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敵現身
第二日,我迷迷糊糊地從往日的碎夢中醒來,溫軟的陽光透過雕花窗縫灑在我的臉上,窗外的昙蘿花開得正好,灼灼花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飄進屋子,惹得一室清香。我翻了翻身,将雲被攏得更緊一些。
突然門外‘咿呀’一響,低沉穩健的步伐聲傳至我耳邊。
身後那人将我的被子拉起,我被迫露出半個頭,應了一句:“長蘇,今天就不用練功了,我想好好地睡一睡。成不?”
“起來。”
床邊人冷冷的兩字一落,便讓我腦子在一瞬之間炸開一件事。那是我從三千年前那一場大傷中醒來後,長蘇生出一個奇怪的陋習,每日都叫我與他一同前去月牙泉邊泡泡、往潦雲谷的南山露草林中坐坐,以此來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
那時,他時常來擾我清夢害得我嚴重睡眠不足,一張本該豆蔻年華的臉卻暗黃暗黃的。
我起初覺得他這個陋習很是變态,不過接連幾日吸收天地靈氣,身體卻是輕盈舒暢許多,一身傷也好得七七八八。
只可惜,現在的那個白衣如月、溫潤儒雅的長蘇再也不是當初拾養我的遠古真神。
想到這,我生出幾分神傷黯然,可此時已容不得我情緒化,因為我頭上的雲被已經被床邊人毫不留情地拉扯下來。
這大清早擾人清夢,着實可令道德底線被沖破的我一個火大,立馬幻出夜绫劍直直地砍過去。然,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手中的劍竟然卡了卡,我擡眸一看,面前的重止正握住我冷厲的劍頭,目色淡然。
我怔了怔,聽到他不慢不緊道:“你倒是很有精神,不曉得夫子處罰你時,你還能不能這麽有精神。”
我手中的夜绫劍頓了頓,一顆心快要被炸出來:“你……怎麽知道?”
重止漆黑的眸子垂了垂,古水無波的雙瞳中似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東西:“你的事,我一向都曉得。”我心中咯噔一聲,腦子一片空白。
進入學堂時,祁宋打着一把折扇悠然一笑:“你倒是很有運氣?”
“什麽?”
“聽說老頭子近來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你踢爆他腦袋的這件事情既往不咎,又聽說是有人說情,還聽說有人自己認罪。但無論是哪一種,你這廂可以安下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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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今日抵着一張不怕死的面容,神采奕奕地坐着等待受罰。想着不過是受一頓罰,其實也無甚關系。所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胫骨,我一向不是弱柳扶風的嬌嬌女子,打架受罰五萬年來早已成家常便飯了,豈料到老頭子使了放水這一招。
我咳咳幾聲道:“他沒病吧?”
祁宋在我耳邊落下幾個字:“是思慕你的人有病,不偏不倚還是個相思病,我估摸還挺嚴重。”
我嘆了一口氣,覺得一定要深深感謝這位用生命為我開脫的摯友,還要把他作為同窗拔刀相助的高尚情懷歌頌一番,說不準還能與他扣扣頭拜拜把子,成為異性兄弟。
不過,傳說是傳說,我最終不曉得幫我的人是誰。
祁宋擺出一副風流姿态,用折扇指了指端坐在檀木椅上的重止,吟起詩來:“清風掃庭飄自去,落花空望疑人家。”
我還來不及思忖,老頭子持着一本書冊,神色喜悅地領着一位嬌滴滴的美人走了進來。
我睜大眼睛一瞧,那美人伴着幾縷櫻花的香澤姍姍而入,一張臉生得着實精致好看,一雙顧盼神飛的眸子引得我身側的同窗目瞪口呆,連我都覺得這美人一襲藍衣的嬌弱身形合手腼腆而來的模樣,委實絕色。
我身後的同窗個個像被勾了魂似的,兩眼直楞楞地定格在那位美人身上,且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随着美人的身形在移動,活脫脫像兩顆炸出來的金雞蛋。
“馥語?”祈宋驚訝道。
我腦中一頓,這難道就是祈宋昨晚說的,這四海八荒四大美人之一的馥語公主?傳聞她的父君揚風神君是在亂世之中與天帝一同馳騁四海八荒、開辟神元時代的戰神,天神史冊上的豐功偉績可謂是響當當的。
啧啧,又一位英雄之後,不過古來英雄難過美人關,故而英雄的女兒當是絕色,也總該絕色,但這位公主卻委實有些弱柳扶風。
當然,我感興趣的并不是公主的家世有多高貴,長得是有多傾國傾城,而是她便是當日娘炮飛升歷劫之時施術相救的馥語公主。
據昨晚祁宋所言,一萬年前她為救重止被天火反噬後,以身體不适之名宿在其姑父東海水宮之中,以水澤靈術壓住體中潛藏的天火。
今日卻不曉得為何這麽想不開,上禀天帝望能進入偲宸宮修學識禮,提高自己的文化水準。
因着她老爹與天帝穿同一條褲裆的交情,天帝便毫不猶豫地讓這位公主入學了。這廂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地走後門,委實比我當初以拳頭制勝輕松多了。是以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凡塵中拼爹的現象明顯是從我們這些所謂的神仙楷模當中流傳開來,這是天族的一個流行的陋習。
我揉揉太陽穴,瞧了一眼身側的重止。
他正把着玉瓷茶杯,淡然從容地挑起眉眼,向行至他面前的馥語公主點了點頭。我不由地再次将目光投進馥語公主一雙含羞淺笑的眸子裏。
啧啧,這光明正大的打情罵俏委實讓人佩服至極。
可見天族之中,一向被稱頌為萬千桃花都鎖不住一顆冷漠的心的重止殿下也有動情的時刻嘛。傳聞總是傳聞,大家口耳相傳多了,偏差是客觀存在的。
我‘切’了一聲,無視兩人一番,繼續蒙頭大睡。
祁宋噗嗤一笑悠哉道:“天上下雨地上滑,你不盯着點?”
“盯你個頭!”
打從馥語上天宮就一直往宸天宮跑,時而與重止在柳下吟詩作對;時而親自為重止研磨添香;時而為重止洗手做羹湯。真是活脫脫一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美嬌娘,在小宮娥眼中他們倆簡直是可以作為九重天上佳話的代表。
夜晚,聽聞馥語公主為重止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飯菜,還很善解人意地邀我同祁宋一同去吃酒。
盛情難卻,我們只好拾掇拾掇,這便去蹭吃了。
臨進門前,祁宋打着折扇同我商量:“這情人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既然馥語她來這一招,我們就将計就計将他們一軍。司蓁,今晚你看我眼色行事,保證讓醋死人不償命然後……嘿嘿。”我睖睜一秒,瞧着他笑裏藏刀的魅惑神色,寒毛豎起。
祁宋通常這個表情,那就意味着他肯定要幹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壞事。譬如上次見着伊人就是這個很欠揍的表情。
難不成,他看上馥語。唔,這可是橫刀奪愛的一樁血腥事兒。
我拽起祁宋的衣襟,謹慎小心道:“你膽養肥了是不?敢搶重止的心上人,你不怕他用劍把你剁成肉醬丢給哮天犬塞牙縫?”
祈宋咬牙無奈:“我什麽時候說我要搶馥語了,我明明心裏眼裏裝的都是伊人好不。”
他看着我頗為懷疑的神色又續道:“你不相信我?”
“相信得不夠深刻。”
“……”
我們一踏入門檻,一股殺氣騰騰的氣息迎面而來,我正好對上重止一雙冷如冰霜的眸眼,我怔了怔,與祁宋一同坐下。
瞧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我很是饑腸辘辘,這下也不免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地馥語生出幾分敬佩。誠然,她的手藝比起我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祁宋打着折扇一派風流的姿态做得十分到位:“唔,這麽多菜呀,委實不錯不錯。”
話畢與馥語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拿起筷子拼命往我碗裏夾菜,我躲過重止刀光似的神色,拼命扒飯。
結果由于太過于激動,噎着了。
我這一噎,引得祁宋十分着急,這又是端茶遞水又是安撫拍背,弄得我覺得他今兒真的出狠招了,但結果馥語公主倒是笑語盈盈,明媚的臉上沒有半分醋意,真是可惜可惜。反倒引得重止手中的酒盞抖了三抖。
唔,他應該是抽筋吧。
馥語見狀立即将一塊金絲牛肉片夾進重止的碗裏,這一來一回水袖拂動間是如此的優雅賢淑,一颦一笑間又是如此的目光熱切。重止挑起筷子,目光友善地回應着身邊的佳人。
本是如此唯美溫馨的場面,我卻覺得甚是刺眼,真是忒莫名其妙。
正愣神之時,一條雪色帕子在我唇角邊輕輕摩挲。我側臉正對上祁宋一雙含笑的眸子,我頗有深意地示意他是不是玩過頭了,他倒是頗為不介意地裂開嘴,亮蹭蹭的八顆牙,在燭光下閃爍發亮,晃得我眼花。
我幹幹一笑,拽過帕子擰了擰鼻涕,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對面的重止,他面色煞白,眸子裏似冰火在相互交織。
啧啧,那叫一個變幻莫測激烈動蕩。
此時氣氛尴尬異常,我垂下眼眸,握起酒盞往嘴裏塞,友善道:“喝酒喝酒。”馥語睖睜地看着我手中的青瓷酒盞:“你的酒杯好像是空的。”
我頓了頓,垂眼一瞧,果然空空如也,只得是尴尬一笑:“一時大意,一時大意。”
祁宋把着酒盞悠然道:“哪裏是大意,明明是在害羞。”
馥語:“……”
重止:“……”
我:“阿嚏!”
奶奶嗳,這場酒一定是我平生以來喝的最難受的一場酒。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千字~上菜~
今兒個情敵現身了~各位看看吧~其實祈宋可謂是用心良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