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戰魔界
時光匆匆,天上不過須臾,我已在凡塵之中呆了半年。
這半年裏,我不僅悟通了很多人生道理,還幹了不少稀奇事兒。譬如在凡間開了一家武館,又譬如陰差陽錯地做了一回女驸馬,更譬如擾了女兒國辛悅侯謀權篡位的一樁大事,搞得膝下無女的老女皇甚是感激,于臨終之前将國王一位傳給了我。
我糊裏糊塗地當了個女皇,除了領着一萬女兵對抗敵軍之外,還得處理朝中政務,批閱奏折,真是累得我一顆鳥心蔫蔫無比。
以前,我不懂重止為天帝處理天族雜事是何等辛勞,如今卻是能明白一二。
所謂高處不勝寒,權利越大,承擔的就越多,人生匆匆不過數十載,有的無奈實在太多。如今想來,我的仙命壽數雖只剩下三個月,但按照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仙凡折算之律,我卻是還能在凡塵之中活上九十餘載。
這對于凡人而言,我這個倒黴蛋算是撈得個凡人一生九十餘載的油水,委實不錯。
可此番在女兒國當起這個女皇,卻非我心之所願。更何況,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人總是自私地想要去幹一些自己沒有幹過的大事,以求死後無憾,我亦是如此。歷經數日觀察,我發現平樂女官為人良善、處事果斷,有胸懷天下的鴻鹄之志,遂便施計詐死,令她繼承皇位,造福一國百姓。
之後,我便得以脫身,繼續我雲游四海的大事。然,老天爺總愛橫插一杠,給我來一回神轉折。
八月初七,我到夜萊山玩耍,碰見重止手下的十二天将拿着我的畫像四處問人。
湊上前偷聽這才曉得一二,我在人間這半年來,重止竟是沒能如我所願把我忘得一幹二淨,而是将臉面丢在一邊,毫不低調地派出手下十二天将把四海八荒都翻了個遍,誓要找到我的下落。
我曉得他固執,但卻不曉得他這樣的固執。
可倘若此刻我心軟,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讓他親眼看到我死在他面前。與其如此,倒不如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更來得幹脆。
誠然,現在的我于凡塵走着一遭,看遍了人生百态,生離死別,對于死翹翹一事已看得十分淡然,對于緣分一事,更是覺得無緣則斷,好過離後欲斷難斷。
我想,重止的固執,終有一日會化為釋然,到那個時候,他也許會遇上命中注定的姑娘,也許還會有一個胖寶寶,也許會臨衆仙之上成為天地之主,這樣的未來那麽美好,可惜我無法出席。
不過,我知曉他會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悟通了這個,我斂了斂神,騰雲而上,躲開十二天将,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這一騰雲便遇見了面色蒼白的七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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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見面,她就生生給我行了一回大禮,直直跪在我面前。
我心裏哽噔一下。這算是個什麽事情,一見面就給我行那麽大禮,着實不符七嫂那要強的潑辣性子。但現在這般情況,我琢磨着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七嫂眼睛花,把我生生認錯成一尊和藹可親的彌勒佛,要麽就是有事情要求我幫忙。
神思歸來,七嫂哽咽拉着我袖子:“八妹……我終于找到你了。”
啧啧,我心砰砰直跳,這該是多大的一個忙呀。然,自家人幫襯着自家人本是理所應當,但初初在滄水谷中,幾位哥哥嫂嫂和我吵得面紅耳赤的場面我還能留得幾分印象,這便沒有那麽大的氣度再捏着一個笑臉問她何事。
我扯了扯袖子無言走過。
七嫂在背後又喚我一聲八妹,聲音既凄涼又無助,弄得我背後一陣冷汗冒出,這便轉身姑且看她說些什麽,誰想她卻跟我道了句歉。
我想,一向得理還不饒人的七嫂如今對我誠懇到如此地步,一定是發生什麽大事。
思忖歸來,七嫂已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成個鬼樣:“八妹,我那丫頭年紀小不懂事。兩日前,将魔族雷諾魔君的兒子陌央揍得人事不省,他爹一怒之下擒走丫頭,臨走前還揚言若陌央醒不過就拿丫頭去血祭陪葬。你七哥前兩日去魔界救人,沒想到累得一身傷,現在還卧床不起。我們曉得你曾與魔界少君有些交情,管不準你一去求個情,丫頭就能放回來了。”
她口中所言的丫頭,就是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侄女七蕊,生得十分乖巧,性子也不錯。
因年紀小不懂我命格煞氣之事,遂跟我極是親密,盡管被她阿爹阿娘揍得鼻青臉腫,還是分外有心地來瞧一瞧我這個姑姑,過節時也常編織一些小玩意,作為應節之禮送給我。
回憶丫頭到此,七嫂已分外無助地抓住我的手:“我曉得以前是我不對,但說到底你還是你七哥的八妹呀,我們終歸是一家人。”
我冷笑一番:“一家人,好一個一家人,我一出生,就被你們丢出了來,五萬年來不聞不問。當初我舔着一張老臉去求取七靈水環時,你個個分外冷情地對我刀劍相向。請問這算是什麽一家人!”
她的臉唰的一下更白了,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下。
“八妹,可終歸丫頭還是你侄女,時常叨念着你想着你。之前,她出谷游玩回歸,曉得我們把你砍成重傷,還生生跟她老爹打了一回的冷戰。八妹我求求你,看在丫頭平日裏喚你一聲姑姑的份上,你行行好救救她,你不救她,就沒人可以救她了!”
我抽了抽手:“別抓了,我手都麻了!”
她激動地松開爪子:“這麽說,你答應了?”
啧啧,她這樣的神哭技能,簡直就是在挑戰我的忍耐底線,一向看見人哭就煩的我也只好點頭。随後,我揮手騰上祥雲,直直往魔族飛去。臨走前,命她絕對不能将我去往魔界的事兒告訴任何人,待我從魔界回來自會把那丫頭帶回來。
黃昏時分,我已趕至濁氣旺盛十地魔淵。
騰雲而落的我,看着這煥然一新的魔淵已然不是我印象中的地兒,心裏難免傷感。想來歲月這東西真不饒人,四海八荒一翻新,滄海換桑田,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後萬事皆變,物是人非。
當日我與無幽切磋武藝、對酒當歌的畫面仍在眼前,只是故人早已不在。
我明白,我雖與無幽有些交情,但如今他是死是活我尚且不知,況且聽聞當年十位魔君忒不安分地搞了一場魔族政變,生生将無幽弄得不知去向。想必這之間的血雨腥、爾虞我詐不是用三言兩句就能解釋得清楚的。
此次,我若用人情換人着實是白日做夢,思來想去,這救人還得靠實打實的拳頭,畢竟用拳頭解決事情總是比走後門、論交情快些。
果然,當我踏進魔族的第一步時,玄門立關,雷諾君眯着一雙小眼,在五米之高的魔濁臺上陰鸷一笑。
“司蓁女君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呀!”
我曉得動拳在所難免,遂自動省略這番表裏不一的客套話:“本君今日前來,是想問魔君要一個人的。”
雷諾拂袖幻出丫頭:“哦,你說的是她?”
我仰頭一望,丫頭青絲淩亂,蒼白的櫻桃小嘴被折磨得沒有一絲血色,見着我也是撐着微微氣息道了一聲姑姑。
啧啧。雷諾你當我司蓁吃素的嗎?竟然把我侄女折磨成這副鬼樣。
我捏了捏袖口:“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自願把人放了,要麽我打到你放人。”
我這句口頭禪沒能讓雷諾識相,反而是激得他更加目眦欲裂:“笑話,當年一戰,你讓我們魔界十君丢盡顏面,今日你侄女又将我兒子打得昏迷不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你讓我放了她,想都別想!別忘了,今日的魔界的當家人已不是無幽,是我雷諾!”
我噙起一個冷笑。
是了,無幽不打招呼地玩失蹤之後,雷諾便自命為魔界之主,群魔敢怒不敢言,他的小兒子更是仗着他的名頭放膽出來惹事,惹的還竟是一些恃強淩弱的窩囊事。我那丫頭我最清楚不過,一個倔強性子由不得他阿爹阿娘,倒是有幾分随我,想必是用拳頭替天行道了。
風聲蕭蕭,竹影搖曳。
魔濁臺之上,四周的魔兵拿着刀槍雀躍而起,我看着這陣仗甚是激動,拔劍而出。雷諾掀開身後的玄袍飛旋而下,拔刀戾氣十足向我砍來,可眼下這團玄色魔光俨然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強悍,委實讓我狠狠地失望一遭。
想來,這老家夥這些年來,光顧着怎麽謀權篡位,倒是忽略了武功。
我随便舞了幾下,便把他輕而易舉地拿下。而後我躍上魔濁臺,将七蕊攬入懷中,駕着雲飛騰而去,臨走前扔下一顆鳥屎大的丹藥,正好砸中雷諾的禿頂,發出清脆的咚聲。
七蕊探頭問我:“姑姑,你為何亂扔鳥屎?這樣不好。”
我搖頭一笑: “你把陌央那小子揍得半死不活,累得他老子半活不死這還不算什麽,萬一那小子活了,繼續行兇作惡,你豈不是白揍了!”
她在我懷裏蹭了蹭,着急地嚷嚷道:“那怎麽辦?”
我笑了笑:“姑姑自有法子,既能讓他蘇醒過來,又能乖乖地聽話不再作惡。”
她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姑姑,那是鳥屎的作用嗎?”
我點了點頭。
想我在天宮時,與祁宋去清虛元君處吃酒,一雙爪子就沒忍住,便順手牽羊了幾顆,想着以後打架受傷,吞一顆便萬事大吉。
祁宋探知我這個想法後,從我掌心挑出一顆九轉靈蛇丹讪讪一笑:“這東西不錯。不僅能救人性命還能轉人性子,哪一天重止一不留神在外面惹了桃花,你可将這個給他服下,他一動歪念你一念咒,這小蛇便能在他肚子中折騰幾分。”
我幸災樂禍道:“我打算明天給伊人送一顆。”祁宋的臉抽了一下,白了。
丫頭聽着我道出這段往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咦,我都不知道鳥屎竟然有那麽大的功效,姑姑你身上還有沒有鳥屎?”
我一個頭兩個大:“沒有了,你還要作甚?”
丫頭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轉了轉:“他阿爹折磨我這麽久,我覺得一顆不夠,我還想讓他多吃一點屎。”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來了,這一卷逆襲的事兒~歡迎大家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