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詛咒開始
妃傾在旁觀望許久,正納悶,全天山雪嶺的雪狐都知道妃谧是半妖半仙,靈術武功除妃姿玄淵排及第三,現今只是失了靈術,妃谧就如此不堪,真為玄雪之狐族丢臉,可她為玄雪之狐族丢臉已經夠多了,不差多一件少一件。
“連妗,不許胡鬧!”妃傾朝連妗搖搖頭,連妗拍拍手中不慎沾到的雪碎,分花拂柳地進屋,剛踏進門檻,她挨着門框,調戲的語氣來自我介紹,“妃谧,我叫連妗,蛇族聖女,你若想來報仇,本聖女随時恭候。”
妃傾橘橙色的衣紗在拂風挑逗下袅袅飛舞,水袖輕揚,她默默扶起妃谧,把她扶進另一房,房內有置火爐,良久妃谧身上沾染的碎雪逐漸融化過去,整個身子都變得暖烘烘,本是舒心之事,反之,妃谧感覺渾身不自在,就這樣提起了幾分精神,身上痛楚卻未減緩半分。
妃谧坐在扶手椅上,渾身都是內傷,抽痛抽痛,不願動彈。妃傾撩開珠簾卷,手裏多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碧青瓷瓶,從裏面倒出一顆棕色藥丸,捏着給妃谧。
“這是一些蛇族的靈藥,你吃一顆可以緩緩身上的疼痛。”
妃谧閉眼假寐,聽聞微微睜眼,确實全身酸痛,還有些疲乏,諒是從前她或許一聲不吭地吃下去,而如今妃傾欺罔自己,逃避自己,現今整個天山雪嶺約莫已經知道妃傾被妃谧私自放逃,而妃谧又是妃姿最疼愛的小徒兒,妃姿左手執握嶺規,冷面無私的戒尺,右手牽扯最寵最疼的女徒弟,徇私枉法豈不是壞了妃姿身為族長的威嚴。
她漠然推開妃傾的手,面無表情地別過臉。
妃傾固然知道因為自己的事情會讓她們難做,逃避确實不是解決問題的良方啊,倒不如跟她坦白,哪怕得到她的意思憐憫也不嘗是好事,妃傾強行把藥丸放在妃谧的手心,按住她的四指,“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冥冰地獄…呵!冰鏈割得我的手腕留下的疤痕什麽靈丹妙藥都無策,冰刺穿透我的身體,害得我體無完膚,遍體鱗傷,長痛久留!我每一夜都在感受那錐心的痛楚,要不是執念未散,我如今算是行屍走肉了……”
“哼!就算我體諒你,可你也要體諒我!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對我呵護萬分,我又怎能讓她難堪,讓她飽受族人的非議!”妃谧終是沒吃下藥丸,把它擲在桌面。
妃傾擡眼,司馬青衫,“妃谧,初涉凡塵我也不知喜歡是什麽,爾後,我就徹底地刻骨銘心把它給記住了…”她輕聲低吟,“生之時,情牽君心,追随君願,樂從君笑,苦中君愁,死之時,輪回不棄,孑然一身。”
“我…我哪知道你說的是什麽…”妃谧撇撇嘴,背對妃傾托腮而坐。
“你也曾有一段情,只是你忘了而已。”妃傾以手支頤妩媚優雅地側躺在貴妃塌上,“不如我跟你打賭。”
幾日不見,發現妃傾和那個連妗形與神有幾分相似,也許是妃谧從未了解過她。
妃谧小聲嘀咕,“又賭…為什麽我總感覺我就是輸呢?”
“我妃傾要同你妃谧賭,不假時日,你一定會愛上一個人,不是一個仙或者一個妖。”妃傾故意強調一個人。
“什麽意思?”都說好奇害死貓,妃谧還是頭一次對某事如此感興趣,也是頭一次見妃傾如此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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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的話從不說第二遍。”妃傾含笑側過頭,窗外寒風飒飒撞進屋裏,吹撩妃傾頰邊兩縷青絲,畫面恬靜美好,畫中人身上卻是看不見的千瘡百孔。
這話沒有吊起妃谧的胃口,反而讓她覺得妃傾說的是無稽之談,什麽興趣都煙消雲散。
妃傾利落地甩袖起身,擲地有聲道,“妃谧,你聽着,從此以後,我妃傾與玄雪之狐恩斷義絕,今後毫無瓜葛。”
“你…”妃谧驚呼,把眼眸睜大如銅鈴,結巴道,“你…你這是要叛離!”
“對,你回去告訴妃姿。”妃傾冷笑幾聲,“你走吧,忘了這裏的一切,除了我跟你所言的你就要好生記得,你離開,我不會讓連妗阻止你的,只要你放過我,連妗就放過你。”
妃谧聽得出來,話語中隐隐透着威脅,如今她不是連妗的對手,還受了傷,能不能活着離開恐怕掌握在妃傾手中,妃谧拍案起身推門離開,逃開再說,對了,還有那個舍身救她的女子江仙兒,什麽時候把她也弄出來。據妃谧的猜想,既然被綁的女子都是賣到桃靥閣去的,而她們被黑衣蒙面人運到此地,那麽這裏就是說書人所言的桃靥閣了。
妃傾噤聲不語,凝視妃谧遠去的背影,嘴角噙着笑,爾後啓唇道,“妃谧…我詛咒你,在你一萬歲成仙之前,一定會有一番終生遺憾,終身悔恨,終生難忘的情緣,最愛的男人抛棄你,最親的師門離棄你!”
她原本以為自己為愛犧牲,哪怕困在冥冰地獄也無悔了,最後才發現所謂的初衷泯滅不了在那鬼地方的折磨,回去,不可能,可妃姿定不會放過她的,回去是之後的結果,所以,她恨!
幾縷陽光穿透薄雲,雪地微涼,有種融雪的征兆,妃谧大搖大擺地穿過臘梅叢,路經與連妗打鬥的地方,一月天卻有二月天的景象,雪融得有些早,枯枝呈現濕漉漉的模樣。
冰融雪化一須臾。
妃谧走了幾步,腳下傳來什麽破碎的聲音,她驀然提起那只穿着有些濕潤的鞋襪的腳,提裙往地上一看,目瞪口呆地撿起已經支離破碎的玲珑铛,碎片小得幾乎微不足道,若不是裏頭的鈴铛還是完整,妃谧一腳踩下去也不會發覺,而今鈴铛都開了幾瓣。
她倒吸一口涼氣,怔愣地拂裙坐在地上思考。一沒靈術,二玲珑铛破損,不是輕微碎傷,而是極度碎傷,再搶救恐怕也無果了。
正憂郁地思考,有人影從眼前一閃而過,腳步匆匆,還不忘系好衣衫,就這樣無視了妃谧,妃谧把碎片揣進衣兜,跟了上去,背影有些熟悉,人走得太快,晃了一眼就不見影子,突然聽到一陣熱鬧的觥籌交錯,嬉戲耍鬧的聲音,妃谧推開那扇藏有聲音的紅木雕花門,裏面酒氣熏天,笑聲漫耳,有些人好奇地望着妃谧開門踱步進入。
妃谧心想,這裏便是前廳了吧。一樓出口對面的舞臺紅幔飄飄,臺上女子輕紗裹身,舞動身軀,楊柳細腰,周遭環肥燕瘦的女子不在少數。
當務之急就是快點離開這地方,妃谧瞪了幾眼看她的幾個人,那些人紛紛收起目光,忙活着手裏的事情,妃谧一副大氣凜然忽視周圍的氣場終于惹到全場的注意,她圈着胸前的一縷青絲,不徐不疾的步伐,面無表情,其實心裏在默念,所有人都看不見我,所有人都看不見我……
“诶!這位姑娘我怎麽從未見過?”妃谧身經一桌有一男子滿臉橫肉,笑得有些令人惡心,他推開身旁的姑娘,起步到妃谧身旁,而妃谧目不斜視地看着門口,仿佛有一道絢爛的光芒指引着她。
“诶,姑娘,別走這麽快。”他拉着妃谧的手,“不僅面色冷冰冰的,手也冷冰冰的……該不會是在外受寒了吧?”妃谧茫然地看着他拉着自己,吱聲不出,他又不懷好意道,“不知身體是否冷冰冰的。”稍微用力一拉扯,妃谧整個人都墜進他的懷裏,他順勢坐在腳跟旁的圓椅上。
妃谧現今的身子經不起這番折騰,頓時感覺頭暈目眩,眉頭輕皺,“你…你
…別逼我揍你。”
就在男子想撫摸妃谧白皙嫩滑的臉蛋時,突兀有人一拳打在男子的右眼,眨眼一看,男子右眼已經烏黑淤青。
打人者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拳頭,低沉的聲音如悠悠泉水激石,“你不舍得揍?我幫你。”順帶一手攏住妃谧的柳腰撈她起來,待妃谧站定後不着痕跡地松了手。
打人者是淩錦寒,他一身藏青長袍,狐白嵌在領子邊,墨發冠梳,面容依舊冷俊淡漠,聲音沉穩,“來人!把桃靥閣的閣主捉起來!”
四下聽聞淩錦寒這強勁有力的命令,無不驚慌四撤,嬉笑聲愣是變成驚叫聲,官兵魚貫而入,良久終于控制了局面,妃谧在發愣,這…淩錦寒竟然出現在這種地方,他身着的藏青長袍在妃谧眼中甚是刺眼,回想剛才匆匆而過的男子,十有□□是淩錦寒了,她倏忽悻悻搖頭,她師兄曾跟她說,進出煙花酒地還衣衫不整恐怕有辱斯文,這種人最好遠離。
桃靥閣閣主連妗款款走下樓,在粉黛的鋪飾下五官越發靓麗,聲音驕冷道,“喲,不知是何方神聖敢在我桃靥閣撒野!”
“閣主,別來無恙。”淩錦寒拱手似笑非笑地回道。
連妗撫紗,加快腳步到達樓下,秋眸定在淩錦寒身上,似乎想到了什麽,低聲喃喃,“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萬劫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