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廁所裏有人,宋程仰在辦公樓內找到一處偏僻的監控死角。他想,只要嘴唇離話筒足夠近,他不需要太大聲。
他倚靠在牆上,正對着的玻璃窗外是繁華的街景。
隔着外褲,宋程仰難堪地用手在裆部捋了一把,向上捋,使那根勃起的性器緊貼着自己的小腹,不至于太明顯。
他緊張地按下錄音鍵,可他喘不出來,只是呆呆地張着嘴。
心懸着,狂跳着,一口氣吊了太久,終于從喉間顫抖地擠出來,變作一聲難耐的喘息。
3s,5s,8s,宋程仰維持着那個狀态,大腦高度活躍,連聽力都敏銳起來。
遠遠地,他聽見另一邊轉角處傳來交談聲。
他開始逃,像即将要被撞破一個秘密那樣膽戰心驚,可按着錄音鍵的手卻沒有松開。
60s,寧清辰說了60s。他的主人在罰他。
宋程仰感到不可抗拒。他混亂地向前邁步,混亂地喘息。
他看到半掩着門的茶水間,不管不顧地閃身進去,裏面空無一人,他慌亂地将門反鎖,跪坐在地上。
在從前的家裏,為了讓寧清辰坐得舒服,宋程仰特地為他添過一件懶人沙發。有陽光的日子裏,他會躺在上面看宋程仰書架上的書,看到昏昏欲睡時,就會命令宋程仰脫了褲子跪下,展示私處。
他尤其喜歡踩他。
“啊……啊啊……”
宋程仰跪着,本能地撅起屁股,擺成下賤的模樣,左手已經摸上褲扣,差點就要解開。
寧清辰有時耐性很差,倘若他因為遲鈍脫慢了,是會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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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嗚……”
寧清辰的腳趾有些涼,踩在火熱的下身無疑是種折磨。可每每這時,宋程仰都分明感到渾身的血都在往那一處流,越來越脹,越來越硬,連體溫都在讨好那個人。
他渴望寧清辰的折磨。
喘息從某一時刻變了調,越來越抖,越來越黏膩。
宋程仰一點點出聲,像從內打開自己。那些他極力避免的,現在都回到了他的身體裏,他的肌肉,他的骨骼。
喘息全變成了呻吟,壓抑的,破碎的,偶然溢出的。
60s到了,消息發出去,手機從手中滑到地板。
寧清辰真的在辦公。他翻看着周玺整理出的會議記錄,忽然聽到消息提示音。他遲疑半晌,戴上了耳機,點開語音。
起初還是空白的,漸漸有了低而急促的喘息。
寧清辰的唇角微微陷下去,他甚至能想象到老師緊張苦惱的神情。
腳步聲,喘息中不安的顫抖,關門聲,沾染了情欲的糟糕的呻吟聲。
寧清辰垂下眼,纖長的睫毛藏住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緒。
宋程仰徹底躺倒了,地板上的手機突然開始振動。
是寧清辰打來的。
宋程仰已經背過了他的號碼。
他不敢接。第一個斷掉後,寧清辰很快又打來第二個。
宋程仰支起上身,平複呼吸後,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他接了寧清辰的電話。
“喂,你很忙嗎?”那邊比他先開口,熟悉的嗓音,又隐約多了幾分醇熟。
在聽到第一句後,宋程仰就神思恍惚地偷偷按下了錄音。
他多怕這是自己的幻覺。
宋程仰回他,“不忙。”
“那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宋程仰不太熟練地扯謊,“……沒有注意。”
寧清辰那邊沉默半晌,忽然問:“你現在在哪兒?”
宋程仰四處看看,扶着額頭,深感自己荒唐,“茶水間。”
“你老板沒有通知你聯系我?”
“通知了……”他緩緩站起身,真的為自己接了杯水,“我以為不着急,畢竟這本我還沒有寫完。”
“難道不是你自己要争取嗎?”寧清辰的聲音沒有斥責,也沒有譏諷,什麽也沒有,輕輕的,淡淡的,停在宋程仰耳畔,“還是說你在躲我?”
那一杯水很燙,剛碰到唇瓣,宋程仰就條件反射般拿開了。他的神經發木發麻,疼痛卻很短暫,他感到自己的心一片冰涼,口中鬼使神差道,“寧清辰,我不能害了你。”
寧清辰的呼吸一聲聲撞在他鼓膜上。
“你不覺得你這話說晚了嗎?”口吻中帶着克制的怒氣,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宋程仰不怕寧清辰像個孩子一樣耍脾氣,他怕他死水般的沉寂。
他近乎一字一頓道:“我早就壞到底了,宋老師。”
“我每天都陪他回家,在他身後幾米開外的地方。他不喜歡我跟他太近。
“那時我對他還沒有太多幻想,更多的是念想。我念着他,把他當做一種逐漸塑造的信仰。我看着他,跟着他,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可我很快樂。
“他把我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我不敢再多嘴,只等他來找我。他還來問我題,我努力想讓自己做得更好,可我明白那只是徒勞。
“我還是不知道他的秘密,我也不在乎。你會經常在這裏看到我的不在乎,我得告訴你這些是真的。我不屑于在這種事上撒謊,或是矯飾自己的高尚。事實上,我在乎的東西非常少。我的靈魂沒有營養,它總在孤獨。
“十一月,星期五。他不像別的孩子因為周末的到來而歡欣。順着那個岔路口繼續向前會看到一條小巷,穿過小巷就是一片老舊的小區。最近他都沒有在岔路口讓我滾,我會一直跟到他家樓下。
“下午六七點的時候,天就開始黑了,路燈勾勒着他的身形。在這安靜的時刻,我會難得地察覺到自己的貪心,我想做他的影子。
“這天,剛送到小巷,我就躲在巷口不敢動了。他好像遇到了熟人,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總不會是他的父親。
“我背靠着牆,聽見他們在争吵。
“我一動不動,怕給他添麻煩。
“男人的聲音很粗,難聽,難辨。
“他很少開口,可我覺得他生氣了。
“打鬥聲,壞笑聲,衣服撕裂的聲音。
“‘你他媽快滾過來啊——!’
“他在喊我,我聽見了。那一刻,我飛奔向他。
“他的校服外套被扭在了手腕上,T恤的領口被扯開了,眼神淩厲,周身有我熟悉的硝煙味兒。男人的手箍着他,撫摸他的身體,那張惡心的嘴險些要吻上他的下巴。
“‘小乖,你叫誰呢?’那個男人問他。
“他揚起臉,我知道他在慌亂,可他的慌亂裏都是帶着兇狠的。他的目光越過那個男人,落到了我身上。他說,‘叫我的狗。’
“下一秒,他用膝蓋狠狠撞開了那個男人。
“我從側面撲上去,用拳頭将那人掼倒在地。他要叫,我捂住了他的嘴。
“Chen把校服外套扔在了那個人頭上。我不斷地毆打他,他的手,他的頭,每一個碰過Chen的部位,又确保他不會死。
“臨走前,我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Chen身上,又從那男人那裏拿走了他的校服。
“天完全黑了,我緊緊跟着他,寸步不離。他怒氣沖沖地拆了一板巧克力,一口氣吃了三塊。他又回到那片小區,我第一次陪他上樓。
“他忽然拉我去了另一邊廢棄的安全通道。
“淡淡的塵土的味道。
“他說,髒死了,髒死了,快給我舔掉。
“他拉開我那件長到他大腿的外套,扯爛的T恤露出一片潔白的脖頸和胸膛。
“他一扶我的肩膀,我就矮下身。他按着我的頭,埋進他頸窩。
“他好香。我極盡溫柔地對他。很玄乎,那時我好像知道他要什麽。我舔他,卻不狎昵,我克制自己的欲望,一寸寸舔他的皮膚,他說哪裏我就舔哪裏,我只是在為他清理。
“‘這裏。’他仰着頭,撩開了那塊布料。我看到他嫩粉色的乳尖,乳頭旁是一圈顏色更淺的乳暈。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只想為他清理了,我想對他做比那個男人做過惡心百倍的事。一旦有了這種念頭,我就開始惶恐。
“我閉着眼,試探着在那裏舔了兩下。
“立起來了,蹭在我的舌尖。我趕忙離開他。
“他問我,怎麽?你不喜歡?我無措地搖頭。他又問,你喜歡女人?
“終于,我啞着嗓子回,我很怕。
“我想把一切坦白給他,又不知道自己該坦白什麽。
“‘不想聽廢話。’他吃了巧克力,氣息是甜的,他撈起我的下巴,神色淡然,卻讓人忍不住陷進去。他輕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我的狗?’
“他褐色的眼仁很幹淨。從我目睹了他盛放時,我就知道我的一生都被關住了。我還知道很多人不像我,他們的一生很複雜,可我害怕複雜。他給我專橫,給我跋扈,給了我想要的一切。他不強迫我做個複雜的人。
“我感到眼熱,眼前模糊起來,我半眯着眼,想讓自己冷靜,卻忍不住哽咽道:‘是,我是你的狗。’
“我拒絕不了他。我幾次三番地想證明,我拒絕不了他。這不是我為自己開罪的假話。我不怕說出我的罪惡,一點兒也不怕。
“我做了我學生的狗,他是我的主人,不僅如此,我們還做愛了,我們曾依偎在一起活着,給彼此快樂,那是我生命中最光輝的時刻。
“說起來,這一切就是這樣簡單的事。
“那時,他聽到我的應答,忽而笑了。
“他蹲下來,額頭抵着我的額頭。
“在破舊的樓道裏,他讓我摘下眼鏡,他叫我老師,告訴我要接受這一切。
“我們的第三個吻,是巧克力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