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殺神來了

片刻之後, 初元仙帝禦劍而下, 回到了靈妙殿門外。

一身雪白的道袍,仿佛将他全身籠罩于一朵白蓮之中, 清冷仙逸, 又如青雲出岫,出塵脫俗。

看着那扇緊緊閉着的紅木宮門, 初元的心裏生出了一絲絲暖暖的眷戀。

他修長的手指離開了素來不離身的佩劍,轉而輕輕碰觸在那雙淡淡的薄唇上。

昨晚那柔軟的觸感、甜美的香氣, 還有妙兒那滿面緋紅的嬌媚模樣, 仿佛一直萦繞心間,揮之不去。

但是很快,這份甜蜜感驟然而逝……

他的雙眸一暗,望向自己雪白的雙手, 微微出神。

他本不該愛上一只魔啊!

朝夕相處, 他知道妙兒和他往日所殺的魔族不一樣。

她性子單純善良,個性陽光爽朗, 毫無魔族的樣子, 偏偏還喜歡纏着他, 纏着他這個令無數魔族聞風喪膽的神界殺神……

漸漸地, 不知不覺中, 他便中了妙兒的“魅惑之術”,哪怕明知不該沉溺,他卻心甘情願地落入了這張情網。

但是,妙兒呢?

不知妙兒看見現在的自己, 會說些什麽?

在她知道她的元周哥哥就是那個率軍滅了她全族的初元後,她還會毫無芥蒂地接受自己嗎?

他本可以繼續自欺欺人地以元周的身份陪伴在她身邊,但是昨晚他徹夜未眠,沉思許久,終究還是不願欺瞞她……

一邊沉思着,初元一邊推開了靈妙殿正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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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事重重,壓根兒沒注意到,院落裏空空蕩蕩,竟不見卯躍等一衆宮女。

他踏上石階,又推開了寝宮的紅木門,木門發出了“吱”的一聲,他擡頭望去,那粉色幔帳之中顯出一纖細高挑的身影。

初元的臉色頓時一變,渾身氣息瞬間凝結作冰霜。

一劍寒芒從那粉色幔帳中射出,直直點向他胸口。

初元的眼中射出一道冰冷的殺意,嗓子眼裏擠出一聲透露着情緒的冷哼。

接着,一道白影被踢出殿門,在寝宮前的院落之中打了幾個滾,方才穩住了步伐身形。

從那白影腳下彌漫出濃濃煙霧,漸漸将四周的花草吞沒,整個院落宛如一盆充滿了泡沫的浴湯。

初元剛一踏出正殿,耳尖微動,便聽見寝宮後傳出一陣熟悉的轟鳴。

他擡眼一看,眼前被那白茫茫的煙霧遮住了視線,什麽都看不見……

“看招!”濃霧之中,一道紅色耀眼的光芒突然自一側襲來,初元以劍相抵,劍身所包圍的護體劍氣竟被那紅光侵蝕了大半!

初元眼皮一跳,自然也認出了那道詭異的紅光是出自哪位高人的手筆。

這不是妙兒發明的“靈□□”嗎!?怎麽會落在二皇子手裏?

初元一腳踏入濃霧,渾身戰意驟然迸發,似是一只隐形的大手,将四周的濃濃白霧一掌壓下,在地面上打了幾個滾便煙消雲散。

霧被打散,一道道冰淩又纏了上來,從初元腳下向四面八方輻射,好似綻放出一朵冰雪之花。

星霧的身形也無處可躲,他手中握着那柄金色的小劍,瞄準了初元仙帝的方位,劍尖紅芒又一次閃耀。

按照妙兒所說,這金色的小劍開到最大檔位,以他金仙的修為,應當能釋放出不遜于仙君的攻擊力。

初元仙帝重傷未愈,就算是仙君修為,也足以能多拖住他一會兒,讓妙兒得以脫身便好!

然而,星霧這一擊尚未出手,視野裏便失去了對手的蹤影。

他頓時感到後背發涼,若是有皮毛,恐怕此時都得毛發直豎。

然而身體還沒來得及行動,一道白光自右側而來,看起來似乎是一只……仙履?

這一幕怎麽這般眼熟?

星霧一回生二回熟,身體不由自主地循着本能而動,将那金色的小劍豎起,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後……

沒有什麽然後,這一次,小劍直接鑲進他本就裹着紗布的臉蛋裏,連人帶劍一起飛了出去,徑直撞出了靈妙殿的大門。

“二殿下!”走過路過的天兵和天官們見了,急忙擁了過來,攙扶起摔得狼狽的星霧二皇子。

天兵們更是警惕地持劍在靈妙殿門口向內張望,可這靈妙殿裏空空蕩蕩,竟然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難不成是二皇子自己把自己打飛了出來不成?

“哼。”天宮之上,剛剛答應天帝不暴露實力卻忍不住出手教訓了熊孩子的初元仙帝只好遁于雲霄,向着遠處眺望。

一道詭異的雲煙自西向東,筆直地徜徉在天宮寬敞的主道上,肆無忌憚,速度極快。

初元微微嘆了一口氣,腳步一轉,便向着那制造着雲煙的“鐵老鼠”掠去。

“鐵老鼠”有着尖尖的鐵頭,細長的身子,全身散發着金屬光澤,屁股後噴射着藍色火焰,制造出了大量的煙霧。

初元在“鐵老鼠”前面不遠處落下,便聽那“鐵老鼠”發出了“吱”的一聲尖銳叫聲,整個軀殼都顫抖着向一邊歪滑,從他身旁險險地擦肩而過,又忽然像是失去了控制,在地上打了個轉兒,直直地朝着一旁的宮殿石欄上撞去。

“小心!”初元看得眼角直跳,心髒跟着突突蹦跶。

他急忙出手,搶先一步将那宮殿的石欄盡數化作粉末,同時又喚出了佩劍。

那佩劍貼着地面呼嘯而去,擋在了“鐵老鼠”的前面。“鐵老鼠”猛地撞上去,在那細細的劍上撞出了四濺的火花。

劍尖死死紮根在青石地面,劍刃仿佛擁有彈性,整段朝後以誇張的角度彎曲着,卻偏偏沒有折斷,竟生生将那失了控的“鐵老鼠”給擋了下來。

“鐵老鼠”的鼠頭“砰”的一聲,竄出幾道火花,接着便吐出了幾道黑煙,那轟鳴聲也跟着平息了下來,仿佛一只死透了的魔獸。

初元急忙上前,輕車熟路地彈開“鐵老鼠”的艙門。

“噗嗤”一聲,艙門內也噴出了黑色的煙霧,一人頂着一張黑漆漆的大花臉從座艙裏爬起,還大聲地咳着。

“咳咳咳……哎媽呀,吓死我了!”那聲音聽起來,分明是個男人的!

初元仙帝的臉色頓時又一次變得難看,上前一把将人從座艙中提出來,毫不手軟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人在地上滾了兩滾,爬起來時已是頭暈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哎?我這是到哪兒了?公主殿下?”

仔細一瞧,這不是趙疏家那傻兮兮的老二又是誰?

“你們在做什麽?”初元仙帝站在了君益的面前,冷聲問道,“妙兒呢?”

把“靈□□”給了星霧,又讓君益坐上她的鐵甲将自己調虎離山,到底是為了什麽?

“初、初元仙帝。”君益舌頭打結,把頭低得幾乎要貼在了地上。

他哪裏敢擡起頭來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這位大人可是從小就被長輩們用來吓唬他們這些熊孩子仙二代的典範啊!

他卑微地匍匐在初元仙帝的腳邊,只敢把視線放在那雙雪白無暇的鞋面上,但也不知是出于什麽,此刻他的嘴巴卻完全不受心、腦的控制,說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忤逆之言。

“請你放過公主殿下吧!”

初元仙帝:……

他的手指緊緊地蜷縮了起來,佩劍似是感應到了主人的情緒,發出了“嗡嗡”的劍鳴。

放過?

撼動了他萬年不化的心,哪裏能這麽簡單地放過她!

“我再問你一次,妙兒去哪裏了?”初元的嗓音低沉、冷冽,幾乎要把君益給凍起來。

他伸手一揮,佩劍拔地而起,“噌”的一下,猛地紮在了君益的面前,幾乎要擦過他的腦袋。

君益吓得腿軟,那劍若是稍稍往裏歪斜一點點,他的腦袋便是不保了!

若在往日,他恐怕早已魂飛魄散,但現在,身體裏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支撐着他。

公主,是他這一生之中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她沒有像天宮城其他世家弟子那般欺他辱他,罵他是廢物,更從未在他面前擺過公主的架子,讓他感受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友誼,什麽叫真正的尊重!

所以他也要為了這份友誼,挺起腰板做一次英雄,不負友人信任之托!

“晚輩不知!”君益猛地把腦袋磕在地面上,咬緊了牙關,緊緊閉着雙眼,雙手無法控制地顫抖着。

只希望初元仙帝能看在其父的面子上,放過他一條小命……

時間一分一秒,宛如将他放在火上炙烤,額頭泌出的冷汗,漸漸模糊了他的視野,可是卻未聽得初元仙帝對他的處置。

君益鼓起勇氣,稍稍擡起頭來,卻見前方已沒了初元仙帝的蹤影,就連那柄細劍都不知去向。

君益急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向那“鐵老鼠”,卻發現那件原本打算送去參加拍賣、無比珍貴的寶貝,在初元仙帝手下,竟然就此化作了破銅爛鐵。

君益心痛得猶如被針紮,懊惱沮喪,無處宣洩,只能猛地踢了一腳那厚實的鐵甲,然後抱着腳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而林苗苗此時在何處呢?

距離靈妙殿不遠處,通往天帝宮的長廊上,緩緩走過一列宮女,袅袅娉婷,儀态端莊,一看便是訓練有素。

唯獨隊伍末梢,總有一名小宮女,步伐顯得很不協調,身子還左搖右晃,探頭探腦。

“咳咳!”卯躍清了清嗓子,瞪了瞪眼睛,示意林苗苗注意。

林苗苗蹙着眉,收回了自己到處亂飄的目光,但沒走幾步,她又忍不住想要踮起腳來,看看距離天帝宮還有多遠,那個可怕的殺魔大佬有沒有追上來。

她想得很簡單,沒必要聽從星霧的意見逃出宮去,那樣反而容易被人在半路抓住滅口。

其實她只要到了天帝宮,只要抱住了乾炎爸爸的大腿,那個叫初元的家夥便不能拿她怎麽樣。

她還可以趁機讓天帝爸爸向初元仙帝洗腦,告訴他自己對三界有多麽重要,告訴他自己可是故硯老祖欽點的救世之星!

所以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在初元仙帝眼皮子底下,摸到天帝宮去!

林苗苗讓豆豆模拟了多種出逃方式,最終,她選擇了一個存活率最高的方法——讓星霧和君益做好掩護,聲東擊西,引誘初元仙帝上鈎,然後自己再渾水摸魚,喬裝打扮,在初元仙帝的眼皮子底下招搖過市。

眼看天帝宮近在眼前了,林苗苗喜不自禁,腳步也越發虛浮,就差沒放開蹄子撒歡地奔跑起來了。

然而就在此時,意外橫生,一名紅衣青年被一列天官護送着,剛剛從天帝宮裏出來,走進了長廊,一擡頭便看見了這一隊宮女。

紅衣青年擡起頭來,唇角微微上揚,那雙火瞳更是一動不動地盯住了隊伍的末梢,仿佛鎖定了美味的獵物。

與那雙漂亮的眼眸對上了視線,林苗苗心裏打了個寒戰,暗道不妙。

怎麽會在這裏撞見了這位妖族大佬?

他該不會是認出自己來了吧?

林苗苗急忙低下頭,打算來個掩耳盜鈴,裝着糊塗,随着宮女們的步伐從紅衣青年面前緩緩而行。

別看我別看我別看我……我只是一團空氣!

然而就在林苗苗徹底無視了對方,即将與其擦肩而過時,那道火紅的身影忽然一晃,擋住了她的去路。

“殿下,今日怎麽這般打扮?”厲冬抱着雙臂,從上到下把林苗苗打量了一番,臉上笑意更甚了幾分,如同三月爛漫的桃花,“不過,這樣的殿下倒也可愛得緊,令微臣心動不已。”

“少族長請自重!”卯躍急忙擋在了林苗苗的面前,小心謹慎地盯着厲冬。

“卯躍姑娘不必緊張,本少只是随意問問。”厲冬張開雙手,釋放着自己的善意,目光溫柔,殷切問道,“公主殿下這樣趕來天帝宮,怕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可需要在下幫忙?”

“我只是有事想找父皇商量,這身打扮只是……”自從醉酒以來,林苗苗打從心裏對這位妖族少族長有些忌憚。

畢竟只不過要了他一絲頭發,就能引來這麽多麻煩!

“我只是為了逗父皇開心,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林苗苗原地轉了一圈,裝出一副渾然無事,天真爛漫的模樣。

厲冬垂眸,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肩膀也微微抖動,似乎在偷偷地笑。

“公主殿下什麽時候,怎樣打扮都很好看,陛下見到殿下必定會眉開眼笑。”厲冬伸手輕輕掠起林苗苗的一絲長發,愛不釋手地卷繞在細長的手指上,眼中流淌着濃濃的愛慕,“此前在宴席上,在下所言全部發自肺腑,還望公主能多多考慮考慮。”

“考……考慮什麽?”林苗苗一邊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一邊嘗試着把頭發從厲冬的手裏抽出來,卻怎麽都無法掙脫,一用勁兒只會扯到自己的頭皮,痛了自己。

“微臣想要公主選微臣作驸……”

厲冬的話剛一出口,頓覺自己被一雙冰冷的瞳眸鎖定了。

剩下的話說不出口,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整個人動彈不得,只能用眼角餘光瞥見一道白芒氣勢如虹,忽地從天而降,落在了自己的身後。

“妙兒,快逃!”林苗苗身後,星霧抱着一根紅木柱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大聲叫道。

林苗苗頓時反應過來,沒有半點猶豫,立即提起裙擺,轉身就逃,活像見鬼了似的。

厲冬身旁,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人如淩霜,劍如寒芒。

“初、初元仙帝?”厲冬沖破了身上的禁锢,只是雙手卻依然微微顫抖着。

初元在厲冬的身邊停下了腳步,雙眼依然牢牢鎖定了前方正奮力飛奔的小小身影,雙唇輕輕開合,音調一如既往地清冷:“你想做驸馬?”

“在下仰慕公主……”厲冬剛要回話,卻渾身一凜。

因為他看見,初元仙帝的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身上,目光冰冷,一股強大的威壓窒息感也撲鼻而來,仿佛要将他徹底碾碎似的,讓他開不了口。

“妙兒,是我的人!”

“……”厲冬無法出聲,只能用一雙瞪圓的眼睛表達着他的驚訝。

只是丢下這一句後,初元仙帝的身影一晃,如同一道閃電般蹿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厲冬依靠着紅木柱,深吸了一口氣,垂眸凝思了片刻,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呵呵,原來如此!他竟然一直躲在公主身邊,現在怕是急了。”他再次仰起頭,看向初元仙帝離去的方向,垂落的發絲遮掩住了紅眸中的冰冷。

沒想到這冷酷殺神竟然也動了凡心,可他畢竟殺了她全族,她又怎會毫無芥蒂,呵,真是可笑……

長長的走廊上,星霧拉着林苗苗的手,一路向着天妃宮狂奔。

既然去天帝宮的路被人堵住了,只好去天妃宮求得天妃護佑。

天妃身為靈族之長,昔日戰力也不弱,至少也能護得住他們倆,足以撐到君益去搬來救兵。

星霧腳步飛快,身法極好,只是多拽了一個林苗苗,速度自然比不得平日。

更何況,初元仙帝的身法比他更強一倍!

就看白光一閃,初元便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星霧急忙将林苗苗往身後一推:“跑!”

自己倒是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劍張弩拔,死死瞪着初元仙帝:“不準你傷害妙兒!”

傷害?

初元微微一愣,他怎麽可能會傷害她?她明知他……

腦中突然一個激靈,初元恍然大悟!

他怎麽忘了,妙兒大概還不知道元周就是初元呢!

早上那短短的一瞬,她似乎并未睡醒,或許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容貌的變化,更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雙手沾滿魔族鮮血的神界戰神!

想明白過來後,初元收起了那一身的冷冽氣息,心卻隐隐作痛。

光是聽說自己的名號,便讓她這般避諱,迫不及待想要逃跑了嗎?

十年陪伴,也不知能不能換得她的諒解……

可是,他無法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他總不能一直躲藏自己!該來的遲早會來,不如早些把心裏的想法與她說說清楚,哪怕她依然不願接受自己,也……

“你,你你到底要幹什麽?”星霧舉着金色的小劍,面對這位突然收斂起殺意的初元仙帝,他反而有些無法适應,渾身毛骨悚然。

“謝謝提醒。”初元輕聲道,轉身便走。

“你!”被初元仙帝毫無預兆地道了謝,星霧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可等他擡眼一看後,那身法詭異的仙帝卻又不見了。

“糟了!”星霧懊惱地跺了跺腳,急忙循着林苗苗逃走的方向追去。

林苗苗慌慌張張地逃跑,也顧不上逃去哪裏了,直接越過曲折的長廊,到處亂竄。

跑着跑着,便跑進了靜谧的禦花園裏,她不放心地轉身回望,想看看追兵追上來沒有,可沒想到,這一回頭,整個身子便撞上了一堵厚實的肉牆,一股強大的彈力險些将她推翻過去。

“啊~!”

一雙有力的臂彎牢牢鎖住了她,林苗苗的身子被猛地拉回,滾進了一個寬大的,白色的懷抱之中。

她擡起頭來,便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五官如同刀刻出來般精致,氣質清冷,眼神卻分外溫柔,仿佛要将她完完整整地融入眼中。

一雙深邃狹長的眼眸,在秀逸的劍眉之下,泛着春江潮水般的波光。

“啊……”林苗苗清亮的眼眸頓時顯露出一抹詫異,紅唇輕啓,語氣中充滿了困惑,“你?”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

林苗苗的大腦飛快地運轉,但是昨夜的酒精似乎還沒揮發透徹,似乎還在幹擾着她的思緒,讓她恍然之間一時想不起。

好在還有林豆豆,一見到那張俊逸的冷臉,她就在林苗苗的腦海裏驚聲尖叫:“這不是元周小哥哥的成人版嘛?苗苗你忘啦,之前他不是侵入過我們的智腦虛拟世界嗎!”

“咦?”林苗苗一愣,那次相遇後,元周什麽表示都沒有,也從未問過此事,所以她之前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個夢呢。

“元周哥哥?”林苗苗試探性地喚了一聲,眨着波光粼粼的大眼睛,小心而期待地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嗯……”初元語氣平緩,伸手放在了林苗苗的頭頂,順時針順毛,動作與往日一般熟絡,很快消除了林苗苗的隔閡與懷疑。

“真是元周哥哥呀,可你……你怎麽突然長大啦?”林苗苗望着那熟悉的眼角眉梢,心裏一陣緊張。

這麽說來,元周豈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真實面目,也知道豆豆的存在?

為何他從未提起?

“這……這才是我真正的樣貌,”初元微微一頓,垂下雙眸,手指順着林苗苗的發絲滑落,動作卻顯得有幾分緊張,“我的道號是——初元。”

“哦……啊?”林苗苗腦子裏一陣恍惚,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了問題,“初、初元?”

“正是。”

“那個……那個初元?!初元仙帝?”

“之前我遭到煞氣反噬,故硯天尊封了我的靈體,因此才化作了少年人模樣。如今我體內煞氣已被你祛盡,封印去除,自當以真面目見人。”初元仙帝一攬長長的衣袖,輕輕托起林苗苗,讓她能夠與自己對視,“雖然我曾也有過私心,想要隐瞞你,以‘元周’的模樣和身份伴你一生。但我終究是不願再以假面目、假身份騙你。妙兒……”

初元仙帝語氣一滞,眼中竟然浮現出一抹濃濃的憂郁之色。

“我便是率領滅魔軍,滅盡魔族的初元。”他緩緩地道,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顯得無比凄涼,“是殺光你族人的罪魁禍首。”

林苗苗:……

她一直與這位殺魔達人在一起,腦袋和身體竟然還沒有分家,是不是該跪謝對方不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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