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湘葭疫獸
“我去殺了淩錦寒,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夜馥冰在一旁也沒閑着,煽風點火地插嘴。
“你敢?”妃谧杏眼圓睜,聲輕如不知不覺落地的羽毛,帶着殺意,有那麽一瞬間,夜馥冰倏忽憂心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可她想多了,以她的靈術怎會不是妃谧這只狐妖的對手。
“我怎麽不敢?”夜馥冰步步緊逼,逼她出手。
玄淵固然知道夜馥冰的用意,不能揭穿,也不能讓她得逞,想利用妃谧出手傷害她,然後以退為進,如此,失手殺了妃谧,她可以撇得幹幹淨淨,自以為可以離玄淵再進一步。
玄淵按住妃谧的腦袋,讓她埋頭在玄淵胸口,“妃谧,我帶你回去見師傅,你什麽都不要想。”
妃谧兩眼緊閉,她也曾無數次這般在淩錦寒懷裏親昵,最終不是她的是歌的味道,卻有着那種形式,一瞬間,妃谧靜了下來,不哭不鬧,竟然熟睡入夢了。
把妃谧送到天山雪嶺,妃谧醒來後情緒穩定了不少,回家的感覺,讓她上善若水,心平氣和。
玄淵語氣冷淡,不允夜馥冰再跟着自己,夜馥冰負氣離開。
妃姿察覺到妃谧的異樣,以為同往常一樣跟玄淵賭氣,正是玩得歡樂,卻被玄淵的出現把她拖回家,剎那就恨上了玄淵。
“你們可回來了,妃谧,近日可有多加練功?”妃姿莞爾。
“嗯,練了也不見得有多大進步。”妃谧尋了一借口,欲混過關。
“如果你不偷懶的話,總會進步,滴水可以穿石,鐵杵方可磨成針。”妃姿寵溺一笑,揉了揉妃谧的腦袋,妃谧垂眸,隐忍藏匿心底悲痛。
“嗯。”
“師傅,你這身行裝,這是要去哪?”玄淵看了看妃姿手持佩劍,背束一支玄金飒寒弓箭,妃姿外出從不這樣武裝,約摸是執行任務。
“對呀,天庭前日特命我前去湘葭收拾疫獸,湘葭瘟疫橫行,百姓流離失所,饑寒苦窮,均是疫獸所賜。”妃姿正了正衣襟,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
“師傅,就讓徒兒和師妹陪你同去,可行?”玄淵瞥了眼妃谧,妃谧呆呆地眨眼望着他。
“也好,方才聽說這疫獸已經食了兩位仙人,這才驚動了天庭,你倆在旁幫我一把也不嫌累贅。”妃姿說得風輕雲淡,卻把兩徒弟吓得出了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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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葭本是大陸上盛産香料之地,現今卻在一朝一夕,一點一滴被疫病吞噬,昔日,城光明媚,繁榮盛暢,今日,死氣沉沉,血腥惡臭。
雖說朝廷有派來官員赈災,可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後直接封閉城門,把染病的百姓困在裏頭自生自滅。
染病的,沒染病的,困在同一城裏,已經分不清是否得病了。
三師徒屹立在雲上,猶如一座巍峨,不可侵犯的神靈雕像,中間的女子雍容華貴,素衣墨發,青絲簡略一绾,一舉一動,舒适的仙氣萦繞在旁,而左邊的石青長袍玄淵,一手覆腹,一手覆後,脊背挺直如出鞘的利劍,右邊的群青錦緞的妃谧,雙手疊在腹前,水袖肆意在雲風間舞動,時而低眉,傷感着,揣摩着,妃姿以為她關心百姓疾苦,撫了撫她的肩膀。
從雲上俯瞰整個湘葭,黑雲籠罩,魔氣沖天,妃姿握緊了佩劍,玄淵的玉笛也現在手裏,玉笛末端有一根手指長的刀片,削鐵如泥,微彎如月牙。
玄淵用手肘碰了碰妃谧,她回過神來,也拿出了儗徯劍,劍柄妖嬈紫藍玄雪之狐圖紋,末端挂着…玲珑铛。
那日淩錦寒上岸,她已經把玲珑铛藏在懷裏,事後誰也沒提起。
妃谧觸景傷情,扯下玲珑铛,妃姿餘光瞥見,把佩劍抵在身後,用手托住玲珑铛,妃谧登時松了手,妃姿笑着眯眼道,“這鈴铛真漂亮,這是你從何得來?”她細細打量玲珑铛,“莫不是盜來的?”
“呃…不是盜來…從…從撿來的…”妃谧支吾道,把手放在背後,心虛地低頭,眼神四處亂漂。
“我想…此物的主人定是男子,上面滿是陽剛之氣,不過已經消散不少,你撿來也有了些時日。”妃姿心思缜密,條分縷析玲珑铛的來歷。
“呃…師傅英明。”
“既然撿到別人的東西,就不該擅自占為已有,此舉也為盜竊,尋個時間,找到東西的主人,還給他,我們天山雪嶺什麽都不缺,難道還缺一個鈴铛麽?不過細看,倒是有五六分像你碎掉的玲珑铛,不知凡間何等人能雕琢出這般精細的鈴铛。”妃姿把玲珑铛還給妃谧,妃谧顫巍巍地伸手捧着。
注定她要放棄這段無果的情緣,既然無果,就放下目标,原路返回,她還是天山雪嶺活潑自由愉快的玄雪之狐。
妃谧糾結許久,就在妃姿下令時,順手把玲珑铛送回兜裏。
“徒兒,你先下去探探情況,看看可否追蹤得了疫獸的下落。”
“是。”玄淵最後看了眼妃谧,很多的不放心,輕嘆口氣,心事重重地飛落凡間,飛落疫病重災處。
玄淵的到來,簡直是活神仙下凡,哪怕他從無人的小巷裏蹿出來,他周身靓麗,氣宇軒昂,百姓們湧到玄淵身旁,又跪又拜,一時之間圍得水洩不通,玄淵為一個百姓把脈,百姓的印堂發黑,全身通熱,身上紅點連綿不斷,難受至極。
玄淵以風一樣的速度回到小巷,然後回到雲端,如實禀告下邊的情況。
只見妃姿一臉幽怨,揉了揉額角,拉下臉,“玄淵你是故意的麽?你怎可穿着仙裝下凡,你是故意擺出神仙的架子?”
玄淵瞄了眼凡下苦苦掙紮在病魔中,跪拜上蒼,把頭都給磕破了,想要上訴老天為何如此折磨他們。
“徒兒以後會注意的。”他實在不願穿着破爛的衣衫去給他們把脈,那實在是…慘不忍睹。
“那日為救谧兒,你也不懂得蘊藉自己,以後師傅可是不允你下凡了!”妃姿面色一點比一點的嚴肅,玄淵恭敬地應了聲,說了些保證的話就沒了。
妃谧在旁噗嗤笑了出來,她捂嘴,彎着眼眸,好一會才淡定下來。
之後他們尋找疫獸的藏身之處,在一低谷裏下落,這裏黑雲壓天,望不見互相的臉龐,妃姿說不要走散。
玄淵對妃谧說起了悄悄話,“是不是我受罰,無論你如何悲傷,都會笑得出來?”玄淵挑眉,妃谧在茫茫黑霧中看不見他的表情。
妃谧說得委婉,“不會,我只是想到了開心的事才笑出來,才不關你事。”
“如果我死了,你還不笑得窒息。”
“倒不會窒息那麽嚴重,畢竟你我師兄妹的情意…大不了笑得一個月睡不着覺。”
“那我一定會詐屍起來掐死你就死而無憾了。”
妃谧撇撇嘴,同師兄說笑,不知不覺心情也舒暢了許多,有些苦都是自己找的,有些樂是自己弄丢的。
“你們正經點…”妃姿此話未講完,黑霧越來越重,現在他們最需要的是一把芭蕉扇。
黑霧深處傳來一陣陣嘶吼聲,一股惡臭也觸碰鼻尖,黑霧露出一雙血紅發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三人。
“遭了!”妃姿倏忽叫了一聲,讓大家往後退,“這些都是霧氣,即使用了千山暮雪,效果也不是很大。”
“喚風。”玄淵緩緩吐出兩個字,未及妃谧思考這是什麽玩意兒,一股狂風用背後襲來,所有黑霧沒有被吹散,反而只是淡了些,爾後還是這幅場景。
腳下一片白骨,還有幹涸的血跡,嘶吼聲怎麽聽都好像從外邊傳來,妃谧突然說,“我們該不會在這怪物的肚子裏吧。”
“是。”妃姿在黑霧中拍了拍妃谧的腦袋,“徒兒智商見長。”
玄淵悶聲道,“師傅…你拍的事徒兒的肩膀。”
“……”
妃姿念動咒語,三人穿越黑霧,忍耐惡臭,風中夾雜着刺耳恐怖的笑聲,終于出了山谷。
妃姿分析,那團黑霧可能就是疫獸,風吹不行,他們又不會火咒,如果有水得話,冰凍整個山谷,把疫獸封印,為今之計,就是用靈術強行封印,這會消耗許多靈術和元氣,妃姿擔心,待妃谧成仙之日,恐怕不能很好地抵擋天災,這種取舍,真是為難了三人。
“大義和私情,嘴上侃侃而談,實際上,為師也難以取舍。”妃姿嘆了口氣。
已經不容得他們思考,疫獸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發動了進攻。
如今,不用選了,直接跟疫獸拼了,他們贏的可能性很大,而犧牲必定很慘烈。
妃姿用盡畢生靈術一半,一道道白光和黑氣相互碰撞,消散,整個谷底都是黑霧,就是疫獸的身體,而三人站在山谷之上。
妃谧揮舞着儗徯劍,一劍出萬劍,罡氣威逼。玄淵跳進谷底,如此內外夾攻。
戰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耗盡體力。
就在最後一刻,一條綠沈鱗片的有碗口粗大的蛇在天上逡巡徘徊,張着血盤大口,吐着信子,眼露精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