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孫志勝見更衣室沒人再進來,把身子往外挪挪,松了一口氣,說:“說來他們陸家也是命裏犯這個,他爸以前是個當官的,因為經濟犯罪入獄,前兩年病死在監獄裏了,他弟陸遠的情況你了解我就不多說了,再就是他,他也在監獄待過,被判了八年,但是後來減刑兩年,提前放出來了。”
江洺臉上風雲變化,但還努力克制着情緒,問:“他犯了什麽罪?”
“故意傷人。”
故意傷人......
“而且在獄裏也不老實,和獄警吵架,毆打犯人,私藏違禁品,這些都是之前我哥跟我說起陸遠的時候順嘴提的。”
江洺皺着眉,“那怎麽還減刑了?”
孫志勝冷笑一聲,說:“據說是有個挺厲害的黑道大哥保他,把他提前弄出去了。”
“......”
江洺腦袋亂成一團漿糊,他有些不敢相信孫志勝的話,陸焜不會是那樣的人啊。
孫志勝見江洺若有所思的樣子,于是勸慰道:“也許是我多心,不過你想想他弟在你手裏,怎麽會不巴結你啊,對吧,這種朋友盡量離遠一些,我聽說最近單位職務有變動,你可別在升官的當口被人黑一把,影響仕途,再說咱們這樣年紀輕輕的當公務員不就圖個穩定嘛,也掙不了幾個錢,再把自己搭進去就得不償失了。”
江洺故作沉靜地拍了下孫志勝的肩膀,笑笑,說:“嗯,我知道,謝了。”
孫志勝跟着江洺往出走,“謝啥,就是給你提個醒。”
“對了,咱們前幾天發的那本《案例彙編》你看了沒?那天我随便翻了兩頁還看到了陸焜的案例,雖說不詳細,但有事情經過的大概,你回去可以看一下。”
江洺想起昨天陸焜拿走那本書,難道是為了怕他看見才拿走的嗎?
現在看來應該是了。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不把話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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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洺下班回家的時候陸焜正在廚房裏做飯,他擡頭,看到江洺站在門口,笑着說:“今天給你做魚啊,我們店裏的田師傅去江邊釣的江魚,給我拿了兩條,特別鮮,你回屋等着,馬上就好了。”
此時的陸焜在江洺眼裏和平時沒有什麽特別,他就站在櫥櫃邊,兩條長腿很自然地分岔着,上身連背心都沒穿,肩膀寬廣,背闊肌結實。
天氣熱,他鬓角處還有兩滴汗珠,順着英俊的臉頰往下淌。
江洺轉身回到客廳,看見陸焜的包就放在沙發上,江洺搞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麽的時候手已經拉開了背包的拉鏈。
包口敞着,江洺掃過一眼,耳機,紙巾,一盒玉溪,還有手機充電器。
一目了然,沒有昨天他拿走的那本書。
“找什麽呢?”
江洺聽到陸焜的聲音手下一抖,回過頭去,陸焜就站在他身旁,笑着看他。
“......打火機。”
“這呢。”,陸焜繞過江洺,把茶幾上的打火機遞到他手裏。
江洺暗暗咬緊牙齒,這個借口......太爛了。
火機既然在手裏了江洺就必須點根煙來把剛才的謊圓下去,可是他拍拍褲兜,沒找到......
陸焜忙又把他包裏的煙掏出來一根遞過去。
江洺把煙點上,抽了一口才慢慢緩過勁兒來,說:“飯什麽時候好?”
“怎麽?餓啦?”
陸焜說着從背後環着江洺的腰,手指伸進衣服裏,在他的肚子上輕輕拍了兩下,好像在試探裏面空到什麽程度了。
“不餓。”
江洺把陸焜的手拿開,坐到沙發上,煙灰燃出挺長一截,自然斷了,他沒注意。
“我回屋躺會兒,飯好了叫我。”
江洺說着就往卧室走,他故意躲開陸焜眼裏的話。
床上的被子沒疊,今天早上江洺比陸焜後走的,他給忘記了。
江洺腦袋沉沉地趴倒在被子裏,上面的氣味都來自陸焜,煙草混着男人味,很特別,江洺驚訝于他為什麽辨別不出自己的,也許是時間久了,他們的氣味都混在了一起,而屬于陸焜的占據了上風。
江洺閉着眼睛,聞着那味道,思緒緩緩地蔓延開來......
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都是陸焜睡靠門的那一邊,晚上倒水,關燈,或者拿點什麽也都是他的活,江洺很懶,和陸焜在一起後就更加變本加厲,而陸焜從來不跟他計較這些,他想做什麽在陸焜那裏都能得到滿足,如果陸焜純粹是為了他弟陸遠的話,那他的犧牲也太大了。
根本不合邏輯......
正當江洺想得腦仁疼的時候床墊顫了一下,然後江洺感覺下巴一緊,等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陸焜掐着他那裏,看着他說:“今天情緒不高啊。”
“沒......”
江洺剛冒出一個字嘴巴就被堵上了,好像每一次都如此,在接吻這件事情上面陸焜從來不會給他暗示,心裏想了就會馬上落實到實際行動,但他每次動作都很兇,非得把江洺親得嗚咽出聲才算完,而今天,下手尤其重。
等江洺好似一口氣都喘不上來的時候陸焜放開了他,然後手指輕捏着他的耳垂,說:“咱們該吃飯了。”
說完,陸焜翻身躍下床走出了卧室,就留江洺一個人重重地喘息,唇角熱辣辣的火還沒有褪去,燒得慌。
算了,要不要再給他一點時間?畢竟那是一段難以啓齒的過去,如果換做自己也不會很痛快就說出來,這麽一想,他覺得舒坦多了。
晚上這頓飯,大半條魚都進了江洺的肚子,陸焜吃完,拿了根煙坐在他對面,邊點邊說:“你是不是屬貓的?”
“不是。”
江洺往嘴裏送最後一口飯,很認真地回答問題。
陸焜笑着吐了口煙,說:“我看挺像,喜歡吃魚啊?”
“嗯。”
“那明天再給你做?”
“行。”
陸焜朝冰箱看了一眼,說:“正好還剩一條,讓我放冷凍格裏了,要不改天我帶你去江邊釣魚啊?想不想去?”
江洺舔舔嘴角,說:“老頭兒才去釣魚呢。”
陸焜梗脖,“誰說的?”
江洺拿過水杯喝了一口,眼神瞟過陸焜手裏的煙,說:“你說的,田師傅去江邊釣魚。”
陸焜被他的強詞奪理逗笑了,煙夾在兩指間,比劃着,“田師傅才四十歲,也不算老頭兒啊。”
“看面相我以為六十了呢。”
江洺想起之前去陸焜店裏,一走而過的時候見過田師傅的臉,他眼角的皺紋簡直可以夾死一只蚊子。
說到這陸焜目光沉下,淡淡地說:“田師傅比較操心,他媳婦兒早些年跟別人跑了,他一直一個人帶兒子過,他兒子剛高考完,今年還要上大學。”
江洺為剛才嘴上失言有些過意不去,說;“那你沒給他多開點兒工資啊?”
“有啊。”,陸焜彈彈煙灰,眉頭也跟着舒展開來,他說:“我每個月都從自己的工資裏拿出五百,和他的工資一起打到他卡裏。”
江洺從沒問過陸焜掙多少錢,而且家裏的開銷陸焜也從不讓江洺花一分,沒辦法,江洺只能從別的地方找補,會不定期地給陸焜買幾件衣服,他也欣然接受,不過江洺想,陸焜一定不知道身上随随便便一件都頂江洺半個月的工資,好在他不經常買,所以也還負擔得起。
思緒又回到陸焜給田師傅錢的事兒上來,江洺想,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成為吳野和孫志勝嘴裏的壞人,還是陸焜有多面人生,他的壞只是吝惜展現給自己而已......
“欸?”,江洺此刻又想到一個人,也是陸焜店裏的,就是那天要向他打聽監獄裏的事的那個人,叫什麽來着。
江洺把問題抛給陸焜,然後陸焜回答他,說:“毛毛,你怎麽想起來問他?”
“說田師傅我就想到他了,他這人怎麽樣?”
陸焜搖搖頭,說:“不怎麽樣,以後你再去我店裏要少跟他接觸。”
看來江洺對他沒有好感是對的了。
“具體一點呢?”
陸焜挑眉看他,“怎麽?對他有興趣啊?”
他特意把“興趣”二字拉得老長,沒辦法,他一看江洺的乖乖模樣就忍不住調戲,簡直是條件反射。
“我還會遇到比你再帥的男人了嗎?”
陸焜堅定地搖頭,說:“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
好,不要臉到此為止,言歸正傳,陸焜回想着和毛毛共事這麽久以來,他好像沒做過什麽特別狗的事情,可能就是一點點小事堆積着才形成今天讓陸焜打心眼裏讨厭他的局面。
但是這些小事跟江洺沒法說,陸焜站起來,沖江洺甩甩手,“進屋去吧,我要洗碗了。”
江洺正想着那天見毛毛時他聞到的那股味道,剛有點眉目就被陸焜的聲音打斷了,他回過神來,“哦,我來吧。”
揀筷子的人愣住了,擡起的眉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這太少見了......
江洺被他盯得心裏發虛,把面前的碗一推,說:“還是你來比較合适。”
欸?誰也沒說不讓你洗啊?!
陸焜嘴裏叼着剩下的半截煙,看江洺的眼睛微微彎着,似笑非笑,如果江洺此時回頭看一眼,他一定願意回來和他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