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那家新疆菜館果然很近,走幾步就看見了。
他們倆坐下來,張之俊一口氣點了二十根羊肉串和兩杯奶茶,然後放下菜單:“不夠再加。”
沈冰菱提醒他:“這時候喝奶茶今晚上會睡不着覺的。”
他“嗨”了一聲:“反正明天是周末,大不了通宵一晚呗。”
也是。都是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哪怕不是周末沒法補覺,通宵一晚怕什麽?
再看看這點的東西,只有肉和酒水,又是什麽食譜?
沈冰菱發現自己從未試過如此飛揚跳脫地任性,雖然也許跟很多人的生活方式比起來,這已遠遠算不上什麽任性。她從來沒有可以随意揮霍的任何東西,包括青春,而偶爾揮霍這麽一次,原來可以讓人如此興奮,覺得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件煥然一新的東西一般。她有過的兩個男朋友,程令卓跟她一樣自律,又因為媽媽身體的問題而從很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很注重養生;遲以恒年紀大工作忙,更不會沒事就糟蹋自己的身體玩兒,他唯一會糟蹋身體的時候,就是為了和她歡愛而需索無度。
沈冰菱以此判斷,張之俊是個家境不錯,沒有什麽負擔的孩子。
後來同張之俊的交談,越發印證了她的這個判斷。
因為他說要讨教做法務的心得,她便順勢問起他為什麽不像大多數男生那樣去做律師、金融或公務員。她說:“如果同樣是要做法務,也是先做幾年律師再轉比較好。律師和大企業的法務可能起薪差不多,但是律師薪水漲得快,将來轉做法務起點高,收入也不是我們這樣從一開始就做法務的能比的。”
張之俊顯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之前在一家律所實習過。有一次做一個項目,我加班到半夜三點,結果第二天上班才聽說,帶我的那個合夥人幹了一通宵,頓時就覺得這也太沒意思了!他們都說律師是最沒奔頭的,大家都沖着當上合夥人熬,可是當上了合夥人,只有更累更忙更操心的。我想想還是算了吧,以後我還想當好老公好爸爸呢,就不湊那個熱鬧了,什麽錢不錢的,夠用就好,都是身外之物,犯不着拿命和生活去換。”
沈冰菱驀地想起很久以前,當自己還是個小女孩時的那個期待。
将來的丈夫,要會對自己好。
那時候她沒有細想過,其實對自己好的條件之一,就是他工作不能太忙,否則連着家的時間都沒有,想對她好都有心無力。
當然,這個想法她已經放下很久了,自從跟程令卓分開,她就沒想過這些事,甚至沒想過将來想嫁個什麽樣的男人。她已經不愛程令卓,也不愛遲以恒,她也不想亦不覺得自己還會愛上任何人。她只知道她自己有能力把自己照顧好,不錯的收入,自由自在的靈魂,一個女人有這些,其實就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男人其實不在女人的世界之內,男人是外來的。如果有幸遇上好男人,就是有了個天堂,如果不幸遇上壞男人,就是被小行星撞擊,後果可以嚴重到使最強大的物種滅絕,甚至世界末日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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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飯,他們總共吃掉了四十根羊肉串,五杯奶茶,還有兩大杯啤酒。确如張之俊所說,這幾樣都是這個菜館最好吃的東西,尤其奶茶,奶味極其濃醇,就算為它失眠一晚,那也值了。
沈冰菱吃得興高采烈:“你來這邊上班才幾天啊?就摸着這麽好的地方了?”
張之俊說:“我是本地人嘛,而且公司有吃貨帶路。你們公司是不是都習慣性上食堂的?”
沈冰菱點頭:“嗯,因為公司包食堂餐費,所以大家都去食堂,一個人出來吃飯也沒意思。”
張之俊的邀請來得順理成章:“那以後每周跟我出來吃一次呗?我請客!”
吃完飯八點多鐘,時間還早,他們倆心滿意足,情緒極好,于是一起去乘地鐵,幾站之後互道再見,各走各路。
沈冰菱回到自己住的小區,進門的時候有一輛車也開進來,緩緩地跟在她身邊,一個勁按喇叭。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回頭一看,不是遲以恒是誰?
她打開車門坐進去:“你怎麽來了?”
遲以恒在艱難地找車位:“你不去我那兒,我就來找你,不行?”
她心情正好:“行,當然行啦!”
他瞥她一眼:“怎麽才回來?去哪兒喝酒了?”
“跟個朋友,就在公司附近。你怎麽陪客戶這麽早就結束了?”
“我是老板,需要待到最後嗎?我自然日理萬機,要搞夜場搞通宵都有下面的人去賣命。”他看了看她,“又想查崗?”
她橫他一眼:“不怕查崗還這麽敏感,問都問不得了?”
她說了今晚很累要專心睡覺,他也沒提要求。看樣子他倒是比她更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不再說話,已經睡過去了。
她卻被自己說中,因為那兩杯奶茶而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着,倒是越睡越精神。到了後來,她索性翻身起來,摁亮手機看時間。
這才注意到有好幾條未讀微信。
泰半是張之俊發來的——
“我到家了,你呢?”
“到了沒?到了給我發條消息。”
“沒出什麽事吧?”
“???到家了嗎?都這麽晚了,還是又去哪兒玩了?”
剛才他們互加了微信,卻沒有留手機號,他沒有別的途經可以聯系到她。
但他也沒有發起視頻請求什麽的,讓人覺得才認識就纏得太緊關心得太過。最後這個“又去哪兒玩了”的猜測更是顯得心态輕松明亮,不是那種沉重的事兒媽,稍微失聯一會兒就胡思亂想滿篇烏鴉嘴。沈冰菱覺得他的分寸把握得很好。
于是快速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剛才沒看到微信,早到家了,晚安。”
發送出去之後,她關了手機回到床上,徑直趴到遲以恒身上,揪他的弟弟,吻他的唇。
他還沒醒過來便已起了反應,難耐地哼哼兩聲,睜開眼睛:“今晚怎麽這麽淘氣?”
她嘟着嘴:“我喝了太多奶茶睡不着,又吃了太多羊肉要瀉火。”
他嘟哝道:“男人吃羊肉才要瀉火吧……我上次吃了羊肉求你瀉火,你都沒配合。”
話雖如此,他還是以德報怨,配合着她的動作,清醒了一會兒,翻身把她壓住。
其實他也是有備而來,在套套外面還戴了個小小的振動器。
她有些不确定:“這是什麽?”
他挺身而入:“試試你喜不喜歡!”
剛開始她并不适應。這東西是在他動的時候磨她的小珍珠的,等于內外刺激同時進行。她外面幹澀得厲害,只覺得不舒服:“不、不要它……把它拿掉……”
他摁住她:“再等等,說明書上是說可能要過一會兒才會好的……”
其實他在遇見她之前并不是一個欲望很強的人,沒有過什麽風流史,也沒覺得這檔子事比工作更讓他有快感。所以他談不上有什麽技術和情趣,只有最基本的本能和片子裏看來的一些表面化的技巧罷了。
而在遇見她之後,他才知道,世界上哪有正常健康的男人會欲望不強的?只不過沒有見到那個能催化他體內化學物質的女人罷了,也只不過能将別的男人催化的女人比較多,而能将他催化的女人實在太少——或許僅此一個而已。
那時候他已接近三十歲,但他的狀态不是一般打工族那種亞健康未老先衰的三十歲男人可比的,哪怕現在也是一樣。他事業順遂,意滿志得,從來沒有過太大的壓力和困境,做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事,忙碌也只如興奮劑和強心針;除非實在沒時間,否則他每天都要用一兩個小時來健身,他有這個習慣和愛好,住處就有健身房,一應器材俱全,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生活中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好不容易等來的這個女人,一直不肯死心塌地。
他幾個知情的兄弟都不太理解,他怎麽就吊死在這一棵樹上了?他們說:“這個沈冰菱是漂亮,可就算她是世界第一美女,這麽久也該膩了吧?何況她還這麽拿喬,你也不煩?”
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也許他自己都不太理得清自己的頭緒。前段時間看到一個帖子,內容沒看,标題倒是振聾發聩:女人最迷人的樣子,就是她不愛你的時候。
沈冰菱大概就是這樣,她一直不愛他。
也許人就是要求個平衡吧。比如一個人在外面太窩囊了,在家裏往往就很橫。他是反過來,其他事樣樣都太順遂,于是在這個情字上,他就脫不了這股子賤氣。
如同女人享受被追逐的過程,許多男人——譬如他,或許是享受這個追逐的過程?
這還不是一般的追逐,沈冰菱并沒有完全不讓他得手,如果真是那樣,恐怕時間長了就心理疲勞了。她身體給了他讓他樂在其中,卻又不像別的女人那樣一旦被男人得手就沒了氣焰,她氣焰反倒更嚣張了,毫不掩飾地把他當工具利用,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從沒表現得離不開他。
兩-性關系就像坐跷跷板,你上我下,此消彼長,她一直在上位,他也就只好始終趴在低處。他懷疑即便他們結了婚她也還會是這副架勢,但那樣好歹能在形式上給他一點安全感。
說明書沒騙人,過了一會兒,沈冰菱開始嘗到甜頭了。
蜜漿被汩汩地引了出來,越來越潤滑越來越舒服。也許後來的觸發點還是在外面,但這是他第一次還在她體內時她就到達的,狂潮也牽到了裏面,她從未覺得被他抽磨得如此舒服過,令她無法分辨究竟是不是雙重電擊同時發生。她快樂得史無前例,尖叫到最後轉為柔媚的嗚咽,埋怨着怎麽這樣就結束了,怎麽沒有天長地久地持續下去。
他的歡喜不亞于她,倒下來時伏在她耳邊說:“那以後我們每次都用這個?”
她慵懶地半眯縫着眼:“嗯。”
他趁機又道:“我們結婚吧,每天都用這個,嗯?”
她不說話了。
他有些沮喪,恨恨翻個身背對了她一會兒,終于聲音發悶地說:“你現在和程令卓同事,他還是不肯放過你,對不對?”
其實這件事他想跟她談很久了,每次臨到嘴邊,卻又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有立場。
等了半晌,還是沒見她吭聲。
翻身細看,她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剛才是她主動的,她說失眠,又說要瀉火,果然,這次又是把他當成了工具,比以往更純粹的工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