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 (1)
甲板上濕冷而厚重，寇蘭與陳湯被狠狠扔在了上面。
“她在哪個方位？”James沒甚表情地問。
怕陳湯說錯話，寇蘭搶先道：“就在那裏你自己眼睛不會……咦？游艇呢？”
此話一出，連陳湯的眉毛也豎起來了，“阿霖？”
寇蘭清清楚楚記得他們将游輪停在了一塊較大的礁石後，礁石縱然隐蔽，可相隔不到百米的距離，怎麽可能看不見？可現在的事實就是，礁石連帶着他們的游輪，在海上，消失了？
James的臉色黑下來了，他不揍寇蘭，卻是一把拎起了陳湯的衣領，想揍他，擡起的拳頭最終一揮，“下去找！”狠狠将陳湯掼在地上。
一時間，船上全亮了，大漢小弟們紛紛奔上甲板，穿救生衣的穿救生衣，下水的下水，紛擾成一團。
寇蘭始終未見到“林牧陽”的身影。
她過去陳湯的身邊……還好，沒給摔死。
“喂，怎麽樣？吱個聲呗。”勉勵讓自己靠在船舷上，寇蘭邊呼哧呼哧喘氣，邊道。
陳湯仍舊躺在甲板上，手被朝後縛着，擡頭望天，“他對阿霖，還不錯。”
寇蘭：“……”
寇蘭：“不得不承認，陳湯，你是個好男人。”
陳湯：“我知道還有可是。”
寇蘭：“可是，你身邊總是會不經意出現比你更……有情調的男人。”
陳湯：“我謝謝你了。”
這個時候，甲板上遠離他們的方向突然就有人喊了一句：“雷達掃描到一艘游艇！”
James大步走過去：“哪個方位？”
“在我們由後方，200米處！”
寇蘭探頭一望，黑洞洞的遠處海面上，可不就是有一艘游艇孤零零停靠着。
James的眼神望過來。
寇蘭朝他點了點頭。
James肅色道：“把她帶回來！”
先前那把大漢的聲音卻是猶豫了：“帶、帶不回來。”
所有人：“？”
這個時候，那大漢不得不從筆記本電腦上擡頭，吶吶道：“老、老大，那艘游艇被、被鎖定了。”
所有人：“？？？”
“這個……林教授說以防有人來、來攻擊，就在船上安裝了一套自動鎖定導航系統。”大漢的聲音越來越像蚊子叫，“一、一發現不明接近物，就、就……”
“就怎麽樣？”James的聲音突然就如和風細雨般溫潤。
“就會爆炸！”
所有人：“！！！！！”
大漢幾乎是哭着沖上前抱住James的腰，“老大，來不及了！我們發現得太晚了！這個系統我不熟悉我拆除不了！”
James一腳将大漢踢開，起先是大步走，後來完全是沖向船舷。照他這個沖刺的速度，他難不成是想直接翻身沖下海？
想到此處，寇蘭心中一緊。回頭，果然見陳湯也爬起來了，被綁了手綁了腳還躍躍欲試想往前沖。
總之，現場頃刻間就鬧成了一團。
“老大，沒用的，還有5秒鐘游艇就要被炸掉了！”
時間定格在那一瞬間。
寇蘭看見船舷邊的James緩緩側頭，而後，飛快解下自己的長厚外套，不理衆人的眼光，一腳就跨上了船舷。
卻在這個時候，海面上陡然一聲震天的響，那游艇所在的方向，一瞬間火光沖天。誰也沒有看見游艇是如何爆炸的，衆人眼中只餘一團火，一片煙。
火光來得快，去得也快。待衆人回神反應過來的時候，海面上只剩了零星火光的殘骸在燃燒。
靜止了一瞬，甲板上的吵嚷聲又起。
陳湯重重靠倒在甲板上，眼神呆滞，擡頭望天，整個人都不好了。
寇蘭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也是木木的，是難以置信。其實，離開游艇前，她看見陳湯和張子霖的告別了。張子霖睡着，陳湯就那樣靜靜站在她的床邊。他沒有打擾她，他都要走了，卻又轉身回來，在她額頭上，輕輕觸了一下。
回憶結束的時候，一雙大長腿已然杵在了寇蘭眼前。
寇蘭的視線順着大長腿往上，往上是James那張清冷如常的臉。寇蘭突然就覺得憤怒，想打人，想咬人。
“都是你們這些人搞出來的事情！”她吼，“你們就不能學學普通人安安生生好好過日子嗎？什麽精英？精英個屁！我看你們連大街上讨飯的大叔都不如！大叔起碼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要飯，要到了飯他就知足！”
James冷眼看寇蘭：“确定她在游艇上？”
寇蘭別過臉去不想理人。
下巴上突然就是一痛，James下了狠手，幾乎要将寇蘭的下巴給捏碎。
陳湯要反抗，被James一腳踢出去老遠。
James一字一句：“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寇蘭艱難道：“是……”
“唔——”寇蘭被暴力一掼，整個人臉貼地摔在甲板上。
一陣眩暈的鈍痛過後，寇蘭勉強睜眼。天與地幾乎颠倒的模糊視野裏，她看見James站上船舷，張開雙臂，毫無征兆地跳了下去。
所有人：“！！！！！！！！！！！！！！！！！”
“喂，你還行嗎？”趁着船上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寇蘭掙脫了束縛自己的繩索，然後，猛拍陳湯的臉。
陳湯愣愣擡眼看寇蘭，星光下，陳湯的臉上有濕濕的東西在閃。可是然而，他很快抹一把臉，臉上的東西就看不見了。
“他跳下去了？”他問寇蘭。
寇蘭：“他跳下去了。”
陳湯站起來，整個人雖然是立着的，寇蘭卻感覺他一下子，好像矮了一大截。“或許，她事先被人帶走了。”他說，轉頭看她，“你覺得有可能嗎？”
寇蘭大力點頭，“很有可能。”
接下來的時間裏，二人急速在船艙間穿梭。
“我就怕他會對姐姐不利，綁了姐姐，利用完了就丢棄什麽的。”
說話間，陳湯一腳踢開了一間船艙的門。
這裏是……
寇蘭詫異：“他們把實驗室搬到了船上？”
高科技實驗什麽的，寇蘭與陳湯都是門外漢，但是，林牧陽懂很多。是以，進入實驗室的瞬間，寇蘭腦海中就被林牧陽占據。
他穿一襲修身白大褂，立在實驗室的中央、桌前；他左手拿燒杯，右手拿試管，他面前桌上容量瓶內的液體在火焰的加熱下發出哧哧的聲。在某一個瞬間，他擡起臉來，他的眼眸不複深黑深邃，卻是那帶着病态的猩紅與蒼白。被他那樣的視線注視，寇蘭就一抖……
“啪————”
“寇蘭？”陳湯擔憂地望着她。
“沒事。”寇蘭打翻了一只燒杯。她下意識就彎身下去撿，卻陡然頓住了身形。
陳湯：“？”
寇蘭抽啊抽啊抽，就從桌子底下抽出了半張紙。
是實驗數據分析記錄的報告，有火燒的痕跡，機緣巧合之下幸存了下來。紙被燒得只剩了大半張，但其上的标題還是清晰可見——人格提取可行性實驗記錄。
人格提取？
什麽東西？
科學盲的陳湯&寇蘭都表示不知道。
時間緊迫，二人也沒多想，趕緊轉戰下一站。而那半張紙，寇蘭揉吧揉吧就把它給扔了。
紙團一路滾啊滾，滾去了角落裏，碰到牆，停了。
船上晃蕩，連帶着地上的紙團也動啊動啊動啊動，動着動着就動出了一個名字來，紙上原本不起眼的角落因為折疊而被突顯，突顯出來的那個名字是——林牧陽。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1）
陳湯一腳踢開駕駛室的門。
船長輕易被他們制服了，“林牧陽在哪裏？”寇蘭劈頭蓋臉地問。
陳湯不由擡頭看了她一眼。
船長結結巴巴：“林……林……林什麽？”
寇蘭作勢要打他，船長突然福至心靈道：“林、林教授！？”
寇蘭&陳湯：“林教授是什麽東西？”
他二人只來得及在這裏對視一眼，變故就生了。
只聽四下裏陡然就有一聲沉悶的壓抑的聲音起，繼而，整個空間開始顫動。
“啊——”寇蘭整個人不穩，就撞在了陳湯身上。陳湯要扶她，卻在這個時候，震顫更猛烈，他整個人連帶着寇蘭一起，撞撞砸倒在牆上。
“你怎麽樣？！”寇蘭爬起來焦急問陳湯，剛才為了保護他，陳湯的後背生生受了那麽一下。
陳湯敏銳睜眼，視線越過寇蘭的肩頭直射向鋼鐵的駕駛室的門。
鋼鐵的門緊閉，可空氣中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直湧而來。
寇蘭莫名轉頭的時候，将将看見烈焰沖破鋼鐵的門，瞬間将半個駕駛室吞噬的場景。
船……爆炸了。
“轟————————————”
萬幸沒被炸掉轟成渣渣的寇蘭奔騰入了海。
然後，海面上就起了風與浪。
寇蘭：“……………………”
“陳湯！！！”好不容易探出頭來的寇蘭只吼了這麽一嗓子，下一瞬，巨浪襲來，瞬間将她吞沒，且是再也起不來的那一種。
海平面上風起雲湧，海平面以下，海豚在唱歌。
寇蘭：“……”
寇蘭在海水裏游來游去，和小海豚一起。
她還是沒找見陳湯，她只能跟着小海豚走。
小海豚呆萌又可愛，就是有些好色，帶路帶着帶着，冷不丁就要返過身來，在寇蘭臉上親一口。
寇蘭：“……”
寇蘭：親吧親吧，反正不會少塊肉。
肉是不會少，可肺裏的空氣卻是越來越少。
如此在海水裏頭的經歷于寇蘭來說，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會浪漫得變成海裏的泡沫，結果卻是……第二次，第二次關鍵她是忘記掉第一次的經驗了啊摔！
就在寇蘭因缺氧而翻白眼的時候，她突然感覺有一股強大的水壓襲來，讓她、讓她沒有絲毫抵抗力就進入了其間。
這是一段……溫暖的洋流。
置身在洋流中的寇蘭無需劃拉四肢各種動，只要放松自己的身體，任由這股溫暖的沖動将她帶去遠方。
可問題是，氧氣還是木有啊！！！！！
寇蘭整個人仰躺在洋流中，因缺氧而翻白眼翻到徹底的時候，隐隐約約地，她看見自己頭頂上方的海水裏，開來了一輛列車。
列車
列車？！
海底列車的長度有限，車頭與車尾間也就十來節車廂的距離。有探照燈的光自車頭打出來，直直鎖住寇蘭的身。
寇蘭勉勵伸手，以期擋住那刺目的光亮。這個動作卻令得她狠狠嗆了一口水，她連白眼都翻不出來了。
寇蘭烏黑而失去了神采的瞳孔放大，其中就映出了列車長長的頭尾相接的影。
列車進入洋流，逡巡在寇蘭的周身。
“嗚————”
一聲汽笛的哀鳴，列車駛過，洋流中，無人。
海底的地下基地于寇蘭來說不，并不陌生。只是，同上一次一樣，她仍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入到那裏的。她似乎只是發了會兒呆，打了個盹兒，一睜眼，列車不在，海水不在，冰冷的觸感消失，她又置身在了那一處石牆邊。
這牆壁與上一回所見也沒甚區別。只是……
真的沒區別嗎？
隐隐地，寇蘭聞見了空氣中那一股流淌着的不尋常的氣息。她的手指在牆壁上輕觸，逡巡，在某一個瞬間，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只因她在牆角看見了……血跡。
大灘大灘的血跡！
還未待她細想，她正前方的門洞的深處就傳過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響。
“有人……”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響得毫無征兆，子彈劈頭蓋臉朝她飚過來！
在那一瞬，寇蘭也不知怎的，就站在那裏完全不知道反應了。也在那一瞬，她感覺自己的視野突然就變得無比清晰，如慢動作重放一般，瞪大眼的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一顆子彈劃破空氣，直朝她的眼珠子射過來……
“小心————”
她到底沒被當場爆眼珠子，只因喊出那一聲“小心”的人拉了她一把，一舉将她拖進子彈射不進的黑暗角落裏。
“姐姐？！！！”寇蘭且喜且驚。
寇丹穿着一件束身的衣，她示意寇蘭噤聲，“跟我來。”
寇蘭注意到，寇丹的臉色并不好看。她很想問問發生什麽事了，可此刻顯然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寇蘭随在寇丹身後，二人一路在大小的走道岔道間穿梭。其間，槍聲陣陣，隆隆震顫的響聲不絕，就好似……整個地下空間都在震動。
寇蘭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海底基地被入侵了！
“姐，到底怎麽回事？”在一處走道盡頭的時候，寇蘭忍不住搭上了寇丹的肩膀。
寇丹轉身，寇蘭這才注意到，姐姐臉色蒼白，眼睛紅紅的， “都是我的錯……”寇丹的眼淚落下來。
寇丹在前，寇蘭在後，二人一同進入了基地的某個寬敞大廳內。
“現在情況到底……”寇蘭的聲音戛然止住，只因她就那樣眼睜睜看着寇丹在她面前緩緩倒下去。
“姐——”
回應她的是“咔吧”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
寇丹倒在地上，就現出她面前宋茜文那張冷冷的臉來，哦，還有她手中那一管烏洞洞的槍口。
對于寇蘭的出現，宋茜文的眼睛眯了一下，“你是寇蘭？”她疑惑道。
寇蘭沒理她，徑自查看姐姐的傷口，一邊不忘打量大廳內的場景。還好，姐姐只是被打暈了，可大廳內的場景卻不容樂觀。
白慘慘的燈光鋪天蓋地照下來，照得整個空間，連帶着裏頭的人，都是慘白慘白的。
奶奶就立在其中。
“奶奶——”寇蘭想喊又不敢喊。
“林——”她下意識要去喊奶奶身前十步開外的那個年輕男人，可她的聲音卻吞沒在了喉嚨裏，只因……
聽到響動的時候，那個男人朝她這個方向擡過臉來，臉還是熟悉的那張臉，眼還是熟悉的那雙眼，可他的眼神不對了。他的眼神猩紅而貪婪，再沒了往日的默然與雲淡風輕，不，這不是林牧陽！
奶奶突然就拄了拄拐仗，“你把我的孫子怎麽了，張一新先生？”
寇蘭：“！！！！！”
林牧陽，不，是張一新就笑了。慘白的燈光下，他笑得那樣猖狂，真真是污染了林牧陽的好皮相。寇蘭憤怒地将這個人看住，心裏想恨，卻又恨不起來。
“張一新”開口說話了，“我最新研制的人格提取技術，怎麽樣，還不賴吧？”
人格提取技術？
寇蘭眼前閃過船艙裏的那張紙，還有藏在字裏行間的林牧陽的名字。某個模糊的可能性猜測在她腦海中綻放，難道說……可是，這太匪夷所思了！
奶奶不動聲色問：“将你的人格注入我孫子的身體？不錯的想法，那麽，我的孫兒呢？你把他的人格弄去了哪裏？”
“張一新”雙手背在身後，雙腿張開幾乎與肩同寬，這個姿勢配合上林牧陽的身體，寇蘭突然不想再看。可熟悉的那一把聲音卻是擋也擋不掉的，“我那徒兒的人格？讓我想想……哦，大抵是被我擠到他心靈某個最最陰暗的角落裏了吧。”他的笑聲相當可惡，他雙手一攤，“你知道的，在心理攻擊方面，我向來很有一手。”
寇蘭腦中不期然就浮現了一個黑暗的畫面：黑暗的腌臜的角落裏，林牧陽倚牆而坐，他擡起臉來的時候，臉上蒼白如紙。
重重的拄拐仗的聲音響在大廳內，“張一新”的話顯然激怒了奶奶，當然，也激怒了我。
“混賬東西！我怎麽教出了你這麽個混賬東西？！”
“張一新”無恥笑道：“放心，我不會虧待我那……嚴格意義上說來，他該是我的小師弟，是個極有天賦的小師弟。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身體。嘶……”“張一新”猛地一偏臉，飛刀将将擦着他的臉面而過。
林牧陽，弄壞你的臉了對不起。寇蘭默哀中。可她真的忍不住了，這人實在不能更賤，嚴重污染到林牧陽那張年輕俊帥的臉。
“張一新”緩緩側頭，用仿佛此刻才看見寇蘭一般的眼神看她。事實上，他也确實才看見她，因為在張一新的心目中，寇蘭算個鳥啊！那麽，在林牧陽心中，寇蘭又算什麽呢？
有些人就是那麽變态，專門以折磨別人，看見別人受苦為樂。他們或許表面強勢，內在卻有着一顆陰暗到淌臭溝水的心。
此刻，“張一新”已經注意到寇蘭了。
“把她帶過來。”他對宋茜文道。
宋茜文有片刻的猶豫。
奶奶中氣十足的聲音起：“張一新，你有什麽怨氣沖着我來！”
“張一新”讪笑，“對您？怨氣？我哪兒敢吶。您已經将我逐出師門了。”他的話鋒突然就是一轉對宋茜文，“還不過來！”
要她過去幹嘛？殺掉她嗎？寇蘭心思翻轉，突然就觀察到了宋茜文的臉色。
看得出來，宋茜文對這個“張一新”也并不是百分百順從的。因為什麽？
“因為林牧陽？”寇蘭在宋茜文耳邊小聲道。
宋茜文沒吱聲，眼神卻是一閃。
雖然不知道人格注射是個什麽東西，但是……“你也不希望林牧陽被他控制對不對？！”
宋茜文不為所動。
那邊的“張一新”給了一個催促的眼神，宋茜文就推着寇蘭朝那個方向過去了。
自“張一新”眼中，寇蘭看見了殺意。她倒并不是怕死，她只是不想死在……林牧陽的身體的手中，那會讓她……死不瞑目的。她努力朝宋茜文游說，“你不是自稱愛他嗎？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愛他的？你愛的原來是他的軀殼！你可以眼睜睜看着別人把他毀掉嗎？他快要死了！他的人格快要死了！”因為太過激動，寇蘭的最後一句話被“張一新”聽見了。
“好聰明的小姑娘。”他作勢鼓起掌來。他做了個手勢，他身後隐在黑暗中的兩個彪形大漢就上了前來，死死将寇蘭壓住。
宋茜文垂首立在一旁，低垂着頭，也不說話，像一具早沒了靈魂的軀殼。
“或許我錯了，你心中根本就沒有林牧陽這個人的存在。”寇蘭狠狠剜了她一眼。剜完她就對上了“張一新”湊上來的臉。
他要做什麽？寇蘭警惕。
“果然是一張招人疼的臉吶。難怪牧陽舍不得你。”說着，他竟是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生疼生疼的。
這個時候，也不知怎的，寇蘭的視線就越過“張一新”的肩頭，看向了奶奶那個方向。
奶奶面上氣急，卻奈何被三五個彪形大漢拿槍對着，動彈不能分毫。而奶奶的身邊，姐姐不知何時立在了那裏。
姐姐沒事！太好了！
可是，姐姐聽見了“張一新”的話，姐姐的視線不斷在她與“張一新”的臉上逡巡，面上是懷疑與不可置信。
寇蘭突然就感覺到羞愧，她羞愧于……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搶走了姐姐心愛的東西。不，所謂的搶走也不過是她寇蘭一廂情願罷了，也許、也許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她在自作多情。姐姐與林牧陽才是……
一聲悶痛徹底打斷了寇蘭的思緒，是“張一新”狠狠扇了寇蘭一巴掌。
“你混蛋！”寇丹沖動地要沖上前去。
“張一新”猛地轉過身去，“帶我去見被你們藏起來的幸存者，不然我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2）
所謂的幸存者，就是在當年的那一場戰争中，未被張一新等人俘獲，未被關入光明城的那些人。
也是上次落入海中，誤入基地，寇蘭才知曉，原來，那一直為人标榜的高科技的文明城市光明城，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光明城囚禁人的身體，禁锢人的靈魂，一次一次拿那些無辜善良的人做人體實驗，只為滿足個別人的私欲。
“我倒是小看了你。”狹窄的走道內，“張一新”突然側頭對寇蘭，說了這麽一句。
是啊，她也小看了自己。她也是很久很久以後才知曉，原來，她從來都不屬于光明城，她一直是個自由的人，她出入光明城只為尋找其內肮髒的秘密。然而，黑暗勢力太過強大，她在其中迷失了自己。而在迷失自己的過程中，她遇上了林牧陽，=。
林牧陽……
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她就覺得心痛。她睜大了眼，雙目死死盯住走在她前方的林牧陽的背影。
林牧陽的背影……
他如今只是林牧陽的背影了。
她希望可以看穿林牧陽的背，看透他的身體，召喚出他身體內在深處的靈魂。她不相信他會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的身體仍在，他明明活生生行動在她的眼前，她相信，他會醒過來！
是心電感應嗎？
是他聽見她的呼喚了嗎？
不然，他怎會在她将要開口喚他的瞬間，突然就轉過了身來。
“到了。”奶奶的聲音冷冷道。
好吧，是他們到了目的地。
“所有人都在裏面。”奶奶漠然道，“可以放了小蘭了嗎？”
“奶奶！”寇蘭猛搖頭，不可以這麽做！
奶奶嘆息，沒說話。
“張一新”突然大笑起來，像一個真正的瘋子，“幸存者！多好的試驗品吶！我會好好珍惜你們的。”
宋茜文上前，擋開寇丹，立在了奶奶的身邊，“開門。”她粗聲道。
面前的牆上本無門，奶奶的手掌印上去，就有了門。
石門緩緩開啓，裏頭的亮光不遺餘力投射了出來，隐隐地，內裏還有小孩子歡欣雀躍的聲音。
奶奶沉痛閉上了眼睛。
“進去！”身後的大漢猛地一推，寇蘭踉跄走步間不經意回頭，就看見走道的最末端，一個小而詭異的身影，如影随形。
門後的空間裏，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他們是幸存者，是鮮活的生命。此刻，他們卻被槍火勒令蹲在地上，抱着頭，做出投降的樣子來。
“媽媽我怕。”有個小孩子叫了一聲，立時被媽媽捂住了嘴巴。
“真是贊嘆吶。”“張一新”在室內，在奶奶面前踱着步。昏暗的視線下，那雙原本該是璀璨的眸內散發着妖異的光。
奶奶沒去看他，而是轉過了身來，“小蘭，到奶奶身邊來。”
寇蘭的視線落在奶奶身上，又落在奶奶身邊的寇丹身上，最後，在“張一新”那兒定格。
“張一新”并不看寇蘭，而是大手一揮，他身後的大漢就上了前去，個個手拿大針筒。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人群中就有個男人站了出來，憤怒吼道。在海底基地，大家自由平等慣了，是見不得人被不公平對待的。
大漢操起了針筒就往男人手臂上紮，男人慘叫一聲，倒下。
人群立時騷動起來，大家要跑，卻跑不過從光明城下來的訓練有素的彪形大漢。且大漢們，個個手中持槍。
寇蘭眼前是驚慌的人群，與萬分自責的奶奶與寇丹的臉。
“你走吧。”宋茜文突然推了寇蘭一把。
寇蘭一怔，視線在宋茜文面上停駐，又去到了“張一新”那兒。“張一新”壓根兒沒注意到她，他正忙着清點他的戰利品，臉上迸射出貪婪的光。
不！這個人不是林牧陽！絕對不是！
這麽想着的時候，寇蘭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跟靈活度，她整個身子瞬間朝下彎折出不可思議的弧度，猛地就撲向面前離她僅幾步之遙處的“張一新”。
林牧陽身手矯捷，張一新卻完全是個弱雞。弱雞就是弱雞，縱然換了一副身體，也難改他軟弱的內心本質。也是對方輕敵大意看不起寇蘭了，總之，她撲倒了“張一新”，将他壓在身下，狠狠地。
“都不許動！誰動我割斷他的脖子！”鋒利的刀片已抵住了“張一新”的咽喉。
這個時候，寇蘭已連帶着“張一新”滾去了牆邊。一擡頭她方意識到，此處的四壁皆明鏡，而此刻的鏡子裏正清晰地映出所有人擔憂驚懼的臉。
寇蘭：“？？？”
宋茜文突然上前一步，“林……”
“張一新”陡然大笑出聲，“殺了我？哈哈哈！殺了我你的林哥哥再也不能活！”
寇蘭：“！！！！”
鏡子裏也清晰地映出奶奶與寇丹的臉，她二人面上也是不忍。
殺死了張一新=林牧陽也不能活
這個認知叫寇蘭眩暈，她只覺腦海中一陣地轉天旋，繼而便是身體上傳出來的陣陣疼痛。
好痛！
痛死了！
有人要踢死她！
是了，方才的片刻閃身間，寇蘭已被随後沖上來的大漢制住，她被拉離林牧陽的身體的同時，狠狠挨了打。
打得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有着林牧陽身體的張一新站起來，他的可惡嘴臉叫寇蘭真想沖上去撕開他的皮！
她悲哀地發現，她不能殺他，她也……下不了手去殺他。
可是，“張一新”不同，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殺了她。”他冷冷道。
奶奶：“張一新！”
寇丹：“住手！”
可是，大漢們只認準“張一新”的話，甚至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右手邊的大漢就舉槍朝寇蘭射擊。
“砰砰砰————”三槍子彈連發，寇蘭避無可避。
有人悶哼一聲倒下，卻是倒在了寇蘭的腳邊。
寇蘭茫然看腳下，“宋……茜文？”
宋茜文替寇蘭擋了子彈。
張一新用林牧陽的雙目，陰鹜地将宋茜文盯住。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宋茜文倒在地上，殷紅的血流了滿地；她的一只手卻是顫巍巍朝“張一新”伸過去，面上寫着渴求的光。
“牧……牧陽……”
寇蘭突然覺得難過，宋茜文是壞女人，是幫着張一新James他們助纣為虐的女人的同時，她也是一個深愛林牧陽的女人。她，曾經是林牧陽的未婚妻。她到底是抱着怎樣一種心情，看着張一新的人格占用林牧陽的身體的？寇蘭完全沒有辦法想象。這一刻，看住倒在血泊裏，一雙眼睛明明因失血過多而沒有了神采，卻仍舊擋不住裏頭渴望的光的宋茜文，寇蘭覺得同情。
不知是否出于同樣同理的心情，身後困住寇蘭的大漢也松了勁道。
寇蘭看見“張一新”的雙目閃了一下。然後，緩緩地，他走向了宋茜文。
看住這一對男女，寇蘭心思複雜，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宋茜文能喚醒林牧陽的人格嗎？
“張一新”在宋茜文面前蹲下，以手輕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茜文，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賞你。”
“我一直待您……如……父親……”宋茜文說話不穩，連呼吸也是困難的。為尋求支力，她的手腕搭上了“張一新”的臂。
“張一新”面上露出傷感來，“我對你的期望，一直勝于子霖。可惜了，當初就不該讓你去接近……”
“張子霖死了！”寇蘭沖動地喊出一句。
所有人：“！！！！！”
也就趁了這麽片刻愣怔的間隙，宋茜文手腕翻轉，用盡所有的氣力，狠狠将一管血清紮進“張一新”的手臂皮膚裏。
“啊——”“張一新”一聲痛哼，擡手給了宋茜文一巴掌的同時，整個人連連退開。退開前，他還不忘狠狠一腳踢在宋茜文的腰側。
“咳咳咳……”宋茜文咳血，大口大口的血吐出來。可是，她的面上仍舊是帶笑的。
“牧陽，我總算……為你做了一件事……”宋茜文半是虛弱半是狂笑。
“Shit！Shit！”“張一新”捂住胳膊，狂亂原地暴走，“你給我注射了什麽？！啊？！”
宋茜文虛弱地，笑着說了幾個字。
“張一新”徹底狂亂，擡起一腳就将宋茜文踢飛。
“太、太可怕了！”一直沉默的人群裏有人驚呼出聲。
奶奶擡手想穩住他們，可他們卻已引起了“張一新”的注意力。“動手！”他冷冷道。
人群中響起驚聲尖叫。
而宋茜文則将将被踢來了寇蘭腳邊。
兩個同樣挨揍的女人視線對上，就挪不開了。
寇蘭挪不開眼是因為震驚，宋茜文則是因為……太快死了。
“你……為什麽……”要替我擋槍。
宋茜文眼內的神采如燈滅，她吐出了最後一句話：“我不想……讓他将來……後悔……”
幸存者們被一管血清治得服服帖帖的時候，“張一新”踱步去到了奶奶身邊。
奶奶手拄拐杖，傲然立着。
“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師，早知今日，您可有後悔？您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最後，他們還不是要乖乖跟我走？”
“至少他們過了十幾年幸福快樂的日子！”吼出這句話的人是寇蘭。
“張一新”詫異回頭。
“你這種一味只求結果，讓目的使手段合理化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寇蘭繼續朝他叫嚣，同時，在大漢手中使勁掙紮，也不嫌傷口痛。
也不知怎的，“張一新”的注意力就被寇蘭吸引了。他轉而向寇蘭走來，“目的？手段？小丫頭有什麽高見？”
寇蘭的視線不經意掃向寇丹，此刻，寇丹正立在牆邊，她的手扶在了牆上。只一瞬，姐妹二人的視線就對上了，一觸又開。
“高見就是，即使給了你林牧陽完美的身體，你也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