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沈冰菱的在職碩士要讀兩到三年,時間長了,張之俊也不是每次都能陪她去上課,有時候要加班,只能下課時趕來接她。

第一次來接她是一個周末下午,他想得周到,給她帶了水和她最愛吃的帶曲奇屑的白巧克力。她樂滋滋地接過來,嘴裏卻道:“我又不是剛跑完馬拉松。”

他給她擰開瓶蓋,又去撕巧克力的包裝紙:“用腦也餓的。你說要吃的那家牛排店離得遠,先墊墊肚子。”

這時還沒到十一月份,而他已經迅速成長為一名賢惠能幹的家庭煮夫。想他剛搬過來住的時候,從沒用過咖啡機,第一次用,濾紙和水都放了,獨獨忘了加咖啡粉,結果傻傻地燒了一壺白開水出來,害沈冰菱笑了半天。

而現在,他們倆的日子過得再默契不過。兩個人都有空的時候,自然會甜甜蜜蜜地挽着手一起去買菜購物,否則若她有空,則她自己去,反之亦然。他們兩個人一起,随時保證家裏物資齊全,浪漫溫馨。

有兩個星期,因為公司新上馬一個大的項目,沈冰菱忙得不可開交,不上課的時候就得在公司加班,每天都到晚上10點之後才能回家。等到終于徹底忙完,公司給她調了兩天半的休,她事先跟張之俊說過,當天中午弄完,張之俊便請了假陪她回家。

此時他再請假,她也說不得他了,他已經過了試用期,更是明目張膽地專心當他的顧家好男人。

到了家,他趕着讓她去補覺,他則去做飯——幾個月下來,她每次做飯的時候,他但凡有機會就都在旁邊看,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悟性居然頗高,很快就學了個十足十——不,或許該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因為沈冰菱的廚藝其實并不太出色,畢竟是窮人家的孩子,家裏做飯菜從來不那麽講究口味,于是她做的飯菜賣相都不錯,吃起來卻沒有看着那麽香;也難怪廚師界的頂級高手都是男的,做菜這事許多男人确實更有天賦,此時的張之俊已做得比沈冰菱更好,油鍋一開,整個屋子都暖香彌漫,害得沈冰菱躺在床上又哪裏睡得着?只一個勁聽肚子咕咕叫罷了。

待得吃完飯,沈冰菱終于睡了個沉沉的午覺,醒來已近傍晚。張之俊端着奶昔來迎她起床,她這才發現家裏嶄新了少說有一年的攪拌機,最近被他翻出來研究透了,玩得風生水起。

他解釋道:“你每天加班不在家,我閑着沒事,就折騰上這個了。”

此後連着好多天,他繼續變花樣,鮮榨果汁和冰沙等等一件一件接着來。冬天的北方室內,暖氣往往盛到人只穿一件單衣還嫌熱,這些原該屬于夏天的飲品重又大合時宜起來。沈冰菱吃得開心之餘不由揶揄他:“你這是打算改行了嗎?”

張之俊嘴角噙着笑:“那倒不是,別人我才不讓他們吃呢,我只做給我的冰菱吃,我就想趕緊把你寵壞了,讓你再也離不開我的糖果屋!”

沈冰菱推了他一把:“對我用陰謀啊你!”

張之俊躲閃着,還是笑:“沒辦法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嘛,看看歷史就知道了,打江山得用實打實的武力,守江山就得靠心機玩政治了!”

将近年底時,總經理通知沈冰菱某天晚上陪他去出席一個大型的商業酒會。

本來這種場合怎麽也不應該由法務陪同出席,而應該是公關部或業務線條的同事,之所以把沈冰菱也帶上,是因為當天會有兩個重要的日本客戶在場,而沈冰菱的日語是全公司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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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在她的家鄉,中學階段學的外語不是英語而是日語,上大學後雖然因為要過英語四六級而将許多時間花在學習英語上,但她也一直很聰明地沒有放下日語,後來求職的時候,這就成為了她的一大加分。

是晚的酒會很正式,公司極其重視,特意給出席人員發了慷慨的置裝費,還請了專業的化妝師來給他們做造型。

傍晚,當沈冰菱光彩照人地出現在酒會現場,不由就有些不自在。

因為遲以恒也來了,而且打她一進門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目光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眷念與渴慕,本應是柔情萬端纏綿入骨,卻因為太過強烈而像是要吃人。

這幾個月他沒再怎麽找過她,給她一種他已經放棄的感覺,但這很可能是錯覺——之前沈冰菱并未細想過,她心裏滿滿當當全是張之俊給的幸福,別的事情再重要也裝不下了——她有過這樣的懷疑,而此時此刻,她越發覺得遲以恒這段時間的按兵不動很可能是一種在醞釀什麽策略的表現,畢竟以他的年齡和身份,明着去死纏爛打地糾着一個鐵了心不要跟他在一起的小姑娘,這委實不是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不管怎麽樣,想也沒用,兵來将擋好了。愛情讓人充滿勇氣,何況現在沈冰菱在忙,她徑直忽略掉遲以恒的注視,微笑着陪老板款款走向客戶。

交談進行得很順利,沈冰菱日語好,在公司當了三年法務也頗了解業務,最近更是為了今晚而特意惡補了業務上的詞彙,再加上她形象好,客戶和老板都如沐春風,約好了進一步溝通的時間和方式。

酒會是自助餐形式,大家邊吃邊聊,跟兩個客戶都談完也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接下來老板主要要去見歐美和國內客戶,公關部經理和銷售總監都可以應付得來,也就沒沈冰菱什麽事了,她随時都可以走。

沈冰菱覺得自己好像一直沒顧上吃太多東西,但也已經不覺得餓,于是再拿了些特別喜歡的點心,順便倒了一大杯紅酒,潤潤着實有些發幹的喉嚨。

吃飽喝足,沈冰菱看總經理和銷售總監正和某位客戶聊得火熱,公關部經理稍許閑着,便同她遙遙打了個招呼,示意自己去趟洗手間就走了。

公關部經理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沈冰菱便沖她招招手,拿起外套走到宴會廳外面。

從洗手間出來,她冷不丁撞上一個人。

最初的微愕之後,她迅速鎮定下來。也是,都快走了,再不撞上才奇怪了吧?

她禮貌地對對方點點頭:“遲總。”

遲以恒望着她,看不出具體的情緒,但那表情絕不是高興:“越來越漂亮了……最近過得不錯?”

沈冰菱抿嘴微笑,坦然點頭。

遲以恒又問:“你現在的男朋友,他叫張之俊?”

沈冰菱一驚:“你跟蹤我?”

遲以恒并不掩飾,亦未搪塞:“我跟蹤了,還調查了。”言下之意,你奈我若何?

沈冰菱何嘗不明白他的目的,索性故意道:“我男朋友人很好吧?”

遲以恒倒是痛快點頭:“還不錯。”

沈冰菱笑說謝謝,心思轉着,琢磨該如何開口道別。

遲以恒卻沒這個意思:“你會跟他結婚嗎?”

沈冰菱愣了一下,随即大方一笑:“很有可能。”

這似乎并不在遲以恒的意料之外,但他的臉色還是控制不住地陰沉下來,抿緊嘴唇不再說話。

沈冰菱趁機道:“那遲總你忙吧,我先走了。”

她向前跨了兩步,經過他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攔住,順勢就擁到了懷裏去!

她掙紮起來,卻聽他低低吼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對你放手的!放你出去瘋一場只為了讓你瘋個夠好收心回來踏實嫁給我,你別以為就真能跟我一刀兩斷了!那小男孩不适合你,我會讓你明白的!”

她一句“你放開我”還沒說完,他已低下頭狠狠吻住她,她重重一耳光“啪”地将他打開,一擡眼卻見他嘴唇上印着她的口紅。她正嫌惡地擦着自己被玷污的嘴,這一眼得了靈感,索性将手上的口紅也順勢一把抹在他的腮邊。

他的唇角頓時劃開一道歪歪扭扭的唇膏印,滑稽而狼狽,俨然就是胡鬧的證據被公之于衆。

沈冰菱忍不住笑出聲來,剛才還擔心被人出來撞見,此時卻巴不得有人來看到才好。但她也不能真就故意大聲咋呼,只噔噔噔跑進洗手間給自己補好了妝,再出來正看見遲以恒也從對面男洗手間出來,臉上已經幹淨,正施施然将一片印着唇膏的雪白紙巾疊好,動作亵昵地收入襯衣口袋,眼睛一直盯着她,那神情是暧昧的似笑非笑。

她冷着臉扭身走開,他跟過來,這次沒再動手動腳,只是啞聲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說日語真好聽,我想聽你在床上說,嗯?”

這什麽意思?把她當某種片子的女主角來意淫了?

沈冰菱變了臉色,恨聲道“無恥”,加快了腳步,想趕緊甩開他。

遲以恒在後面漫聲提醒:“小姐,你的裙子拉鏈壞了。”

沈冰菱一愣,伸手到腰後一摸,果然摸到拉鏈根部破開一片,不是他剛才抱着她時做了手腳才怪。外套是跟這條禮服裙子配套的,短裝的皮草披肩,根本遮不到腰部,雖然外面天寒地凍,但他們剛才是開車來的,這又是一家五星級酒店,回去時叫車也很方便,所以這樣穿着并無不妥,但此時此刻,卻只恨遮不住羞了。

遲以恒趕上來,将自己的西服外套圍在她的腰間,語調已恢複了純然的關切:“我送你回去。”

沈冰菱想罵他“假惺惺,本來就是你弄壞的”,心念一轉,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好,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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