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記憶陷阱

陸時雨預備跳下來的逃跑的動作已經準備好了,結果沒想到江聲選擇背着他跑。

上下颠簸的時候,他的前胸撞上了江聲咯人的脊背,瞬間感覺自己的心髒脾肺腎哪哪都疼。

但是又架不住江聲下意識釋放出來的善意,心裏暖呼呼的同時又欲哭無淚。

假秦争愣了一下,連忙往下追,只是他越追,江聲的心裏越慌,步子也就邁的越大。

于是陸時雨心驚膽戰地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是被放血死的,而是被江聲一步三個臺階颠出去摔死的。

假秦争的體力不出意外得很好,但是卻不打算再追了。

他大致猜到江聲他們在想什麽了,停在原地,不再縮短三人之間的距離,選擇了隔空喊話。

他說:“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地離開。”

江聲聞聲也停下來,靠在牆上喘粗氣。他問:“玩家?”

那人露出一臉感慨的表情:“從前是,不過我已經在這個世界裏死了太久了。”

他嘆一口氣:“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過從現實來的人了。要不是你們突然闖入這裏,我都快忘記自己原來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了。”

江聲把陸時雨放下來,但還是抓緊了他的手。身體方向朝外,一副随時準備繼續逃跑的樣子。

那人看出江聲的戒備,繼續解釋:“你們不用那麽緊張,因為我是真的打算幫助你們。”

江聲累的夠嗆,但是氣勢上沒輸,皺着眉氣喘籲籲地問他:“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那個人看着他,嘆氣:“你果然真的忘了。”緊接着就開始他的一連串回憶連續劇。

據他所說,他從前也是造夢游戲的玩家,僥幸通關過幾次游戲,但是死在了這個世界裏。再次醒來,就已經到了這個未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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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說自己剛來的時候還可以靠寫作吃飯。

雖然寫的就是現實的那些茶米油鹽醬醋茶的小事,比如會有人因為五鬥米而折腰,也會有人因為要買一輛小汽車而長年奮鬥。

惹得這個世界的人們捧腹大笑,覺得居然還有這麽可樂的事情。

高階的新興科技研發者看了更開心了,立馬問他高價買了版權,打算打印出來大肆宣揚科技的魅力。

宣稱是他們這些科技公司改變了這個世界,否則人們就還是書裏的那些可憐蟲的模樣。

與此同時,也有“複古主義者”堅決抵制他的書籍,甚至往他的住所寄恐吓信。

他們生成他書中所描繪的那些人居然會為了簡單的一日三餐而奔波忙碌的事簡直是無稽之談,只是為了誇大科技的作用。

然而說來也是嘲諷,那些人之所以能找到他的居住地,還是在黑市買的他的個人信息。

再後來,科技興國的招牌被打得更響了,已經沒有人需要他的書來穩固觀念了。

于是他也就被市場抛棄了,在時代更疊中幾近窮困潦倒,最後輾轉到了這座城市,淪落到了只能和人共用身體的局面。

他說:“我現在正在寫一本更未來的移居其他星球的小說。我猜他們大概會喜歡那個未知領域的。”

語氣中似乎懷着無限的希望與期待,大概是真的認為這個題材會有巨大的市場。

江聲聽着,覺得這似乎并不能當作他決心要幫助他們的理由,或者是他從前是玩家的證明,于是順理成章地提出了疑問:“這和你要幫助我們有什麽關系?”

他盯着江聲,說:“別心急,我就是太久沒接觸到現實裏來的人了,所以向你們倒倒苦水。我馬上就要回憶到我們的相識了。”

他說,那次游戲和這次差不多,都是角色扮演,只不過不是在醫院,而是在某個新科技公司。

只不過他們扮演的多是別的公司派來的卧底和間諜,在新公司裏可以說的上是舉步維艱,根本不知道核心碎片究竟藏在哪裏。

據說江聲和秦争當時的狀态還是穩如老狗,一臉見過大世面絲毫不慌的狀态。

他一試探出這倆也是玩家,立馬狗腿子似的跟着,然後單方面地和他們形影不離,并且組成了一個暫時保命小組。

說完了還沒忘了感慨秦争的那張堪比某标杆男星的臉和江聲全程一臉我最牛逼的态度。

陸時雨在一旁聽聽的啧啧稱奇,都快忘記自己腿疼了,只顧着問:“那我呢?”

那人瞥他一眼,說:“我那時候沒見過你。”陸時雨吃癟,有點委屈地癟嘴。

江聲有些好奇他口中那個所謂的三人小組是怎麽回事。說:“可能你不了解情況,一個多月前我剛進入這個游戲。”

那人點頭,說:“我知道。周川跟我說過了,你在一個叫無性主義的世界裏死了,然後他又複活了你。”

“結果你的全部記憶都被系統消除了。現在算是重新來過。”

江聲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量堵住了喉嚨,連帶着腦子也像一座生鏽的鐘,轉不動了。

他艱難地理了一下思路,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等于秦争口中的那個照顧過他的前輩。

且不說自己那依舊平淡的一生,光是他在萍水相逢的時候掏心掏肺地對一個陌生人好就是一件絕不可能的事。

能不能順勢撈一下別人的命都難說,更別說主動把道具卡讓出去。

與其說是他主動無償地多次幫助過別人,甚至是為了保護別人死了,他更願意相信是自己曾經冷酷無情地丢下別人跑了,而現在的這個眼前人就是來找他尋仇的。

為此甚至不惜編了一連串的故事來讓他放松警惕。

那人接着說:“其實他我倒不是真的貪生怕死才非得纏着你們,只是我當時覺得只有待在其他玩家身邊的時候才感覺腳是踩在地上的。”

“其餘時候總覺得自己對于現實的記憶是虛幻的,也越來越容易懷疑人生。”

可惜最後還是有玩家在短暫的失神中偷走了公司新研發的芯片,卻沒做好隐蔽工作,被當時全公司的保安追捕,最後圍困在十樓。

他說:“當時那個玩家的身上明明還有道具卡,可大概是入戲太深,直到他打開窗戶一躍而下的時候,也沒想到要掏出來拯救自己。”

江聲對于那種被身體記憶支配的感覺深有體會,但不願意多談,只問:“那你呢?怎麽……”他想問你怎麽也沒能出去。

那人自嘲地笑笑:“我?說來你可能不相信,當他從樓上跳下來,在我面前摔成肉泥的時候,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的不是害怕,而是過去全體公司上下一同為這個尖端技術奮鬥的日日夜夜。”

“然後我腦子裏繃着的弦就斷了,瞬間蹲下去從那攤肉泥裏撿起芯片就跑。你們似乎準備阻止我,卻被我推開了。我想那時候我大概是使出了我有記憶以來最大的勁。”

“只是緊接着一聲槍響,然後我就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他動情地講述着,江聲的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喚起任何回憶。

江聲冷靜地問:“所以你為什麽在死後還能記得這一切?”

那人笑笑,說:“因為我和惡魔簽訂了契約,自願地永遠留在這個世界裏,以另一種世界觀活下去。”

他瞥一眼江聲,“不管你信不信,你們這一批進來的玩家裏都會有很多想要留下來的。”

“比如那些在世界裏擁有一副生活順遂的身體的,又或者是在現實了無牽挂的。”

他說,“他們在這個世界裏能找到自己更好的容身之所。”

江聲卻不這麽認為:“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裏就是萬事大吉了。”

“一批批玩家會被系統投送進來,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隐藏任務是毀滅世界、矯正秩序呢。”

他盯着江聲,問:“你是嗎?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人。”

江聲看着他眼底忽閃而過的調侃,沒說話。

雖然沒等到江聲的回答,但是他也不惱,兀自露出一個緩和氣氛的笑容。

他自問自答道:“應該不會吧?且不說周川,你應該不是那種管閑事的人。”

江聲無聲地舔了一下幹澀的唇瓣,說:“大概吧。”

那人像是得了保證,說:“那就好。”然後側身讓出一條路,示意江聲他們可以放心跟着他上去。江聲略有遲疑。

那人斂着眸接着說:“如果你們信不過我,現在不跟我走也行。但你們今天下午總要回來這裏找周川的。”

他低頭看一眼表,“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你們還可以在外面逛一個小時。”

江聲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話,右眼皮跳了一下,覺得他的話比起提示時間更像是下死亡通知。

江聲沉着嗓子問了一句:“你叫什麽?或許我能想起來一點。”那人挑眉,回答:“高凡。”

江聲舉起手機來給他看,說:“搜索引擎上可不是這麽寫的。”

那人眯起眼睛,眸中透出一點危險的光,江聲推一下陸時雨,兩個人立馬往樓下狂奔。

期間陸時雨疼的龇牙咧嘴地還沒忘了誇江聲腦子夠機靈,還知道上網搜作者。

江聲白他一眼,喘着氣說:“我搜個屁,我知道他寫的書叫什麽嗎我就搜。”陸時雨語塞,問:“那你剛才?”

江聲回答:“直覺加細節。秦争昨天還跟我說他沒跟身體裏的另一個人聊過,所以那個人不可能從秦争那兒得到任何信息。”

“估計就是哪個玩家披着皮準備拿我們開刀。”他停頓了一瞬,“而且應該是你們認識的玩家。”

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麽他了解秦争的那些事,還給他扣了一個絕不可能的身份。

兩個人跑出小區大門,身後的人很快眼看着就要追上,眼前卻有一輛敞篷先一步停下。

江聲和駕駛座上的人對視了一眼,遲疑了一秒就拉開車門,把陸時雨推進了後座。

駕駛座上坐着的人是艾明遠,正透過車內後視鏡看着後座上坐着的在大喘氣的兩個人。

他冷冷地開口:“我倒不知道你們兩個還是可以一起逃命的關系。”沒想到防火防盜還得防病友。

江聲直覺空氣中酸氣撲鼻,但還是不鹹不淡地開口:“醫院有人鬧事的時候我倆離得近,就一起跑了。”

艾明遠冷笑一聲:“是嗎?還一起逃上了不明人士的車。”

江聲沒反駁,只說:“就算知道我不是徐漾了,也沒必要翻臉這麽快吧?”

艾明遠皺眉,噤聲。江聲思考了一下,拍他的後座,說:“你能載我們回醫院一趟嗎?”

艾明遠沒好氣地說:“回醫院做什麽,去送死?”

江聲估計他對原本這個世界的江聲的朋友圈也沒那麽了解,于是開口說:“回去找一個朋友,他的腦內意識大概被存在手術室了。”

陸時雨聞聲自然之道他說的“朋友”是誰,看他:“你怎麽知道?”

江聲嘆一口氣,真心懷疑陸時雨蹦跶的時候除了腳扭了之外,把腦子也摔了。

陸時雨一看他那嫌棄的表情,自覺閉嘴了。

江聲小聲解釋:“他之所以會這麽大膽地邀請我們進去坐坐,甚至告訴我們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他和周川換班的時間了,不就是為了讓我們放松警惕,相信他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做不了什麽嗎?”

“反言之,他不可能在什麽好處也得不到的前提下幫助我們,所以他必然是有所圖。”

“只是我們暫且不知道他想從我們身上得到的什麽。但可以肯定是,周川一定不在那具身體裏了。”

“他擁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決定我們的下場。不管是倒賣身體還是借來用用,都是可能的。”

“而他上午時間充足,大概率是把秦争的意識提取出來存放在醫院了。”

陸時雨一邊感慨人心果然險惡,一邊小聲地問:“那他說的那個游戲的事……”說着,去偷瞄江聲的臉色。

江聲表情如常,說:“大概是從繼承的記憶裏摳出來的事吧,或者他也是那場游戲的玩家,只不過是看着那個高凡在他眼前摔成肉醬的旁觀者。”

“至于打算用這件來博取我的信任和同情心,他是打錯如意算盤了。”

江聲把話說的冷酷,只是配上他超小聲的音量,威懾度就大打折扣了。

江聲瞄一眼陸時雨的腳腕,補充:“如果秦争不在醫院,就當是專程去找醫生給你的腳換繃帶了。”陸時雨輕笑一聲,心領了他的好意。

艾明遠則聽着身後兩個的嘀咕聲打翻了醋壇子,開着車還沒忘了分神去嘲諷江聲:“平時不是吵着鬧着要坐副駕?今天怎麽的,有好看的人坐旁邊就不堅持了?”

江聲聽着他帶刺的話,有些砸吧出味來了,但是直面問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歡這個世界的江聲又有些羞恥,仿佛十八級自戀。

江聲在心裏嘆一口氣,都是系統重名的鍋。

艾明遠把江聲的不吭聲當作是默認。冷笑一聲,但在打電話确認過醫院的躁亂已經平定之後,還是聽他要求把車往醫院開了。

江聲看着艾明遠拿幼稚的态度,突然覺得一開始那西裝革履一絲不茍的樣子果然是表相。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坦言陸時雨那張臉當朋友還行,別的的話還真不是他的菜。

陸時雨當場氣成了一個圓鼓鼓的河豚。

艾明遠還想再挑點什麽刺,江聲懶得應對,索性用着調笑的語氣開了個黃腔:“你是不是對我在床上的體位有什麽誤解?”

艾明遠的眸色深了幾分,抿着嘴沒說話。陸時雨戳了江聲幾下讓他适可而止,但是仔細一琢磨就更生氣了,幽幽地說:“別看老子矮……”

江聲把手往袖子裏縮,拿袖子捂住了他的嘴,以免聽到什麽污染耳朵的話。

很快,幾個人趕到了醫院。艾明遠去找車位停車,陸時雨則被安頓在樓下重新包紮,江聲一個人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九樓去找醫生。

幾經詢問,果然沒錯,秦争的意識還真的被鎖在醫院。

江聲過了一遍記憶,在确認自己手裏的餘額足夠替秦争安置一個身體之後,立馬在醫生的指導下在市場上購買了一個長得還算過得去的身體。

順便指名道姓地拒絕了那個給徐漾換腦子的主治醫師主刀。

他們似乎面有難色,但還是照辦了。江聲猶疑了一下,在責任保證書上簽了字。

但是把他手裏的那張死亡規避卡用在了秦争的身上,也算是物歸原主。

艾明遠和陸時雨先後走上樓來的時候,醫生剛進去,江聲正面無表情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陸時雨在他的旁邊坐下,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安啦,這種手術哪能這麽容易失敗,市場顯示成功率高達99%的好嗎?”

艾明遠看着他,感覺就像是看到了前天傍晚時候無力的自己,不是滋味的同時選擇了安靜的陪伴。

江聲沒說話,心想,徐漾不就失敗了嗎?上午的那個女孩子也是。世上哪有什麽絕對。

不過短短幾十分鐘,人就推出來了,一個生龍活虎、完好無損的秦争。

剛才還在勸江聲安心的陸時雨看見他安安全全的出來竟然還有些鼻酸。

有些無法想象七天時限結束的時候,要是秦争還被困在那方寸大小的盒子裏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反倒是江聲冷靜下來了,确認他沒事之後就松了一口氣。只是秦争背上黏着的無形的道具卡已經變得破碎。

江聲皺眉,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突然覺得連這裏的牆壁都是扭曲的。

江聲不願意再在醫院待下去,免得夜長夢多,撺掇上秦争就打算給他辦出院手續,但是被醫生阻攔了。打着留院觀察的幌子。

江聲低頭看一眼臉色尚且慘白的秦争,讓他自己定奪。秦争喝一口水,當機立斷地決定走。

三個人原本打算打車,但是現在科技發達,基本人手有車,從事出租車事業的人少之又少。即使遇上了,江聲他們也趕不上在別人坐進去之前搶到。

最後沒法兒,江聲應了艾明遠送他們一程的好意,目的地是開往他記憶中的家。

一路無話。艾明遠把江聲送到家門口,正打算問另外兩個人去哪兒,就看見三個擠在後座的人都在那棟別墅前地下車了。

艾明遠皺眉,想問這究竟是什麽朋友,出錢給做手術不止,還帶他回家留宿。

為什麽他之前從來沒有聽過江聲還有過這麽一號朋友?而且那個萍水相逢的病友怎麽也跟着回家了。

江聲看着他的表情,大致能猜出來他的腦子裏走了多少彎路。

他把頭湊近車窗,對着艾明遠說了一通肉麻話,算是給艾明遠的最後期限,也算是給這個世界的‘江聲’的一個交代。

他說:“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讨厭我,還是只是為了你所謂的自尊、面子在晾着我,故意對我惡語相向。”

“如果是前者,那麽從現在開始,你離我越遠越好,麻利地滾出我的視線範圍。”

“如果是後者。”江聲停頓了一下,“适當的傲嬌可以,我都可以寵着你,但是不要太過分。”

“因為一個人一頭熱久了之後是真的會失望,到時候你再後悔就晚了。”

江聲用餘光掃一眼秦争他們,對艾明遠說:“我給你六天時間考慮,你不用急着答複我。”

“等到六天之後,你再給我最終答案。是接受這既定的結果還是一拍兩散,你都給個準話。”

他瞥一眼副駕,平靜地說:“如果你的答案和上次在醫院說的有所不一樣,或許下次你可以邀請我坐副駕的位置。”

說完,江聲果斷地轉身走了。留下艾明遠一個人做在車裏,表情複雜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看着他憑着記憶在狗窩裏摸索出鑰匙打開門,然後大門又被阖上,像是截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系。

其實艾明遠心裏的答案早已明晰,只是他看慣了平日裏油嘴滑舌,滿嘴跑火車就是沒有一句真心話的江聲。

看慣了那個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仿佛把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卻又看不透實在想法的江聲,乍一見這種坦誠且直白的宣言,反而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醒來的那個人在某些小細節上确實像他所認識的江聲,估計他真的會以為是醫生賺黑錢,把江聲的身體二手倒賣給別人了。

殊不知他所謂的那些熟悉的細節,也是系統模糊之後的結果。完全陌生的兩個人之間,本來就只有借一副皮囊和挂名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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