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直到那一刻,我才徹底清醒過來,我玩得最默契的朋友沈諾不聲不響地懷了孩子,并且還要我幫她出主意,可是我能給她出什麽主意,她肚子裏的小生命無論如何也是要拿掉的,難道還指望着她把它生下來?
不過,我們談話的最後,我還是保持了一貫的沉默,我沒有勇氣替她做這麽大的決定,她肚子裏孕育着的可是一個生命啊。
于是,我們的對話截然而止,沈諾也再沒有主動聯系過我,這讓我有些帳然若失,好像掉了樣東西似的難受。
但這類情緒并沒有持續地困擾着我,因為我也遇到了煩心事,我積壓起來的負能量一瞬間爆發,摧毀掉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灰溜溜地躲到了鄉下,毅然決然地過上了與世融絕的日子,就是張綿陽,我也沒有通知。
“孟谖,你說我們會一直有聯系嗎?”樂嫣經常在我們之後的通話裏問起我。
說實話,這個問題要真由我用心回答,那我很抱歉,它只會得到一個失望至極的結果。
于是。我盡量昧着良心跟她委婉地說:“順其自然,你在一個階段會遇到一些人,也注定會在一個階段失去一些人。怎麽說呢,反正你得習慣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近段時間流行“佛系”,我也跟着時尚了不少。
“唉,可是我特別希望我們能夠一直有聯系,一直都是好朋友,關系不會淡。”她在電話的另一頭唉聲嘆氣。
如果此刻的她能聽到我的心聲,絕對會把肺氣炸,因為我的內心OS是——做夢吧你,那是不可能的。
回憶的牽絆猶如密集的蜘蛛網,密不透風。也只有在深夜,我才會放縱自己去分心。
這話說起來,是要多矯情就有多矯情,換作是十八歲的自己,我口吐白沫也要鄙視,并且閉口不談。
鄉下的夜晚出奇地靜,尤其是冬天。許是因為快要過年了,前方不遠的大街上年味特別濃厚,吃過晚飯,我爸爸的新兒子就吵着要我帶他去逛逛,要不是我爸爸恐吓了他,我肯定得被他的小孩子欲望敲詐得體無完膚。
“姐姐,我們去放爆竹好不好?”我爸爸老來得到的這個兒子,看着挺結實的,而實際年齡只有六歲,除了每天到處亂跑不着家,還喜歡各種各樣的冒險玩意兒。
我打小就不喜歡那些炸來炸去聲音還特別響亮的東西,爆竹無疑是我的最恨,我甚至在震耳欲聾的響動裏能流下溫熱的淚水,當然,我不是被吓哭了,就是眼睛随着爆竹的爆裂而合不上眼,也睜不開眼,別提多難受了。
“姐姐不能玩。”阿姨看了我一眼,開口打斷了她兒子的無理要求。
“你跟着姐姐去樓上看電視,看光頭強,行不行丫。”阿姨試圖勸說這個吵鬧的小家夥能陪我解悶。我挺感激的,但還是想說一句——我真是謝謝你了,我不喜歡跟小孩子獨處一室,我怕我會謀殺他。
“不要,我就要姐姐跟我玩爆竹。”他吐字不清,但很倔強,一雙又大又黑的眼睛盯着我,甚至還偷偷湊過來點拉我的手,拉完後,居然還很羞澀地表以一笑。
我:“……”
“姐姐,你陪我去,好不好?”他嘻嘻笑着,拉着我的小手也開始搖來搖去。
我:“……”
蹲下來,平視他,那雙像黑曜石般的眼睛緊緊地瞅着我,純淨得不像樣子,果然,還是當小孩子的時候最好了,無憂無慮,便是眼睛,都還是純黑的顏色,不像我們,因着年歲的增長,眼睛慢慢就變了色彩。
媽媽還跟我們住在鄉下的時候,我記得有一次我站在她身後看她洗臉,我媽媽當時就跟我說:“小孩子家家的,別喝那麽多茶,不然會變成黃眼睛的。”
黃眼睛在我們鄉下也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說一個人“忘恩負義”,我信了,從此以後不沾一滴茶,可是後來我照鏡子,鏡子裏的瞳孔依然被換了顏色。
“姐姐今天才回來,後頭的時間多着呢,今天就不要出去玩爆竹了。讓姐姐早點休息。”我爸摸了摸他愛子的後腦,轉頭示意要我不要理這小家夥了。
我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不由後悔太過沖動就住到了這兒,我原來可以去姥爺家,但因為怕他們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非要跟我說媽媽的事兒,我就頭疼,所以退而求其次,盡管知道我爸爸的新媳婦對我頗有微詞,但我仍然辣着她的眼睛出現了。
“明年什麽時候出去上班呢?”阿姨拘緊地跟我唠着磕,我看得出來她為了我爸的顏面在故意和我沒話找話說。
“年底才辭職,我還想放松放松再去找工作呢。可能要到這兒住到元宵了。”
我留意她的神色,觀察她會不會把不爽直接寫臉上,不過我失策了,她只是笑笑,甚至表露了一下愛憐,其實說同情也不為過,因為她的過來人身份讓她猜到了我的處境和遭遇。
“正好呢。你爸爸常常念叨着你,我還說光念叨着有個屁用,又見不着你人,你也是的,阿姨說句不好聽的,跟了有錢的娘就忘了沒錢的爹,你爸這幾年哪一次不是叫你回家來住住,你聽過沒有呢?小孟啊,你爸爸雖然是跟你媽過不下去了,你多少有些恨他,我們能理解,但他畢竟是你爸。你也不能全把過錯都推他身上,你媽不可能沒錯兒。”
我捧着小家夥慢騰騰端過來的茶水,心下了然,這阿姨是要跟我翻舊賬呢,并且還是挑着我爸爸前腳出門的工夫。
我說:“這些我都知道。阿姨,我其實挺欣慰的,就是有你在我爸爸身邊,這樣我爸爸就不會孤獨了。”
“不管有沒有阿姨在你爸爸跟前,你還是多回來看看你爸。你爸爸他,也不容易。”
阿姨垂下眼,擁住擠進她雙臂的小家夥,埋首在他勁項裏蹭了蹭,惹得那小家夥咯咯直笑。
他盯着外面刮着呼嘯冷風的夜空,偶爾炸開的煙花都令他興奮地拍手,忽然,他大叫說:“姐姐快看,下雪啦。”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我打小就喜歡過年的那天下一場暴風雪來襯托氣氛,這一年,大雪如約而至,早晨推開窗,銀裝素裹,鞭炮聲也不絕于耳。
我爸的小兒子蹦蹦跳跳地在樓下的坪地上跑來跑去,別提多歡樂了。我小的時候和他一樣,比他還折騰人呢。
我爸一邊敲我的房門,一邊同我說着話:“小谖啊,你堂哥和堂嫂下來了,跟你堂嫂說說話吧。”
我堂嫂是我的初中同學,上高中時我們兩人的關系還算得上和諧,至于後來就有些針鋒相對了。我們整整一個大學沒有彼此聯系,最後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看上我堂哥的,對于他們怎麽搞到了一塊兒,我至今仍不明白。
我在房裏應聲說:“我跟她有什麽好說的,算了吧。我想靜靜。”
我爸站在房門口靜默了一會,才施然然地下了樓,我聽見他們在樓下的歡笑聲,以及我爸的小兒子歡快叫我“姐姐”的幼稚童聲,我微微彎了彎嘴角,然後拉開門,走了下去。
他們看到我似乎很錯愕,尤其是我的初中同學,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她的女兒此刻正由她抱在臂彎裏,咬着手指頭傻呼呼地笑,但長得可真像我哥,一點兒也不好看,所以我連伸手去抱她的欲望都沒有。
轉而,我彎腰抱起了那個重如千斤的小弟。我其實特別後悔我的這個決定,這小家夥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因為他們是來我爸家拜年的,理所當然,我那個阿姨便準備了一桌子的菜來招待他們,并且還很幹淨利落地把我叫去招呼他們了。
我們一行人坐在客廳裏,像是被強行湊到一起打麻将似的,沒辦法地攀談了起來,彼此都透着數不盡的尴尬。
特別是我那個在外不着調的堂哥,我曾經在我爸和我伯伯的聊天裏聽到有關他的一折新聞,據說他在外面辦了張信用卡,因為刷起來的感覺很爽還是怎麽的,反正他只顧着刷沒關心還貸了。
于是銀行找到了我伯伯,我伯伯不是很有文化,當時接到電話差點要吓死,因為他以為我哥哥得了絕症。
雖然後來知道是一件烏龍了,不過我伯伯還是由衷想說:“要是那個電話确實是醫院打來的還好些。”
人們不都說父債子償嗎?但在我堂哥身上,擺明了就是子債父償,并且他一個三十好幾的人了,非但沒有家庭責任感,而且多次靠着兩位老父母養着,我非常敬佩他的是,這麽大個人,居然也好意思向家裏伸手要錢!
我坐在他對面,他時不時地問我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我應付着回答,至于我的初中同學,我真不知道怎麽開口跟她說話,因為她的話裏全是過來人的經驗,我直覺她跟我阿姨能談得投機,尤其是在生兒育女這方面。
我們彼此費盡心思地尴尬對峙着,最後還是一個電話解救了我,不過在我看清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我就不那麽雀躍了,我敢肯定張綿陽找我沒有什麽好事,大過年的,我可不相信他是來跟我說新年快樂的。
果不其然,我一接通電話,他360度無死角的懵逼模式就開啓了,我頭疼地扶住了額,只聽他在裏面十分無措地說道:“孟谖,我跟你媽媽要了你老家的地址,我現在應該是到了你家附近了,但我不知道怎麽走……”
我:“……WHAT?你說什麽?你到我家附近了?你是說的我在B市的那個家吧。”
這裏可是鄉下啊,他居然就這麽跑過來了?大過年的,千裏迢迢,風雪無阻啊。
“哎喲,不是你在B市的那個家,是你老家。”我能想象他皺起眉頭不停張望的萌蠢樣子。
我心一下子軟了,我溫聲說:“昨天晚上下那麽大的雪,你是怎麽過來的?哎呀,先不說了,我現在就過去接你,你具體說個位置。真不知道你幹什麽要跑到這裏來……”
我一邊數落他,一邊跑上樓換衣服。我爸端着要上桌的菜站在樓梯角看了看我,便在我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站在了屋外,意思是要和我一塊兒出去。
“爸,你就不問問我要出去接什麽人?”我試探性地問。
我爸和藹可親地笑着說:“是男朋友吧。你這麽大了,确實是要談個戀愛了。爸爸還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哈哈哈。”
我:“……嘿嘿嘿。”
張綿陽等在車站的大廳裏,手邊兩個大箱子,看到他這個陣仗的時候,我真是很慶幸我爸跟着我一同出來迎接了,不然這得怎麽弄過去喲。
“伯父好。”
他立正稍息,對着我爸就是一個九十度童叟無欺的大鞠躬,我爸受寵若驚,差點也回他這麽一個大禮,奈何老腰彎不下去,又加上我在旁邊使勁兒扶着不讓他行此大禮,我爸才讪讪地作罷。但我爸還是不甘心,最後又熱情四溢地跟張綿陽來了一個友好的握手。
我瞪張綿陽:“誰叫你跑到這兒來的呢。”
張綿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個嘛,現在不方便說,我們去了你家再說……”
我:“……還有什麽不好說的?你不用跟着家裏人過年了是嗎?”
張綿陽撓撓腦袋,非常的不好意思,臉也燥得發紅,我心說算了算了,人都來了,還糾結他為什麽跑來幹嘛。于是我和我爸準備一人一只箱子把這尊大佛迎回去。
結果在我要死扛上那只一看就特別重的箱子時,他拉開了我的手,“我來,你來接我,我就很開心了。”
我爸輕輕地咳了一聲,然後果斷地扛了箱子大步邁出,好像我們礙着了他的眼似的。我和張綿陽趕緊跟上,一路無話。
不過,當我們仨邁着整齊的步伐回到家的時候,先是小弟撲過來要好看的哥哥抱抱,然後就是我阿姨愣在那兒眼神赤|裸地打量起了張綿陽,似乎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以我的秉性居然能找到這麽優秀的男朋友。
最後,當然是我的初中同學和我堂哥的不敢置信,他們簡直快要把“無法接受”寫臉上了。我全當沒看見,從容地向他們介紹了一下張綿陽,并指揮張綿陽應該怎麽稱呼他們。
我看得出來,一向沉默少語的爸爸是看好張綿陽的,我從他的目光裏讀出了贊許,這點,讓我很開心。
我的初中同學說話了,她笑盈盈的嘴臉盡管使我特別不舒服,我仿佛又受到了她在高中時對我做的那些惡心事的影響。
她說:“我以前就說什麽來着,孟谖肯定會找到個特別了不起的男朋友呢,果然吧。我昨天還跟你堂哥說,你這次好不容易回來,我們要張羅着給你找門親事,看吧,這就不用了。”
我堂哥附和着說:“我那天是怎麽回你的?孟谖人家是大學生,又在城裏坐辦公,哪能看得上咱們這裏的窮小夥。幸虧你沒張羅,不然人家還不一定領情。”
張綿陽一臉懵逼地瞅着我,我心說吃你的飯,于是狠狠地給他夾了兩筷子瘦肉,親自上陣。
我先是像個神經病似地低頭笑了笑,然後才慢慢擡起頭來看着面前那兩個人說:“堂哥說的什麽話,我怎麽會不領情?凡事得講良心啊。不過堂嫂,堂哥有一點說得不錯,你給我張羅的,我肯定得瞧不上,就你那看人的眼光,真的太難說了。”
我爸朝我使眼色,我知道話說得過了,趕緊閉嘴,只得悶頭吃飯。他兩人也終是消停了,沒再拿我說事,最後桌上就只剩下阿姨的布菜聲和小弟黏着張綿陽的奶聲奶氣了。
曾經有人在席湘的直播上問過她這樣一個問題——請問你怎麽看待cao粉?
她撩了撩頭發,說:“大概是我這人比較保守吧,我不建議亂搞。”
時隔半年,不建議亂搞的席湘不但弄出了人命,還差點把自己的大半輩子折進牢裏。
虎口脫險後,她似乎懂得穩定了,或者說是她從良了。她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告知我她要結婚了,這是謝擇遠才剛剛結婚沒多久,我被震驚了,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麽快就找到了一個永遠的下家。
我問她:“你什麽時候結婚?”
她笑了笑,別提多滋潤了,嗓音也懶懶的:“你先說你來不來當伴娘,你要是來當伴娘,我就告訴你,我什麽時候結婚。”
我強忍住沒有把電話直接挂掉的沖動,耐着性子說:“我來喝個喜酒還行,要是當伴娘,那就算了吧。”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席湘,你總得先告訴我,你那個新郎是誰?”
“他啊,你認識的。”
“我認識的?你身邊那麽多男人,我哪裏認得過來?我看你還是老實說吧,我猜來猜去,也猜不出來,總不會是那個已經下了十八層地獄的黑社會男人吧。”
“孟谖,你嘴要是再毒點,我真想殺了你了。”
“謝謝,我一直都知道你們想殺了我,但你們總得有這個本事啊。”
“好了,我告訴你吧。”席湘妥協似地說,“新郎是曾經跟我因為扮情侶就認定我真的和他是一對兒的那個人。”
我:“……”人生真的充滿了戲劇化。
我最終還是沒能去成席湘的婚禮,我和張綿陽在鄉下忘我地待過了元宵。
元宵是我童年的記憶,我喜歡那天晚上的千燈萬火,也喜歡自己親自一盞盞點亮它們的興奮感,所以我義無反顧地帶着張綿陽又經歷了一次兒時的趣味。
那天晚上,我問張綿陽:“你為什麽喜歡我?”
他笑呵呵地答:“這個問題你以前就問過啦。”
于是,我變着法子問:“那,是不是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有?”
他搖了搖頭,故作高深:“不,你沒有。”
我:“……紮心了。”
他迅速彎腰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又低低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不過很可惜,我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麽?”大概是遠方的爆竹聲太響徹山谷了,簡直震耳欲聾。
他說:“我說你醜。”他像是要蓋過爆竹聲似的,差點要把我的耳朵吼廢掉。
我直接甩了一個白眼,“說得好像你有多漂亮似的。”
我同樣嘶聲力竭地吼回去,然後我們齊刷刷地轉過臉,看到小弟一臉茫然地望着我們兩個,那眼神簡直了,居然會出現在一個六歲兒童臉上,他像是在看白癡。
我承認,在我人生當中最後的半個月時間裏,我過得很快樂,不全是因為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緩解了我一直以來覺得的孤獨,更因為我完成了很多事情,譬如回老家看望爸爸,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一段山間歲月。
總之,足矣。
回到B市,我媽和謝叔叔已經雙雙去旅行了,我幾乎天天能在朋友圈裏看到他們日益上漲的恩愛系數,我媽笑得特別開心,而舉着相機為她拍照的謝叔叔總會不甘被埋沒地露出半張臉,同樣笑得很開心。
到于謝擇遠和羅薔,也選擇了一處風景勝地順利度過了蜜月期,不過我倒是極少看到他們秀恩愛,好像恩愛是不存在的,就連他們結婚,也是悄無聲息就結束了的。
我沒有再聯系席湘,也沒有和大學的其他小姐妹花們通訊,我似乎要把自己無聲無息地蒸發掉。
而事實也确是如此,我在那間空房子裏待了三天,最後決定去冰島,我想,我大概是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我這個人,向往美好,明知道千般萬般假想出來的溫存世間罕見,但就是僥幸地欲要賭一次輸贏……最後,我輸了,輸得一塌糊塗,我愛她,不知道會愛多久,但我知道我愛她肯定比她愛我的時間更長………
湖水很冷,仿佛有冰碎在了不流動的死水裏,觸不到底,卻藍得令人心馳神往。沒有席湘,沒有張綿陽,我在水幕的盡頭只看到聞令轉身離開的背影,她看向我的最後一眼,隔了時光的長河,真的是判若兩人呵。
我時常固執地以為着落花時節定能與君相逢,那時,瓊花碎玉遮住了眉眼,睜開眸的剎那,瑰麗世界,五彩紛呈,你我站在地平線的渺小點,走過漫長的花道,停在彼此的身前,淚水模糊了我們的雙眼,然後我們珍重地向對方說一句: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