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電梯裏,江洺雙手插着褲兜,擡頭看眼前不停變化的數字,目光裏的東西含糊,不清。
陳麥:“一會兒看到安心,能多說幾句話嗎?”
江洺深呼一口氣,說:“我盡量。”
“其實......”,陳麥有些欲言又止,不過還是說了,“前幾天在家的時候安心給我打電話還哭了,她說決定結婚之前她回來找過你,你沒見她。”
“嗯,沒見。”
“為什麽?”
江洺整理一下衣領,說:“沒有意義,就不見了。”
沒有意義......人這輩子沒有意義的事太多了,如果事先知曉結果就不去做,那豈不是丢掉了很多快樂?
陳麥知道江洺的脾氣就沒再刨根問底。
吃飯的地方在他們所住酒店的十一層,走廊盡頭的包間,安心早就在門口恭候了。
看到江洺和陳麥走過來,安心不顧自己穿着高跟鞋就朝他們跑了過去,先是和陳麥來了個大大的擁抱之後,她看着江洺,打招呼,“江洺,你來啦?”
“嗯。”,江洺笑笑,很真心。
“快進屋吧,都是咱們同學。”
江洺和陳麥跟在安心身後進去,只見一屋子的人,很熱鬧。
一個面色黝黑,身材高挑的男人站起來,主動上前打招呼。
他是安心的老公,陳麥見過,江洺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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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和江洺吧,你倆總算來了,安心念叨一小天兒了。”
安心指着他給江洺介紹,“這是我老公,方正。”
“你好。”,江洺主動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你好。”
“快過來坐吧。”,方正指着裏邊的兩個空位說。
安心坐在陳麥身旁,不停地給她夾菜,可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江洺,無比小心翼翼。
江洺遇見安心那年是大二,學校組織一次什麽實習,當時他倆分到一個組裏,然後就認識了。
那次實習時間是一個星期吧好像,安心和江洺每天面對面,然後就喜歡上了,可以說是在見到江洺第一面開始就喜歡了。
那時江洺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帥,其次是人善好說話,基本別人交給他什麽,或者讓他幫着做什麽他都很爽快的答應,像個好好先生。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江洺想,他可能會和安心在一起。
可世事就是這麽難料,你永遠都想不到會有怎樣的人闖進你的生活裏,自此,世界,全都變了。
......
菜吃了沒幾口,方正給一旁的江洺到了一杯白酒,說:“江洺,我和安心結婚,你賞臉陪一杯。”
江洺很痛快地舉起酒杯,可酒還沒到嘴邊呢就聽安心說:“方正,你別灌他,他酒量不好。”
方正有些尴尬地看了安心一眼,又看看江洺,說:“那點到為止,你想喝多少随意吧。”
江洺把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杯口對着方正,說:“祝你們新婚快樂,我先幹了。”
五十三度的茅臺,滿滿一杯,江洺喝下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
方正看起來很高興,也陪着喝了一口,他知道一會兒滿桌子的人都得等着他敬酒,所以不能一開始就這麽不顧量地瞎喝。
再之後,安心、方正兩人和在座的同學們推杯換盞,安心喝的是果汁,方正喝的是白酒。
而江洺呢,那杯酒之後再也沒沾一滴。
酒菜過了無數巡,江洺問陳麥:“咱倆是不是該撤了?”
陳麥看到江洺有些微醺的臉,像女孩子打了腮紅,不禁覺得好笑,說:“走吧,我叫安心給陸焜打包了兩盒菜,在門口櫃子上呢,一會兒你拿給他,安心事先不知道陸焜來,就給咱們留了兩間房,你倆今晚就睡一屋吧,反正那麽大的床你也不是沒看見,怎麽滾都不會掉地上噠。”
江洺暗暗地咬咬牙,他覺得,陳麥絕逼是故意的。
和安心還有屋裏一群人打過招呼後,江洺拿着打包的飯菜和陳麥回了客房。
走到陳麥的房間,她把房卡放在門上開鎖,一只腳剛邁進去又想起什麽回頭叫住往前走的江洺,說:“明早六點就要起床,別忘了啊。”
江洺點點頭,又問她,“咱們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四點。”
“好,晚安。”
2222。
房間號非常順溜。
江洺在看到的第一眼不禁想起從茶卡鹽湖回來時,路過的109國道2222公裏處的石碑。
敲了好幾聲又等了會兒房門才被打開,陸焜上身裸着,腰部以下圍了個浴巾,頭發和臉上都是水,可越是這樣,他的樣子就越撩人。
江洺怔在門口,像個木頭人。
“進來啊。”,陸焜笑着從他手裏接過餐盒,還聞了一下,“真香,餓死我了,剛才洗澡的時候差點暈菜,你怎麽才回來?”
“嗯。”
江洺回到屋裏,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看着對面的陸焜逐個打開餐盒,然後端起米飯就開始吃,真的好像餓壞了。
也是,白天就吃了點零食,一頓正餐都沒有。
江洺一直打量他,看着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那個鹿角躍躍欲試的樣子,還有他有節奏動着的喉結,頸窩處的水滴閃着晶瑩的光亮。
“慢點吃。”
江洺把桌上的礦泉水打開,遞給陸焜。
他嘴裏還嚼着飯,人卻愣住了。
“不喝啊?”
江洺挑着眉看他,眼裏滿滿的笑意。
“喝!喝!”
陸焜接過去一口氣喝了三分之一,等他放下水瓶,江洺又遞過去一張紙巾。
四方形的紙巾平攤在江洺的手心裏,被頭頂的燈光照得暖黃。
陸焜把手裏的餐盒連同筷子一齊放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洺,好一會兒,他說:“江洺,昨晚你說過不後悔。”
江洺知道他什麽意思,先是笑了一下,說:“我現在也沒後悔啊。”
那你......陸焜的音量忽然就小了,“那你對我這麽好幹嗎?”
對你好就是後悔了?!
江洺搞不懂他的邏輯為什麽這麽異于常人,他站起身,用手裏的紙巾擦了擦陸焜的嘴角,然後扔在桌上,說:“你吃吧,我去洗澡。”
說完,江洺邊抻懶腰邊往浴室走,雙臂擡起的瞬間衣角也跟着拽起來,纖細的腰身落入陸焜的眼睛裏,他忽然覺得......飽了。
江洺洗完澡站在鏡子前擦頭發,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酒勁兒雖說過了,可臉頰還是有點紅,不知道是酒精殘留還是熱氣蒸的,總之,很好笑。
想起昨晚他和陸焜同住的第一晚,剛開始陸焜還想動手動腳地摸他,可是最後看出來江洺真的很拒絕,也就再沒下文了。
可是今晚呢,如果他還想......該怎麽辦。
江洺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他把手裏的毛巾往洗手臺上一扔就回了屋裏。
陸焜已經吃完飯了,正在那收拾殘局。
江洺走過去,把他手裏拿着的餐盒裝進塑料袋裏,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先扔這吧,明早有人來收。”
陸焜:“嗯,好。”
江洺抓過一盒煙,問他:“我出去抽煙,你去嗎?”
陸焜瞪着眼,“屋裏不能抽嗎?”
江洺擡手指了下他身後牆上的标識,“室內禁止吸煙。”
“啊。”,陸焜看了一眼,說:“走吧,去樓道裏抽。”
江洺和陸焜一人裹着一件酒店的浴袍站在樓梯口的窗戶旁,陸焜先點了一支,嘬了兩口,然後遞給江洺,細長的手指在樓道暗弱的燈光下,發着慘白色。
江洺不禁想起不久前的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只不過那一晚的陸焜太狼狽......
“怎麽?嫌棄我啊?!”,陸焜見江洺不接,問他。
“......沒。”,江洺把那支煙接過來,含在嘴裏,煙的味道是嶄新的,江洺極力想要從中捕捉陸焜的氣息,哪怕一點點。
陸焜抽煙比江洺快多了,他純粹是為了抽煙而抽煙,而江洺呢,更像是在品味。
他手裏的煙燃到一半,轉過頭去問江洺,“明天就回去了是嗎?”
“嗯。”
陸焜盯着手指,算了一下,說:“那也沒出來幾天啊。”
江洺彈了下煙灰,“本來也是陪麥子出來散散心,順便參加朋友婚禮,她回去再陪她爸媽幾天就飛回迪拜了。”
陸焜沒說話,兩人繼續抽着煙。
......
夜風有點涼,不時從窗戶縫吹過來,西寧的夏天确實不熱,怪不得藏族大哥說不用開空調。
江洺把煙頭掐滅,順帶咳了兩聲。
“是不是凍着了?”,陸焜說着一手掐煙,一手摟過江洺的肩膀,按在懷裏,下巴抵着他的頭,手掌安順地撫摸着他的腦勺,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撫小動物。
“沒事兒。”,江洺掙脫着扭過頭去,說:“回去吧,我困了。”
陸焜跟在他後面,長長的走廊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拖鞋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可陸焜卻覺得心意迷亂,整個人快飄上了天。
......
“你想睡哪邊?”
陸焜站在床頭櫃那,懷裏抱着個枕頭,問江洺。
江洺本着就近原則,選了靠門口那一邊,說完他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
柔軟,舒服,這一天的疲憊都瞬間被趕跑了。
陸焜把屋裏所有的燈都關了,黑黢黢的,天地暗下來,連感官都模糊了。
陸焜躺進來的時候床墊顫了一下,然後就聽見“窸窣窸窣”的聲音。
他在弄被子。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可沒幾分鐘,他忽然半起身,攔腰把江洺抱了過來,然後動作麻利的壓到身下。
江洺先是“嗚呼”了一聲,随即沖他小聲地喊了句:“你是豬嗎?這麽沉,壓死我了。”
陸焜沒說話,一直看着身下的人,此刻,江洺身體的每一次輪廓都能被他感知到,他很瘦,卻還有點肌肉。
等眼睛适應了黑暗,陸焜也看夠了,他慢慢俯下身子,鼻尖貼着身下的人,慢慢摩擦......
他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地酒味,來自江洺的氣息裏。
“你喝酒啦?”
江洺無聲地點點頭,說:“喝了一杯,我以為酒勁兒過了,很濃嗎?”
“有一點兒。”
“額......”
江洺雙手撐着陸焜的肩膀,手指胡亂地點着,說:“那睡覺吧。”
陸焜的嘴唇順着他的臉頰滑到了耳邊,故意貼着他的耳唇,說:“你想在上邊還是下邊?”
“......”
江洺笑了一聲,說:“我要是都不想呢。”
“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