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荒女君的風格
我降生于神元九萬三千五百年,名喚司蓁,四海八荒唯一的女君。
糊糊塗塗的這五萬餘年,抄家夥打過地上的揍過水裏的,芸芸衆仙無人不知,旭堯神君幺女司蓁雖天生孤煞,但卻是叱咤一方的善戰女君,四海八荒鐵娘子的不二人選。
對此稱號,我欣然接受。
聽常在說,我這個女人的軀殼男人的性格,怎麽着都是閻王老子花了眼為我投錯了胎,可聽聞當年我阿爹卻很滿意我是個女娃。因着七位哥哥不成氣候,承着上古神祇比翼鳥族的優良面貌,個個生得娘娘腔腔也就罷了,竟然性子也是娘娘腔腔,這可令阿爹十分痛心疾首。
于是,阿爹和阿娘決心重整他們偉大的造人計劃。
老天爺開眼,五萬年前,我終于在阿娘肚裏生了根發了芽,阿爹一顆沉沉的心瞬間複活,便将比翼鳥族君主之位寄予我這個女兒身上。為以防萬一,阿爹在我還是個球的時候沒少給我講訴上古風雲以及五族淵源,以此來把我拉上真男兒的道路,以免我也柔柔弱弱成不了大器。
譬如那段血染八荒的化世之路,我到現在都還能倒背如流。
其中一段最為精彩,說的便是上古時代,天地混沌,蒼穹未分,盤古始神以身化世,遺留上古女神鳳歌與上古真神玄夜、長蘇看守蒼穹。
那時候的上古時代是一個殺伐四起,血染刀槍的時代。
四海八荒的遠古神魔降世之後,各族強者便為盤踞疆土紛紛掀起鐵血戰役,故而那時候的洪荒之世,遍地殺戮,血流成河。
為平息幹戈,上古鳳歌女神拼盡全力護全衆生,以身化蒼穹之劫,魂魄盡散,而後玄夜真神為尋其魂魄尋覓九州八荒,最終杳無音訊。兩神盡去,唯一的真神長蘇亦是心灰意冷,把天地之主的寶座傳于神族後,歸隐田園。
三神消失後,天地歷經九十九次的滄海輪轉和乾坤暗換,上古時代畢,神元時代啓。
自那以後,神、魔、人割據三界,于洪荒之間共處四萬餘年,但委實好景不長,老天爺總愛生出一兩個攪事的來考驗蒼生的耐心。
譬如,神元四萬三千五百年,誕生而出的妖界新君赤水女皇。
她的出現,致使天地又重新掀起一場巨大的浩劫。盡管她終是被長蘇以鎮妖印封在空間罅隙的昊天玄境之中,可這一次的禍亂卻讓神族歷經史無前例的內憂外患,神族神祇暗生間隙,分為蒼龍、白虎、朱雀、玄武、比翼鳥五族。
然,五族乃同一爹媽生的,鬧脾氣分家終歸也會有和好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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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五百年過去,五族終于破除間隙。但由于老大蒼龍部族勢力最強,飛升居于九重帝宮成為五族衆神之首,餘下四個弟弟妹妹只得是各據八荒,且共輔天帝皓淵統治四海八荒、同享盛世。
這段歷史終歸太過精彩,每每阿爹以胎引之法導入我的神識之時,我都有太多身臨其境之感,以至于心情激動到直接踹腳,以是阿爹被我這個明顯的反應給激哭了。
自那以後,阿爹常常拿着他的破鑼鼓,對着阿娘的肚皮給我講故事,并以上古風雲來培養我鐵膽幹雲、果斷剛毅的男兒之性。
果然,我不負阿爹所望,在幹雲漢子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譬如別人繡花時,我在磨刀;別人在織錦時,我還在磨刀;別人在嫁人時;我把刀給磨壞了。故此憑借着此種男兒郎的性格,這條幹雲漢子之路我走得非常順暢,但偉大的神道告訴我們,道,出之于微末,生之本源。故而,我覺得這條路的開端跟我的出生脫不了幹系。
族中言,我出生的那一日,正巧趕上風雲變色的天地暗換,七星移位之日。
被困在昊天玄境當中五萬年的赤水女皇終于發難,借着五萬年輪轉一次的七星連珠契機,破出長蘇的鎮妖印,在空間罅隙之中掀起驚天地、震四害的風波。
阿爹耗盡修為血祭長蘇的鎮妖印,才将赤水女皇再次封鎖于境中。
豈料,天地浩劫平息,空間罅隙卻倏地崩塌。懷着我的阿娘趕到之時,衆神不見蹤影,只得獨自支撐住着罅隙大柱,可結果卻動了胎氣不得不提前生出我,最後阿娘油盡燈枯、耗盡神力,随阿爹而去。
但誰都未曾想到,當赤水女皇擅自移動三十三重天的北鬥七星之時,已将我的命格星生生移入天煞孤星的命格軌道中。
至此之後,我命途坎坷,六親緣薄。
所謂鋒芒畢露必遭天妒正是如此,然而細數我們這些後世神祇大多都崇尚低調,因而出生時都沒能像上古神祇一般高調張揚。譬如九重帝宮之上的誕生一只蒼龍,重止,又譬如十地魔淵之中破蛋而出的一只大鷹,無幽。
唯獨我,在大家集體正經低調之時,耍起不正經起來,成為第一只被迫高調的大鳥。
多年後大家聚在一起,每個都在鄙視我這個倒黴蛋當年實在太過于沖動,選了一個不得不高調的日子誕生,活該撞上了自神元時代開啓的這九萬三千五百年以來,最厲害的一次天劫。
是以,天劫的終,便是我漫漫悲催路的始。
阿爹阿娘羽化而去後,只遺留一紙神條上奏天帝,于是我一出生托阿爹的功勳戰績得了個女君上神的稱號。本着阿爹的遺願,我理當繼承衣缽,襲滄水谷比翼鳥族的女君之位,世代守護族人,可命中注定,我無法圓阿爹的夢。
阿爹算好了一切,甚至為我承上神之尊,襲女君之位鋪平道路,卻沒有算到,我會被自個兒的親哥抛棄。
就在我被封為司蓁女君的第二天,大哥以我羽帶灼火、命格錯位、天煞孤星為由上奏天帝,把我送往不周山靜養。但最後,我這個煞星沒能如他所願被送去‘靜養’,而是得三界之中五萬年未露面的神秘上古真神長蘇垂憐,領回了潦雲谷。
我這一朝被領養,倒成了長蘇與上古女神鳳歌一段八卦之後,再次轟動四海八荒的一樁事兒。
說的是這德高望重的長蘇真神,有戀童癖,可即便如此,一向不谙世事、歸隐田園的神秘上古真神長蘇還是将我帶回潦雲谷,護了我五萬年。
時光荏苒,彈指一揮間,五萬年過去,我不負衆望地幹了不少混賬事。
譬如單挑魔族十君,成為魔君無幽口中的‘司蓁兄弟’;譬如收服七十二個山頭的生靈,成為他們口中的女君老大;又譬如帶着三十六個資質頗深的仙靈回谷當弟子,成為他們口中的女君師父。
這些日子過得甚是歡愉,但那一個禍至至親至愛、累至周身無辜的煞氣命格還是揮之不去。
因着它,五萬年來衆仙對我态度都是冷冷淡淡。記憶中,最讓人寒心的不過一萬年前,長蘇帶着我上天界的那一回。
當時,月老在長蘇一聲令下給我批了一回姻緣。
我想那死老頭子定是聽過,我說過要把他的紅線拿來織女娃尿布之流的話語,遂才給我批了個老處女的姻緣。然倘若事情這麽着道也就罷了,可我沒想到的是這老頭子長着一雙勢利眼,待長蘇上三十三重天一探老友留我于偏殿休息之時,他随即以身子困乏之由,假惺惺地‘請’我出宮。
結果,我不堪示弱,踢破他的大門,揚長而去。
後來,我在天宮晃蕩得甚是無聊,遂想串串門,但九重天之上宮門緊閉,竟無一人願意留我片刻。
我心情沉郁,只得是在南天門外,沉蔫蔫地等着長蘇歸來。
我知曉,那些我們阻止不了卻又困心的事情,用眼淚來宣洩固然是個好法子,卻不是唯一的法子,有時候習慣和麻木也許會更适合。所以,當我五萬年來積攢的習慣漸漸變成一種麻木時,便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人生嘛,不就塗個酣暢淋漓,歲月長樂。
正因這彪悍的人生态度,我自此便将膽子無限放大,以至于沒給自己定一個瓶頸。曾提着勇氣找西方佛陀練劍,結果一到靈山就被一掌打回老窩,還被額外贈了一句破佛偈:“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那時候,我認為這些話皆是禿驢沒事唠叨的口頭禪,全把這些好意當成驢肝肺。
多年以後,再次回想,若當時我能把此句印在心裏,刻在腦中,指不定我就能躲過命中注定的劫數。
可人就是這樣,總是不聽當下之言,喜歡用往事來追悔過去的大意。
不過究其緣由,倘若沒有過去的種種大意,我也大概永遠都不會曉得上古之時那段隐秘的愛戀;也不會曉得有人會守在冰冷的三十三重天等我數年;更不會曉得自己會為了這段緣分逆天改命。
這樣的執念,不是因為任性,而是因為我司蓁這一生,不想輸給宿命,不甘敗給緣分,不能敗給命格。不是因為争強好勝,而是因為只想和我珍視之人一世長安,歲月久長。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親們,我重新歸來,以後每天一更。新文是甜文小虐希望大家喜歡。
還有要說的是,我即将開了兩個鎖住的文章,望大家看看~有什麽意見和建議的盡管跟我說喲~
嗯~還有,我改筆名為孟歌了,一個你們可以叫我二孟,或者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