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4)
好，它會帶領你，自動自發找到另一顆心所在的位置。
當然，以上純感悟分享。
寇蘭嘆了口氣，收好手機，拍拍衣服站起來。
怎麽就發起呆來了呢？她還有好多活兒沒幹呢。
這裏的人似乎都不記得她了，她得把這個消息……編輯着短信的時候，她漫不經心擡頭，想要找到一條最快捷的走出中央廣場的路，然後，她就看見方才那巨型的廣場屏幕上映出來的男人的臉。
寇蘭：“…………”
寇蘭：“！！！！！！！”
寇蘭猛地上前幾步，想要靠近，想要确定是否自己眼花。可是，沒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他！
他立在屏幕後，一身修身白大褂，眉目依稀。他一扯唇角，一側頭，一伸手……舉手投足，都是他。
可是，他怎麽會……
“新院長挺帥的，希望可以為我們大家謀福利吧。”人群中，某個中年大媽說了一句。
寇蘭一把就拉住了身邊說話的大媽，那模樣一點兒也不清冷孤高了，活脫脫就是個游樂園裏找不到媽媽的小女兒，“您說……他是誰？”
“光明城中心醫院新上任的院長呀。”
院長？
院長！
院長……
林牧陽=院長
寇蘭：“？？？？？！！！！！！！！”
什麽跟什麽啊？！
大媽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一眯，拍拍寇蘭手背道：“小姑娘，院長人好，可也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寇蘭：“？？？”
大媽指指大屏幕。
大屏幕上，此刻，現出了一個接待室內的全景來。林牧陽立在當中，他的身邊，小鳥依人一般站着，笑顏如花的女人，不是宋茜文是誰？
寇蘭：“混蛋！”壞女人！
大媽語重心長道：“姑娘喂，禍從口出啊！怎麽說那也是院長夫人，咱光明城的規矩，可是不興人離婚的。”
寇蘭充耳不聞，死死盯住屏幕。
大屏幕上，閃光燈聚焦的地方，James那放大的可惡的嘴臉同樣清晰。
“謝謝來自各界朋友的支持。”James含笑朝鏡頭揮手。
寇蘭就看見鏡頭前的林牧陽伸手，兩個男人的大手有力交握在一起，搖擺，停下，松開。
某種協議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新院長（2）
他們在做什麽？又要做什麽？林牧陽，你怎麽會……和那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這個時候，一個話筒遞到了林牧陽身前。
林牧陽直視鏡頭，那樣的即視感，寇蘭覺得他能透過鏡頭看見她。
林牧陽的雙目深邃，當他認真起來，或者是他想要說服乃至征服某個人的時候，面對着他的視線，一般人是不會有抵抗力的。此刻，寇蘭就注意到，廣場上的大部分女性，骨頭都酥了。更遑論一直黏在他身邊的宋茜文！
寇蘭恨恨握拳。
“能與剩女剩女規劃局合作，也是我們醫院的榮幸與長久的期望。”林牧陽開口了，聲音是他一貫的低沉而富有磁性，“衆所周知，困擾光明城的最大的問題就是男女婚配。剩女剩女規劃局的崛起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與啓迪。”
“James總裁以及他的公司如今在做的，是一件造福整個光明城的大事，我們醫院當然會全力支持。”
James插了一句，“院長謬贊了。”
林牧陽略一颔首，“中心醫院多年來也一直致力于男女婚配方面的研究，在今年1月，小有所成。”
“我們希望通過結合醫學上的技術與James總裁的實地推廣，從DNA運作的角度，徹底解決這個困擾我們多年的問題。”
“光明城的長治久安，指日可待。”
廣場上立時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以至于後來林牧陽與James說了些什麽，寇蘭都聽不見了。
寇蘭只看見大屏幕上放大了的林牧陽與James握手言和，甚至擁抱作別。宋茜文一步不離跟在林牧陽的身邊，林牧陽回頭，兩人相視一笑，說不出的默契與恩愛。
林牧陽牽住宋茜文的手，與James揮手作別。
大屏幕暗下來，現場直播結束。
寇蘭要瘋掉。她不在的這6個月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人聲鼎沸的中央廣場，甚至有禮炮作響。所有人都在歡呼，在慶賀，慶賀着他們即将來到的婚配不愁的日子。
這個時候，站在人群中的寇蘭覺得，她完完全全是個局外人，她遠離人群，她不屬于光明城裏的任何一個地方。
袋裏的手機“嘀嘀”兩聲響，寇蘭戴好墨鏡，開始遠離人群。
她雙手插在兜裏，往後退着步。她本應該大步離去，可是，視野裏，林牧陽的臉容那樣清晰，她心中的貪婪起，就想着可以再看一眼，再多看他一眼……縱然他看不見她，可是……可是，就是這樣遠遠隔着屏幕看他一眼，她竟然也覺得滿足。
寇蘭，你真是沒救了。
沒救了的寇蘭就一個後背撞上了後頭的某個人。
“啊！”
“對不起！”
“啪——”有什麽東西摔落在了地上。
寇蘭所在的這個位置，已經漸漸遠離人群。是以，一轉頭一回身，她就看見了身後那個被她撞倒的纖細小姑娘。
“對不起啊。”寇蘭拉起她，友好對她笑。
小姑娘有些怯怯，怯怯望住寇蘭的腳後跟。
寇蘭低頭，就看見丢落在她腳邊的手機。
“是你的嗎？”寇蘭撿起了手機。
小姑娘猛點頭，破涕為笑了。
小孩子的快樂就這麽簡單啊，當然啦，他們又不用去考慮結婚離婚談戀愛這樣叫人糾結的事。
寇蘭含笑遞過去了手機。
可就在那一瞬，她掌心翻轉，看見了手機屏保上的照片。
寇蘭猛然頓住，那是……
“阿姨，可以把手機給我了嗎？”小姑娘有些不高興了。
寇蘭卻是倏地收回手機，瞪大了眼睛看，“這個是……張子霖？”
小姑娘也瞪大了眼睛，“原來阿姨你也喜歡她！”找到了同好的小姑娘又高興了，她開開心心沒事人一般同寇蘭聊起了她的偶像，什麽她有多喜歡張子霖姐姐啦，什麽張子霖姐姐是仙女啦，什麽媽媽不讓她追星啦，什麽張子霖姐姐要好好養寶寶啦……
“養……寶寶？”寇蘭僵硬道。
小姑娘猛點頭，“張子霖姐姐的寶寶有5個月大了，姐姐真是太美了！連大肚子也辣麽美巴拉巴拉巴拉。”
寇蘭一把抓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小姑娘像看鄉下黃鼠狼一樣看她，小手一指，“就是他！”
寇蘭回頭，中央廣場的巨大屏幕上，James的大臉顯得熠熠而又生輝。
寇蘭：“……………………”
James位于湖濱的豪宅。
二樓的主卧內，巨大落地窗前，張子霖面朝着窗外。
陽光灑滿她的周身，她寬大的孕婦裙展開，現出她又大又圓的肚子來。她捧着肚子，眼神迷茫，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
悄無聲息地，一雙男人的大手自身後圈過來，捧住了他的肚子，覆住了她的手。
張子霖整個人一僵。
“在想什麽？”James壓低了聲音問她。
張子霖：“在想你又在搞什麽陰謀。”
James低沉地笑了，氣息噴在張子霖耳上，她不自在地別過臉去。
“多謝夫人誇贊。原來在夫人心目中，我的地位這麽高……”
張子霖猛地就轉過身來，掙開他懷抱的同時，怒視他：“你怎麽就這麽無恥？！我從沒有見過比你更無恥的人！”
James居高臨下将張子霖看住，他空出來的兩只手已插進了褲袋裏，他挑眉，“此話怎講？”言畢又輕佻，“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夫人？”
張子霖呼氣又吸氣，勉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氣，“我爸在哪兒？”
好吧，這是兩人間的死局，每次一提到張子霖的父親張一新，氣氛必死。
James皺眉看張子霖，“我以為，就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談得很清楚了。”
張子霖不可置信道：“你殺了我父親？！”
James似頭痛扶額，“你怎麽會這麽想？別激動，小心孩子。”
“你放開我！”張子霖不要讓他碰，“James，是個男人你就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我爸是不是已經沒了？！”
James的火氣也上來了，“沒有！我說沒有就沒有！”說完他就無力，因為他發現，當他說了真話後，張子霖眼中就如預期般浮現起了不信任的目光。他說“是”，她不信；他回答“不是”，她也不信。James心中升起淡淡的無力。
張子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整個人頹然向後靠倒在巨大的落地的玻璃窗上，臉上有淚流下來。她看一眼James，又閉上眼。閉上了眼睛，她的淚流得更兇了，她說：“你還是走吧，我根本沒有辦法信任你，你也不能信任我。我們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誤，我不想再這樣互相折磨了，至少在孩子還在我肚子裏的時候。”
房間裏靜得只剩下彼此呼吸和落淚的聲音。
落淚？
張子霖猛地睜開眼睛，她就看見James抹了一把臉。
“你……”她張口，是錯愕。
James卻不再讓她看他的臉。他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深黑的背影。
“那就如你所願。”長久的沉寂後，他道。
“砰——”一聲門響，James摔門而出。
滿室空寂中，張子霖吸氣吸氣再吸氣，可是，眼中的淚止也止不住，“還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你最讨厭的人已經被你趕走了，你該高興才對。來，笑一個，對吧，寶寶。”
抱着肚子的張子霖強迫自己笑，她笑着轉身面對窗外的陽光和美景，她想要她肚子裏的寶寶，至少是健康快樂的。
可是，她未想到的是，此刻，她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一下就煞到了躲在窗戶外的她。與此同時，張子霖發出一聲短促驚叫，“啊————”顯然，她也被她吓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院長（3）
寇蘭捧住張子霖的肚子，就差沒給她做人工呼吸了。
“你做什麽？！”張子霖怪叫，“我不是雙性戀！！”
寇蘭：“……”
沙發上的張子霖收口收手又手腳，她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且過于奔放了。她謹慎做好，謹慎看寇蘭，又不着痕跡瞄一眼房門，确定房門的隔音效果夠好後，她方開口：“你怎麽還沒死？”
寇蘭：“…………”
不得不承認，喜歡上同一個男人的兩個女人間，是有那麽一些互斥磁場存在的。
有些話寇蘭沒有辦法給張子霖說，她只說自己被好心漁民給救了……
張子霖：“漁民？那是什麽生物？”
寇蘭：“……”
寇蘭讓她別打岔，總之機緣巧合加老天有眼加她寇蘭洪福齊天，她沒死。然後，她現在回來了，回來找林牧陽了。
“我必須帶他去一個地方！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地方！！”寇蘭記得摳住了沙發毯子，“可是……”
“可是，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張子霖幽幽開口。
寇蘭擡頭看她，“你知道怎麽回事？”
張子霖自顧自幽幽開口，“可有時候，他又還是他。”
光明城洲際酒店，頂層，超豪華總統套房。
林牧陽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個光明城。這裏是整個光明城的視野最佳之處，較之光明塔更憂。
修長的白大褂早已脫下，被他随意仍在了沙發椅背上。他身上白襯衫的款式較之以往的略保守，卻也是足夠好看的。他正一手撐在腰上，另一手在接電話。
正是下午好時光，陽光灑滿他的周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對着玻璃窗上自己反射出來的面孔，林牧陽笑了一笑。
“好的，我知道了。一切進行順利。”他說話的語氣略鄭重。
電話那一頭又說了些什麽。
林牧陽的手指在玻璃窗上輕叩，“Ta？”他直視玻璃鏡裏自己的眼，“沒有消息。怎麽？你想知道？”
電話那一頭響起的聲音依稀是，“不想！”帶着點賭氣的。
林牧陽又笑得寬和，“好了，必定不會叫你失望，我會盡量讓你如願。”
他的眼角一掃，牆上長身鏡裏，女人的窈窕身形清晰可見。
“Ok。”他合上了電話。
林牧陽轉過身來，将将對上了鏡子那一頭宋茜文放肆打量他的眼。
兩人相對無言，林牧陽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我可以信任你嗎？”宋茜文問他。
林牧陽朝她噴了個煙圈。
最後，宋茜文主動走向了他。
她在他身前立定，踮起腳尖，碰了碰他帶了煙味的唇。
林牧陽只是垂眸看她。
宋茜文腳下輕移，去到了他的側邊。她修長的一條手臂搭上了他的肩。
“你在看什麽？”她問他。
林牧陽笑了一下，夾着煙的長手一只前方，“鏡子裏還有個人。”
宋茜文：“？？？”
宋茜文：“！！！！”
宋茜文：“誰在那裏？！出來！！！”
光明城第一中心醫院。
“張小姐好。來産檢吶。”
走在走廊上，這已經是自進門來主動熱情同張子霖打招呼的第三十七個醫生了。
張子霖淡定回笑，“江醫生好。哦，這是我家新請的小保姆，我讓她陪着我呢。”
江醫生：“好好好。”
寇蘭：“……”
電梯一路往下的時候，張子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不要緊吧。”寇蘭緊張兮兮看住她的大肚子。
張子霖擡頭看了寇蘭一眼，猶豫了一瞬，道：“扶住……我。”“我”字落下，電梯開始急速且劇烈往下。
寇蘭：“！！！！！！！！！”
“啊————————”
慘烈的叫聲出自張子霖。
“你不要命啦！”寇蘭不可思議瞪住她的大肚子。
這個時候，電梯已然停下。電梯裏頭靜悄悄的，張子霖急促的呼吸聲音就顯得尤為刺耳。她若無其事站起來，一手扶要，一手抱肚子，“習慣就好。”說着這樣的話，她臉上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來。
寇蘭想了想，道：“我覺得……你沒必要這樣。”
張子霖斜看她，不語。
寇蘭道：“我是友情提醒，你也可以當我完全蛇精病發作。我只是覺得，不管大人間有什麽恩怨，既然有了孩子，并且覺得要了他，就要為孩子的生命負責，至少，這個時候，他是長在你的肚子裏。”
張子霖：“……知道了。”
寇蘭：“……”
相對兩無言。
開始張子霖先看的口，“打開電梯，直走出去，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
寇蘭先是懷疑将她看住。半響，視線又落在了她的大肚子上。最後，她點了點頭，“謝謝。”
在她走出電梯門的時候，張子霖自身後叫住了她。張子霖問寇蘭：“為什麽會來找我？我是說，你為什麽選擇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寇蘭沒回頭，她只是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選擇負責的。我既然決定相信你，就已經有了承擔最壞結果的準備。我覺得，這是為人所應該有的，最基本的素養。”
“是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在張子霖喃喃的時候，寇蘭按下了電梯的開門鍵。
光明城中心醫院內的神秘電梯，電梯所連接的神秘空間，寇蘭非耳聞，而是親身經歷。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落在腦袋裏，那是很短很短的光景；可放進心裏，寇蘭卻覺得，那是久遠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事了。
那個時候，她與林牧陽初相識，又偶遇陳湯，他們……
“叮咚——”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寇蘭覺得連這響起來的電梯的聲音，也是與衆不同的。
迎接寇蘭的是……一片光明。
寇蘭：“？？？”
怎麽和寫好的劇本不一樣？
寇蘭詫異回頭，對上的是張子霖帶笑的目光。她朝她揮了揮手，擡手就把寇蘭推出了電梯。
寇蘭：“！”
電梯門轟然合上。
“喂————”她猛砸電梯門。電梯門當然不會開，但回應寇蘭的卻是身後走廊上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寇蘭：“！！！”
寇蘭自然轉身就跑。
一
二
三
“砰——”沉悶的頭磕牆壁的響。
寇蘭：“！！！！！！”
寇蘭痛死了，她面前竟然杵着一塊透明的大玻璃！
過不去！
過不去的！
透明的玻璃上映出由遠及近的白衣與黑衣的人影。他們的倒映在她的前，他們的真身卻在她的後。那一瞬，寇蘭只覺得自己從頭到尾徹徹底底被包圍了！
當先的白大褂戴墨鏡，臉上的線條剛硬而曲折，那是……
寇蘭猛回頭，“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新院長（4）
光鮮亮堂的休息室內。
休息室的中央有個吧臺，吧臺邊坐了個寇蘭。寇蘭捧着玻璃杯，小口喝水中。
“沒想到會遇上你。”寇蘭道。
陳湯立在吧臺邊，與寇蘭保持了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的面上是不高興，“沒想到我遇上我你還跟着下來？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
寇蘭朝他吐了吐舌頭，“我這也是病急亂投醫，沒辦法了嘛。”
陳湯深沉地将她看住，看着看着，他不由抹了把臉，像是在調節心情一般，“你去哪兒了？我……”其實很擔心你。
寇蘭：“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說着，她小手一揮就從吧臺椅上跳了下來，聲音有點急：“林牧陽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他怎麽會和James那個家夥搞在一起？”特別是還有那個宋茜文！
陳湯面色複雜：“你果然還是為了他來的。”
寇蘭：“？？？”
陳湯微微別過臉去：“沒什麽，只是還抱着小小的……”
寇蘭沒注意到陳湯聲音裏的不對勁，或者說，注意是注意到了，但她只有一個腦袋，那麽多重要的信息與人事，她只能顧慮到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你知道嗎？快告訴我吧，我都快急死了！林牧陽那個家夥真是……咦，你幹嘛？”寇蘭愣愣看住陳湯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的他的手。
陳湯的聲音有些不穩，“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沒有林牧陽，你會不會……”
寇蘭眨巴大眼睛看他，“會不會什麽？”
陳湯與她對視，半響，收手。他道：“我知道了。”
寇蘭：“？？？”
陳湯：從你的眼睛裏我看見，就連想你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又怎麽能奢望你在現實中會對我……
寇蘭很不高興：“怎麽你們所有人都變了？！還是你們很正常，其實神經錯亂的人是我？！”
陳湯的臉色已然恢複，看着寇蘭，他道：“你沒有變，變的是我們。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時候，整個光明城……”
寇蘭猛地就撐住了吧臺，好奇怪，腦袋突然暈乎乎起來了。她感覺耳邊嗡嗡嗡嗡有聲音在響，她明明看見陳湯的嘴巴在一張一合，卻偏偏聽不進哪怕他一個字的說話聲音。
“我感覺……頭……好暈吶……”她就倒在吧臺上，不醒人事了。
她的臉側是那個玻璃杯，裏頭的水被她喝掉一半，餘下的另一半被她的動作所震，水在杯子裏蕩啊蕩。
寇蘭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感覺怎麽睡也睡不醒的那種狀态。
頭頂上方白慘慘一片，是燈？是天花板？
有什麽東西在她眼前晃啊晃啊晃，是探照燈？是天花板在動？
寇蘭難受得翻了個身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翻身成功沒，就是覺着難受，好難受，渾身都難受得像被毛毛蟲蟄的那一種。于是，她感覺自己也拱啊拱啊拱，拱得像毛毛蟲。
不知是否她毛毛蟲的作态吓到了人，她就聽見有人嗡嗡嗡嗡在她耳邊說話，說的都是些她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要先給她驗血……其實，有些人并不适合這項實驗……”
“……要破解她生命藍圖的秘密，我們必須先提取到她的DNA……”
“……你問實驗有沒有危險？你知道的，哪怕是一個小手術，也會發生醫生完全沒有辦法處理的突發事件。所以，這個保證，我不能給你。”
“……陳先生你不能這樣，她是珍貴的實驗體，一開始我們就說好的，這個實驗必須繼續，停不了……”
尼瑪！這些人怎麽越說越起勁，就那樣叽裏咕嚕在她耳邊吵起了架。
寇蘭難受得又翻了個身。
“陳先生，請你出去！”
“砰————”摔門的聲音。
好了，世界終于安靜了。
寇蘭覺着奇怪的是，他們難道就沒發現她這麽一個大活人其實已經醒着了嗎？或者是他們已經不把她當人了？
後頭那個想法叫她惡寒了一下，寒得她猛地就睜開了眼睛。她就看見了……
有明晃晃的探照燈，也有白花花的天花板，更有穿慘白大褂的老醫生拿了巨大針頭，自上而下，狠狠朝她的腦門戳下來！
寇蘭：“！！！！”
寇蘭就勢往床邊一滾！
“啊——”
“啊————”
針頭還是戳到了她的手臂，劃過，留下一串血珠。
她的動作過猛，一翻身就翻下了床去。移動的手術臺未固定好，被她一翻一踢一踹，猛地就朝前撞去，利落就舉着針筒的老醫生撞飛在地。
老醫生嗷嗷亂叫的時候，寇蘭的視線越過他，看見了玻璃門的外面。巨大的玻璃門的外面，她輕易就對上了陳湯的眼。
陳湯立在玻璃門外的走廊上，他整個人幾乎俯在了透明的玻璃上。對裏頭發生的一切，他有一瞬間的凝滞，而後，反應過來的他開始拼命捶門。
也就是說，從頭到尾，他目睹了她遭受的一切？
寇蘭想起了他遞給她的那杯涼白開。
寇蘭的眼神變了，外頭的陳湯也接受到了。
寇蘭看他的口型，他在叫她的名字，顯得焦急。
寇蘭最後看他一眼，抱着出血的胳膊，自後門逃了出去。
“小蘭————————”
寇蘭在慘白的走道上橫沖直撞，不多時，她就迷路了。
她整個人猛地就撞靠去了牆上，受傷的那條胳膊痛得幾乎擡不起來。寇蘭卷起袖子，發現傷口滲出的血已變作了深黑。
“Shit！”她一聲喝罵，再擡眼時，前方走道的拐角處已經走來了兩個白大褂。
這是一間五十見方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四牆皆純金屬的櫃子林立，室內當中有一個圓形的吧臺模樣的玻璃臺，玻璃臺邊，兩個白大褂相對而立。白大褂戴口罩，但自側影看，那是一男和一女。
室內有嗡嗡嗡響聲不絕，顯然地，那兩人在做實驗。做的是……
眼前突然就有極強的光亮猛地一閃。自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兩個白大褂正前方的半空當中，有一個光屏投射了出來。
“準備好了嗎？”女人開口問。
男人淡淡一聲“嗯”。
女人按下玻璃臺邊某個按鍵，玻璃臺的正當中就緩緩自下上升出了一個盤子大小的平臺。
小平臺似乎自帶顯微鏡，兩個白大褂都湊上前去看。
自寇蘭這個角度，她看見男人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是離女人太近了嗎？然後，此男的側臉輪廓，委實熟悉……
“差不多了。”男人道。
寇蘭：這個聲音果然是……
乍然而起的嗡嗡聲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幾乎是與兩個白大褂一同擡頭看天。半空當中的光屏上，顯示出了兩條……
“這兩條DNA鏈很完美。”女人道。
男人“唔”了一聲，操起了極細微的……激光刀。
極細的激光射在小平臺上，又經由光線的折射去到了半空當中的光屏上，被放大了無數倍。兩個白大褂就循着光屏上的圖樣，開始手術。
“等等！”女人突然道，“你不用手術規劃圖嗎？切割錯了怎麽辦？”
男人終于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記在我腦子裏了，而且，男女間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反正都是人工造出來的，錯與不錯有什麽區別？說不定還是一場不完美中的完美。”
女人：“……”
他們在用激光刀對DNA做手腳！
寇蘭看見他們切割、縫補，更在某段DNA上镌刻看不懂的密碼，他們這是要……
“OK，完成了。”女人摘下半個口罩，“完美的改造。”
男人擡臉，卻不說話。
手術臺的光下，女人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紅，“你應該接一句‘完美的配對’。”她話音方落，整間實驗室的大門就被人自外頭猛地踹開。
“什麽人？”
“你們幹什麽？！”
“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自始至終，白大褂男人不發一言。他只是注視着突然闖入的這一隊人，注視着突然闖入的當先的那一個……陳湯。
陳湯的聲音清清楚楚響在室內，“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
“整個地下實驗工廠就我一個女人！”女人不高興道。
陳湯的視線在實驗室內逡巡，多年從警經驗鍛煉出了他無比敏銳的直覺，從來都是只肖他的視線往那兒一掃，藏匿起來的逃犯就無所遁形。
逃犯……
陳湯突然有一瞬間的迷茫，這個詞，對他來說，有多久遠了？
也就是這麽片刻的愣怔功夫，白大褂男已切換了室內的手術燈，室內變得平和又昏暗，“女人？你指誰？”
作者有話要說：
☆、新院長（5）
望住陳湯離去的背影，寇蘭松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疲憊。
陳湯的背影是落寞的，她不清楚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都說人心隔肚皮，不是對人性的不信任，而是，你不說出來，別人真的很難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感受啊！為什麽有那麽多争吵，那麽多紛紛擾擾？原因在于，我們都太習慣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了。甚至有時候，連喜歡一個人，都不敢言說。
寇蘭想得入神，以至于未聽見實驗室內一男一女兩個白大褂的說話。待她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的時候，穿白大褂的男人的腳步，已停在了她的眼前。
隔着一扇并不牢靠的金屬的櫃子門，寇蘭看見了他褲腿的縫隙，聞見了他身上極強的男性的氣息。那股氣息還混雜着那古怪的消毒藥水的味道，聞得她……聞得她整個人顫顫發起抖來。
也在是在她發着抖的時候，櫃子的門猛地被他自外頭打開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不知是否因了白色強光的刺激，總之，寇蘭的眼淚都出來了，“葉明宇……”她的聲音裏帶了哭腔。
寇蘭被葉明宇拖去了一間狹窄的儲藏室裏。儲藏的是藥水，各種味道混雜，寇蘭想吐。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深沉地注視着葉明宇。
葉明宇注意到，寇蘭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樣了。
葉明宇突然就想抽煙，掏了掏外套口袋……罷了，這裏禁止抽煙。
寇蘭張口：“你……”
葉明宇搶在她前面道：“你都想起來了？”
寇蘭眼內眸光閃爍，半響，她發出了一個“嗯”。
葉明宇就沒話說了，他整個人向後靠在雪白的牆壁上，他的身體兩側是巨大的藥櫃，視覺上就像是……他整個人陷在了逼仄的空間裏，動彈不能。
動彈不能的豈止是身體，還有自己的心。心也能被困住嗎？心當然能被困住，而且，困住我們的心的兇手，往往是我們自己。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寇蘭問他。
葉明宇此刻無比想抽煙。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去他的規定，管他的藥會不會爆炸。他點着了煙，吞雲吐霧間，眼前的視野變得模糊，可腦海裏的寇蘭的臉，卻如何也馬賽克不掉。
葉明宇的口氣沒甚特別，稀松平常像在談論他早飯吃了什麽，他說：“告訴了你，你還有活路嗎？”
寇蘭：“……”
葉明宇起身，走到寇蘭身前，他伸手，似乎是想要觸碰她的臉。然而，手擡起又被他放下了，“做完實驗沒洗手。”他笑笑。
寇蘭說：“我覺得……對不起你。”
葉明宇：“你不該回來。”
寇蘭說：“這是我的職責跟使命。”
葉明宇笑了，“我就知道是這樣。”
所以你保留了我們之間相識的記憶，所以你故意裝作跟我沒有什麽，所以你甚至不惜在我面前自毀形象……為的就是希望我遠離這一切的紛争，好好活下去，是嗎？
寇蘭的眼淚落下來，可是，她沒有發現，她只自顧自說着話：“這對你不公平。”
葉明宇看着她的眼淚落下來，心頭種種情緒翻湧，他說：“對我來說，你活着，就是最大的公平。”
寇蘭：“……”
葉明宇背轉過了身去，拿他那一身落皺的白大褂對寇蘭，“不要感覺有壓力，我這個人對待感情……向來有一點偏執。當初也是因為我限制你這樣，不準你那樣，我們才會走到那一步。說實話，我有點後悔，我後悔用我內心的不安來各種要求你，限制你，搞得大家都不開心。如果……可以重新來一次，我希望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