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學
大清早醒來,沈初就在系統商城裏給貓熊幼崽兌換了新鮮的嫩竹筍。汴京城雖然有很多竹子,但這個季節,要給貓熊幼崽找吃的還是不容易的,果然在古代,就算能夠得到一只貓熊,但是要養活還是很難呢——嗯,這廢柴的007還是有點用的。
沈初又把崽崽從溫暖的被窩裏挖起來,沒辦法,寶寶快三歲了,要啓蒙了,每天沈初只能利用早上和晚上回來的時間教他識字,還利用自己在現代知道的為數不多的一些育兒知識,給崽崽親自制作了一套幼兒百科全書,告訴他世界是什麽樣的、宇宙是什麽樣的,還有各種動物、植物的摹本,以及憑借記憶簡寫成的古今中外著名童話。
範雍看到這套幼兒百科全書後,不禁大為驚嘆,直贊沈初是有大才之人,很多連大人都不明白的道理都能深入簡出,還有很多他也不知道的事物,實在是博聞強識。
直把沈初鬧了個大紅臉,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欺負書裏的古代人,好像有點不厚道。
但他也不能解釋,也沒承認,反正他身上的疑點也蠻多的,就讓大家保持神秘吧。實際上,他只是個靠做任務續命的男人罷了。
在家裏用過早飯後,沈初就要去太學讀書了。
沈初特意選了個離太學近的房子,就在太學後門隔着一條街不遠,附近都是民居,很多外地學子都住在附近。
他今年秋天才入學,平常在太學裏也有範雍照拂。範雍為人中正平和,學識出衆,在太學裏很受夫子欣賞,寒門學子也多很欽佩他,所以沈初入太學後,也自動被歸了寒門學子這一堆,一般時候還是很順遂的。
除了有時候總有些不長眼的喜歡找他麻煩。
雖不是刻意為之,但太學裏也大約劃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範雍等人為首的寒門學子,一派是以安國公王玚嫡次子王勒為首的貴族學子。
說起來這王勒和沈初還算有點淵源。這安國公王玚乃是當今皇後和沈初嫡母王氏的同胞長兄,勉強算起來還是沈初的表弟了。當然,人家可不願意認沈初這麽個表哥。
不過這王勒能夠成為貴族子弟之首,憑借的不僅是顯貴的家世,學問、性情、相貌在太學裏也都算一等一的了,平日求學也頗為刻苦,夫子對他評價也頗高。要不然一衆貴族子弟,各個心氣比天高,也不會輕易信服他。
話說這王勒這麽勤奮努力,卻與他在家中的境遇有關。
雖然他看起來生在顯貴之家,從小長在金玉窩中,已是天底下頭等的好命了,但實際上他在家中不怎麽受重視,也不怎麽得寵愛。
論重視,他上有嫡長兄王勤,曾是太子陪讀,如今已在朝中任職了,以後也要承襲安國公的爵位,他比不過。論寵愛,他下有幼弟王秀,如今不過垂髫之年,在宮中給太子胞弟七皇子當陪讀,因年紀小、生得乖巧伶俐,那在家中的寵愛也是獨一份的。
王勒這個嫡次子,和長子年紀相差無幾,在家裏的地位,也可算是爹不疼娘不愛了。
而沈容與王氏的長子沈莊與次子沈恒,因為是血親,在太學裏和王勒也走得很近。客觀來說,沈莊和沈恒倒也沒有遺傳王氏的霸道驕橫,也沒有遺傳沈容的風流多情,在學校也算努力讀書。
只不過有些傲慢是天生刻在骨子裏的,這種傲慢讓他們不會為難沈初,但卻從骨子裏瞧不起他,覺着為這種人投去自己的視線都是浪費。
沈初倒巴不得他們把他當空氣,這樣他在學裏的日子也要清淨些,他才沒精力應付這些人。
太學裏學生分為三種,上舍生、內舍生和外舍生,上舍生一百人、內舍生兩百人,外舍生大概三百名左右。太學生主要是各州府推薦選拔上來的學生以及官宦人家子弟,因為名額有限,得要麽學識夠出衆、要麽家中夠顯貴,即使如此,還是很多人想進來都進來不了。
其中內舍生沒月有補貼,而上舍生又是從內舍生中優中選優,除了補貼還免費提供住宿,有些還能在學中給其他太學生講課,也算是殊榮了。
而外舍生不一定學識就不夠,只是內舍生名額滿後,只有有缺額,外舍生才能補進內舍生名額。當然,如果外舍生學識受到夫子肯定,還是能夠直接遞進的。
像範雍這種,原先在州學裏求學,到太學才一年左右,本來是外舍生,因為受夫子其中才破格成了內舍生,每個月有些月錢,但也就勉強提供一頓飯食那種。
而沈初本來是在汴京裏的私學裏讀書,但私學裏的夫子認為他頗有天資,只是有時候想法有些不拘一格,恐怕自己誤人子弟,恰好他又和太學學正相熟,便給他求了這個名額。沈初還蠻感激的,本來他就是随便找個私學讀讀書認認字而已,沒想到運氣這麽好。
當然,以他穿書者的身份,還帶着超越時代的認識,被夫子刮目相看也不是難事,但他自己清楚,他多的就那點超越時代的認識,很多基礎功夫,像練字、四書五經的熟悉程度,壓根不如很多一般的學子。
太學裏的課程主要是四書五經,但還有音律、刑律、醫學、算數、書畫、武學之類的科目,像刑律這種,主要包括律法斷案之類,因為當朝天子比較重視,基本每個學子想要科舉,都要進行學習,音律、書畫也差不多是學子的基本修養了,也是必備課程,醫學、算數、武學之類其他的,就是憑天資和興趣選學。
這只是幾門主流的選修課程,其他像地質、水文、農耕也有課程,其他還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課程,像天相學、占蔔學、風水學之類的。
沈初對很多課程都很好奇,除了四書五經外,其他聽課都很自由,恰好有夫子在上課,又有空閑時間,都可以随便去聽。
有些夫子課講得好,即使是旁科,也會有很多學生來聽,座位不夠了,便席地而坐,放眼望去烏壓壓的一片,自然也有夫子講得很無聊枯燥的,然後課堂上就稀稀拉拉幾個人,如果每一個人來聽,這門課就可以取消了。
總體來說,沈初覺得太學裏的氛圍還是蠻自由的,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畢竟按照書裏古代架空的設定,人們都是很尊師重道的。
當然,太學裏這樣的氛圍在其他地方都是沒有的,因為像州學、縣學,壓根沒實力請來這麽多學識淵博的夫子,一般都着重教授四書五經之類的儒家經典。
沈初除了四書五經外,還選了書法、刑律、武學和輿圖學,輿圖學和現代的地理很像,還包括風土人情,也會稍有涉略地質、水文,但沒有專門的地質、水文科目專業;武學則包括兵法和武藝,但是沒法像宮裏的皇子一樣,有足夠的場地來學騎射,只是一些拳腳功夫和兵器之類的,但也是州學、縣學不能比的了。
這樣下來沈初也就多出一到兩個下午的空閑時間,有時候他會去音律課或者畫學課,當時陶冶情操了,有時候會直接回家帶孩子。
沒辦法,他和那些沒成家生子的年輕人不一樣,什麽時候都會挂着自家崽崽。
他今天上午的課程是中庸,下午是武學。
教中庸的夫子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學識的确很豐富,對中庸和相關學說都很熟悉,但是性格有點古板,講的也很枯燥,只是中庸是四書之一,科考也是必考科目,所以基本沒有學子敢缺席。
沈初到了學室,前面的位置都坐滿了,他便挑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雖然楊夫子講課很無聊,但是太學的學子學習的态度還是很認真的,上課那幾乎是一絲不茍,恨不得把夫子說的每句話都記下來,這樣科考時才不怕沒話答。
太學的學室是半環形,進門後有塊影壁擋着,中間是一個采光充足的庭院,半環形中間是足有兩層高的一座禮堂,裏面供奉着孔子、顏回、曾參和孟子,一般大的活動都在這裏舉行。
禮堂兩邊半環形延伸出去就是學室,學室共有三層,每層十數間。
半環形的建築正後方有一座七層飛檐閣樓,是藏書閣,東北面有座訓誡堂,懲罰犯了過錯的學子的,西北面是練武場,再往後就是學生宿舍了。
到了點,楊夫子捏着自己的小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背着手踱着步進來,手裏也沒拿書,向來都是慣熟于心了的。身後還跟這個年輕人,是太學裏的唐執教,因為資歷不夠,所以多是跟着上了年紀的老夫子輔助教學。
不過沈初印象裏,這唐執教對四書五經的理解,可不比楊夫子差。
楊夫子坐在教案前,戒尺拍了拍桌面,“今天我們來學《中庸》第十三,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楊夫子先将原文抑揚頓挫讀了一遍,然後用同樣抑揚頓挫的節奏進行講解。
這古文對沈初這個現代人來說本來就不友好,加上昨天去了明月樓,回去弄得有點晚,又起了個大早,在夫子抑揚頓挫的念書聲音中,沈初忍不住一只手撐着臉睡着了。
突然耳邊響起爆喝聲,“你!你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