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警長競選

穆城的話一出,三個人都愣住了。

江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川的表情,語塞:“你不是說你是預言家嗎?你驚訝什麽?”

周川擡眼看了一眼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只是替預言家擋個刀。”

他說:“因為預言家太容易成為目标了。新玩家拿到了肯定不會說出來,而且第一天也不一定能獲得有效信息,沒必要跳出來。”

“但是又不能讓大家一頭霧水地玩,所以我只能跳出來引導局面。免得大家都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思路。”

他說:“而且我們誰也不能承擔白天錯投的後果。”

“別人的生命,自己的生機,都不能交給随意。”

江聲看着周川的眼睛,看見他眼裏倒映着的璀璨星光,長嘆了一口氣,承認他被周川的理由給說服了。

的确,如果沒有周川的那一句“談談”和在大廳裏的一番咄咄逼人的盤問,估計到現在他都還處于誰也懷疑,但什麽也不确定的懵逼狀态。

他沒有問出口的是:“那你呢?你自己如果被狼人當成靶子該怎麽辦?”

他料想即使問了,大概也只能得到一句輕飄飄的答案,聽了之後可能反而會更生氣。

仔細想來,周川這個假預言家有很多痕跡可尋。

比如張思喬說他冒用她身份的時候,周川沒有一下子把她定位成狼,在短暫沉默之後說的是“如果你真的是預言家的話,明天就報我一個查殺”,像是在詐身份。

又反問張強:“不會你也是預言家吧?”似乎話裏帶着試探。

如果這是線下局,大家頭腦還清醒的情況下,大概周川這番不夠強勢的發言估計已經被錘到土裏了。

相反,穆城當時那個玩味的眼神倒是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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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聲又低下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土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如果他不是親眼看見王若楠被埋進去了,他可能怎麽也想不到,在這下面躺着一具屍體,一條幾個小時前還鮮活着的生命。

這個認知讓他再次意識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在這個游戲裏是真的會死人,而且死的那麽輕易。

江聲收回目光,問某個還有閑情逸致賞月的人:“你說你是預言家,那你昨天和今天驗的誰?周川和陸衍?”

穆城沖他微微一笑,說:“周川我知道,心裏有慈悲,不可能選狼。陸衍……”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向眼中隐隐還有些期待的陸衍:“他多數時候就是個腦子缺弦的,也巴不得世界和平,大概也不會選狼。”

“再說了,他跟周川在一個游戲裏,沒到迫不得已的時刻,他們倆都是一條線的,怎麽可能選對立陣營?”

穆城的眼裏有些調笑的意味,不過江聲的關注點卻在“不得已的時刻”上。

穆城善解人意地主動解釋道:“不得已的時刻,就是指系統強制把他們分在兩個陣營。或者對立陣營裏有他拿命也要守住的人的時候。”

江聲沒吭聲,在遲鈍也該知道眼前的這三個人是相互認識,并且彼此之間應該都挺了解的。

他自覺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問:“所以,你到底驗的誰?”

穆城收回目光,輕笑着說:“第一天我驗的你。”

……得了,江聲這下算是知道剛才那句“都是自己人”的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了。

江聲有些服了:“我昨天白天的表現哪裏像個狼?你說,我改。”

穆城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備無患嘛,驗了你,才好拉你入夥。也方便大家心無芥蒂地保護你,免得還得随時防着你背後捅刀。”

江聲語塞,沒有注意到大家保護他這個點,只問:“那今天呢?你驗的誰?”

“聽某個假預言家的指示,驗的一號。結果還真是狼。”穆城有些玩味的說。

江聲看着有些吊兒郎當的穆城,想了一下白天褚欣的話,開始思考這三個人狼保狼合起夥來騙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最後敗在了三個人滿手的血和滿鞋底的污泥上。

江聲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指針已經指向了兩點。

他嘆了口氣,說:“回吧,我有些困了。你們也都早點回去睡覺吧。”

說完,徑自離開。其餘三個人也都沉默地跟上。

江聲在關上自己的房門前叫住了周川,說:“雖然我信你,但是其他人可不一定相信你。”

“而且等你白天報完張強查殺之後,張強、張思喬、褚欣他們可都要把矛頭指向你了。所以勸你還是提前想好說服他們的理由。”

周川“嗯”了一聲,不知道臉上是欣慰還是別的什麽情緒。他說:“知道了,去睡吧。”

江聲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後就關上了門,繼續去睡回他的籠覺。錯過了周川隔着門板的那句“只要你信我就夠了”。

當天上午八點,衆人又被系統震耳欲聾的鐘聲驚醒。

江聲在床上迷瞪了兩分鐘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游戲中,立馬套好衣服往外走,甚至省略了平時在家裏雷打不動的吸貓活動。

當江聲進入大廳的時候,審判桌邊上已經有幾個人就坐了,其中也包括周川。

江聲和他打了聲招呼,問他昨晚睡得怎麽樣。說着,自己打了個哈欠。

周川抿了嘴唇,回答:“挺好的。”

江聲用指腹抹了一下他眼底的淡淡的青黑,說了一句“騙人精”。

只是在他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暗自感慨美色誤人。

居然讓向來不太喜歡和別人肢體接觸的他,上手摸了一個充其量認識不過了一天的男人的臉。

雖然只有半截手指的接觸面積,但是當他把手收回來的時候仍然感覺那截指腹連帶着自己的心都是燙的。

直到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了之後,也無法忽略指尖上那似有似無的,依然殘留着的灼熱的觸感。

他嘆一口氣,算是知道阿Q摸小尼姑的頭的時候是什麽感受了。

江聲略帶尴尬地沖周川笑了一下,極力表現地像是無事發生似的。

他在看見周川還是表情如常的樣子之後才猛得松了一口氣,殊不知周川平靜的外表下也是心潮起伏。

在游戲系統催命似的的鐘聲下,很快人就到齊了。只是大部分人的面色都相較昨天更凝重。

畢竟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親眼剛見過一具死去的□□。

而他們都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不幸者。

系統的廣播聲響起:“請各位玩家按照各自的順序就座。”

在衆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之後,她繼續說道:“經過一天的相處,我相信各位玩家都對彼此有了基本了解了。那麽,下面進行今天的第一項活動:警長競選。”

“順便一提,警長一個人擁有1.5票,但是相應的,白天被審判的人需要由警長來進行處決。”系統說完這番話之後就息了聲,留下大廳裏的衆人面面相觑。

李利文的貝齒在她的下唇咬出了一個印子:“白天被審判的人徐漾由警長處決是什麽意思……”

沒人理她。最後還是陸衍好心回答了她:“大概就是殺了他吧。用槍用刀,反正應該不會是徒手打死。”

其實大家對這個答案都心知肚明,只是在等一個肯定的回答罷了。

周川打破沉默,說:“或許選舉儀式也要我們自己主動進行,所以我們現在開始吧。”

李利文開始低聲哭起來,不知道是為她自己,還是在為那個和她“相處得不錯”的王若楠。

但是周川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沒分出任何一點心思去安慰她,只兀自宣布道:“要參加競選的自己舉手。”

剛才還在維持柔弱人設的張思喬聞聲立馬舉起手來:“我要參加競選。

好他一同競選的還有張強、許林鋒、周川和穆城。

穆城見狀挑了一下眉,不知道是對競選的人居然這麽多感到新奇,還是對周川這個他自己評價為“心裏有慈悲”的人要來參加屠夫競選感到驚訝。

周川掃視一圈,無視了穆城的表情,繼續主持道:“一號、二號、六號、十號、十一號五個人競選,其餘六個人投票。現在按順序發表競選理由。”

首先是張強,他摸了一下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腦門兒。

他說:“我是個強神,目前場上六號和十號正在争奪預言家身份。他們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而究竟誰是真的目前還難說。所以投他們倆誰都不保險,不如投我。”

接着是許林鋒,今天他把原本梳的一絲不茍的大背頭放下來了,倒沒有前一天顯得那麽有攻擊性。

他說:“我是民。本來不應該競選,但是就像一號剛才說的那樣,在現在場上六號和十號還存在真假預言家的狀況,選誰都伴随着風險,所以我覺得你們可以選我。”

他話鋒一轉,又把矛頭對準了一號:“而六號昨天說驗一號,說明一號也是有可疑的地方的。”

許林鋒的話還沒說完,張強就暴跳如雷地站起來質疑他,“我哪有什麽疑點,我看你和六號就是雙狼抱團!”

許林鋒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主,完全不理他,只接下去自己說自己的。

“當然,我站六號是真預言家,所以如果待會兒如果六號報一號是好人的話,你們也可以投給他。不過……”

他瞥了一眼在邊上罵罵咧咧個沒完的張強:“我不覺得他能勝任警長的工作。”

然後輪到了周川:“六號預言家,現在說可能有點早,但是既然二號點到了,那我就提前說了。今日驗的一號,是狼。所以待會兒查殺。”

他頓了一下,“不過倒不是不可以投票給他。”

就在衆人想這是什麽操作的時候,就聽見周川接着說道:“待會兒可以注意看是誰給他投的票,他死了之後又把警徽飛給誰,我會去驗那些人。”

江聲挑一下眉,嘴角勾起一點弧度,他想:周川這招也是厲害,嘴上說着可以投張強,但是出口的效果卻更像是威脅,明顯是把他的路堵死了。

“二號身份存疑,不管有沒有真假預言家,總歸不到一個平民當警長的地步。所以,如果今天沒人有破綻的話可能會驗二號。”

“然後建議女巫今天毒十號假預言家,除非一會兒十號玩家承認自己是假預言家并且給出一個正當合理的理由。”

“另外,持中立态度的可以投十一號。”周川說話的時候垂着眸,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接着輪到張思喬發言:“我不退水,我就是真預言家,我為什麽要順着一個狼人的思路承認自己是假的?”

她把目光投向穆城:“昨天查驗的六號的金水十一號,是好人。不是狼保狼戰術。”

他說:“所以我建議今天投我昨天的查殺九號。以及希望你們能捋清楚邏輯,選我做警長。”

又被無辜波及到的江聲感到有些,但是起身和她對罵的潑婦行為又不是他能做出來的,索性用票型抗議。

他百無聊賴地想,其實張思喬還是把昨天他反駁的話聽進去了的,知道要給好人陣營發金水來拉攏好人。

只是她大概真的也以為周川是預言家,不偏不倚地把金水倒在了真預言家的頭上。于是就成了秋後的螞蚱。

最後是穆城發言:“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吧?你們說周川和張思喬是真假預言家,誰也不能投。”

“但是現在一號是周川的查殺,二號就是個真假待定的平民,而我有兩個預言家的金水,是個神卡,投我當警長應該沒毛病?”

說着,他百無聊賴地扯着自己的眼鏡框邊上的鏈條,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結果打臉來得猝不及防:最後是周川以四票當選了警長。

江聲、陸衍、李利文和三號餘簡都投了周川。

七號許彤投了穆城,而十二號褚欣卻莫名其妙地投了許林鋒。許林鋒有些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他旁邊的餘簡。

穆城收回了摸鏡框的手,坐的端正了些,沖着周川半真半假地嘆道:“真拿你的人格魅力沒辦法。”

江聲聞言看了一眼周川的臉,想:有點道理。

但是他真的是只是因為覺得周川更可靠才投他的。

除此之外,他也再次注意到了褚欣對周川異常敵視的态度。

系統的聲音适時響起,讓警長到門邊的小箱子裏拿警棍和警槍。

周川按照指令去拿了,意外地發現箱子沒有上鎖。坐在位置上的人都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無法想象如果裏面是空的話,那該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局面。

幸虧周川從裏面拿出了完好的警棍和槍支,還有一個滿滿當當的子彈盒。

穆城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替狼人感慨他們錯過了一樣制勝武器。

也就是因為這種玩味的表情,讓江聲對穆城的印象實在是好不起來。

而周川在拿完東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之後,就開始主持儀式,請各個玩家依次進行發言。

張強仿佛是倒退回了第一天剛來的時候,立馬開始怒不可遏地說周川血口噴人。

其餘的時間則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有用的話,唯一表明的觀點就是說今天要投周川。

許林鋒則稱自己就是個閉眼民,沒什麽可說的,但是相信周川是預言家,今天聽警長歸票。

倒是三號餘簡,唯唯諾諾地說他覺得一號張強、十號張思喬還有七號許彤都挺可疑的,最後眼睛還往十二號那瞟了一下。

算是劃定了他認為的四個狼。最後不忘強調他只是個民,随便猜的而已,可以不當真。

李利文則似乎還沉浸在王若楠突然的死訊裏,只說願意聽警長歸票。

但是卻一直在強調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的,一定會替王若楠報仇。

她話裏濃烈的情緒讓江聲皺了一下眉。

然後輪到了周川,他就給出了簡潔明了的四個字:“查殺一號。”

許彤則回踩了一下餘簡。

她說:“餘簡昨天什麽也沒幹,就全程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甚至沒有出來了解信息,不正像是因為是狼所以不怕被殺嗎?”

輪到陸衍的時候,他正在嘎吱嘎吱地咬着嘴裏的水果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跟着警長走”,然後就過了。

江聲瞥了一眼坐在自己邊上的張思喬,說:“我也跟着警長出一號。”

心裏帶着惡意地希望女巫能聽周川的話,把這個礙眼的十號給毒了。

張思喬氣的渾身發抖,因為一通說下來愣是沒一個支持她的。

她最後還在咬牙切齒地垂死掙紮,希望大家把江聲投出去,還沒忘了撈一把張強,給出的理由是周川正在屠神。總之是嘚啵嘚啵說了一大堆。

她的這番話最後打沒打動人不知道,最後倒是把穆城聽笑了。“屠神?那他昨天放着認神的徐漾和我不殺,殺五號幹嘛?”

張思喬還想反駁,穆城沖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現在是我的發言時間。”然後理所當然地表示了會投張強。

即使局勢已經很明了了,褚欣還是一意孤行地站在周川的對立面。而最後警長周川毫無懸念地歸票給了張強。

最後以周川得了三票,餘簡得了一票,而張強身上挂着六點五票的結果被放逐。

“現在請警長執刑。”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周川遲疑了一下,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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