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貳拾叁

貳拾叁

病重

煙花柳巷中,不起眼的一間青樓。

這家店不大,修繕得也十分馬虎,好在價格便宜,客人不少。

二樓一排隔間裏,最中間的那個,李佑鴻與何挽正端坐其中。

何挽一直端着茶盞,不停地抿茶,耳邊各種孟浪之語、媚聲嬌-喘,臊得她是滿臉通紅,恨不能鑽進地縫裏去。

李佑鴻在一旁頗為閑适地看着詩集,宛如身處書香濃郁的書房之中,絲毫不受外界的紛擾。

他身子向何挽這側傾了傾,壓低聲音,坦然而認真地道:“你來此地是聽聽男女嬉戲時,姑娘家是怎麽說、怎麽叫的,好在我生辰那日能演得真一些。”

他瞥了何挽一眼,見到她的窘态,淡淡道:“挽卿,所謂‘心遠地自偏’,你無需因身在煙花之地而羞憤。”

何挽:“......”

“心遠地自偏?”她看向慎王,咬了咬牙,“那你怎麽不把你耳朵裏的棉花拿出來?”

李佑鴻看着何挽,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并未聽清她說了些甚麽。

何挽忍無可忍,把手伸向李佑鴻,用兩根手指夾出了他左邊耳朵裏的棉花。

她起身,向李佑鴻的右側走去,邊走邊道:“公子雖已娶妻,但奈何妻子是個病秧子,一直與您有名無實,想來,對這事也是不怎麽清楚的。”

“您也得聽聽他們是怎麽說、怎麽叫的。”

李佑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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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着眉頭,竟然真的乖乖聽了一會兒。

半晌後,他搖了搖頭,很認真道:“怕是要學雜了。”

他與何挽對視,神色有幾分惆悵,“挽卿,你可知,這裏不只有嫖-客......也是有男倌的。”

何挽:“!!!”

她臊得說不出話來,臉紅得要燒起來了似的。

正尴尬間,元士跑上了樓,敲了敲隔間門,便沖了進來。

“公子,有人來傳話。”元士跪在地上,擡頭,瞳孔震動,“……老爺好像出事了。”

李佑鴻與何挽回府不久,宮裏果然來了公公傳旨。

只讓慎王馬上進宮,其餘甚麽都沒有說。

李佑鴻有意試探,故作懶散傲慢,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袍,道:“不急。且等我換件衣服,再去給父皇請安。”

聞言,那位傳旨的公公臉色一變,急得冷汗直流,“王爺,耽誤不得啊,您且馬上随奴才走罷。”

李佑鴻心中有了答案。

但并不耽誤他表面上演戲,蹙眉,顯出幾分煩躁,語氣很是不耐煩,“事兒真多。”

他轉身,看着何挽,溫柔道:“我先入宮一趟,晚膳不要等我了。”

何挽:“去吧。”

他瞥了眼何挽,看到她出了青樓,現在還在發燙的耳廓,擡手,冰涼的指側滑過,最後輕輕捏了一下的她的耳垂,“挽挽,你的耳朵怎麽這樣紅,是不是殿裏太熱了呀?”

何挽:“......”

她擡起眼睛瞪了慎王一眼,咬牙,“王爺,別再耽誤了,快點走罷!”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帶她入戲,李佑鴻近來總是借着演戲之機調笑她。

何挽雖與李佑鴻成親一年有餘,可兩人的骨子裏多少都帶着些矜持,慎王更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性子,故而,其實兩人的關系一直沒有進展,與成親前并無兩樣。

倒是他們開始演戲之後,披着故太子與故太子妃的皮,多了很多獨處、了解彼此的機會,關系近了不少。

......就比如方才那一眼,何挽瞪得真心實意。

李佑鴻撇了撇嘴,道:“好罷。”

這才跟着宮裏來的公公走出王府,上了馬車。

大康皇宮的夜如死水般沉寂,盤龍殿外似平常一般守着五、六個太監。但李佑鴻仔細瞧了瞧,他們都是生面孔,且體态挺拔、氣質淩厲。

怕都是練武之人。

李佑鴻走到盤龍殿門前,他們也沒有高聲通傳,而是直接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連去慎王府傳旨的公公都被擋在了殿外。

盤龍殿內的仆從被打發走不少,只寥寥無已幾個太監守在寝殿內。

李佑鴻能聽到,有沉重而疲倦的喘息聲從寝殿中傳來。

他一步一步地往殿內邁去,心中思緒萬千

太元帝的情況怕是大不好......

這一年多,太元帝雖病卧,可他年輕時以絕對武力一統九州,赫赫聲名尚有餘威。因而,就算太子輕狂無能,監國許久,藩王們也只是蠢蠢欲動,并未有真的敢造反者。

可是若太元帝駕崩......後果不堪設想。

慎王對太元帝雖有怨、有恨,可也不曾想過弑君以奪嫡。

因為太元帝他現在不能死。

最好的結果,是太元帝生前改立李佑鴻為太子。

李佑鴻以這樣半瘋的僞裝登基,再與南蠻裏應外合,扮豬吃虎,解決掉大康中的暗潮湧動。

他慢慢走到了太元帝榻前。

寝殿內的太監們都跪地行禮,只有正在給太元帝喂藥的趙忠全沒有動。

趙忠全開口,聲音已染上了哭腔,“王爺,陛下正半昏半醒着,醒時一直在吩咐我們把您接到宮中來。”

太元帝倚在軟枕上,頭向一邊歪去,眼睛阖着,嘴裏呢喃着什麽。

慎王跪到榻邊,俯身湊近,才聽清。

“文兒......你回來了......”

“文兒......你還再怨父皇嗎......”

“......雀奴。”

他蹙眉,搶過趙忠全的藥碗,道:“你們都到殿外候着罷,父皇這是有話要單獨對本王說。”

趙忠全猶豫,卻見太元帝原本阖着的眼,竟眯開了一條小縫,開口,氣若游絲,“你們......先下去......”

寝殿內的太監們都退了出去,李佑鴻跪着向前挪了挪,舀了一勺藥,“父皇,喝藥罷。”

太元帝似乎已經病得糊塗了,嘴裏一會兒叫着李佑文,一會兒叫着雀奴。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湯藥,太元帝的眼睛又重新阖上了,蒼白的嘴唇顫抖着,自言自語一樣。

“文兒,為父為了給你鋪路,手上沾滿了血啊......”

“你就不要......再怨我......”

慎王一直跪在榻前,直到太元帝徹底昏睡過去,不再發出聲音。

他看向榻上老人的眼神空洞得可怖,心裏暗暗道:父皇,您手上的血,怕是有我生身父母的一份。到頭來,您在乎的卻是李佑文怨不怨你。

我呢?我怨不怨你,對你來說,就這麽無所謂麽?

作者有話要說:  李佑鴻騷操作不斷,歡迎觀看後續~

上一章的亮點就是,李佑鴻不照鏡子自己挽頭發的技能很熟練。

還記得,上上章,在大康皇宮的某個池塘邊,發生了什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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