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夷門歌 七

如果我不是驢子的話,那到底是什麽生物?這個蛋疼的問題一直盤旋在杜蘅的腦海裏。

沒想到那頭白鹿居然是半桶水晃蕩,它回答杜蘅道:“我只能看出你不是驢子而是某種動物的幼崽,不過我看你和送我那本功法的騧馬長的有點相似,所以我就把這個送給你了。”

這還真是……太随意了!感情白鹿自己也不知道杜蘅到底是不是馬的一種。

杜蘅傷腦筋地回頭問卿平:“你也不知道我是什麽嗎?”

卿平攤手道:“對我們劍來說只分可以砍的和砍不動的,至于具體哪種種類的動物,我也不是很在意,不過他說你是動物幼崽應該是對的,因為如果你已經長成成年體的話,我是能看出來的。”

看到杜蘅一臉疑惑,白鹿倒是大方地安慰他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要不等下你們把我引薦給玉真公主當坐騎的時候,問問她那裏有沒有養騧馬吧?如果你們真是一個種類,看到的時候對方能認出來的。”

杜蘅一想這個辦法也不錯,反正他穿越之前是人,對于他是驢還是馬,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現在不知道也沒關系。

他們幾個在林間聊了有些時間了,杜蘅擡頭看了看西沉的日頭,對白鹿說:“天色不早了,你如果想要過去的話,我們要盡早聯系張果老的白驢,不然天黑之前公主的狩獵隊伍會收工的。”

白鹿聽到馬上能轉職眼前一亮,開心地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說麻煩倒不是很麻煩,卿平能在密密的山林中尋找到通往張果老最近的那條道路,很快就帶着杜蘅抄一條近道趕上了,遇見公主的狩獵隊。

一擡眼便看到張果老倒騎驢子,在人群之中分外顯眼,其他騎手的馬上都挂滿獵物,只有張果老的驢子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先生怎麽不打獵?”杜蘅策馬上前問道。

張果老搖頭道:“我在辟谷修道,不殺生,況且我只要能替玉真公主抓到白露就能自由了,其他東西獵的再多又有何用呢?我只要專心尋找白鹿就可以了。”

卿平在一旁問道:“那你找到白鹿了嗎?”

張果老沮喪地搖了搖頭:“我用的術法追蹤,知道它就在這時附近,但卻不知道具體在哪裏。”

卿平對張果老說道:“借一步說話。”

張果老會意,從狩獵隊中脫離出來,三個人驅趕坐騎來到大樹下,紛紛跳了下去站在地上。

卿平在張果老耳邊低語數句,張果老的臉上瞬間眉開眼笑,連連誇贊道:“姜果然是老的辣,找白鹿還是要靠你啊。”

“白鹿說讓你幫忙,你幫不幫?”

張果老一拍大腿道:“當然包喽,幫完之後我就可以紅塵潇灑自在行了,想想就開心。”

“那你想好怎麽配合它的表演了嗎?”杜蘅問。

“放心吧,我的白鹿可是非常聰明,非常聽話的。”張果老拍了拍驢子的背,說道,“去吧,去找那頭白鹿。”

白驢“昂——昂——”叫了幾身,撒開四蹄就跑了。

“剛才你不是說找不到白鹿的具體位置嗎?那這頭驢子能找到?”杜蘅奇道。

卿平說:“我剛剛收了白鹿送給我的一撮毛,我把它放在驢子的鈴铛裏了,它嗅着這個味道就可以找到。”

原來如此,杜蘅心想,以後八仙的坐騎驢果然也是一頭非同凡響的驢子,像他自己就沒有這個能夠聞一聞對方的氣味就找到對方的功能。

玉真公主也換上了騎裝,和一些女性騎手在山林中縱橫,看到張果老牽着驢子站在道旁,就過來問道:“怎麽你不找白鹿了?是想認命等着娶我嗎?”

張果老哼了一聲:“你可別得意,白鹿已經找到了。”

玉真公主笑道:“在哪裏?我怎麽沒看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張果老說完吹了一聲哨子,只見剛剛消失不見的白驢又跑了過來,一頭沖到他的懷裏。

張果老摸了摸白驢的腦袋,誇獎道:“乖。”

這個時候衆人的目光都投向白驢後方,只見一團柔和的白光從那幽暗的樹林裏閃了出來,緊接着一頭渾身散發着瑞氣的白鹿,出現在林地之間。

玉真公主看到白鹿眼前一亮,她也是修道之人,只消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只貨真價實活了千百年的靈鹿。

她命侍女拿來一罐藥草,倒了一些在手裏,朝白鹿攤開手掌。

卿平之前說的沒錯,玉珍公主那裏果然收集了一些非常好的藥草,而這些都是對于白鹿修煉靈氣非常有益的東西。

白鹿用鼻子嗅了嗅,心裏已然樂開了花,表面卻非常矜持地邁着優雅的步伐,緩慢地踱了過來,故作漫不經心地嗅了嗅玉真公主手上的草藥。

玉真公主見他不感興趣,就又放了幾枚紅果子在草藥上,催促道:“這是給你準備的,你放心吃吧。”

白鹿這才開心地在玉真公主的手掌心裏吃了起來,它在山裏呆了好久了,吃的都是尋常的果子和野草,這是它很久之後難得再一次吃到富有靈氣的藥草和鮮果,心裏對于未來的生活很是滿意。

“你願意做我的坐騎嗎?”玉真公主一邊摸着白鹿背上的毛,一邊問道。

白鹿乖巧地點了點頭,玉真公主也很高興,看來,主人和坐騎達成了完美的共識。

于是白鹿就伏低身子,讓玉真公主坐在它的寬闊的鹿背上,馱着公主走在狩獵隊的前面,昂着腦袋,趾高氣揚。

玉真公主俯視着坐在白驢上的張果老說道:“我言出必行,既然已經找到白鹿,那我就回去向哥哥進言撤銷賜婚,現在你可以随意到任何地方去了。”

“那就多謝公主了。”張果老朝她拱了拱手,又轉身向卿平和杜蘅告別,“我又要游歷名山大川去了,以後有緣再見。”

“等等。”杜蘅叫住了他,“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的坐騎。”

“問吧。”張果老拍了拍白驢。

“嗯……這位驢前輩,請問你知道我的原型是驢子嗎?”

白驢看着他,片刻後眨了眨眼睛回答:“不是。”

當真是言簡意赅。

“既然不是,那你之前還叫我小後生,我還以為是你是我的前輩呢?”

白驢斜了他一眼:“你這就是想當然了,我這麽說是因為大家都是坐騎,你年紀比我小,修煉得又比我晚,當然就叫你後生了,又不是說你和我一樣都是驢子。”

“那前輩知道我到底是什麽動物嗎?”

白驢只回了他一句話:“天機不可洩露,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杜蘅見沒有問出什麽所以然來,只好又向玉真公主詢問:“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見到一種叫做騧馬的馬?”他也好去确認一下那馬到底長什麽樣,和自己是否有相似,如果是同一種類的,對方看到自己應該能認出來吧?

“騧馬是來自西域的一種非常名貴的馬匹,在夷城這個小地方是找不到的,我的狩獵隊也也沒有。”玉真公主好心地對杜蘅講解,“這種馬一般來說都是皇家才能擁有的,長安城的宮殿裏肯定是有的,洛陽作為神都也養着幾匹騧馬,這裏離洛陽更近些,你可以去洛陽看一下。”

“多謝公主指點。”杜蘅暗暗動了心思,有機會要再去一趟洛陽。

在他和玉真公主說話的時候,張果老已經談着道情,唱着歡快的歌聲,倒騎着毛驢,緩緩走在山道上了。

杜蘅目送着張果老騎驢的身影漸漸遠去,只聽那張果老唱的是:

“世人都道神仙好,我在人間賽神仙,名山大川都走遍,潇潇灑灑幾春秋。”

伴随着張果老的歌聲,玉真公主的狩獵隊也朝另外一個方向自行下山了,一輪火紅的夕陽懸挂在枝頭,周圍霧霭漸起,是該去尋李白他們了。

卿平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頭:“就在那邊。”

玉真公主出手很是大方,幾匹駿馬和全套獵具都送給他們了,沒有準備要回來的意思,杜蘅他們騎着馬,很快就來到了山崗上。

只見李白、杜甫、高适三人都騎在馬背上,正排成一排,眺望着西天無比輝煌燦爛的落日。

夕陽下可見山下的夷門城池,車馬依稀可見。

見三位詩人看得入迷,杜蘅不由得壓低聲音問道:“他們在看什麽?”

“在看這大唐盛世江山。”卿平回答。

杜蘅想起了他從歷史、文學科普讀物上看過的那些未來,在安史之亂之後,曾經一起騎馬射獵的好友,走上了三條截然不同的政治道路,有些人分道揚镳,有些人形容陌路,有些人依然保持着往來,多少有些令人唏噓。

一句這個時候還沒有問世的名句突然躍入杜蘅的頭腦,“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大家都猜騾子啦,我還沒準備徹底搞笑,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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