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愛是歌
将軍府的仆人們都驚了慌了,整個将軍府都變得不尋常了,有的人互相安慰,将軍好不容易遇到心儀的女子,一戲落水為紅顏,玉顏笑靥如花。
有的人感嘆,江湖兒女也配得上我家将軍。
有的人怒發沖冠,各種閑言雜語。
淩錦寒為妃谧打下蜂窩,遭到蜜蜂們瘋狂的襲擊,淩錦寒一刀一劍把蜜蜂們砍成兩段,可來勢洶洶,免不了落下幾點傷痕,這蜜蜂的毒針微輕,可稍不小心也會斃命。
妃谧心安理得得舔着手指上流下的蜂蜜,又從蜂巢裏掏出蜂蜜朝淩錦寒揮了揮手。
淩錦寒摸了摸手上凸出的紅點,注意到妃谧朝他揮手,也沒多大注意就去同妃谧一齊吃蜂蜜。
“我來凡間吃的第一種食物是冰糖葫蘆,第二種就是蜂蜜,我曾拉下身份求蜂王贈與我些蜂蜜,那時我可就快餓死了,他不肯,我只好硬搶咯!”妃谧咋咋嘴巴,說着她到凡間來的趣事。
淩錦寒認真的點點頭。
吃飽喝足後,天色還早,妃谧靠在樹上假寐,淩錦寒無意問道,“妃谧,為何你的眉角畫着一朵白玉蘭?”
妃谧嗖得起身,坐在湖水中近岸凸出來的石頭,貓着身子,探出頭,清澈透底的湖水映照妃谧的容顏,玉顏呈嬌。
纖細青黛如眉,澄澈水靈如眼,眉角一朵極小巧的白玉蘭已然綻放,她從前沒有這朵小白玉蘭。
“我也忘了,應該是為了記住什麽重要的事而留下的吧。”
“什麽重要的事?怎麽可以忘了呢?”
“不記得了,若是真重要,我師傅會提醒我的,罷了,別糾結這個問題。”
妃谧掬水揉了揉那朵白玉蘭,還是那般生動開放,不動一絲辱格。
淩錦寒從兜裏摸出玲珑铛,放在手上細看一會,踟蹰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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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铛纖塵不染,定是有人每日擦拭或者夙夜拿在手上。
淩錦寒拉了妃谧一把,讓她站起來,妃谧撣撣身上的灰塵,淩錦寒輕輕握過妃谧的手,把玲珑铛放在她的手心,妃谧白皙稚嫩的手接過小巧玲珑的玲珑铛,她捧着,疑惑地看着手心的小玩意。
“此物贈你,我曾答應你恢複這個鈴铛,我卻不知它生前是如何,就按着自己的意願叫人把它造出來。”
妃谧這時仔細打量着淩錦寒,清秀隽逸,風輕雲淡的神情有了一絲絲浮動,謎底就在眼底的含情脈脈,扯扯嘴角,就當他是笑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淩錦寒覆住妃谧的五指蓋在手心,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你若不惜,就扔下這湖底。”淩錦寒的眼裏閃着水光,他的聲音喑啞,本就深沉,而說出這話,更是盡顯悲傷。
妃谧的身軀震了一震,嘆了口氣,驀然抽出手,淩錦寒來不及回神,妃谧就扔了玲珑铛去湖裏。
湖面微波粼粼,陽光暖暖照射,泛起金光,水流湍急,哪裏還有玲珑铛的身影?
妃谧雙手環抱,隐隐偷笑,擡起下巴,得意洋洋的模樣。
淩錦寒登時後退一步,滿臉驚愕,終是一廂情願不得好死,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所有話語塞至喉部,逆流而上,終是回到心底,默默埋藏,最後苦着的是自己的心。
淩錦寒一個飛身,躍下百裏湖裏,湖水濺起巨大的水花,驚動了逐浪浮萍,顫巍巍地移動一旁,為淩錦寒讓出位置,天色漸晻晻,水色也變得模糊不清,淩錦寒身着玄衣,遁入水中瞬間失了蹤影。
“淩錦寒!淩錦寒!”妃谧在岸上失聲呼喊,回答她的是暮色蒼茫。
妃谧從低矮的岸邊入了水,水浸沒至膝蓋上邊,喊了幾聲都無人應答,妃谧的嗓子幹啞,已經無力再折騰了,上岸歇息一會。
“是歌!是歌!是歌!”妃谧又喊了幾聲。
“翾禦将軍!翾禦将軍!翾禦将軍!”又喊了幾聲。
“咳咳。”妃谧累倒一旁,擡起手,緩緩張開緊攥的手心,紅繩系住,銀鏈纏繞,玲珑铛正安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裏。
剛才她故意做了一個扔掉地動作,故意雙手環抱不被他發現,就是出于小心眼的報複,也是出于好奇,扔了又會怎樣呢?會不會被抹脖子,還是他喊人來收妖?…
各種想像,結果竟是惹得堂堂将軍跳湖,這會可好了,她成了千古罪人,史書記載,臭名遠揚…
妃谧胡思亂想間,不經意地搖動着玲珑铛,最後用手指纏住紅繩,甩着玲珑铛,玲珑铛發出急促的響聲,似乎在召喚。
“妃谧。”身後傳來疲倦的聲音,還伴着輕微的喘息聲。
妃谧回頭,擡眼看着全身濕透的淩錦寒,墨發濕成一團,卻也平直地垂到胸前,水滴順着臉龐的輪廓流下至下巴。
看到淩錦寒如此狼狽,妃谧竟也能開懷大笑,可淩錦寒那幽怨的眼神讓她憋住了笑意,讪讪地搖了搖手。
無意間,淩錦寒挽起袖子,打道回府時,妃谧瞄了一眼,爾後心虛地低下頭,抿嘴不語。
淩錦寒右手手臂上有妃谧妖性大發而抓傷他的疤痕,疤痕漸發紫,因為摻和着妖毒,而且又碰了水,有腐爛的趨向,這種疼,十分痛苦,淩錦寒竟可以忍受時間之久。
妃谧咽了口水,一個凡人能忍受妖毒之痛,且一臉風輕雲淡,果真是不同凡響。
妖毒若解惟此妖之血。
如果不及時解毒,淩錦寒會死的。
他賜我一劍,我回他一傷,也算是扯平了。妃谧想。
妃谧輕輕牽起淩錦寒的手,欲仔細查查傷勢,誰料,淩錦寒反手握住妃谧的手,力度恰好,妃谧不得掙脫,也不覺得有疼。
陌仟逸找了淩錦寒半天,也在前廳等了半天,家丁們都以為将軍出門了,卻不料他竟在自家府邸的後院百裏湖。
妃谧攙扶着淩錦寒,他全身濕透,卻對濕了半身的妃谧道,“你且先回房換件幹爽的衣物,別染了風寒。”
“那你呢?”妃谧忍不住問。
“剛才家丁說皇上親駕,我就随便披件披風就去迎。”淩錦寒笑了笑。
妃谧欲言又止,今日戲弄也盡興了,自己也好受了些,她笑靥如花,“是歌,我答應跟你一起賞花燈,”
“當真?好!待我處理一些事就陪你齊去,不會太久。”淩錦寒生怕妃谧反悔,就不多再問,又發現不妥,“你怎的知道我的小字是歌?”
“是歌…這名字真可愛,是歌…是歌…”妃谧摩挲着下巴,含着笑意,“聽淩湮說,你不喜歡這個小字,為何不喜?不喜…又為何取呢?”
見妃谧舒展笑顏,淩錦寒直言道,“我不喜,那是因為這名字溫潤如玉,淡雅如風,只配得上書生意氣,我只會舞刀弄槍,哪裏受得了這個小字,不喜卻取,是因我肇臨之時,手上有一道白光,白光湊成兩個字,是歌,所以我父母就同我取了這個小字,雖不喜,卻也懷念。”淩錦寒黯然垂首,辨不清悲喜。
“算了,既然你不喜,我也不強人所難,我還是按着尊卑稱呼你一聲将軍罷了。”妃谧心頭的大石也算是着地了,仇也報了,人也耍了,一切還是恢複如常罷了。
“大可不必!你若歡喜,喊我什麽我都樂意。”淩錦寒笑着,見妃谧不說話,撐着身子接過家丁遞過的披風,去了前廳。
這個淩錦寒,自從她回到将軍府,就變得怪怪的,似乎是無事獻殷勤,卻不知道要從妃谧這裏盜取什麽。
妃谧聳聳肩,一切變得不初見的生澀了。
然而,淩錦寒走的後腳,淩瓷就移着蓮步似笑非笑地朝着妃谧,距離三尺之遠,停下腳步。
又見江仙兒也跟在她身後,妃谧已有許久沒見了江仙兒,固然有一種見了故人的欣悅。
妃谧上前握住江仙兒的雙手,道了句好久不見,江仙兒呆愣許久,爾後應付似得說了些話,似乎她們中間有一道隔膜,不見幾日,所有人都變得怪怪的,不知淩湮又變了怎樣。
這所謂,日久見人心?不對,應該是桑海桑田,不複從前。
陽光漸逝,金光也跟着褪落,陰暗的天氣有些瘆人,淩瓷一個眼神,周遭有精兵埋伏着,他們手持長槍,嚴陣以待,好整以暇,約摸有十來個。
“你個臭妖怪!耍了手段迷惑我哥哥,混進将軍府,定是圖謀不軌!給我拿下!”淩瓷手勢一下,命令出口,精兵們紛紛上前刺妃谧,妃谧固然不怕他們,可江仙兒還在身旁,江仙兒如同一樁木頭,就是站直了身子靠在妃谧身旁,這樣一個拖油瓶,妃谧也是分_身乏術。
似乎一種錯覺,妃谧彎下腰閃躲一支槍刺來時,看到淩瓷深深地對江仙兒笑了笑,江仙兒也勾起嘴角,待妃谧站直了身,江仙兒猛然地一推,妃谧失了平衡,硬生生跌倒在地,身體壓住幾個花盆,花盆瓦碎,弄了妃谧一身土。
本以為就這樣抓住妃谧,誰料妃谧一個翻身,赤手空拳奪了武器,傷了精兵。
最後幾個快步,一把捏住江仙兒的頸脖,“你…究竟有何目的!”
從前的江仙兒,她們萍水相逢,卻能拼命救了妃谧,而現在,竟是把她推向死路,人心難測!師傅說的果然沒錯。
“我…我不是故意的…”江仙兒糯着嗓子,聽起來猶是委屈,妃谧捏着她的頸脖,纖弱瘦小,妃谧信了她一回。
轉身目标換成了淩瓷,妃谧陰森森的笑了笑,淩瓷只覺得頭皮發麻,吓得說不出話,妃谧眨巴眼睛,吐吐舌頭,整個腦袋變成了狐貍,狐貍眼睛半眯,笑得厲害。
淩瓷吃了一個驚吓,面色煞白,翻了白眼,倒在地上,精兵皆暈,江仙兒大口喘氣。
妃谧促狹一笑,哼着小曲兒離開了。
卻看到幾個家丁行走得匆忙,碎叨之間,抓住了字眼。
淩錦寒出了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