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篇、
肖尚德一行走到別墅前,在別墅裏找到了他們的裝備,東西都被平均分配,屬于艾迪斯的那一份也被帶走了。看來封氏兄弟和宇文并沒有因為他們屬于不同陣營就丢棄他們的成員。
四人分配了剩下來的東西,正打算按照計劃,從樹林裏出去,卻突然被臣是偵拉住了。
“外邊有東西,我們恐怕不能急着出去了。”臣是偵的感覺向來很敏銳,幾個人在極度無助的情況下會選擇相信臣是偵的預感。
幾人在臣是偵建議提出後,馬上行動,把門窗暫時封死,然後安靜地守在屋子裏。
四人背靠背一起坐在大廳的空地上,觀察四面的情況,一刻都不敢松懈。
因為早上的事,他們現在都有點疲憊了,尤其是臣是偵,那個村民被爆頭又突然跳起來咬人的場景,他一閉眼就能回想起來,弄得他現在身心俱疲,坐下之後就只想好好睡一覺。
因為怕被怪物發現,所以幾個人沒有開燈,在黑暗裏,人類的視力肯定不如野獸,是不是也不如攀坨,幾人不敢肯定。
“叩、叩”。
大門響起輕微的敲門聲,因為下雨聲而被削弱到幾不可聞。
“去開門吧。”臣是偵吸了吸鼻子說。
“安全嗎?是偵,你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還有我們三個人呢。”肖尚德對他說。
“是啊,是偵,你睡吧。外邊的東西,就別管了。”高複定說。
“沒事……我只是有點沒精神,身體上還撐得住。”臣是偵說着,擡頭看向大門,說:“給外邊的東西開門吧,我覺得它沒有惡意。”
畢竟敲門的頻率不緊不慢,聲音也不大。臣是偵能夠感覺到外邊站着一個活物,但是他感覺不到那是什麽東西。可能那東西還不在他的認知範圍內。
肖尚德點點頭,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沒有人,但是有一個黃色的布包。肖尚德看了看周圍,沒發現還有活物,才緩緩蹲下來,打開手電,一手拿着配槍,用槍管撥開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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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布包裏露出來兩張嬰兒臉的時候,肖尚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人類的孩子?肖尚德想着,伸手抱起兩個娃娃,把娃娃帶進屋子裏,等高複定接過去,才把門仔細鎖好。
周國彤已經結婚了,而且還孩子,他老婆總是抱怨他不幫忙照顧小孩,所以他無奈學了點皮毛。這會兒也知道怎麽照顧孩子,急忙接過去,打開布包查看兩個孩子的情況。
孩子睡得很甜,被抱起來還迷迷糊糊地發出咿呀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的,讓這四個大男人一下子忘了自己還在什麽處境,盯着兩個嫩嫩的小娃娃笑得活像四個傻子。
“真可愛啊……”高複定感嘆道。
“喂食,換尿布,還哭鬧,你睡他不睡,你不睡他睡,折磨你個十天半月你就受不了了……”周國彤瞥了高複定一眼,說着這樣的話,嘴角卻沒有放下來的打算,一直這麽翹着,還補了一句:“可是不管再多鬧騰,都可愛……”
那個圍着藍色口水巾的娃娃一點不怕生,看到幾個大男人還笑了起來,這一笑,讓四個大男人差點連心都化了。
“長牙了呢,好想讓他咬我的手指……”高複定笑着伸出手去。
肖尚德無奈攔住他:“別鬧了,怎麽能把髒東西放小孩嘴裏?”
高複定嘿嘿傻笑着收回手。
“你們可別忘了,這兩個孩子來得詭異,可愛是可愛,但是是誰放這兒的?又是誰家孩子?”臣是偵無奈地說。他也想多看看孩子,捏捏孩子的小手,但是現在可不是時候。
周國彤看了一眼外邊,說:“你們守着,我有經驗,我給孩子檢查一下-身子,看他們有沒有尿尿屙屎,是不是餓着肚子……”
幾個人同意,于是把周國彤圍在中間,繼續守着屋子。
臣是偵因為孩子的到來,心裏有點緊張,卻也莫名愉悅起來,他的倦意被孩子趕跑了,現在心裏的想法只有守護好這兩個孩子,盡管孩子來歷不明。
“啾啾,小寶寶,叔叔看看啊,乖不乖啊,有沒有尿尿啊?肚子餓麽……”三人聽着周國彤逗小孩,心裏直犯癢癢。“哎呀,還是兩個男孩子……這個身上的鎖片是……沈,這個是……趙……看來是兩家孩子呢。”周國彤笑着說。
“沈?”這姓氏讓肖尚德一驚,他回過頭去,看向那兩個孩子。
“莫不是那村長之子?”臣是偵眉頭一皺,心裏不安起來:“為何村長之子會在此?那村長不要他兒子了麽?還有這趙氏孩子,又是誰之子?”
高複定轉了轉眼珠,想到那趙氏相關,立馬答道:“只是聽阮先生說起過,說趙老爺子快撐不住了,這些線要斷了……這樣的話真是莫名其妙。”
“那趙氏老人可是這村子關鍵人物?”臣是偵問。
“可能是吧……阮先生說線要斷了,說不求那個漢子和他的主人救人,只要他們站出來……我猜測那還沒露面的人便是報道上所說的再生人?以及孩子們口中的金發神仙了……”高複定說。
“如果是這樣,那麽那個趙老爺子一定是維護村子平靜的人之一,這個趙氏孩子如果繼承了他的血脈,那一定也能保護這個村子的和平……只是那村長,你們也見到了,他看起來極其不正常。我猜他的确是被控制了,只是我錯了,錯把晚上那人當成好人,實際上白天那人才是真正的村長!”肖尚德理清了思路,說。
“村長說過凡人之軀肯定不如人傀,也就是說他知道那些所謂人傀的事情?可是人傀是什麽?是那個死而複生的村民嗎?”臣是偵分析道。
“那可就諷刺了,死人從地裏鑽出來攻擊活人?早上那些村民才剛求過祖先保佑呢!”周國彤搖搖頭,繼續給孩子做檢查。發現孩子都已經吃飽喝足,也沒有尿濕褲裆,才放心把孩子包好,放在椅子上,輕輕給孩子蓋上自己的外衣。
“趙老爺子究竟有什麽神通可以安定這裏的異象?”肖尚德摸着下巴思索。
正想着,幾人突然聽到外邊傳來敲門聲。
和剛才一樣,還是輕微的、十分客氣的敲門聲,很有節奏,仿佛敲門的是一個有涵養的人。
肖尚德和高複定一起過去,打開大門,只見門外趴着一只成人大小的攀坨!
兩人一驚之下就想拔槍射擊,卻被臣是偵喊住:“別開槍!它不是來害人的!”
肖尚德聽在耳朵裏,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攀坨。攀坨嘴裏叼着一大包東西,它把那包東西放在衆人腳邊,轉身就想走。
“等等!我知道你有意識,否則不會給我們送來孩子又送來些東西!如果可以……和我們聊聊,好嗎?”臣是偵搶先幾步走過去,對那攀坨喊道。
三人沒想到臣是偵膽子這麽大,居然邀請怪物聊天!
高、周二人看向他們的隊長,肖尚德見臣是偵滿臉嚴肅,于是點頭默許他做他想做的事。
“不……出……”攀坨轉過臉,咧開的嘴似乎沒辦法說出多完整的話。
臣是偵不願意勉強眼前的怪物說太多,他嘆了口氣道:“我問你,你只管點頭搖頭便可。”
那怪物通人性,它點點頭。
“進屋麽?”臣是偵問。
怪物轉過身,輕輕搖頭。
“你曾是人麽?”臣是偵第二個問題便直擊重點。
怪物擡頭,看着臣是偵,它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那樣一對突出的眼球實在很難看出什麽來。
“好吧,那我問下一個:我們是不是呆在屋子裏就安全了?”臣是偵問。
怪物點頭,伸出細長的手臂,在地上劃了一下,緩緩寫下兩個字:“衣櫃”。
“衣櫃?”臣是偵擡頭看向攀坨,不知道它想表達什麽。
這個回答也證明了一個問題,就是攀坨的确曾經作為人類過。只是這人到底是誰,他們可能沒辦法知道了。
“是要我們躲到衣櫃裏?”高複定從孩子身上轉移注意力,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那個攀坨。
但是這回它卻沒有回應,轉身就竄入雨中,躍過圍欄,消失在小路旁的灌木叢裏。
“還記得阮先生說過的故事嗎?”肖尚德突然問。
“嗯……我都不忍心再想起來,實在是太殘忍了……”周國彤皺着眉頭說。
“那個女人被塞進衣櫃裏帶走,之後被囚禁數月,也許……那個女人已經……我有個猜測,就是,這攀坨,可能就是那女人所化。”肖尚德沉聲說道。
“攀坨是鬼怪嗎?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讓我怎麽接受?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唉,這破除封建迷信的信念我怎麽堅持下去?”周國彤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兩個孩子。
“算了,我們暫且在這裏守着吧,根據攀坨和阮先生的意思,在房子裏大概就是安全的。我想艾迪斯博士現在一定跟着那兩個兄弟和那位記者先生走到出村的大路了吧。”肖尚德說出這些話是安慰隊友,也是安慰自己。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複定,和他一起把大門關上,重新栓上門,然後才和同伴們繼續看那個怪物帶來的東西。
包裹裏是兩個奶瓶,奶瓶上的标簽對應兩個孩子的姓氏,還有一些毛巾和衣服,用防水的牛皮布包裹着所以還相對幹燥些。
幸運的是村子裏這段時間不斷水電,只是山下的人都不敢開燈,旗臨組這四人又怎麽敢用電?
封氏兄弟守在樹下,封時嶺靠着封時崖睡着了,封時崖不敢走神,在心裏每數三下就拉一拉毛衣線,看着毛衣一點點縮小,最後只剩下線頭的時候,他猛地一拽線,卻感覺線似乎斷掉了……
這後知後覺的人到了此時才擡起頭觀察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停了,周圍彌漫起一股濃霧,使整個林子內的能見範圍縮小了很多。封時崖測了測,大概只能看到眼前五米左右的距離了。
他不敢叫醒嶺,怕自己的弟弟擔心,但他現在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緊緊抱住自己的弟弟。
這家夥看似人高馬大,其實就是個膽小鬼,現在他的弟弟睡着,即使呼吸平穩,他也忍不住會擔心弟弟是不是真的弟弟,會不會突然就沒了呼吸?他也不敢再看迷霧,怕迷霧裏藏着危險,可能有一雙眼睛盯着他們呢,随時會有攀坨或者人傀撲上來……這家夥越想越害怕,甚至止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抽噎,他又不敢吵醒弟弟,捂着嘴咬着手掌,生怕發出聲音來。
然而他的弟弟還是醒了。
“別哭了,笨蛋。”封時嶺從封時崖懷裏出來,擡頭看了看四周。
“x的,什麽時候起霧了?趕緊把他們兩人叫回來……”然而他看向線的時候就知道,線斷了。
奇怪的是封時嶺對同伴走失的事情感覺非常平靜,這好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別哭了,不是你的錯。”嶺拍拍哥哥的肩膀,反而把他摟在懷裏,說:“這裏要把我們困住,你哭也無濟于事。這樣吧,我們待在原地等他們回來。”
封時崖這才點點頭,抱着弟弟,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卻沒止住打嗝,身上一起一伏的,讓弟弟很是不爽。“行了哥,你先照顧好自己,這樣我可不放心你。”封時嶺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封時崖的鼻子。
樹林裏很安靜,安靜得令人不安,封時嶺讓哥哥講故事給他聽,封時崖點頭,搓了搓鼻子就開始講生化公式……
封時嶺氣結,但是這會兒什麽聲音都行,這些專業化的東西反而讓人安心,因為這裏不會有別人跟他說這些,他也能确定自己的哥哥是真的哥哥而不是冒牌貨……等等,哥哥這些胡思亂想的東西什麽時候跑進他腦子裏了?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封時嶺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在樹葉上移動,如果是人的話……
“是宇文先生和艾迪斯博士嗎?”封時嶺喊道。
封時崖停止了講課,擡頭四顧,卻沒看到有人過來。可能人還在迷霧裏吧?
“聽得到我們說話嗎?聽得到就回應一聲啊!”封時崖扯開嗓子喊道。
是的,那的确是活物,聽到兩兄弟的聲音之後加快了移動速度,啪嗉啪嗉地過來了。
然而兩兄弟也不是笨蛋,他們感覺那東西雖然是活的,但絕對……不會是人!
但是兩人這時候想跑卻已經晚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只攀坨,身材不大,不過孩童大小。
封時嶺站起來就想跑,卻被封時崖拉住了。
“我、我覺得……它是,來找我們的……”封時崖斷斷續續地說。
“當然!還可能是來殺我們的!”封時嶺拉起封時崖,不小心扯到背上的傷口,發出嘶的一聲,吸引了封時崖的注意。封時崖趕緊查看弟弟的情況,卻被弟弟反手拉着,拎着地上的背包轉頭就跑!
那只攀坨行動速度快得令人驚訝,一眨眼就跑到他們面前。封時嶺趕緊轉頭,卻還是遇到了它。重複幾次,封時嶺有點認命了。可惜他們現在手裏沒有武器,不然絕對會要了這個小怪物的命!
但是那只攀坨卻沒有近他們的身,只是攔着他們,不讓他們跑。
封時崖想起艾迪斯說過的話:遇到攀坨,給它們糖吃,然後拜三拜……他趕緊在衣服裏掏,最後終于找到給嶺準備的橘子味硬糖。他把糖包裝紙撕掉,捧着糖果朝那只攀坨伸出手。
封時嶺想阻止,但那只怪物的速度比人快的多,它脖子一伸,一張嘴,只見一條長舌從它口中吐出,卷起封時崖手中的糖果,又快速縮了回去。活像一只捕食的巨型壁虎。
封時崖還沒拜三拜,那只攀坨就伸出前臂,指了指樹林的一個方向,然後掉轉身子。這樣似乎是要他們跟上它。
“我們……跟着它吧?”封時崖小心翼翼地征求封時嶺的意見。
“還能怎麽樣?這玩意兒能夠克制大攀坨,據說也不會傷害小孩子,咱們跟着它走應該是沒問題了。我看啊,它是把你當成孩子了,不然也不會過來找你。”封時嶺無奈,嘆口氣,拍拍哥哥的肩膀示意他走,但是要先給宇文和艾迪斯留下指引。
兩人在樹上挂了個樹枝做的箭頭,然後才跟着那個小攀坨走。