大失,耳朵也不好使了。
“聽到他們說什麽了嗎?好像是你要死了的事。”妃谧道。
淩錦寒總覺得這話有些刺耳,這也是他的心病,“你…就不能說得好聽點?那家名門淑媛像你這般。”
“本姑姑不是名門淑媛,不必要說話那麽溫婉細膩。”妃谧倏忽眸光一閃,嘴角彎起一絲詭異的笑意,“其實我也可以說得好聽點的。”笑意越發深刻,“承朝國将翾禦将軍淩錦寒,小字是歌,将于二十八歲之年溘然長逝,死不瞑目,人琴俱逝,客死他鄉,死于非命,吊死問疾,死而不朽,雖死猶生,死不足惜……”
淩錦寒倥着臉,默着捂住她的嘴巴,她嗚嗚着似乎在繼續說,淩錦寒無奈地皺着眉頭,想警告她一次,看着妃谧清澈透明如薄玉能影光的眼眸,正無辜地看着他,他都不知說什麽好,“你…”
淩錦寒松了手,撫額縱然無奈卻又惱意,“從未有人如此有心故意詛咒本将軍去死的。”
“這樣也好,我是第一個。”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待妃谧和淩錦寒争吵分神間,寧白小榭上的兩抹身影已經消失了,最後妃谧決定要去尋妃谧。
“明日再去,你看,天色不早了。”淩錦寒望天。
時間已經拖得很長了,再不尋回妃傾,恐怕會讓妃姿兩難,她也是有危機意識的,妃谧固執道,“可我偏要去呢!”
淩錦寒看着妃谧執拗的眼神,“……好,去。”
人影憧憧,暮色現眼,天色越發晦暗,街道愈是燈火通明,皇城還殘餘元宵節的一絲絲味道。
妃谧什麽地方都找過了,酒樓客棧一個縫都沒有漏掉,一定是在皇城,妃傾不會跑到別的地方,因為妃谧料定妃傾下凡會找陌仟翎,即是翎王爺,可是他已經死了…難不成去皇室陵墓?那裏陰氣太重,會莫名其妙的吸走自身的靈力,妃傾也許不會去那種地方,就算她真去了…妃谧才不會跟着去呢。
一路上的沉默郁郁讓妃谧吞口水都感覺十分的尴尬。
這個時候她應該找個話題,否則她真的會悶死,她清清嗓子,“淩錦寒,我想你應該認識翎王爺吧,你覺得他這人怎麽樣?”
淩錦寒輕輕挪動唇瓣,欲言又止,深邃的目光凝望妃谧,喑聲音啞,“翎王爺樂善好施,扶貧助弱,深得民心,武藝超群,文采也挺好……”
妃谧眼笑眉飛,終于有話題同他聊天了,所以胡亂回應,“我也這樣覺得。”她壓根都沒在翎王爺生前來過人界。妃谧一副十分耐心萬分認真在聽的表情,對翎王爺也是一知半解,據說書人的分解,究竟妃傾為何會傾心于他呢,畢竟翎王爺已有妻室,他的王妃不就是叫胡傾君,不叫妃傾。
“我想我明白了…”淩錦寒沉思狀摩挲着下巴,把佩劍抱在懷中,“難怪我說要報恩于你而娶你為妾你卻不為所動呢,原來心中早已有了翎王爺。”又一副恍然而怪認真的模樣,“換做是以前我倒是可以把你塞進王府,不過如今怕是不能了,除非你愛翎王爺愛得深沉,我可以讓你跟他冥婚。”
淩錦寒啰啰嗦嗦地說了一大片,妃谧壓根兒就是沒懂,性急地用小拳頭砸向淩錦寒的胸口,“你你你啰裏吧嗦的說些什麽鬼東西。”
他象征性的揉了揉胸口,比妃谧還要迷茫的眼神,無辜道,“我所言不正是你心中想?”
“你洗洗睡吧!說的一句我都聽不懂。”妃谧撈撈耳朵,加快步伐甩掉淩錦寒。
淩錦寒以為妃谧是女孩子的害羞,又繼續道,“翎王爺他此生只愛他的王妃,妃谧,你若嫁給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的,更更重要的是,他的王妃也挺善妒的…唉,這些都是後話了,人已死,情卻留。”
妃谧才不管他的長篇大論,一蹦一跳着腳步繼續前走,丢下淩錦寒一個人嘆夕陽,念以往,神傷。
“唯一的線索就這樣斷了,老天,你是故意不想讓我找到妃傾,還是妃傾注定要留在凡間呢?”妃谧一路上碎碎念,圈弄自己胸前一縷青絲,浮光掠影,匆匆一瞥,驀然回首,妃谧才發現自己弄丢了淩錦寒,怎麽向淩湮交代呢?不對,現今的問題是妃谧一個弱女子怎麽回将軍府,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弱女子。
妃谧四周望了望,逛了逛,直到鋪天蓋地的夜色染來,點點星光冉冉點綴,淡淡月光幽幽描畫。
突然一個男子跑過來告訴妃谧,“姑娘,有位公子在那個胡同裏等着你,說是有事跟你說。”男子神色焦急,大汗淋漓。
凡間她并不多識人,除了淩湮淩錦寒還有五谷客棧裏的說書人…該不會是被她偷過的哪位受害者吧,蓄意報複,在她失去靈力之時來一個大逆轉什麽的…
未及妃谧再思考,那男子已經在胡同朝她招手,妃谧不由得跟上去,後來,眼前的夜色越發濃重,黑暗與夜色融為一體,後來她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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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您為何逗留在此處?”說話的是縣衙的捕快,帶頭的是名氣遠播的破案如神破案入神的頁捕快,一隊人汲汲皇皇地出現在淩錦寒面前,幾許燭火在風中搖曳,淩錦寒迷茫地左右顧盼,沒發現妃谧的身影,不是說同去尋人麽?還是妃谧故意甩開他,淩錦寒有意無意地答道,“找人。”
“将軍要找什麽人?屬下或許能幫到您。”
“她身着藍衫,面容清秀脫俗,名叫妃谧。”
頁捕快吩咐身後的捕快,“先把事情放一放,将軍有令,即刻尋人!”
淩錦寒聽到他們還有事情要幹,又問道,“你們本是帶着什麽任務出行的?”
頁捕快恭敬道,“将軍,我們是要去捉一群拐賣女子到青。樓的人販子,已經通緝幾月有餘了。”
“哦,這事本将軍也有些耳聞,案情進展如何?”淩錦寒突兀對人販子的事情感興趣了,把妃谧的事情放在一旁,或許已經回府了,逮捕李幕那日他已經親眼見識過妃谧的武功并不差。
“已經捉了兩人,嘴巴太密,透不出什麽線索,都咬舌自盡了。”
淩錦寒哦了一聲,“這樣,你們不必幫我找人,我随你們一起查案。”
頁捕快的愉悅道,“太好了,若是得到将軍的協助,此案定能事半功倍!”
淩錦寒含糊地應付一下,轉回正題,說回正事,“你們下一步是…?”
“桃靥閣。”
淩錦寒聽到三字,并無驚訝腼腆之意,雖然他不是留戀煙花酒地之人,但有時公務在身,亦是踏足一些不常踏入的地方,況且作為一名将軍,上刀山入火海最好是連眉頭都不要皺下,如是,淩錦寒做得到。
淩錦寒對頁捕快只是點點頭,又吩咐道,“先派人捎口信到我府,妃谧是否回去了。”捕快領命後,經一盞茶時間回命,并沒有見妃谧回府。
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淩錦寒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