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成全答應

一聲夫人深入她心,如若萬丈深淵突兀傳來你的聲音,此情二字,縱身躍下,

細數枝桠,枝葉幾根。妃谧常常聽到淩湮唉聲嘆氣,對着窗外某朵桐花發呆,安靜地坐在墨案,有時垂眼思忖,有時撩撥琴弦,有時提筆書幾行愁思。

“猶記得那日鉛雲密布,小雨綿綿,我站在長廊上,倚靠朱色的大柱子,手裏捧着詩經,不知何時我竟睡着了,當我醒過來時,總感覺下巴有冰涼的東西觸摸着,睜開眼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臉,本着年少孩童的心,好奇的我屏散了恐懼,捏了捏他的臉,他的笑意越發深刻,我害怕起來,也就突然哭了起來,跳下欄杆抱住正往這邊來的哥哥…”

淩湮合上畫卷,看了眼正托腮認真的妃谧。

聽完故事後,難免還有妃谧的風涼話,“我還以為有多少驚心動魄,竟然這般窘迫。”

“你同我哥哥見面時,比我還窘迫,我哥哥把刀片架在你脖子上,你還不吓得屁滾尿流!”淩湮反駁道。

“什麽吓得屁滾尿流,我那是不想惹事,所以才退步,難道…是淩錦寒教你這般說?”妃谧轉身,淩湮知道她是要找她哥哥算賬,她連忙讓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這樣生死一線,才值得去記住,如此,待你被人以劍相指,第一個人就想起他了。”

話後,妃谧的臉色越發難看,讓她記住,就不能用一個浪漫的方式嗎,竟然讓這個殘忍的方式讓她記得刻骨銘心,換句話說,這叫做心理陰影吧。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就是想氣氣你,并非存心…讓你傷感什麽。”淩湮抱着她,一個勁地道歉。

妃谧撩了撩臉頰旁的青絲,一切都成過往,哀嘆只會連累未來。

妃谧輕嘆,“我沒怪你,這是事實,換個話題,如果你真的想要同皇上在一起,我可以幫你的,一切困難,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化解。”

“想,日日夜夜無時無刻都想和所愛之人在一起,可是,哥哥定不答應,一入宮門深似海,我沒有想過攀龍附鳳,可是進了深宮,一切身不由己。”

“只要你執着地求求你哥哥,或許就答應了呢?”

“我不想讓哥哥生氣。”

“那我來讓他生氣好了,反正…”她受的氣也不少了。

吱吖一聲,門被打開,推門而進只看見手,一束金燦燦的陽光從門縫照進裏屋,爾後見到手的主人,淩錦寒手裏捏着一個瓷碗,裏面有棕色藥汁,正當二人籌謀着怎麽發話時,淩錦寒淡淡地把瓷碗放在桌上,有要走的趨勢,他的手自然地挨着門框,留下一個背影,剎是冰冷。

妃谧叫住他,走在他前頭,“诶,是歌,我有事跟你說。”

淩錦寒勾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頰,“我知道,如果阿湮真的願意留在皇上身邊,我并不會反對什麽。”

妃谧驚詫淩錦寒答應得這麽幹脆。

“只是我有個條件。”淩錦寒笑着。

“你說。”

他的眼神指了指桌面的湯藥,“把桌上那碗藥喝了。”

妃谧弱弱地反抗,“不喝…”

淩錦寒幹脆把瓷碗遞到妃谧口邊,妃谧吞了口水,移了移動身子,淩錦寒上前一步,“乖,這是我上山從一位高僧求得的靈藥,聽說可以添增靈氣,我抓了一只妖怪試試,似乎是真的。”

“你會抓妖?”

“我命人抓的。”

“……”

妃谧瞥眼,看到淩湮從屋裏探出個腦袋,兩掌合在一起,口型為,求求你求求你…

妃谧在吞了口水,差點嗆着,認命給喝了,淩錦寒才肯罷休。

之後,淩湮很是歡喜,提出明日去城東的月老廟逛逛,大家都去準備了一下,妃谧回到廂房,身感不适,似乎感覺到是紅流珠的反噬作用,感覺到體內有兩股力量相互較量,沖撞五髒六腑,沒有痕跡,只留下撕裂般的疼痛。

妃谧推掉桌上的杯具,刺耳的碎瓷聲,她一臉痛苦,時而叫出聲,她盡力忍着,避免讓其他人發現。

妃谧去榻上打坐,穩住心神,想來是因為淩錦寒的那碗湯藥,确實是能提高靈氣的尤物,可妃谧體內有紅流珠的殘骸,兩股力量都是過于強大,誰也不服誰,所以不能相溶,導致成王敗寇留在妃谧體內的局面。

沒想到,一碗補靈的藥汁,活生生害了妃谧。

這碗靈藥,恐怕送錯了時候。

妃谧吐了扣口血,總算壓住了兩股靈氣,她拍了拍胸腹,草草喝了口水,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 ╯

一日複一日,朝暮白頭癡。有時候,妃谧想,世間好看的風景,好吃的珍馐,好玩的鬧市,比比皆是,當妖的好處就是個有無限的生命去看盡世間的風土人情,而當人的好處,就是擁有一顆熾熱活躍的心髒,有七情六欲愛恨嗔癡,這種感覺,比其他生靈更要清楚透徹得很。

活得多逍遙,樂得多快活,可是,所有歡樂都會有盡頭,只是杞人憂天得等待着那個盡頭…究竟有多遠。

他們像凡間的兩對夫妻一樣并肩而行,只是淩錦寒牽着妃谧的手,淩湮把手疊在腹上,陌仟逸持扇負手,這一路上走得安靜,除了耳邊的清風,沒有一絲人聲。

妃谧一直盯着陌仟逸,定定地打量他,愣是瞧不出是誰的轉世,隐了元神,妃谧想這神仙可能仇人太多,才隐元神不讓人發現。淩錦寒察覺到妃谧的小動作,硬是把她的腦袋扳過來,妃谧做勢要咬他一口,他倒好,乖乖地伸手,妃谧惡狠狠地形式上吓唬他一會。

無聲又尴尬的打鬧下以為撐到月老廟,不料,半路上殺出一群道士,他們殺氣十足,帶頭的喊道,“淩錦寒!你個濫殺無辜的狗官!我師兄懲妖除害,你卻把他給殺了,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

淩錦寒淡定上前一步,“他以下犯上,一刀了結他算是便宜他的小命了。”

“滿口污蔑!今日我就為師兄報仇,替百姓除害!”道士一擁而上,個個手持玄金烏鐵劍,手掌寫下符咒,衣袍沾着灼金粉,不是上了道行的妖怪,絕對被灼傷。

妃谧不能出手了,而陌仟逸顧着保護淩湮,沒工夫理會淩錦寒,淩錦寒的冰影劍出鞘,他們就覺得此劍乃是神物,非同小可,但他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可謂是飛蛾撲火。

淩錦寒開始沒打算殺他們,畢竟道人并非都懷着壞心思,可他們前仆後繼地作死,淩錦寒大開殺戒,一個将軍,統領千軍萬馬,上陣殺敵,背負性命無數,對生死了無牽挂,終有一日馬革裹屍,也起的瞑目,可妃谧還在這裏,他想着,多跟她處一會,哪怕一小會,知足得很。

“我不允…任何人傷害你。”淩錦寒看了妃谧一眼,捅了最後一個垂死掙紮的道人,幾十只屍體橫豎躺着,場面甚是壯觀,淩錦寒藍衣染了少許血跡。

“你…淩錦寒,為何把他們都殺光,你還真是個濫殺無辜的狗官。”陌仟逸皺着眉頭看着死屍腥血,有些不滿。

“他們中途刺殺皇上,臣已經解決了。”淩錦寒收劍,拉走看戲的妃谧。

如果淩錦寒是狗官,那他陌仟逸豈不是狗皇帝,。陌仟逸冷冷地搖頭苦笑。

一句話就定了那群死去道士的罪,他們或是無辜或是罪有應得。

妃谧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換位思考了一次,身為道派的人,生來的職責就是斬妖除魔,還人間正道,師門手足情深,她固然是比任何人都懂,可如今,因為妃谧狐妖,被所要保護的凡人而殺害,死也死得不樂意。

這場殺戮是因妃谧而起,而殺債背在淩錦寒身上,如此不公,淩錦寒卻無所謂,一句我不允…任何人傷害你,徘徊在妃谧心頭,似乎?此生無憾了。

她真的願意,一直被他保護,如果她不是一只會靈術的妖,她是一個普通的姑娘,生出的孩子…他的後代…也是一個活潑亂跳的人…無妻無子,淩錦寒的命格怪異,莫非是因她而起?他不能做一個平凡的姑娘,給他生孩子,陪他一起白頭,待淩錦寒年老之時,她依舊一副青春容貌,差點忘了,他…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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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廟住在橋的那邊,卧橋由天然大理石經精雕細琢而成,橋頭兩邊扶手上立着兩個手臂高的笑顏童子,手裏提着燈籠,沙石見低,碧波蕩漾,不遠處近岸楊柳垂堤,輕風飄揚,月老廟三字玉牌朱漆晃眼得很,月老廟前左旁種植一棵不知名的盤虬卧龍,粗枝壯葉的大樹,上面系挂的紅帶朱鈴就要掩蓋碧葉,風起,鈴铛響起,紅帶飛起。正中門口擺放一大碧螺煙爐,煙熏袅袅,香火鼎盛。大門敞開,恭迎來者,月老雕像栩栩如生,果品豐富,果真一派熱鬧。

淩錦寒跪在墊上求簽,陌仟逸對這些似乎不感興趣,畢竟什麽女人他沒有的,姻緣…對于帝皇來說,沒什麽意義,淩湮心潮澎湃,早已跪下誠心祈求月老。

妃谧閑得動手動腳,咬了一口貢品,把牙印那邊朝下,這樣就沒有人發現了呢,她一個轉身,就跟一個白胡子滿身紅線的月老撞個滿懷,月老一臉嚴肅,把她領到月老像裏頭,裏頭又是另外一片場景,神仙的住所,差不到哪裏去,仙氣袅袅,憑添貴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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