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 (2)
不會滿足。你以為你要的只是年輕不老嗎？”有汗自寇蘭腦門上滑下，她在想着怎麽往下掰。
“哦？你倒是說說看，我要的是什麽。”“張一新”越走越近了。
寇蘭雙目死死将他瞪住，不說話，只是掙紮。
“張一新”手一擡，“放開她。”
身後大漢一推，寇蘭踉跄往前，整個人就栽倒在了距離“張一新”五六步遠的整個大廳的中央。
寇蘭擡頭的時候，有發絲自她臉上拂過，她看見了頭頂上方顫巍巍的白色大吊燈。“其實你是因為自卑吧。”
“張一新”：“……”
寇蘭站起來，巴拉巴拉往下說：“雖然你有着一副光鮮亮麗的外表，但這些都掩飾不了你有一顆自卑肮髒的心的事實。你為什麽占用林牧陽的身體？就是因為你嫉妒他！你嫉妒他的才華，嫉妒他有奶奶愛他，嫉妒他輕易就得到了你努力了一輩子卻求而不得的東西！”
“住口！”“張一新”目眦欲裂。然而，不得不承認，這個表情由林牧陽的身體做出來，怎麽看怎麽有味道。
寇蘭當然不會住口，她繼續道：“你根本就是想成為他！可惜了，他永遠是他，你永遠也只是個卑微沒人愛的老頭子，你永遠擺脫不了你童年自卑的陰影……”
“張一新”瞬間就沖上來了！那兇殘的樣子，寇蘭毫不懷疑他會一把撕裂她的嘴巴。但是，她不能逃跑。
她在等待。
近了，更近了，再近一點！
就是這個時候！
她看見牆邊的寇丹猛地按下了牆上的某個按鈕。
她看見“張一新”的雙手将将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看見頭頂上方的巨大吊燈轟然砸落下來。
“張一新”面上的驚恐一閃而過。
有人向他撲來，有人要來拉他，有人要來推他……可沒有人的動作能快過他腳下陡然破裂凹陷下去的大地。
“張一新”的整個身體瞬間往下掉落。
吊燈停落在了半空當中。其實，吊燈從來都只是幌子。
“小蘭！！！！！”她聽見姐姐瘋狂大喊的聲音。
原因無他，只因“張一新”往下掉落的時候，瞬間也扯走了寇蘭。
“小蘭————————”
往下墜落的時候，寇蘭心中一派平靜。其實，她欺騙了姐姐，欺騙了所有人。剛才，在“張一新”的手朝她抓過來的瞬間，她本可以輕松避開。然而，那一瞬，她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充滿怨毒與貪婪的屬于林牧陽的眼睛啊……寇蘭突然覺得不忍。于是……
兩個人轟然墜落在了堅實的地上。
無疑，這是一處幽閉的地下空間，空間內陰暗，頭頂上方翹起的石板早已轟然合上。
在寇蘭站起身前，“張一新”已撲上前來，掐住了她的脖子，死死将她壓在身下。
這是林牧陽的手，林牧陽的身體……這麽告訴自己的同時，寇蘭就失了反抗的心念。或者說，她本就傷重，剛才掉下來的時候直挺挺背部着地，她沒有反抗的氣力，她在懷疑，她的背部是否已經斷掉。
胸肺間的空氣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寇蘭感覺到一種彌漫至四肢百骸的疼痛。她想，她快要死了吧。
她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這一生大半的時候都活得渾渾噩噩，半是大環境所至，半是她的性格使然。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渴望生命，覺得活着那麽美好的呢？
寇蘭睜開了眼睛。她當然是知道答案的，當然是從認識了這個家夥開始。雖然這個家夥對她一點兒也不好，她還常常因了他吃苦頭。可是，人心真的是個奇怪的東西，寇蘭甚至覺得，在與林牧陽相識的過程中，即使、即使他對她沒有異樣的情愫，即使她永遠得不到他的回應（或許，她也不該奢望他的回應，因為他是姐姐的），可是，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付出還是得到，寇蘭都覺得快樂。她甚至不知道那樣一種感覺是不是愛，她只是知道，她很快樂。
所以，她睜開了眼睛，她想最後再看他一眼。
然後，她就看見了他眼中的風起雲湧。
“喂，你……”寇蘭猛然坐起來，這個時候，她方意識到，他已松開了她的脖頸，他正在掐自己！
“啊——”他一聲悶哼，整個人重重撞倒去了牆上。痛苦呻吟的同時，他的面部表情是扭曲的。他在撞擊着自己，擊打着自己，仿佛要驅趕出他身體裏的某樣東西。
“林……”寇蘭上前一步，腦子裏突然就有了一個可怕的異想天開的想法。
靜谧的空間裏，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閉嘴！”聲音兇狠，是張一新無疑。
然而，下一刻，“張一新”就被迫着去撞牆了。
“啊——Shit！”“張一新”滿面痛色，他的視線突然就捕捉到了一旁手足無措的寇蘭。 “你要反抗是嗎？你要出來是嗎？”他踉踉跄跄站起來，“好，我殺了你最愛的女人！”
那一句“最愛的女人”叫寇蘭整顆心為之一酸。
“林牧陽……”寇蘭喚了一聲，下一瞬，她就看見他整個人猛地去撞牆，是那種完全自殺式的撞擊方式。
“林牧陽！”寇蘭完全心慌慌，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她覺得自己甚至聞見了空氣裏濃重的血腥味道。
看見他的整個身體沿着牆壁緩緩倒下來的時候，寇蘭再也忍不住，沖上前去，捧起他的臉……
他的雙眼閉着，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有一抹殷紅的獻血沿着他嘴角流下來。
“林牧陽！”抱着昏迷的他，她感覺到手足無措；這也是自進入海底基地以來，她頭一次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看他，抱他，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啊！
“林牧陽你不要吓我啊！”
“林牧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寇蘭又哭又叫，身體也是極度疲憊了。她就那樣抱着林牧陽，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3）
寇蘭是猛然間被自己驚醒的，她好似做了一個可怕的荒誕的夢，又似乎夢裏茫茫然一片，什麽也沒有。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牧陽在她懷裏。
“林牧陽？”她拍拍他的臉，他的臉上尚有餘溫，真好！
林牧陽就那樣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以至于寇蘭來不及收回的手就停留在了半空當中。來不及做出什麽應對的表情，她就看見林牧陽的嘴角緩緩勾起，現出一抹詭異的嘲笑弧度來。
糟糕！
此時想避開已然來不及，寇蘭小臂上結結實實受了他一槍，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身後的男人長身立起來，在黑暗的幽閉空間裏，這樣的他無疑是可怕的。他持着槍，捂着小腹，雖然又回複成了張一新的樣子。可惜，他的眼神出賣了他，他狂亂不安的眼中現出寇蘭倒地的痛苦樣子。他眼中的內疚就要将他吞噬。
他開始在牆邊摸索，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捂着手臂離他遠遠的寇蘭狐疑且警惕，“你在找什麽？”
他連個頭也沒回。
寇蘭下意識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方，這個時候，奶奶他們在做什麽呢？
肅清外敵？
應該會想辦法來救她的吧。
想到此處，她的視線不經意又瞥向了他的方向。雖然他方才想要殺掉她，但是，隐隐約約地，她覺得他有哪裏不一樣了。
“你……”才吐出一個字，寇蘭就猛然間瞪大了眼，“住手！”她拼盡了全力喊。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她看見“林牧陽”拉下了牆角的一個自動扳手。
那一瞬，昏暗中，寇蘭對上了他的眼。他的眼中寫着了然，寇蘭毫不懷疑他是熟悉海底基地的一切的。可是，這樣的熟悉是否來得太遲？
她沒有機會知曉答案，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腳下的地板猛然塌陷，他掉了下去。
“林牧陽！！！”
寇蘭清楚地知道這一次的塌陷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因為、因為這一層的下面就是海水了啊！
寇蘭撲去地板破口處的時候，他整個人将将墜落進海水裏，發出“砰——”的一聲巨浪般的響。下方是一個由鐵絲網圍成的龐大空間，空間內海水滿布，是真正的海底世界。
“林牧陽！！！！！！！！！”
昏昏暗暗的視野裏，寇蘭看見林牧陽的整個身體在海水裏下墜。海水浮力的關系，他整個人沉浮地緩慢，可也依舊是向下而去的。她對上了他的眼，他的眼內時而模糊，時而又是清明，他體內有兩個強大的人格在做着抗争。可下一瞬，寇蘭眼前又茫茫然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了，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她一廂情願的錯覺。
地下又是一聲沉悶的“砰”響，是林牧陽的身體下墜到了底。他的後背觸上了鐵絲的網，又被反彈着往下了。
閉上眼睛，跪坐在地上的寇蘭仿佛能看見海水中的林牧陽張嘴，一串又一串的氣泡自他口中出。沒人能在深海的底堅持多少的時間。
再睜眼時，寇蘭某種一片清明。她站起來，跳了下去。
海水冰冷而徹骨，這是寇蘭從未體驗過的痛苦經驗。痛苦一半源自身體皮膚與海水接觸的地方，一半則是源自內心。
林牧陽
林牧陽
她只能在心底喊着他的名字。
她破開海水，整個人沉沉往下，往下，再往下……可是！林牧陽在哪裏？！
寇蘭驚恐地發現林牧陽不在鐵絲網的底！
“林牧陽——”她張口，聲音自然未發出，卻吃了滿口滿肚子的水。她倉惶又茫然地四顧，昏暗的空間裏，她的心上人在哪裏？！
林牧陽————
寇蘭瘋了一樣在鐵絲網的底部游蕩，動作太快太急又不穩，好幾次她的皮膚紮進了鐵絲網裏，帶出了點點殷紅的血跡。她心內慌亂成了一片，她後悔了，她痛恨自己了，她做錯了。無論他變成什麽樣，他心底還是住着一個林牧陽的，她怎麽可以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傷害他？！
強烈的自責感叫寇蘭辨不清方向，是以，當海水中那一陣猛烈震顫襲來的時候，寇蘭被打了個兜頭兜腦，整個人幾乎癱軟在了鐵絲網上。
手指用力，她抓到了什麽東西。是鐵絲網，也是……布料。這是從林牧陽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料！
寇蘭只覺腦子“嗡”一聲，本就開始缺氧的大腦完全空白成了一片，她也完全忽略了來自海底深處危險生物的襲擊。
那危險的生物……是鯊魚。
待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寇蘭正一手攀鐵絲網，一手拿布料，整個人陷入了傷心絕望中。那一個瞬間，她側了一個頭，就看見鯊魚的血盆大口已張，正狠狠咬向她的白嫩小手。
一陣天旋地轉的狂亂翻湧。
海水中有大灘大灘的血水彌漫開來。
在靠近鐵絲網的底部的地方，有一塊衣料在海水中緩緩往下沉。
“嘩啦啦”一陣猛烈的水聲響，有人沖水而出。
寇蘭猛地一仰頭，海水與發絲齊濺，她不能呼吸。
有人在她臉上抹了一把，冰冷的大手卻在她臉上帶出舒适的觸感。水珠沿着她的臉頰滑落，大手順着她的頰邊滑下，指腹略微粗糙的觸感引得她的身子戰栗。這戰栗起得不同尋常，仿佛是自靈魂深處而發。然後，大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寇蘭不敢睜眼，只感覺另一只大手向下，突然就在水中握住了她的纖腰，然後，一把将她拉進。
驚惶中，她顫巍巍睜眼，入目的是那人剛毅好看的下巴。
他的下巴上還帶着青色的微微的胡渣。這是她腦海中閃過的最後的念頭。下一刻，她大腦當機，腦子一片空白，因将她拉進的那人，猛然間就吻上了她。
在水中，身體載沉載浮間，仿佛一切都靜止了。呼吸、吸吮、吞咽的聲音在空氣當中回響，被放大了無數無數倍，更遑論她快從胸口跳出來的心髒，以及全身上下沸騰的血液。
他在親她！
他在摸她！
他要将她整個人吞進嘴巴裏！
待她想起來應該推開他的時候，他自己放開了她。
二人額頭相抵，呼吸相觸，他的大手向後捧住她的腦門，迫得她不得不跟他挨在一起。
彼此臉上滿是水珠和熱潮。
“我是誰？”天，她怎麽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她瘋了嗎？！
“小蘭……”嘆息一樣的聲音。
她想，她該推開他的，因為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可是，待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她已攬住他的脖頸，狠狠将自己的嘴巴湊了上去。
她也想要将他吞吃入腹！
她是不是太奔放了一點？
管它呢！
這一回，他們分開的時候，她聽見了他低低沉沉的笑聲。他的聲音真是好聽。她想。
“你是林牧陽？”
“是。”
“林牧陽？”
“嗯。”
“林牧陽……”
“我在。”
她像抱小孩子一樣将他的腦門抱在懷裏，使勁往自己身體深處擠，恨不得把他裝進她的身體裏一樣的狀态。
“是我讓你想起來的嗎？”
“是血清。”
“……好吧。”
她又親了他一下，“你……”她想問他一些事情，卻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啓齒，只能咬住嘴唇，帶點委屈地看住他。
“你是想問，在那個過程中，我有沒有意識？”
寇蘭猛點頭，心說他真是個體貼的好情人。
他說：“有。起先很微弱，後來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我恨不得撕裂開來我的身體，好讓我的自己出去。”
她說：“你不要自責。”
他說：“我在傷害你。”
她說：“那不是你。”
他說：“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她說：“可是我已經原諒你了。”說完又給了他一個吻。真是甜蜜啊，她想。
兩人又抱着親了一會兒。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她問他，突然覺得安全，突然覺得有了依靠。
他凝眉，仿佛心不在焉。下一瞬，他的臉色陡然變了，“小心————”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水面上就起來洶湧的波濤。洶湧海水間，有一截龐大的魚的尾巴甩了上來。
是鯊魚！！！！
鯊魚沖破鐵絲網蹿上來了！！
那一刻，寇蘭覺得自己連心肺都要停止運轉了，這樣密閉的空間裏鑽進來一條大鯊魚？！原諒她想到了一鍋子待宰的肥雞。
“我托你上去！”“嘩啦啦”響成一片的水聲裏，他對她喊。
她“唉唉唉”兩聲，整個人已被他舉高脫至了半空中。他的大手灼熱，一只扣住她的腰際，另一只牢牢托住她的臀部。她動了動身子，沒時間去尴尬，只擔心他的安危。她倉惶回頭往下看，對上的是他濃黑深情的眸子，以及他身後那越來越靠近的鯊魚尾巴！
“林牧陽——————”
被濕漉漉拖上去的時候，寇蘭覺得自己像死狗。整個人都趴地上了她還不忘掙紮又掙紮，“林……林……”
“放心，馬上拉他上來。”
寇蘭長長舒出一口氣，同時，她的心拔涼拔涼了，因為剛才說話的那個聲音是……姐姐。
如今理智回籠，寇蘭愧疚死了，她覺得自己搶了姐姐的男人，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啊啊啊啊她竟然變成了自己曾經最不齒的那種女人！更過分的是，她竟然還是不願意放棄林牧陽！
林牧陽啊林牧陽，我要被你害死了嘤嘤嘤嘤！
手腕上突然一緊，是姐姐拉了她起來。
“姐姐……”寇蘭吶吶。
姐姐溫和地替寇蘭抹抹臉，“其實，你和他……你們……我都知道的……”
寇蘭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她……一陣濕漉漉的響瞬間又拉走了她的思緒，透過姐姐的肩頭，寇蘭看見林牧陽被人拉上來了！
他全身濕透了且頹然，頭發胡亂貼住頭皮，真是一點兒也不英俊潇灑了。可看見他，寇蘭就想哭。
他也看見了她，他幾下就推開了扶着他的人的手，兩步上前，卻又一個踉跄跌倒。
他爬起來。
她朝他那個方向沖。
終于，他們抱在一起了。
“兩只濕漉漉的大猴子。”寇蘭說。
他笑了笑，張口，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林牧陽！！！！！！！！！”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4）
寇蘭眼睜睜看着林牧陽高大的身體在她面前倒下，他倒在了她的懷中。而沒了林牧陽身體的遮擋，寇蘭就看見暗黑空間的角落裏，站了一個……
“Kimi！！！！！！！！！！！！！！！！！！”
奶奶與寇丹并幾個男人将寇蘭與林牧陽擋在了身後，奶奶不動聲色，“你要做什麽？”
Kimi自黑暗中走出來，他臉上那孩童的純稚不再，有的甚至是多于成年人的陰狠。他在整個空間的當中立定，他手捧一個鐵盒模樣的操作器。
“你們以為，區區血清就能救得了他？”他突然就按下操作器上的某個按鈕。
林牧陽的悶哼應聲而起，他整個人如蝦米一般劇烈顫動又抽搐，若非寇蘭死死将他抱住，他、他會抽搐而死的！
“住手！”寇蘭狂喊。
Kimi果然就住了手，身高的緣故，他看人總是自下而上的。原本覺得他可愛，如今他眼白朝上，眼皮翻起的樣子，只覺吓人。“女人，我給過你機會的。”他冷冷道。
寇蘭想要站起來，可身體卻被林牧陽緊緊抱住，他不想她離開。好的，那她就不離開。
“怎麽樣你才會住手？”寇蘭冷冷問。
小孩兒歪了腦袋看她：“你都這麽在乎他了，我當然要折磨死他。”
所有人：“…………”
不理旁人的阻撓，奶奶上前了一步，“孩子，你才是光明城計劃的真正幕後策劃者吧。”
除了Kimi之外的所有人：“！！！！！！！！！！！！！！”
Kimi低頭撥弄操作盒，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奶奶溫聲細語：“孩子，你聽我說……”
“我不聽！”小孩兒突然爆發開來，“你們都是騙人的！你們大人通通都是騙人的！啊——”他整頭的頭發暴起，嘴巴大張，皮膚表層青筋暴突。更詭異的是，随着小孩兒的爆發，他臉部肌肉顫動，他的整張臉……是會變的！時而變作小孩兒的臉，時而又是一張成年男人的臉！
有強光自小孩兒身上發出，那光時而光明，時而暗黑，兩股相抵觸的能量在抗争，在沖突，誰也壓制不了誰。
“太、太可怕了！”下來幫忙的海底基地的男人們連連後退。這麽一來，奶奶、寇丹、寇蘭以及林牧陽就完全暴露在了小孩兒的視野中。
寇蘭緊緊抱住地上的林牧陽，雙目死死盯住小孩兒。她以為他只是個單純可愛的孩子，可是，他完全是個憤怒、乖張而孤僻的……寇蘭形容不出那是怎樣一種……東西。
“有人在你身體裏注射了人格激素？！”奶奶不可置信大喝一聲，拐杖拄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寇丹：“奶奶？”
爆發的小孩兒似乎已無法控制自己！
奶奶猛地轉身，“小丹小蘭，你們快帶牧陽離開這裏！”
寇丹&寇蘭：“不行！！”
“奶奶！！！”
奶奶竟是大步朝小孩兒走過去。
“奶奶！”寇丹要去拉，卻進不得小孩兒迸發出來的光圈內半步，可奶奶卻是直直走進去了。
“姐？”寇蘭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因為她覺得奶奶有些不對勁，“你有沒有發現，奶奶的身體……是透明的。”
與此同時，光明城，光明山。
一小隊打扮異樣的男男女女在山林間穿梭，他們的行動膽大而心細，在強大的光明城的守衛們眼皮子底下，沖破層層關卡，他們在尋找着什麽。
突地，當先的一個白發老太太停下腳步。她在思索，她的拐杖拄在爛泥的地上，無聲。
一只飛鳥過，帶起一陣細微的風。
老太太睜眼，眸內清明一片。她手杖一指前方，“就在那裏！”
地底有甬道，順着甬道彎彎曲曲而下，他們又踏上了彎折的臺階。沿着臺階往下，往下，再往下，他們終于看見了……
“光明球！！”有人經不住一聲呼。
光明球大而璀璨，它靜靜位于整個地下空間的正當中，有無窮無盡的光的能量自它內發出，光亮朝四周圍彌漫開來，漫住也瞞住了整個光明城。
立在光明球前的老太太閉上了眼。
海底基地。
奶奶立在了小孩兒的身前。
奶奶擡手摸上了小孩兒的頭。
奶奶舉起了拐杖。
小孩兒突然就如發了瘋一般，整個人狠狠沖撞進奶奶的胸口裏。
等等！沖撞……進？
奶奶的身體被小孩兒當胸穿過，小孩兒摔倒在地上，奶奶則……如光霧般消散了。
那是……
“那是奶奶的投影。”轉過身來的時候，寇丹如是道。
寇蘭的視線茫然而慌亂，她沒能在空氣當中捉摸到奶奶的身影，她的視線落在了摔倒在地上的小孩兒身上。
小孩兒小小一團蜷縮着倒在地上，他臉朝下，身上的光亮漸漸黯淡下去，直至……徹底滅掉。
在小孩兒身上的光亮消失的那一瞬，将将是真身處在光明城內光明山上的奶奶，一拐杖打碎光明球的時候。
球體內，龐大的能量爆裂開來，幾乎要将山洞內的人通通吞噬進未知的光洞內。
“快！趴下！”奶奶大喊一聲。
立時就有光柱沖天而上，沖破頭頂上方的岩洞，直沖上天。光柱直上九天，直直沖破了那一道困鎖整個光明城多年的無形的屏障。
那一日的情景，走在光明城大街上的人們永遠忘不了。
全城上空響起了“噼裏啪啦”的碎響，那似乎是……玻璃被生生沖裂開來的聲音。
“玻璃掉下來了！快跑啊！”人群開始慌亂，誰都知道，這樣近的距離，這麽快的速度，沒人跑得掉。可跑還是要跑的，萬一撿回一條命了呢？
嘈雜人群中，就有個小男孩兒不當心滑脫開了媽媽的手，整個小身子仰躺着摔倒在了地上。小孩兒身邊的大人們都清清楚楚地看見，有大塊的碎玻璃兜頭兜腦朝小孩兒砸下來。
“我的孩子！！！”媽媽也顧不上跑了，跪倒在地上，恸哭出聲。
“(*^__^*)嘻嘻……媽媽……”
所有人：“！！！！”
“媽媽——”小孩兒的聲音像糯米一樣，小身子爬起來，小屁股颠兒颠兒地就跑向了媽媽，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抱住媽媽的脖子，還響亮地在媽媽臉上“啵”了一口。
“沒事！沒事！這玻璃砸不死人！”
何止是砸不死人，還未碰上人的時候，玻璃就在半空中消散了。
“你們看！那是什麽？”
轟隆隆的聲響響徹整個光明城的上空。
那是……
“恐怖分子的直升機來了！”
“怎麽辦？！快跑啊！！”
“怎麽跑得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要亡老子啊！！！”
第一架軍綠色的直升機停在了光明塔下的露天廣場中。
沒有人走動，所有人屏息，所有人皆瞬也不瞬看住那個自直升機裏走出來的……老頭。
“你們好，我是李景硯，我來帶你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