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貳拾柒
貳拾柒
夢魇
天還未擦亮,京都中貴人們的轎辇便已經啓程了。
此時已是暮夏,暑氣漸漸消退,通往京郊的路上綠樹成蔭,兩排樹枝繁葉茂,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此次去祈福的人雖多,但一切由長公主安排,也算是井井有條,一路上氣氛也算惬意,只是四皇子暈車,吐得厲害,衆人不得不在中途停了一次,略作休息。
何挽與慎王坐在同一輛馬車裏,瞧出他的氣色也是不好。
他面色蒼白,眼睛下隐隐有着烏青,一路上額頭上頻頻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何挽不免擔心,問:“王爺,你也暈車了麽?”
李佑鴻擡起眼睛看她,嘴抿了抿,并未開口說話,只搖了搖頭。
何挽:“那你怎麽這樣憔悴?”
“我雖停了藥,但還是精神不濟”李佑鴻身子向何挽那側傾了傾,壓低了聲音道:“昨天入夜後,我便身子乏力,夢魇直到天亮,現在總覺得皮肉裏又癢又麻。”
慎王停了藥,怎得症狀反而更重了?
難道真的不是那藥的問題?
何挽也傾了傾身子,蹙着眉,又細細打量了遍李佑鴻的臉色,“若按照以往,每兩日服一次藥,是不是昨天便得服藥?”
李佑鴻點頭。
何挽一時也想不明白為甚麽會這樣,神色愈發擔憂。李佑鴻強撐着笑了下,眼睛霧蒙蒙的,彎成一道月牙,“王妃,不要擔心,我就算身體不适,也不會把戲演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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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挽:“......”
她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
但她那樣的性子,也不會主動解釋,聞言,點了點頭,只道:“那便辛苦王爺了。”
車隊外,四皇子扶着樹幹,還在不停地吐。
他是四位皇子中,最正經讀書的一個,幼時雖也是個頑劣的,但開蒙後一門心思都撲在了讀書上,短了練武、練騎射的工夫,身子難免差些。
太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坐在馬車裏,低低啐了聲,“祈福本是好事,被他耽誤了吉時,真是晦氣。”
太子妃坐在太子的旁邊,聞言,勸道:“殿下,您是兄長,怎麽能這樣說自己的親弟弟呢?”
“您且看其他皇嗣,便不會這樣放肆。”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裏傳來一男聲,“四弟還在吐?”
正是慎王。
他不耐煩地“啧”了聲,“真麻煩,直接朝着他脖子後面來一棍,打暈了抗到車上來。”
太子妃:“......”
太子哼笑了聲,語氣頗有幾分驕傲,道:“論放肆荒唐,我自愧不如李佑鴻。”
太子妃:“......”
這種事情到底有甚麽可驕傲的。
破曉過後,車隊到了護國寺。
按照大康祈福的規矩,衆人需得沐浴熏香,在佛寺中沐浴佛光,與護國的僧人們一同聞鐘而起,品粗茶淡飯,念《供養咒》,在寺中巡邏,晚間與僧人們一同上晚課,再聞鼓而眠。
如此與僧人同出同住,才算心懷誠意,佛祖便會保佑國君平安順遂、國家風調雨順。
祈福的頭一天便結束了。
次日,應是太元帝的子嗣們先跪在佛像前默念佛經,悠揚的鐘聲鳴響足足一百零八次,他們再依次起身,上前敬香。
皇子公主們敬香之後,便是各個王妃、入贅的驸馬跪念佛經,依次上前敬香。
如此才算禮成。
何挽被慎王李佑鴻扶下馬車,跟在他身後向佛寺中走去。
長公主被數十個小厮圍着,驸馬秦桓還是如萬壽節那日一般,離得長公主遠遠的,陪着笑,長公主卻根本不看他一眼。
何挽看見他們這番情景,心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長公主還是半分面子也不給驸馬留,可見是積怨已深。
太子也在不遠處下了馬車,太子妃走在他身側,後面烏泱泱跟着數個小妾。
太子此人,多情又長情,後院人多,他個個都喜歡得不得了。故而像這種場合,他是把想來的都帶來了。
四皇子暈車,落在了車隊後面,此時還沒到。
此時下了馬車的三位皇嗣裏,當數慎王帶來的人最少,只帶了慎王妃一個人。
慎王府後院也只有何挽一人,他想多帶些人也是不行的。
李佑鴻瞥了眼自己的姐姐和哥哥,啐了聲,“淫-亂!”
何挽的手與慎王牽着,能感覺他的手指還在顫抖,想來是難受極了。
饒是這樣,他還能顧着演戲,何挽沒來由地心裏難受。
此時早課已過,僧人們正在齋堂裏進早粥。
祈福之日,皇嗣們需得與僧人同吃同住,故而也都不曾用早膳,只等到了寺廟裏,吃僧人的膳食。
早粥清淡至極。何挽用得苦藥多了,倒也不覺得難吃。只是其他皇嗣、女眷哪裏有何挽的際遇,不喜這清湯寡水,卻也不能不吃,都是在強咽着。
頭一個把半滿的粥碗摔到桌面上的,是李佑鴻。
他抽出絹布來擦了擦自己的嘴,眉頭緊緊皺着,雖然沒明說,但滿臉都寫着“難吃死了”。
何挽瞧了眼他的臉色,心裏總覺得他不是在裝,而是真的吃不下了。
“食欲也不佳。”何挽心中思索,“精神也不好......究竟是因為甚麽呢?”
她心中本就擔憂,早粥後,一行人中的男子與女子又分開來做事,整整一天,何挽都沒再見到李佑鴻一面,更是心亂如麻。
她自幼多病,最是明白病來如山倒的滋味,最是明白身子康健的重要。
這種不知原因的怪病,更加不是小事。
淨身後,護國寺的尼姑送一衆女眷回廂房,千叮萬囑了不能在佛寺中不能行房-事後,才緩步離開。
晚風清襲,裹着純白裏衣的何挽被吹得微微發抖。
她走到窗前,透過窗紙瞧見廂房中慎王的背影。
他的背很寬,但因着消瘦,身子瞧起來卻不免單薄,手臂端在胸前,慢慢下移,似乎正在解衣服。
何挽快步走過窗戶,來到門前,伸手敲了敲門。
慎王動作一頓,微微側身,側臉的輪廓投到窗紙上。
他垂了垂眼睛,只道:“進!”
既然慎王說讓進,何挽便推門走入,入目便是慎王一抖披風,泛着光亮的玄色披風轉過半圈,披到了他的身上。
“王妃,你回來了。”李佑鴻的臉在昏暗的房間中顯得愈發蒼白,眉眼間籠罩着一曾脆弱的憔悴,“我一直在等你。”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真的困了。”
只見床榻邊已經鋪好了被褥,李佑鴻已經準備妥當了,眼睛垂着,聲音輕輕的,“王妃,我們安枕罷。”
有關慎王的病,何挽本來有些話想問他,但看見他如此疲憊,想來也是問不清楚的,便點了點頭,只答:“好。”
護國寺的廂房自然比不上月滿樓,何挽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一直沒有入睡。
夜深了,風沒有停。
她心中本就有憂思,風聲不止,她便更睡不着了。
不多時,床榻下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何挽側了側頭,眼睛漸漸适應屋內的黑暗,慎王側卧着的身影便映進了她眼中。
慎王真的是精神不濟、身子疲乏,此時已經睡着了。
他把被褥鋪得不遠。何挽能看見他微微蜷縮着的身子、低下的頭、抱在胸前的雙臂。
那是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她嫁到慎王府時,正病重着。忌諱着過了病氣給慎王,她與他連洞房那夜都是分開睡的。
細想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與慎王同屋而眠。
她嘆了口氣。
心裏又忍不住思索,慎王近來身子的種種異狀,究竟是因為甚麽呢?
這樣想着,她的目光就不禁落在了慎王身上。
突然,李佑鴻的身子猛地一抖。
何挽:“?!”
李佑鴻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月色朦胧,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卻聽到他帶着哭腔的夢話。
“母妃!母妃!不要喝!”
他的聲音也在顫抖着,喘息急促,哭腔漸重。
“父皇,放過母妃罷,母妃她知道錯了,雀奴也知道錯了......”
“雀奴再也不敢了......父皇!父皇!”
他縮了縮身子,幾乎把整個人都縮進被褥裏,“......雀奴求求你,不要、不要讨厭雀奴。”
“別打了、別打了!”他抽泣着,說完這句,聲音突然變得很輕,“雀奴......好疼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入V(3月2日零時更新)
當日更1W字,評論區紅包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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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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